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主子,十二皇子大闹信四院子,气冲冲的要回去。”
黎南珠奇怪,盛暑扛着大太阳骑马过来,还没咋这就又要回去,这是嫌自己太轻松了,给自己加磨难来的?
“要回就回吧,没人拦他。”
擒娇八卦说:“十二皇子说要回,吵的震天,但就是不走。”
“……”黎南珠无语:“搞拉拉扯扯让他留下他那套?”
“不是,他多大了,怎么这么幼稚啊。”
擒娇明显是知道了些什么,给主子说明白了,“信四惹了十二皇子不痛快。”
“是不是打球信四没让着?”
“不是,主子,我听来的,信四骂十二皇子是个荡夫。”擒娇压低了声说。
本来午后兴致懒散犯困的黎南珠:!!!
眼睛瞪得像铜铃,发出闪电般的精明。
黎南珠从椅子上起来了,摩拳擦掌兴致勃勃,“信四长本事了,走去看看,不过信四骂什么不好,怎么骂人家十二皇子是个荡夫?”
“我不知道。”擒娇也不懂。
黎南珠猜到了什么,脚步一快,“是不是十二皇子轻薄了信四?”
可能幸灾乐祸看热闹动静大,惊动了温书的皇孙。黎南珠不等小孩问怎么回事,上了爪子拉着人就出院子,“快快。”
去晚了就没热闹看了。
这热闹又不是吃饭,谁家天天做啊。所以小郡王是兴致盎然,尤其还是大热闹,面上高兴说:“信四真是胆大包天!”可千万别完。
小郡王是紧赶慢赶到了信四院子,管事还有十二身边小太监小喜子正劝十二皇子息怒,孟定眩带着大郎、罗敏则是看着劝架说理,但小郡王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几个小子都等着听八卦。
“怎么回事?”黎南珠装的正经人过去。
孟定眩几个高兴,叫:“二爷爷!”、“郡王。”
黎南珠摆了摆手,先假意斥责信四,“十二皇子是客,身份尊贵,就是他动手动脚轻薄你,你可以来找我说理主持公道,怎么能骂十二皇子是荡夫呢!”
找他个屁,十二皇子敢动手,信四不得给折了手。
肯定是误会。
但小郡王这不是无聊嘛。
谁知刚平息怒气的十二皇子,听黎南珠这般说,气得又脸涨红,拍着小喜子胳膊,大怒反驳:“他没骂我!是我骂的他!”
黎南珠不可置信,“真骂荡夫了?”擒娇竟然没传错话。
这荡夫一词就很不寻常。
十二皇子脸都气红了,气得整个人委屈的不行,抖着手指,“你问问信四,你问问他,他干的好事,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黎南珠扭头看信四,别给他装老实,“你把十二皇子怎么了?”
“十二皇子骂奴才是荡夫,奴才嘴笨承认是荡夫。”
黎南珠心想,信四连奴才都称上了。
“信四你——行,好,都是我的错!”十二皇子是气得眼眶猩红,眼泪就差夺眶而出了。
谁看了不说把人气成什么样了。
历延年还让人去请太医来,黎南珠想要是十二真厥过去就不好,忙说:“别气别气,信四就是嘴笨,他心肠好的,定不会是故意气十二皇子的,回头我狠狠骂他。”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黎南珠还是好奇。
可十二皇子不愿说,倔强一张脸,信四老实巴交说:“奴才在院子里冲凉,十二皇子瞧见了奴才半个背,说要纳奴才做滕妾,奴才说不用,又不是没男人看过奴才的背。”
“别说了!”十二皇子这会连脖子都红了,说:“你哪个男人都看过,就是看不上本皇子滕妾位置,好得很,本皇子还不稀罕你!”
一甩袖子气哄哄走了。
黎南珠整个目瞪口呆。
历延年也愣住了,而后迷惑,信四不是男子吗?
“留这儿还看八卦呢?今天这事就别瞎传了——”小郡王说到这儿觉得不可能,就算了,“都散吧。”
管事讪讪一笑,赶紧找了借口出门去了,他得看看可别让十二皇子真的走了,毕竟是皇子呢。
“太医也一并请过去。”历延年温声道。
十二叔气得不轻。
管事应是,先退下了。剩下几个孟定眩、黎大郎、历罗敏,一瞧小郡王模样,顿时吓得互相笑哈哈说:“说了去我院子玩。”、“走走走,说好了去泅水。”、“走吧走吧。”
鸟兽轰散。
黎南珠等人走了,才反应过来,“这几个去哪里游泳?后头山里小河吗?让人看这些。”
擒娇应是,也去了。
于是整个院子人都没了,就剩小郡王皇孙和信四。黎南珠狐疑,说:“你是不是对十二皇子有想法?”
