第67章 第六十六章

第六十六章

端宝六年春日。

前日前方来报,孟家将士已经到了京外最近的一个州城,按照行军速度来算,这两日就能到京了。

皇后发了话,宫学早放两天,让孩子们高兴高兴。

念了两年宫学,三十位学生早早习惯在宫里住宿学习日子,不过放假回家还是很开心的——因为他们在宫里住十日,每次沐休回家两日,就是家里最严肃端正的父亲,那两日都和蔼可亲,考校过学问就不管他们,让他们玩耍。

家里的祖父祖母那更别提了,给塞银子塞玩具塞好吃的,反正回去就成了香饽饽。

最初刚入学那会,还有小少爷夜里偷偷掉眼泪了,想家想母亲了,第二天一上课堂,发现还有好些个眼眶都是红红的,跟他一样夜里哭过。

孩子们不习惯,但来时家里千叮咛万嘱咐,这是天子赏的恩泽,什么艰难咬咬牙要扛过去,万不可放弃,有的更甚说成你是全家的荣耀,就指望你了。

这种背负全家使命下,此时的孩子年龄虽小但知道厉害轻重,没人敢提出回家不住宫里的。

后来就给自己吊根胡萝卜,每天数着日子,到了第九日,宫学太傅见了一众都看出来了,屁股那是长了刺坐不住咯,这日便少讲一些,多以复习为主。

第十日早上那就是操练场打拳射箭,中午吃完饭,就能回家了。

一个个神采飞扬快乐的不得了。

宫门口早早各府马车来接,能入宫学的那是年龄合适,有的之前是阖府上下金贵着的少爷、小姐,有的原是有些不受宠,前头有哥哥姐姐,或是有更小更聪明伶俐的弟弟妹妹,但因为他们年纪合了两位小皇子年纪,要是不送他们入宫学,家里就没这个名额了。

家里自是不愿放弃大好机会,便送了进来。

一朝入宫门学习,如今回去,他们母亲原是不怎么受父亲重视,现在回到家中,一看,母亲气色比之前还好,屋里摆设也不同了。

或是他们本来是隐形‘老二’似得,这会到了家中,下人们脸上带着笑,高兴喊小姐少爷回来了,跑着去传话,家里都看重他们,这以前是不敢想的偏疼。

如此变化之下,上宫学去宫里住确实是天上掉馅饼的幸事。

如今两年过去,最小的五岁孩子也长到了七岁,大点的七岁成了九岁,早已习惯宫内住校生活,一听放假,也高兴,围着历尊南历遵昭。

“这次放好长的假,足足有半个月,跟寒暑假快一般了。”

“那是,凯旋的将士要回京,还有宴会。”

“大殿下,那还踢球吗?”

历尊南正经说:“你们先回去,等我看看章程,再约你们踢球。”

可怜历尊南年仅七岁,还没到骑马打马球的年龄身高,只能苦练踢球技法。二皇子不喜动,喜好读书抚琴作画,画技就普普通通,很得他爸爸的技法——画的都是卡通版。

正经画师老师,只能硬着头皮夸一句二皇子画法颇得趣味。

相反,大皇子画工了得,只是坐不住,尝尝草草交作业了事。

“哥,不知道孟家弟弟会不会来。”历遵昭说。

历尊南想了下,“回头问问爸爸就知道了。”

等宫学放学,众人都散去,各回各家——俩皇子飞快去了永双殿。

黎南珠最近这些日子心情也很好,见两个大小子来了,那是当小宝宝哄,红豆嘴上说:“爸爸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宝宝。”

小糕倒是很享受爸爸摸他头发。

“那你脑袋离我手远点。”黎南珠道。

红豆嘿嘿一笑,就要粘着爸爸!

