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小郡王说了明年五月,让黎王爷划拉日子,这还怎么划拉?

黎王爷捧着册子半天无语,小郡王看他哥不说话,凑过脑袋,拿指头点,“我看这个就挺好的。”

“……”黎王爷低头一看,五月三号,五月吉日最早的一天,当即是胸口憋了口气,他弟弟还说:“哥,我真大了,到时候你不好抱外甥。”

黎王爷胸口那口气缓缓吐出来,“三号吧。”

朝月府的观星君闻声记下,夸了又夸这个好日子,黎王爷在这种夸赞中,最后那点憋闷气也散的干净——总归是要嫁人,日子好就好。

时日定了,朝月府的人便回宫交差。

元和帝听闻日子后,笑说:“朕还以为南漳要选到明年末去。”

“黎王爷是这么想的,但拗不过小郡王主意。”刘禄宝把刚王府发生的那茬捡着好听的说了,主要意思是小郡王想早早生,那圣上快做曾祖了

元和帝听了果然大乐,说:“南珠是心直口快,心思单纯,对延年是一心的好。”

这桩婚事他没指错,是天定的良缘。

进入九月天气凉爽了些,黎南珠一直在府里‘备嫁’,他发现这个借口很好用,当然原先小郡王就不怎么念书。进入宫也随意,同往日没什么区别。

其实也有,自从圣旨赐婚后,京里一些世家风声态度略有些转变,但黎南珠懒得理,善意的那同以往一样相处,面上夸赞实则内涵的,黎南珠没遇上,遇上了也能当场给对方难堪。

小郡王恶劣纨绔大名响当当,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自然胡大人也谏言了,元和帝当场驳了回去,意思皇家人的事情,你一个朝臣整日惦记鸡毛蒜皮小事,朕是高看了你。

胡大人被说的当场脱官帽拿头撞柱子。

“应当没死吧?”黎南珠问。

黎王爷说:“没。”

“我就知道。”黎南珠早猜到,“是先脱帽子再自尽,这还得有缓冲,殿上的侍卫又不是吃闲饭的,当然能拦住了。”

黎王爷却脸黑的跟锅底一样,拉的老长,语气不善道:“胡勤撞完被拦下,群臣就跪地哭,意思圣上听信奸佞谗言,现在还要逼死忠臣,良言逆耳如何如何。”

“圣上是听不进忠言的昏君,黎家嘛就成了祸乱朝堂的外戚了。”

黎南漳当时清龙锏就蠢蠢欲动,被黎暮泽给拦了下来。

有一不能有二,招不能天天用,上次用是出奇制胜,这次要是打了,那就恼羞成怒,被说中了心思,落实了‘残害忠良’,而且圣上难做。

“倒是臭水沟里都跳出来了。”黎王爷臭着脸,这下也是看出来,圣上想立皇太孙为何艰难重重,“那些人不怕圣上。”

黎南珠:“但凡是个暴君,你看谁敢哔哔多说句,还不是欺负圣上仁厚,这世道当皇帝仁厚了,也不行。”那他家年年可咋办啊。

提前操心。

当官的尤其是做了几十载的老官,爬到那个位置上,人精子似得,都掂量着知道圣上底线在那,慢慢的磨慢慢的挑,圣上又干不出抄家灭族的事。

至于降职?

人多犯事且说两句话的事,难不成都给降了?

黎南漳也憋闷,“要是放在咱们昭州地界,那就拉出去打板子,谁都不给面子。”

“对!支持!”小郡王举双手给他哥面子。

朝上胡勤撞柱子这事,最后是圣上安抚给请了太医,让休息几日不用上朝,至于其他人确实没怎么处置。黎王爷从朝上回家,自然是一肚子火,跟着弟弟念叨,弟弟也捧场,两人在屋里吃着爆米花,喝着奶茶,把那些编排他们家的大臣,全都颅内打了板子。

啪啪啪啪。

心情这才好了些。

转头黎南珠回自己院子,就跟俩说书先生说:“快快,加一段加一段,虐李四,那古不懒空口占着大义,颠倒是非黑白,指鹿为马,把李四说成了残害主家的凶手,把李四下大狱,用烙铁烙!”

周海:“啊?”

王平:“啊?”

