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是一直隐藏在黑夜中的夜行者。
这两个月的时间, 也没人关心夏瑞公司的内部情况。
这些笑话陶萄的人不会知道她进行了好几次招聘,也不知道公司内部的情况大换血。
在超市装修的期间,陶萄把那些在深夜一点点分析实例的劲头, 全部用在了现实当中。
装修即将完成,原本写着“夏瑞超市”的广告牌被拆掉,换成了新的名字——陶瑞超市。
这件事由秘书汇报给夏从阳, 夏从阳显得有些兴致缺缺:“是我高估她了, 她是有野心, 可惜是个蠢的。”
秘书没说话,却听出了夏从阳的声音很疲惫。
发觉陶萄蠢,对夏从阳而言, 并非一件喜事。
他倒是希望陶萄聪明一点,那身上的刺可以有,但是不要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抗。
夏从阳恐怕一辈子也无法体会穷人的生活了, 他缺的不是钱,缺的是势,想起多年前海市的商界人士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的场景,夏从阳眼中流露出缅怀之色, 然而他大概永远也无法回到当年了。
点燃了一根烟,夏从阳瘪下去的眼睛显露出了几分颓然。
*
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 夏宸还是在公司照常工作着,对夏从阳之前在餐桌上的话只字不提, 好像全然忘记了一般。
夏岐继续他游戏人间的生活,之前的小群时不时有人问起陶萄的情况, 只不过在被夏岐怼了好几次之后, 问的次数也就少了,唯独陆迁不依不挠的, 好像中了什么蛊一样。
陆迁:【歧哥,你就真的一点都没联系她?我不信她蠢】
夏岐:【你不信你亲自问去】
陆迁:【我想约她吃饭,你能帮我组个局嘛?】
夏岐看到这话郁闷了半天,才会:【你闲我上次不够糗?你还想陪她玩?】
陆迁不在群里说话了,下一秒直接给夏岐打了电话。
夏岐被气昏了,想也没想就把陆迁给拉入了黑名单。
他就搞不懂了,陶萄都这样了,到底是哪里好了,这陆迁还伸长了脖子主动上来舔呢。
夏祠又回到了最初的大学生活。
夏启月也还是那个夏启月,没人提起她假千金的身份,就算说,也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的生活又恢复了岁月静好的样子,对未婚夫林以蔚的态度也就渐渐冷了下去。
陶萄和夏家的界线再次泾渭分明,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陶萄仿佛又重新离开了夏家人的生活,淡出了他们的视线,而这一切不过因为陶萄在夏瑞这件事情上,让夏氏集团再次陷入了危机而已。
在他们眼中,利益永远是高于人心的,亲情也要排在后面。
更何况,他们和陶萄之间,本就不存在什么亲情。
夏启月尚且可以和林家联姻,而陶萄呢?
除了坏事,只会坏事。
认识许涔和林谷又有什么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
除了夏从阳之外,这样的情况大概让夏家的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
然而,就在大家几乎要将陶萄遗忘的时候,陶瑞超市开业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陶瑞超市不过是陶萄闹着玩的时候,它上热搜了。
后来人们过了很久,也还是记得这天的盛况,大概有一两百个微博大v,同时转发了陶萄的一条动态。
导演陶萄:【收购了夏瑞超市,现在新名字是陶瑞超市,陶瑞超市明日开业,锦荣衣阁、徐记胭脂铺独家入驻,所有锦荣衣阁、徐记胭脂铺的店面,只与陶瑞超市合作,其余实体店均已搬迁】
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陶萄和陶瑞超市的名字就在各个平台登上了热搜。
【???陶导开店了嘛?】
【夏瑞超市改成陶瑞超市,锦荣衣阁和徐记胭脂铺入驻……】
【这不是上次《帷幄》的宣传方法吗?怎么又来一次,陶导现在搞这套是真的得心应手了】
【可是我想去诶,我就是海市的,我老早就想逛这两个店铺了,到底陶萄和这两家店是什么关系】
【我也想去,陶导开的店,有点期待哈哈哈】
陶瑞超市在整个装修的过程中,都是默默无闻,悄无声息的,突如其来的爆炸却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任凭人们再八卦其中的内幕,也改变不了第二天周六,陶瑞超市开业之际,东南三省地段稍微繁华一点的分店,都被挤的水泄不通。
很多人一开始是奔着陶萄以及两个本土品牌来的,然而来了之后,超市宽阔大气的装潢,功能明确的分区,以及周到细心的自助服务,都让人瞠目结舌。
一般的超市卖一些食品、日用品等,种类虽多,但每个超市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所以没什么特别的。
然而陶瑞超市却显得不太一样,她这里不卖什么一般的商品,一眼看过去,除了各式各样的网红日用品之外,此外还有高级食品区,家居区,玩具区,服装区,吃饭的地方也氛围感十足,此外,最里面一排店铺也在超市之内,除了锦荣衣阁和徐记胭脂铺之外,还有之前和葡萄合作过的一些奢饰品珠宝服饰品牌,排成一行,里面光鲜亮丽的商品让人们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隔着精致的透明盒子在看里面的机器人或者小芭比的时光。
这里沉浸体验式的服务,让原本奔着噱头来瞧一瞧的顾客们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新奇体验。
就比如以食品区来举例,你几乎可以在这里看到一切刺激你购买欲望的东西,各种并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轻易买的到的食品成品或者半成品,比如羊角包、生鱼片、京都烤鸭,甚至还有超级大的龙虾和和品质极高的牛肉,还有很多让人感兴趣的网红食品……麻薯、蛋糕、各式各样的火锅食材,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新鲜,价格比一般的超市稍微贵一些,但是并没有贵太多,与之相对应的,这些东西的包装也都让人有一种自在的生活感,如果你要减肥,你也可以轻易地找到你想要的东西,比如分装好的速热糙米饭,蔬菜沙拉等等。