等闹腾过,上了奶茶点心,这俩小子正长身体,除了一日三餐的正餐外,时不时还要加份点心,夜里也有宵夜。

黎南珠一度害怕俩小子吃成大胖子,宵夜只让御膳房备了清淡好消化的,点心是三分糖、半糖版,别太甜了坏牙齿,还有些肉松咸的点心。

红豆是什么口都喜欢,更喜欢全糖加牛乳。

小糕偏好咸口一些,甜口喜欢少糖。

不过好在俩小子没发胖,小糕还是细长条跟柳树一般,红豆脸颊有婴儿肥,是肉呼呼但不胖,都是健康体型。

父子三人坐在一起吃点心喝奶茶——红豆可高兴了,每次来爸爸这儿就能吃到全糖的点心和奶茶!所以红豆时不时拉着弟弟来蹭爸爸的零食吃。

黎南珠对此睁只眼闭只眼,只是说小孩子吃太多糖牙齿全坏掉到时候丑死了。红豆臭美,于是很克制,私下也不敢偷偷吃。

“孟家小弟弟肯定要来啊。”黎南珠对红豆提问,想也不想一口道。要是随他辈分,孟定眩儿子还得叫红豆小糕爷爷——

现在辈分都瞎叫了。

“爸爸是来信说了吗?”

黎南珠:“信上没说,但我猜的。神机妙算你爸爸。”

俩孩子就笑成一团。

苏芝嫁到尧城孟家,也七年了,现在孩子都大了,后来两年,苏芝又生了一个闺女,算算孩子这会也三岁了。

虽然小姑娘小一些,但难得上京的机会,还是锦衣荣归,孟定眩那小子必定要带着老婆孩子到京里见岳家,臭显摆有,但更多的是想让岳家看看,苏芝如今过的幸福。

苏家早年就不行,一朝天子后更不行了。

历延年不待见苏家,黎南珠对苏家是无所谓态度,当初篡位这事上,苏家胆小怕事,明哲保身,并没有下场,不然的话,黎南珠就不是无所谓态度了。

苏父早年是侍郎正三品,做官宗旨就是不做不错,是个和稀泥的糊涂官,前一年减官到了京里,苏父就往下调了调,到了清水衙门去,如今是个正四品。

家里也没子孙五六岁,错过了进宫学的名额,就慢慢走了下坡路。去年冬时,听说孟家凯旋,圣上要犒赏,孟家乃至北上的宁家,都成了话题中心的香饽饽,说来说去,自然想到苏家。

苏家的女儿嫁给了尧城孟家二少爷。

当时苏芝婚事那是京里贵妇们关着门看笑话的事,有些嘴上不说,心底也会轻视一二,觉得苏芝被七皇子退婚,苏芝名声不好,苏芝年岁大。

就是苏芝远嫁尧城,还有酸溜溜说两句,即便是孟家显赫,可一家子武夫,苏小姐娇滴滴的跑那般远如何成?没准几年水土不服到时候人也憔悴。

可如今回想起来,真是天与地的境界。

七皇子死了,是谋逆之罪。苏家不成气候了,如今外嫁的女儿反倒给苏家抬了抬脸面。

真是唏嘘。

苏夫人也没想到过如今境地,只是听闻孟家军要到京里,是心里忐忑,日夜盼着再见女儿,丈夫对孟家也是笑脸相迎。

“不知道回不回来?”苏夫人道。

苏大人也不知,只说:“见见女婿也好。”

“阿芝嫁过去都有七年了,也不知过的好不好,前几年那边打仗打的厉害,我整日的睡不着觉,就怕……”苏夫人没再说下去,嫌不吉利晦气。

她那时候怕孟定眩战死沙场,女儿年轻守寡,又怕孟家军不敌大勃人,到时候大勃人踏平尧城,她女儿可如何。

这种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一想就难受钻心的疼。

好在如今都好了。

“天佑大历,阿弥陀佛。”苏夫人念了声佛语,这些年她也开始吃斋念佛起来。

苏大人对夫人这般,没有往日的不喜、嫌烦,整日吃素搞得面黄,天天把佛、把报应挂嘴边,晦气的紧,现在是听这声佛语,也动听许多。

反正局面好了,看什么都好。

人是如此,国家的气势也是,势如破竹谁敢欺?