这也太惨了吧。

“你俩现在气愤没?现在难受没?”小郡王看两人傻气样,觉得尺度不够,必须义愤填膺才行,就说:“加桥段,快想,怎么让李四占尽了委屈窝囊苦楚,虐到至高境界。”

周海王平:……

小郡王真是下死手啊,他俩却下不去手。

“放心,你们先写了这个,虐的惨一些,马上就迎来第一波爽点,李四真锤古不懒,取对方狗头。”小郡王给两位说书的掉胡萝卜画大饼。

两人一听,果然高兴。

“真的吗郡王?”

“那苗苗的事我也铺垫了?”

黎南珠大手一挥同意,两人才绞尽脑汁想起来,三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小郡王指点一二,比如那个酷刑写的细点,这俩说书先生不懂门道,小郡王干脆把十六喊来了,让十六比划下。

“主子,我上次那包家伙什是吃饭用的。”十六老实道。

黎南珠嗤之以鼻:“你一张聪明脸,装老实不像。少糊弄我,快点上吧。”

信十六肯定学了逼供审讯这一套的,只是没派上过用场——他身边没抓到过奸细探子这事,小六估计就是理论知识。

信四不说,怕是血腥残忍。其实黎南珠也不想听这个,但他身处黎家,他哥那样的位置,曾经打仗,两方都有探子,被抓到了,若是心慈手软想什么人道精神,怎么不去想想自己人的探子怎么被大勃人折磨的。

黎南珠吃的是大历的饭,做的是大历人,那肯定站在黎家站在大历方的。

话说回来就是:小郡王不是表面上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白甜。

十六是乖乖掏了家伙什,开始给两位说书先生比划教学。黎南珠听了会觉得变态就出门吃火锅去了,留下房间里,周海王平时不时惨叫声,不知情的还以为十六动了真格。

周海王平后来写这段的时候,那是毛骨悚然,字字泣血啊。

第二部《平凡录》很快就定完稿子了,这次字数多,足足有七万字,加上画稿,厚厚一本,还卖十两银子。

小郡王做这个不是为了挣钱。

刚私印出来热乎的话本,小郡王那就有几本,给幼雪苏芝留的,见了信四叫住人,说:“第二部出来了,你不给十二送一趟?”

“不急。”信四说。

黎南珠:“十二可是巴巴的等着看呢。”

信四迟疑了下,虽然很快,但黎南珠捕捉到了,贱嗖嗖嘿嘿一笑,说:“咱俩还装什么,给你了,一本够不够?不够再多来两本?”

他把书拍到了信四怀里。

“谢主子。”信四拿了书就走了。

黎南珠在后头嘿嘿嘿的笑,跑这么快去给十二送书啊,不由喊:“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宫里到底好不好进?他知道信四身手好,但不知道又多好。

“不然明个我带你进宫去?正好看年年。”

没人回应。小郡王撇了撇嘴,哼的一声,回屋睡觉了。

信四一身黑衣,怀里揣了一本书,趁着夜色翻墙出了王府,一路轻易避过金吾卫巡逻,到了皇宫东银台门。皇宫墙高九米三,等闲人不借助外力是登不上的,只见信四扫了眼墙,起跑了两步,如壁虎一般,紧紧扒着墙壁,向上迅速爬去。