“他先骂我荡夫的。”信四说。
黎南珠思忖了下,就说:“玩归玩,天这么热,别把人气出好歹来,本来就不咋聪明,回头更傻了。”
“行,我俩先走了,你继续练武。”
一出小院子门,小郡王就跟年年嘀嘀咕咕:“有古怪,但不多,我说不上来。”
“再瞧瞧。”
黎南珠拉着年年嘀咕,一边感叹:“没想到你十二叔还挺纯情的,就看了信四背后这就要强着娶信四啧啧。”
历延年很正经道:“应当如是。十二叔误以为信四是哥儿,如此想不为过,只是滕妾或是正妻,应当要问信四心意,不能强求。”
黎南珠:!
他看年年说的认真,是真这么想的,当即是震惊,想着小孩还是纯情,不愧是亲叔侄。不过年年要比十二聪明!
在别庄日子凉爽,除了晌午最热的时候各睡各的,早起下午傍晚都有活动,人又多,宅的时候在各自院子,玩的时候一呼百应,还能去山里玩水。
这在宫里就不行,宫里有个池子,那是赏景用的,不能下去。
嗯,当天十二皇子就没走,被拦着下来。第二天在自己院子宅了一天,第三天又约了历罗敏、孟定眩、大郎玩,第四天傍晚玩打马球,谁都叫了就是没叫信四。
别说信四知不知道,黎南珠知道后是无语凝噎。
“你十二叔表现的也太小学生了吧!”
谁都跟玩就是不跟你玩晾着你。
历延年:?
“阿叔是想说,十二叔的心思太简单了?”
“可不是嘛,他整日兴致勃勃组团玩,办的热热闹闹,却唯独忽略过信四,我听大郎说,一连好几天,今天他说请信四一块玩,十二皇子勉强答应了,但信四没在府里,等于说这几天十二皇子演给瞎子看了。”
白搭。
“那信四做什么去了?”
黎南珠手一摊,“我也不知道,平日我身边守卫多安全时,他想去哪溜达我不管的,我又不是周扒皮老板。”
还是有员工福利的。
“阿叔,其实是十二叔让我来问你的。”历延年道。
黎南珠笑嘻嘻捏年年,“我就知道。不过我真不知道信四野哪里去了,你十二叔这么担心啊,放心,人没事,信四武功高着呢。”
“这样吧,回头信四回来了,我让他去十二皇子说一声。”
过了没两日,信四露面回来了,带了一包山楂饼,黎南珠一看山楂饼,吃着饼,也不问去哪,说:“你没事去趟十二皇子那儿,找你好几天了。”
信四迟疑了下。黎南珠咽下饼,“怎么?还生气呢?”
“不是。”信四摇头。
“算了,去不去随你吧。”
黎南珠是旁观吃瓜可以,但插手这方面就算了,要是信四和十二真有一腿,那也是两人心甘情愿有一腿,不能他乱来瞎指挥。
说完,屋里静悄悄的,信四已经翻窗出去了。
信四回到自己屋,他这几日跑了一趟圣恩寺,反正没事干,想看看圣恩寺抓的那个灰衣人拷打问的如何了,但还没所获,所以就没跟主子说。
没东西可说。
回来路上顺手买了点心,天气热,吃点山楂酸的开胃。信四买了一大包,给主子一包,还分了些兄弟,就剩一包了,本想留着自己吃。
信四吃了一颗,那颗特别酸,嚼的腮帮子也酸,但面上表情平平,谁也看不出好坏来,想了下,拿着那包上了屋顶,一路飞檐走壁到了十二皇子院里。
给人家赔个不是,毕竟也是好心。
十二皇子正睡着,天气热,一身丝绸里衣,领口敞开,一条腿夹着被子,侧躺着,脸被压得褶皱,黑漆麻乌的房间里,露在外头的皮也白的,信四就多看了眼。
然后把手里那包山楂饼放到十二皇子枕头边上。
做完了,这才离开。
第二天小喜子在外候着,就听主子大叫,忙进了里屋。主子散着里衣,刚睡醒模样,拿着一包东西问他:“你放的?”
“本皇子睡觉,你偷偷摸摸进来搞什么鬼,放一包破烂东西,都皱吧成什么样了,乱糟糟的里头都是碎渣,大胆奴才你让本皇子吃这个!”
小喜子忙道:“奴才冤枉,不是奴才放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本皇子昨晚入睡前就没有,不是你,难不成是鬼啊!”十二皇子说到后头一愣,皱了眉,“真不是你?”