三月春寒料峭冷了几日,孟家军和北边宁家将士前后到京,这次来的都是领功的,兵卒子大部队还镇守在当地。

京里百姓夹道欢迎,热闹连天,做买卖的那些天是笑的合不拢嘴,家家户户男女老少皆出来瞧热闹。

帝后出城相迎,可见重视。

将士们拿着性命保家卫国,理应如此厚待。

马背上的诸位将士跳下马,单膝跪地行礼,历延年让起身,诸位谢过帝后起身,黎南珠一眼看到大孙女脸上挂了伤,一道疤痕从额角到侧脸。

黎南珠心里一酸,说:“一路辛苦了,宫里说话。”

孟定山虽是女郎,心性却坚毅无比,战场上出生入死,从小严寒酷暑耍枪弄剑日日练习,小时候,最喜欢过年这位比她还小一岁的二爷爷来家中玩。

此时多年未见,可一听二爷爷声,再见二爷爷要哭,当即是一笑,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说:“二爷爷,我好着呢,没缺胳膊腿。”

“你别逗我,回头我让信四给你看看,他现在是安亲王妃,等闲都不出手了。”黎南珠也把煽情咽回去,故意乐呵说。

孟定山笑说好。

迎众将士进京。

黎南珠也骑在马上,才想起来,“你弟弟呢?”

“后头带孩子和阿芝,马车走的慢些,小铃铛年幼,一路过来,我做主,让慢慢走。”

“我就猜他会拖家带口上京玩,我还没见过老大老二,小闺女叫小铃铛?大的呢?”

“老大就叫大郎。”

黎南珠哈哈笑,孟定山也爽朗笑,说:“大郎倔着,是个好苗子,小铃铛随着阿芝漂亮,说长大要成大将军。”

“他们祖父姑姑爹爹安下的江山,俩孩子能平安一生。”黎南珠道。

孟定山点点头,眼底都是笑意。

是啊,大勃收归大历,没有仗可打,以后都是太平天下,家里孩子不用上战场,平安一生,多好。

等安顿下来。

黎王府接待的孟家军,黎王府地方大,时时打扫直接入住。这次上京,孟父和大表姐都没来,两人年纪大了,尤其是大表姐,比他大哥还要年长几岁。

孟父是战场上受了重伤,如今在疗养。战场凶猛,能捡回一条命就是万幸。

看孟定山说话口气,应当是养的不错了。

等第二日,黎王府门前就热闹,好些家帖子都递拜帖给孟家,黎管家帮忙招待的,问孟定山如何,孟定山打仗成,让她管事社交那真是苦了她了。

结果宫里下来人,是祝灵女官到了。

孟定山一看当即是千恩万谢,请了祝灵住下,说:“二爷爷好,想着我,知道我怕麻烦。”

“多年未见,大小姐风采更甚从前。”祝灵笑道。

孟定山也笑,以前也是一道玩的,让祝灵别急着忙,坐下喝杯茶说说话,叙旧聊天。祝灵说她和擒娇都没成婚,孟定山略是诧异,“不应该啊。”

俩人有样貌也聪慧,还是二爷爷身边的人,黎家人即便是家奴,那也不同一般,二爷爷那等好心肠,怎会不给二人找夫家。

祝灵一笑,说:“我和擒娇都是被遗弃,进黎府后一直相伴,结成了姐妹,说这一辈子就这般过,图的自在乐呵。”

“这般好,自在乐呵比什么都好。”孟定山道。

“我二爷爷如何?两个小皇子如何?”