动作轻盈,半点声响也无,到了城墙上。

东银台门离宫学最近,往下去是太子东宫,再下去是皇子苑。信四没走宫道,就在城墙上头,他身形鬼魅,轻而易举的避开了巡逻侍卫,到了皇子苑时才下。

一路无惊无险摸到了十二皇子住处。此时已经后半夜了。信四翻窗进了寝殿,靠近了床帏,里头熟睡的人呼吸声绵长。

信四揭开床帏一角,屋子黑漆漆的,但他视线不受影响。

十二照旧睡得横七竖八,一腿夹着被子,领口里衣带子被蹭开,露出白花花一片的脖颈。信四目光又看了眼,手不留神的就搭了上去。

等他反应过来,收了手,指腹那种温热细腻的感觉,信四有些不习惯,从怀里抽出书,放在了十二皇子枕头边上,便翻窗出门,轻轻带上了窗户。

时日尚早,信四并未远路返回,来都来了,便将宫里地形摸熟,信四是暗卫,有自己的习惯。

前头宫学、东宫、皇子苑,就差后面的佛楼了。信四往后走,从佛楼的小角门翻过去,直接到了真正的后宫——皇帝的妃嫔住处。

深夜的后宫静悄悄的,尤其是冷宫偏僻地方,时常有些阴暗发生,像是信四就撞见了一个太监和宫女在装夫妻,举止亲密,打情骂俏。信四瞥了眼不大感兴趣。

还有小太监受欺负睡在屋外,嘴里阴狠狠的诅咒。

也有塞银子想求办事的。

不过都是小事情,信四从冷宫穿过太液池,前头是皇后的永乐宫,左边是其他妃嫔的寝殿,右前方是贵妃的长宁宫。

信四妥善起见,大致摸了底儿,没进宫殿,便抄了近道打算回,从皇后和贵妃两宫过道那儿可直通太子东宫处,不过那边侍卫很多,防守严,这对信四不是问题。

从后宫出来就到了东宫门口,信四本是要走,却听到窸窸窣窣声,觉得不对,翻身进了被锁的东宫。东宫被尘封有六年之久,院中年久未打理,荒草横生,平日里没人过去——除了皇孙历延年。

历延年搬出东宫后,后来去过,也想打理东宫庭院,不过被朝臣参了一笔,意思皇孙要摆正自己位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既不是皇太孙,东宫如何,干你什么事。

意指历延年另有所图。

却说此时,荒芜庭院中,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具尸体,慢慢的往后头去,一人说:“快点。”

“别催,是不是有什么再叫?”

吓得前头那人一脖子冷汗,低声骂道:“你别浑说。”

“真的,我听宫里公公说,太子这儿闹鬼。”后头尸体头的都不敢低头,一低头,那张瞪大的眼珠子就看着他,吓得他手软,差点尸体掉下来,被前头大骂你要死啊,快点。

两人都害怕,一鼓作气抬到后头一间角屋——这是宫里太监住的地方。一人点了蜡烛,让搭把手,两人合力把麻绳拴在死尸的脑袋上,一边嘴里念叨:“小串子,你是个明白人,不是我们害得你,下辈子你投个好胎,别做公公了。”

“走好了。”

两人把死尸吊在房梁上。一人说:“哥哥,这样成吗?”

“成,怎么不成。”另一人望着房梁看了眼,就害怕的赶紧出去,说:“东宫闹鬼这事都是瞎传出去的,原先这个地方就吊死过一个,听说是想害皇孙,后来东宫被封了,那死了的太监宫里有个干亲,过来给偷摸烧纸钱,这才传出有鬼。”

“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那哥哥含糊说听来的,“你可别乱说,我听说是皇后宫里的人。”

“呀!”

“快走快走,别狗嘴里憋不住话。”

两个小太监摸黑回去,信四尾随后面,见两人进了皇子苑,一路到了九皇子住处,跟九皇子身边太监回了话。

信四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抬头看天快明了,趁着夜色赶紧出宫,一路出去直奔王府主子住处,翻窗前还敲了下窗,才进去。

隔着床帏,信四在外头喊:“主子、主子、主子。”

黎南珠:……

“大哥!!信四大哥!!!这会才几点你叫魂啊!!”小郡王在床帏里头暴躁。

信四说:“九皇子打死了个太监。”

黎南珠轱辘一下坐起来,掀开帘子只露出个脑袋,看信四,“点灯,你去宫里送书发现的?”

“顺便给我捎杯茶。”

信四点了蜡烛,给主子倒了热茶,黎南珠拉开床帏喝了茶解渴,他正好嗓子有些干,跃跃欲试问:“怎么回事?”

“三点左右,两个小太监在东宫抬着一具太监尸体,两人把尸体拴在了角屋,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据说,那处曾经有太监吊死过,害皇孙的太监。”

“其中有一太监说是皇后宫里出来的太监,给死去的太监偷摸烧纸,才被传有鬼。”

信四忽略掉送书一事,只说正事。

黎南珠捋了一趟,才明白过来,他想到大侄子跟他说过,那个雷雨夜,有个小太监故意背后编排太子之子,让年年听见。年年那次吐了血,气急攻心,差点没了命。

小太监是皇后宫里出来的?