小喜子跪地说不是奴才。
“行了行了起来吧,给我准备早膳。”
小喜子起身,又被皇子叫住,“昨天晚上你没听见什么动静?”
“没,奴才什么也没听见。”
“行了你去吧。”
小喜子一走,十二皇子捧着那包乱糟糟的东西,满脸都是嫌弃,伸手从里头捏了一块渣渣,又是嫌弃,最后嘀咕道:“什么破破烂烂的往本皇子床头搁。”然后送入嘴里。
十二皇子一张脸都皱吧了。
太酸了。
信四是不是故意报复他啊。十二皇子想完摇头,喃喃自语说:“那老实巴交闷头性子,肯定没那么多坏肠子,估计是被摊贩骗了,怎么就这么酸呢。”
又吃了一块。
“唔,仔细尝尝,也还行,后味甜的。”
那一包山楂碎饼,十二皇子早饭时间就用了大半,吃完就去玩去了,还装模作样到了信四院子门口,让小喜子喊人去打球。
没一会信四出来了。
荡夫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十二皇子和信四又玩到一起了。小郡王看了,背后跟皇孙念叨一句幼稚外,没别的话了。
京里同仁堂。
小厮熟门熟路买完了药,末了问:“掌柜的在吗”
“在里间,你自便。”药童指路。
都是熟客。
到了里间,小厮见掌柜问有没有新药材。掌柜笑眯眯的说:“正好刚来了药材,新出炉的,你要多少?”
“先来一份瞧瞧吧。”小厮问多钱。
掌柜比划了个十,小厮拿钱的手一顿,怎么还贵了?以前可是八两银子的,每次买这个都肉疼,也不知道那字有什么好瞧的,但他不敢多言,府里少爷喜欢看。
“这次不一样,这次添了一味别的。”掌柜拿了一本话本子出来,略略一翻动。
小厮眼睛亮了,这次里头竟然还有画。
“要了吧。”又给数了二两过去。
掌柜把话本子用药材纸包裹好了,小厮藏在怀里,这才出门。一路也没耽搁,直奔府邸,从后门进,偷偷摸摸进了少爷书房,少爷正在写字温书。
“东西买回来了?”
“买回来了。”小厮从怀里取出东西,说:“少爷,这次比往日贵了二两银子。”
少爷一翻开就知道为什么贵了,里头竟有绘图,画的跟以前看的不同,倒是有些新奇,一下子扎在话本里,也懒得理小厮,不过就二两银子罢了。
一只手摆了摆,“门口看着点,要是老爷夫人问就说我在温书,别打扰我了。”
小厮便应是出门去了。
每个月都是这般,才拿到手新话本,少爷看的入迷,但有时候不好看了,没一会就听书房里少爷大骂声,说坑骗银子的货色,写的什么东西。
亦或者什么乱七八糟无聊死了。
后来少爷不知道哪里得了门道,说是街铺上的话本子都无趣的紧,有个私话本有趣多了,便找到了同仁堂,买来一看,有时候少爷也骂,骂什么不入流的东西,谁看这些老子要看的剧情。
是一边骂一边看,后来少爷就光买私本子了,不过私本子出的慢,两三个月一出,没成想这次倒是还挺快,上次出才是一个月前。
小厮一边想,一边听里头的动静,这次少爷还没开口——
刚想完,里头拍桌子大骂声。
“可恶,这些奸佞,残害忠良的畜生!”
怎么跟以往骂的不一样。
“我若是李四,那必定杀到京里去,把这些杀的干净。”
李四又是谁?
“满门都没了啊,真是可怜。”
“古不懒这老顽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忠奸不辨,满口道理,呸!”