按如今嫁鸡随鸡算,那黎南珠嫁给历延年,辈分从爷爷辈矮成了孙子辈,但谁叫黎南珠这位‘二爷爷/二叔’做久了,昭州那边的关系,见了黎南珠还都是照旧的喊。

包括京里首辅大人,私下同帝后一道吃饭,也是喊阿叔。

皇帝都喊阿叔呢。

“大殿下像主子多,小殿下像圣上,不过小殿下画画同主子一般。”

孟定山一下子就乐起来了,说这个好,是二爷爷的孩子。

后来孟定眩一等人进京,苏府是早早在城门口迎着,后来车架往苏府去了,小兵跑来报信,孟定山听不听就知道怎么了。

“不去管了。”

在家里住了这么久,如今到了京里,去苏府住几日能如何?孟定山不觉得大事,苏家圣上没定罪,那就是阿芝的亲生父母,平时不回来,难得有机会回家看看挺好的。

至于弟弟,孟定山才懒得管,都成家了,她管什么。

宫里黎南珠也听闻,是苏夫人身边的老妈妈亲自在城门候着,见了车架就哭出声,说夫人想小姐云云,府邸都收拾出来了,还是小姐住的院子,一直留着。

又说姑爷好,又夸又可怜的。

孟定眩就赶车先到苏府。

黎南珠此时就跟历延年说:“这小子战场上不知道是什么样,但私下里还是一如既往,耳根子软,又疼妻子。”

“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同大将军吃饭啊?”红豆问。

小糕也想见大将军。

“那你们俩做好心理准备,我以前过年去孟家玩,大孙女是逮着我就比划身手,要教我防身术。”

“好诶!”红豆高兴的叫好,他想让大将军帮他看看。

小糕就有些忧愁,他拳脚功夫不厉害,软趴趴的,教他的师傅都夸不上好,见了大将军那岂不是丢人啦。

黎南珠笑嘻嘻跟历延年说:“我全都耍懒溜走了,哪敢跟她比啊,从小就厉害。”也就信四能跟孟定山交手。

两人习武天赋都好,但如今不同,孟定山是指挥加大型作战类型,信四是独来独往高手刺客,至于现在,真打起来,那不知道谁输谁赢——没打过。

犒赏将士,历延年早早将国库清点,黎南珠说咱们紧巴紧巴,也不能苦了各位战士,尤其是死去的,那得给安家费,查明家里情况,定要送到死者父母妻儿手中。

兵部开销真的庞大。

这次胜了,赏了之后,就能动精简兵部了。将老弱残的将士、兵卒子都发了一笔银钱,让回家,或是给在当地府县、镇上安排个衙役差事。

实在是干不动的,那就多给点退休费。

如此一算,后头花销要用银子的地方更多。

但再怎么样也不能省了这笔。

好事情是,精简后,剩下的都是强兵强将不说,日常粮草开销也会少一半——吃饭的人少了,平时养军花销自然也少了。

这事等缓缓放到年底,或是明年在做。

“百姓休养生息,这些年打仗太猛,田税可以缓一缓,多鼓励种田,安家,胆子大的经商,不能收了大勃就丢了不管,商人互通来往,那边羊毛皮子多,离着近的尧城可以作为中站城市,往中原北方输送。”

“我记得最早时,还有商人卖毛衣毛裤的。”

黎南珠在昭州长大,关于祖上穿过来,他那时候特别好奇,每天逮着他哥问东问西,但因为隔得远了,他哥知道的也不清楚——只知道耳熟能详的大事。

比如辣椒土豆,他祖上是首辅这类标志性的。

黎南珠就去看家谱,结合地方志,还有一些别人写的首辅册之类书籍,永熠时商业空前繁盛,大勃那边就是大历地盘,买卖羊毛、皮子,昭州是大型工厂加工地,很熟练的纺织羊毛,做成毛线,然后运去北上。