要是的话,元和帝肯定知道的。

“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太子才去,圣上把整个东宫下人都筛查了一遍,东宫缺人手,皇后是年年的亲奶奶,从自己宫里调几个人过去照顾孙子是理所当然的事。”

“小太监编排那些,又吊死自尽,极有可能是皇后也不知情,被人设了连环计,遭人栽赃陷害。事后圣上应该查过的,皇后没那么蠢,再者也没动机。”

太子死了,皇后缺了个臂膀,但她还有七皇子,即便是想亲儿子做下个太子,但那时候前朝都看好七皇子这位嫡出,不必这么着急的。

“那俩小太监说的应当是真的,不过可以从皇后那儿下手查,深挖一下,看是谁插得棋子。”

“太子的死,现在都没彻查干净,前朝不说,后宫肯定有人。”

黎南珠说完,信四点头,明白。

“九皇子为什么打死了太监?还搬到东宫伪装成上吊?”小郡王分析完正事,就想着其他了。

信四说:“没说缘故,只说失手打死的,主子你要是想知道,我再问问。”

“嗯,你注意点安全。”黎南珠道。

两人说完话,信四就撤了,黎南珠继续躺下睡回笼觉,只是这次睡不着了,他不知道元和帝查到那儿,查出什么了,但先是清修居士被攀扯,又是皇后,这两人都是年年至亲。

不知道为何,他又想起梦里的历延年,变成那样子,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平凡录2》大卖,第一批印的一早上就卖空了。又过了几日,信四又是月黑风高夜回来,说:“主子,我查出来了。”

黎南珠一个精神,只听信四说:“九皇子确实是失手打死了小串子。据说是九皇子背地里骂七皇子无能,自从主子你说七皇子是公公后,七皇子那个真的不行了。”

“九皇子笑话完,结果没几日七皇子知道找上门,九皇子得了难堪,回想起来他说七皇子不行的时候,旁边伺候的就小串子,于是怀疑小串子通风报信,失手打死了。”

“然后害怕不想担责任,就伪装成小串子自杀。”

九皇子生母地位一般,也不是很受宠,一直以来,九皇子都靠当七皇子小弟狗腿子立足,这下撕破了脸,九皇子更害怕被圣上斥责,所以就……

黎南珠听得头大,以为和太子案有关,没想到是这般。

也是,不能这么凑巧,信四送一趟书就撞破太子案关键——也不是没用,起码皇后那儿可以再查。

“所以历泽炎真的萎了?”黎南珠问。

信四点头,显然知道主子的做派,还偷了太医院给七皇子开的药方,说:“我看过,是治不足的。”

黎南珠:“……”

造孽啊。

“应当能治好吧?要是不行,那七皇子未过门的妻子,这不是我造了孽——”

“不然我再给搅黄了?”

信四便说:“主子,没有这位也有下位,皇家总要给七皇子娶妻的。再者中州嫡女能嫁郡王做正妻,与那位嫡女小姐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姻缘了。”

“……”黎南珠实在是良心过不去,就说:“那你给偷偷看看?最好是七皇子对谁都不行,就是对正妻可以,好让正妻有了嫡子,之后再说之后的话。”

信四:……

“我尽力。”

九月末,有两件事。大事是昭海伯的大船停靠了离京最近的海域码头,据说是装了十艘大船的宝物,全是给小郡王做的嫁妆。

另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言官御史大夫胡大人外出时,被人套了麻袋打了一顿还丢了石头,从麻袋出来,人是鼻青脸肿,胳膊脱臼,石头上写了三个大字:古不懒。

胡大人拿着石头看不明白,但动了怒,当天就拖着病体进宫告御状,要圣上给他做主。元和帝看着石头也看不明白。

“古不懒?!我就知道。”十二皇子看到石头就义愤填膺脱口而出。

元和帝当即目光看向十二子,“你知道?”

十二皇子:……顿时蔫头巴脑,这下说不知当然不行了。

“儿子最近看了本话本,里头有个糊涂官叫古不懒。”

元和帝把儿子的一二部给抄了,还罚了十二写大字面壁思过去,十二到了自己宫里是长吁短叹,“我书全都没了!第二部可是信四给我的……”

他睡醒发现枕边书,一猜就是信四送的,十二当即看了起来,那天白天上宫学都偷摸看,只是看到情难自禁处,还不争气哭了一顿。

李四太可怜了太可怜了。

十二皇子眼眶红肿,是碍于面子下午请了假,躲在自己宫里关着门偷偷嗷嗷的哭,李四怎么这么惨,信四啊……

回想到之前看话本模样,十二皇子脸涨红,还装无事发生,嘀咕说:“父皇看完了的话,能不能给我?”