少爷在里头闷头看了一下午,是看完了意犹未尽,再翻看一遍,看第二遍时,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都能和后头对上,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感。
顿时是爱不释手,尤其里头绘图,谁和谁他脑子里能对应上。等夜里天黑点灯,少爷还爱不释手,摸着封皮,说:“好书,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第二部。”
“少爷,什么书这么好看?”小厮见少爷心情好便问。
“《大历平凡录》好书啊。”少爷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跟小厮讲,小厮原先只是陪少爷逗了个乐子,最后竟真的听进去了。
小厮就没见过听过,什么话本子主角是仆从的,这里头李四就是李家奴,一身武艺,行侠仗义,忠心耿耿,人话不多,出手又狠辣,一根银枪威风凛凛的要了对方性命。
真是厉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第二部,我看他书里说有第二部的。”少爷讲完意犹未尽还想知道后头内容。
像这家少爷景况差不多,《大历平凡录1》一上便在常买私书的少爷圈子流传开来,因为一本十两银子的标价,这书最初只能在富贵人家少爷中流传。
但到了八月中时,黎幼雪来别庄玩,见了黎二娘,就笑说:“我也是排行第二,在家中唤我二娘。”
黎二娘高兴坏了,说:“我跟漂亮姐姐一样。”
“可不是嘛,你俩辈分都一样。”黎南珠揉孙女脑袋小辫辫。
庄子里小二娘不爱跟哥哥们一起玩,主要是玩来玩去就那些花样子,现在有了幼雪姐来,可不得高兴坏了。又过了两日,苏芝也到了,是红着一张脸,很是不好意思,还带了礼物,说多有打扰。
“不打扰,欢迎欢迎。”黎南珠听幼雪说过了,苏芝敬佩孟大将军,本该一女子不应孤身做客,但谁让孟大将军在别庄里呢。
孟大将军那都是女郎们的偶像,能理解的。
黎南珠让管事安排人,又说:“你先安顿下来,幼雪二娘你们帮这点。”
三人可高兴了。
至于表姐那儿,黎南珠打算先去问过意思,再说旁的。大概率上,表姐肯定会见人,表姐喜欢热闹,也挺喜欢和小辈小姑娘一起说话的。
黎幼雪带着二娘给苏芝妹妹收拾屋子,说:“我这次一人过来,住了一院,你过来正好给我搭个伴。”她看出苏芝妹妹怕打扰她,出声解释。
“漂亮姐姐,还有我呢,我可以陪姐姐们玩。”黎二娘道。
黎幼雪便笑:“对对,还有我们小二娘呢。”
气氛热闹了些,只是收拾包袱时,丫鬟不小心掉出了一本书,苏芝脸红了下,有些慌,可幼雪姐不是外人,再看看小妹妹,便细声说:“我前几日得了一本话本,还挺好看的。”
“幼雪姐你别笑我。”
黎幼雪接过一看,《大历平凡录》,当即好奇,“话本子罢了,这有什么好笑的。”
“什么话本子?”黎二娘好奇。
苏芝说:“我瞧着跟以往情情爱爱不同,蛮好看的。”
京里贵女们都识字,看书可选的范围很少,要么是正经科举启蒙书,或是女德,闲书就是游记,要是看情情爱爱话本,那传出去要被笑话——说谁家小姐待字闺中思-春。
不好听的。
苏芝本想说这本不一样,可说完就意识到说漏了嘴,要是她以前没看过讲爱情的话本子,她怎会说跟以往不同呢。不由羞红了脸颊。
“那我不同,我那时候爱和祖母听戏,专门听婆婆媳妇儿的戏折子,戏折子有的特别逗趣好玩,你听多了就知道反着来,日子才好过。”黎幼雪玩笑道。
苏芝就被岔到了戏折子那儿。小二娘见两位姐姐说谜语似得,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位,最后说:“姐姐,我能看什么呀?”
“我先瞧瞧这个适不适合你。”
第一章就全家灭门惨案,年仅六岁的黎二娘是看不了了。
这本苏芝带来的《大历平凡录》是人人都经手传阅过,到了黎南珠知道时候已经暑假结束了,年年要回宫上学了。
小郡王倒没什么不舍得,又不是以后不见了。倒是十二皇子走的时候跟信四交代,“要是那平凡录出第二部了,记得给我买。”
一时之间,小郡王不知道该恍恍惚惚哪个。
是信四宛如十二的侍卫,还是那平凡录就是他出的那本。
“什么平凡录?”小郡王决定还是后者,装的好奇,想听听反馈。
十二皇子大惊失色,“你竟然不知道?”
“不知道。”小郡王很真诚,“你跟我说说。”
十二皇子这下得意洋洋的滔滔不绝的讲,黎南珠一听李四就知道是他出的那本,再看十二表情,那肯定是很好看了,不过日头大,小郡王不愿送人站岗还要站许久,便打断十二的话,装作惊天发现,说:“诶呀,你说的李四,怎么这么像信四呀。”
“哪、哪里像了?!”黎南珠怎么知道他看话本子时,偷偷把信四脸代李四呢?十二皇子气虚一瞬间。
小郡王就说:“你看话不多,身手好、面冷心软、人很酷,你就说信四酷不酷吧?”
“……哼。”十二皇子撇嘴,“他就是根木头。”
翻身上马,这次不叨叨了。
黎南珠也不逗十二皇子,转头跟年年说:“你先回宫上学,乖乖的,阿叔再玩十天半个月就回去备嫁。”
小皇孙耳朵根也红了,乖乖点了头。
黎南珠逗完了高兴了,挥挥手送人走。等一行人背影远了,小郡王才返身往回走,问信四,“小说卖的很好?”