永熠那会,北上百姓过冬时就穿毛衣毛裤。

黎南珠见过画图,真就现代版,毛衣毛裤贴身穿暖和,当时京里官员都流行穿这个——因为上行下效,永熠帝穿,底下人也不嫌便宜,都穿。

就像现在一样,黎南珠有一天突然发现,京里上到官员下到百姓,那衣服袖子越来越窄了,百姓好说,官员原先是广袖,讲究的是文人风度翩翩,现在袖子不说窄袖,但已经成了直筒袖,干活那麻利啊。

因为宫里他这么穿,俩儿子这么穿,历延年也这么穿。

潜移默化下,慢慢变的。

“这个臣知晓,就是因为永熠时大勃人日子过得好,后来才有反骨之心,也有反的家底。”有臣子觉得再效仿永熠时,让大勃人吃饱穿暖,那就是喂不熟的狼,以后休养好了,指定还要反。

不如管的严苛一些,让大勃人处于饿不死状态就成了。

看他们如何造反!

因为才打赢仗,群臣乃至百姓对大勃人那是没好印象好心的,觉得大勃人低人一等,就该当奴隶才成,有的恨不得想大勃人全死了。

但要是给老百姓递了刀,让进大勃部落去,老百姓也不敢杀人的,因为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老弱妇孺——青年男人都死的差不多了。

黎南珠便问:“那为何永熠时没反,泽安时没反?”

反倒俯首称臣服服帖帖。

那是因为那时候大历够强大,也是因为后来怕了,压了行商,想走稳健保守路线,那边去的商人少了,百姓们日子又艰难,全都靠着大历吃饭过日子,大历说断就断,就生了反心。

“我不是说大历错,而是我们让大勃归顺下来,那大勃就是大历的一块,想要大勃服服帖帖,无法生反心,一是大历要强悍。二自然是也要时不时警戒大勃的族领,而非普通百姓。”

所以各部落小王子都送京里当质子。

拳头甜枣双管齐下一起来。

对普通百姓柔和政策,只要日子过好了,百姓没了斗志。族领带头的要看着紧,起码未来五年、十年都要警戒,敲打。

“永熠时已经是鼎盛辉煌,可还是——若是再回到那时候,未来岂不是能预料到,还管大勃百姓如何?”

这大臣还是坚持把大勃人当奴隶,狠狠压榨,让大勃人自生自灭。最后这话没明说,但话语透着皇后妇人之仁,处处对比永熠,就是能回到永熠时,可最终大勃还不是要反。

皇后难不成还比永熠帝更厉害?

“圣上才绝,本殿下是信圣上的,定能带大历走出不一样的路子,比永熠时更辉煌耀眼。”黎南珠来了一手‘祸水引东’。

有本事你继续怼历延年啊!

哼。

历延年望向那位臣子,“可是不信朕?”

“臣不敢。”

等议政结束,帝后回到偏殿歇息,黎南珠喝了口奶茶,打赌说:“信不信,今日你又收获一顶‘宠信妖后偏听信听的暴君’帽子。”

这些年被背地里叫妖后,那是不少。

黎南珠都光明正大能进议政堂了!

历延年每每听到阿叔说‘妖后’这词,还是心里不高兴不痛快,阿叔并非如此,世人曲解误会,只道:“朕有时真想做了暴君。”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至于你怎么气成这样了。”黎南珠拿了奶茶杯送到皇帝嘴边,笑嘻嘻哄说:“年年喝一个,不气了哈。”

“高手就是孤独的,咱们好好干,若是事成,夸咱们的多得是,今日的不理解,他日的仰慕。”虽然他也并不在意那些臣子仰不仰慕他。

不过就是哄哄年年。

历延年如何不知,只是心里暗暗发誓,定要让大历成为阿叔口中说的那般不可思议的盛世——

大历强悍,外敌不敢犯。百姓安居乐业,幼童有书可读。家家户户,年年丰收,不缺衣食。天南地北,火车通行。

端宝六年春,帝后犒赏两军,同年四月,大勃各自部落送来了最小的儿子,五月,海上船队缓缓驶来。

回来了!

今年果然是大好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