“我去要我自己的东西,不能挨骂了吧。”

《大历平凡录》就这么摆在了圣上案桌上,元和帝花了几天才看完——圣上还有折子要批,没那么空闲。最后是给古——不是,是给胡卿家看过。

胡勤还不明白,没看过,等看完后人就背过去了。

他一身直臣的清名!他死谏的名声!全都没了!

之后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要抓禁书,于是寻常百姓看都没看过、听都没听过的《平凡录》彻底火遍了市井街头。

“听说是圣上都看过的禁书。”

“圣上都看了?”

“还有人看了此书,把胡大人套着麻袋打了一顿。”

“那胡大人不是敢说敢骂的忠臣吗,怎么还有人打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平凡录》都写了。”

“话本写的能当真吗?”

“若不是真的,胡大人干嘛心虚,还闹到圣上跟前,现如今满城风雨要抓人,不就是急了,被点明了,戳中了。”

“什么胡大人,我看就是古不懒,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欺压真忠臣良将,呸!”

私印禁书的窝点自然是没被抄出来,反倒那《平凡录》在市井神神秘秘的流传开来,后来还有说书人讲这个,谁家茶馆讲这个,那生意好的不得了。

胡大人自然气愤,又要同圣上理论。但圣上是出了命的心软仁君,说:“不过是些话本子戏言罢了,难不成朕还要为了这些话本子去喊打喊杀朕的百姓不成?”

那自然是圣上仁厚明君,唯有胡大人臭了。

百姓们听了第一部等第二部,等更新功夫,就说起里头剧情,有人就说:“古不懒对应上了胡勤,那肯定其他人也能对上。”

古不懒眉毛上的痣和胡大人一个位置,那画像很是相似的。

“那李家岂不是黎家?”

“不不,李家全家灭门,还打仗,像是孟家。”

“也不对,我看像黎家多点,那李四是谁呢?”

李四是信四。十二皇子心里这般肯定的,就是太惨了,怎么能这么打信四,信四一个哥儿,细皮嫩肉——

十二皇子不由想到无意中看过信四的那个背,可一点都不皮肉娇嫩,当即是改口:“不管怎么说,信四也是个哥儿,这些人真是可恶,这么对个哥儿。”

丝毫忘了,先前他‘直男’,是最瞧不上哥儿的。

现在口口声声要怜惜爱护哥儿,准确来说爱护信四。

京里胡大人官司时,天通州码头十艘大船卸货,兵士护送,从海上转陆地,那装宝物的车队是见头不见尾,孟家军也去接应,一路畅通无阻也走了大半个月。

东西太多了。

十月中,昭海伯抵京,先入宫面圣。不过那一车车东西是自城外向黎王府送,百姓们看了一日都没运送完,到了第二日又是整整一日,这才堪堪送完。

不由惊叹:“皇孙这是娶了位什么福窝窝。”

“黎郡王这般的陪嫁,我是开了眼了,真没见过没见过。”

“皇家嫁公主也比不得……”

这话说的是扎心了,但事实如此。大历朝公主从未和亲过,一般都是圣上选个样貌品行端正的臣子,将公主嫁过去,公主有俸禄有良田有公主府,出嫁时也风风光光的,从宫门出。

可如今一对比,说句大不敬的话,黎家还是有钱。

比圣上都有钱。

“不过现如今,黎郡王嫁的是皇孙,圣上应当也高兴。”

“黎家忠心耿耿,黎王爷送弟到京出嫁,又是如此风风光光,那是看重这门亲事,是对圣上对皇家敬重,莫要乱说了。”

本闲聊的百姓不由想到《平凡录》里的李家,当即是收了声,不敢乱比乱说话,怕黎家真成了李家,那可是着了小人道了。

时日飞快,进入了冬日。

正月时,黎郡王的嫁衣做好了。同时还有件大事,拖了又拖的七皇子终于在年前出宫建府,中州长史嫡女也进京备嫁,朝月府拟了日子,由圣上选了,就定在三月三。

皇后心里不满,还想再拖,元和帝看的分明,就道:“五月三延年迎娶南珠,要是老七安排在后头成亲,朕就问你,老七的婚事,你不嫌丢人就行。”

有黎郡王出嫁作对比,那七皇子不得被衬的凄凄惨惨戚戚了。

皇后满心酸楚,炎儿那婚事,还不是圣上故意寒酸至此的,却不敢提。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