“已经印了第二批了。”信四回。
黎南珠点点头,说:“十二皇子为什么说你是根木头?”
信四:……
“奴才不知。”
黎南珠:“……”
到了九月十日时,天气凉爽,小郡王一行人才回京里王府住,孟新兰倒是喜欢别庄,京里王府是大,但皇城内地界贵重,比不得外头敞快,孟新兰在马背上驰骋几十载,习惯每日要跑一跑的,干脆就留了下来,说在住几日,等昭海伯上京了在一同回去。
孟定眩自然也留下来了。
黎南珠刚到王府,第二天宫里内务院就来人了,都是总管太监,带着织造司的大嬷嬷,来给小郡王送嫁衣首饰等画册,当然还要量身,好方便裁衣。
这时候小郡王终于有点要嫁人的感觉。
恍恍惚惚。
等量完选花样——这些都不用他操心,大嫂和侄媳妇帮他,在旁大嫂说:“不要嫁衣裙,有没有男子款式的嫁衣?”
黎南珠在旁点头,对的对的,不穿裙子。
太监总管就笑说:“有的有的,能遵祖例。”幸好永熠帝时封过男妃,如今有例可循。
画册换了另一本上,什么材质的料子也带出来了。
邹氏看的仔细,问南珠喜欢什么款式。黎南珠:……
“我不懂,大嫂看吧。”
邹氏点点头,笑的慈爱,“我想着咱们南珠的嫁衣是男子款式,首饰发冠不比女子的能做复杂了,但也不能太素净。”
织造司大嬷嬷便笑说:“王妃,那可以给嫁衣上钉珠子,选太盐湖的珍珠,个个光润,或是澄水湖的彩珠……”
“这个好些。”侄媳妇儿说。
大嫂和侄媳妇对这个特别上头,黎南珠只需要坐在一旁听着是不是点头说好就成。
吉服有了,竟然不止一套,还有衮服、冕服。
黎南珠不懂,那时候听得都有些头晕,邹氏看到衮服愣了愣,问:“是不是拿错了。”这规制不该的。
太监总管笑呵呵说:“圣上吩咐的,说是早早备着,怕到时候手忙脚乱,想着趁着大喜日子一道做了。”
那就是日子相近。邹氏心想。
衮服大历只有圣上以及上公可穿,大历朝以前有一等公,没上公,不过还有一位,那就是太子之位了。
与太子衮服配套,太子妃不得也安排上。
邹氏早知道几分,这会也不算太惊讶,点了点头,说:“这些规制在,我就不多言,公公看着来就好。”
“喏,王妃尽管放心,奴才保管做的妥妥的。”
这一日就忙嫁衣,这还没完,只是初步定了,道道手续都要把关的,邹氏放不下心来,突然想起一事,“日子定了吗?”
“什么日子?”黎王爷都被问住了。
邹氏瞪人,“你说呢。”也顾不得骂丈夫,问管家,“去别庄时,宫里送什么东西了?”
“没有。”黎管家仔细回想,真真没有,“回王妃,宫里没送东西。”
“诶呦,这、这嫁衣都选样子了,怎么时间还没定。”
“不急,不急,不行我明日进宫问问。”黎王爷说完,心想晚点嫁才好呢。急什么。
结果第二日,朝月府送了吉日来,随行而来的还有刘禄宝,刘公公说:“圣上拟了好些吉日,左右拿不住,想请王爷王妃看看,一并选个好日子来。”
这等体面,也就黎家有了。
黎王爷打开吉日册一看,怎么全都是今年的日子,咕哝道:“赶着么急,都九月了,难不成十月就办日子,不成不成。”
邹氏也觉得太赶,南珠嫁衣得好好操办,还有嫁妆。
“明年的拿来。”黎王爷道。
朝月府便送上第二册,黎王爷拿到手,心想,皇帝跟他耍这个手段,先把第一册给他挑,这么赶着嫁南珠干嘛,第二册,黎王爷一拉到尾,就往最末等月份选。
旁边从头到尾没说话的小郡王这会开了口,“哥,我明年尾就是老哥儿了!万一孩子都生不了了!快快,近一些。”
黎王爷:……
黎南珠心想本来就是假结婚,早早结婚早早帮年年早早了事,别拖来拖去了,要不是因为年年小,加上大嫂一心给他筹备嫁妆,他恨不得年底结婚。
“五月吧。”小郡王很尊重大哥,眨巴眨巴眼,“哥你选吧。”
黎南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