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偏偏遇偏偏

阿慕见小娘子喜欢他的狗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恨不得立刻让旺财拿出点绝活来,逗她开心。

“啊啊!”

旺财叼着小棍子欢快的朝阿慕跑去。

阿慕从怀里掏出小半块干干的胡饼,掰下一个角,塞到它嘴里,趁它吃饼的时候,飞快的往院门边的一间小室跑。

很快他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一只鞋给旺财闻闻,对它“啊啊”叫了两声,旺财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立刻向小室跑去。

洛泱这才注意到,阿慕光着两只脚,手里只提着一只鞋,他应该是把另一只鞋藏起来,让旺财去找。

她接过丁香递过来的小碟,上面放着四个蒸饼,边吃蒸饼,边向小室走去。

阿慕的鞋藏得真好。

直到洛泱走到门边,旺财还在里面没出来。

这是一间很小的休息室,堆放着些换季换下来的夹絮帘子、奴婢们用的夹絮垫子,等着好天气的时候拆洗。

那张两尺宽的小床,是房里最空的地方。

旺财正在认真嗅着床边的那堆垫子,忽然它似乎发现了什么,站起来对着垫子一顿扒,最后干脆把嘴塞进那条缝隙,从里面拽出来一只鞋。

它叼着鞋放到阿慕脚边,用前爪扒他的脚,示意他穿鞋。

“太厉害了,藏得那么高它也能找到。”

大唐人养的多数是纯正的土狗,不像现代,变成了各种串串,这只大黄狗明显比串串更聪明。

洛泱拿起一个肉馅蒸饼,弯腰递给它:

“旺财,这是奖励你的。”

哪知旺财却没有接过去,而是抬头看看阿慕,见他点头许可,它才迫不及待的一口咬过去。

“训练得不错啊!”洛泱又赞叹道。

“听说这是它拉了一天肚子换来的教训,阿慕这小子,生怕它胡乱吃了别人给的东西,哪天就没了。”

丁香虽然在后院夫人院里,可前院的事也不是一点不知道。

大家说说笑笑回了屋,五郎君大步走了进来。他往椅子上一坐,自己倒了杯茶水,灌了一大口才道:

“小妹,我今天要回军营,以后就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不是说下旬才去吗?是不是昨晚查出了什么事?”洛泱昨晚先回来,并不知最后裴表兄在进奏院搜查的结果。

“就是没查到,才要处处都防备。二兄带着亲兵在城里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杏花,今早城门也都发了她的画像,但愿别让她混出城。”

元桥站起身来,摸摸洛泱的头笑道:

“你别怕,隔壁住着位消息灵通的大人物,三兄说,他得到消息,藩军这两日要打劫含嘉仓。”

“哦?打劫含嘉仓......是那位大人物说的?”

“嗯,他们推测,找不到的武器和那几个大木箱,说不定就在含嘉仓里。不跟你说了,我要到各城门去巡查,真让杏花跑出城,我们将军府也不用在东都待下去了。”

元桥朝洛泱摆摆手,快步朝院门走去。

昨晚自己只是告诉三兄,梦见含嘉仓里起火,有人趁火打劫,这么没来由的一句话,没想到三兄他们居然相信了!

洛泱只知道,历史上文宗朝有藩军作乱,洗劫东都一事,说是含嘉仓被洗劫一空,东都陷入一片火海。

时间、哪路藩军?史书上并未记载。

李奏只知道,前世他被贬后的第十天,朝廷收到奏报,说由于东都守将疏忽,被流窜藩军打劫,烧了半个洛阳城。

从哪里开始烧、洛阳军为什么没守住?他并不知晓。

他到洛阳次日,约了元枫、裴煊二人去游洛水,为的是摆脱柳青的监视,和他们商议这件事。

哪知那俩人没到,他先跳河里去救了洛泱,而洛泱落水后又被刺杀,就引出了武器和可疑木箱。

这也省了他费心引入“藩军作乱”这个话题。

而洛泱对元枫说的那个梦,正好给了他提示:

前世奏书上所指的“内外勾结”,并不在洛阳军,而是在禁军守卫的含嘉仓。

缺了李奏,穿越而来的苏洛泱,说不定难免命丧河底;缺了洛泱,重生后的李奏,也不可能凭前世的错误记忆,迅速找到症结。

此时李奏已经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在新府发脾气:

“你们是不是欺负我不是亲王,随便捡些垃圾就往我府里装?”

柳青忙陪笑道:“那怎么会?过来之前圣上特意交代过,您名义上是县公,其实一切待遇还要按亲王来配。”

“这么丑的地方,我一天也住不下去。若是这样,我看我还是适合住在大长公主府里。”

李奏一副不屑的样子,阿凛推着轮椅掉头就往院门走。

那怎么行?不到新府里住,其他护卫就成了摆设,我酒量不行,又没个人替,这样下去非喝死不可。柳青慌了,紧赶两步追上去:

“公子留步,这事还能挽救。您可以亲自到皇仓里去挑选喜欢的物件,您爱装哪就装哪,要不圣上怪罪下来,就是柳青的罪过了。”

李奏一抬手,阿凛停了下来。

“真让我自己选?”

“是是是,我这就去和含嘉仓联系,让您找个时间过去。”柳青保证到。

他这次被调来当这个差,心里也窝火,又麻烦又不赚钱。幸好王大将军说了,只要过了头三个月,确定李奏的腿真瘸了,他就能调回西京。

所以他现在并不想出什么岔子,更何况,李奏不知好歹,摆皇弟的臭架子,要走奢靡路线,这不正合了圣上的心意?

“笑话!要去现在就去,难道我还需要跟谁请示?”李奏更生气了,指着柳青说:

“你带路!”

柳青一挥手,护卫们七手八脚的,将李奏连人带轮椅搬到了马车上,拥着马车,便往宫城去。

那天在船上,李奏隔江往宫城望,那高高的宫墙和气势恢宏的宫阙屋顶,让他百般感慨:

遥想当年,女皇、高宗在此临朝,大唐才是真的盛世大唐,安史之乱到如今已有百年,皇庭却早已失去了当初的魄力。

皇兄不是不想做一番事业,只是他前怕虎后怕狼,优柔寡断还要怨天尤人......

李奏正在胡思乱想,马车已经缓缓进了东宫北面的含嘉仓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