这里还有可以打卡和随便翻滚的家居区,各种精美漂亮的家具,可以让顾客直接上手体验的床垫和被子,颜值很高的各种餐具……
来到这里,人们的想法并不是提着沐浴露和一些降价酸奶回去,而是真的只到处看,到处逛,随处打卡照一张相,都显得非常可爱,这个超市实实在在让人逛起来有种探索的快乐,当然,没过一会儿,锦荣衣阁和徐记胭脂铺那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而更多的人四处逛,自主购物,买好了东西还可以在用餐区自助用餐,这里不像是给人购物的地方,倒像是真正来玩的。
购物轻松的就变成了一种乐趣。
开业头一天,整个东南三省的营业总额净利润就超过了三千万。
而随之而来的,是持续的热搜表现。
越来越多的网红开始录购物体验vlog,很多原本对陶瑞超市不感兴趣的人看到网络和现实中铺天盖地的安利,也不由自主生出了想要进去逛逛的想法。
【陶瑞超市不仅有好吃的,还有好玩的,去那里购物超级解压】
这个时候,那些曾经看不起陶萄,认为陶萄在瞎胡闹的人,只觉得脸真疼。
谁都没想到,翻新过后的夏瑞超市——如今的陶瑞超市,如此的别具一格。
陶瑞超市很快运行到正轨,客流量和营业额都蒸蒸日上,就连海市当地的电视台,都好几次在当地的新闻里报道了陶瑞超市。
从濒临破产,到重焕新生,这一切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
没人不认为,这是一个奇迹,只有陈贤猜到,这个女孩早就规划好了一切。
她呈现在人前的,永远是最后没有缺陷的样子,实际上这个过程中,她经历了常人无法经历和忍耐的艰辛,她吃了苦,也许她并不以为是苦,但是在大部分普通人眼里,那是极枯燥和极苦,钻研和学□□是一个人不断忍受孤寂。
而在海市的富人们眼中,陶瑞超市崛起的消息,让他们轻而易举的便联想到曾经陶萄在宴会上那副冷静从容又肆意的模样。
如今陶萄所取得的教科书式的成绩,才真正和她那日让人无由来地高看她一筹的模样联系在了一起。
她一身黑衣,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在乎别人看法的眼神,仿佛没过多久便要甩开众人去往更高层次的地方的微妙的气质,也与如今的陶瑞超市达成一致。
就算他们感到惊讶、不安、嫉妒,也无法改变事实,流言蜚语不能在一丝一毫的程度上改变她的态度,打乱她的计划。
她前进得那样坚定。
以至于夏从阳人生中第一次这样恐慌。
可惜就在三月前,夏从阳亲自掐断了和陶萄的任何联系,现在,陶萄前途一片坦荡,然而与夏家无关。
他不久前,还听着秘书的汇报,觉得陶萄改名字的行为幼稚且蠢,如今看起来却如此讽刺。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说法再次在他身上应验,只不过这次比上次来得更让他寝食难安。
原本的夏瑞超市没了,如今改成了陶瑞超市,一字之差,姓却变了,陶萄仿佛是故意如此,让他们夏家人感到疼痛,以至于以后每次在大街上见到陶瑞超市的名字,便要如芒在背,悔不当初。
夏从阳想起当时陶萄大肆回收股份的行为,又想到正好在动工之前,有人将他的股份全部收走,给了他夏家和陶萄一刀两断的机会,这一切看起来都是巧合,但夏从阳仔细思索起来,却觉得冷汗淋漓。
她是故意的,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之中。
可是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信任陶萄,不愿意给陶萄更多的时间和耐心,又怎么会有如今的局面呢。
夏从阳打电话给陶萄,询问情况,却只得到了陶萄不咸不淡的回复:“是又怎么样,那不是你自己签的字么?”
“江恒,那个联系我的人,我查过了,是你的人,”
“这个你早就能查到,或者稍微动动脑子也能想到。”陶萄的话完全不客气。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抵触夏家?”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阵,笑了一声:“抵触?”
“是啊,我为什么抵触,你问问你自己啊。”
“自从接你回来,我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吧。”夏从阳斩钉截铁。
“你是没有,因为你们都没那个本事了。”陶萄声音平静。
“不过,是你主动划清界限的,现在我没失败,你很失望是吧?”
“你说你们夏家人是不是很可笑。”
“又当又立的。”
陶萄说完,正要挂断电话,忽然夏从阳道:“你别忘了,你还有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
陶萄挑了挑眉,拿开了大拇指,“所以?”
“夏瑞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连锁超市品牌,比起夏氏集团来,太小了。”
“如今你用夏瑞证明了自己,你就不想道夏氏集团来,见识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也不知为什么,说这话的时候,夏从阳的心跳跳得异常的快。就像是那次第一次见到陶萄的时候,心里燃起野心的感觉。
然而陶萄淡漠至极的问话却让他瞬间清醒了:“为你打免费工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
“你想要什么?”
挂掉电话,陶萄大声笑了起来。
夏从阳啊夏从阳,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陶萄在心里不无嘲讽地想道。
*
于是,陶萄顺风顺水地进入了和夏宸同一个公司。
陶萄的办公室就在夏宸隔壁。
在秘书眼里,夏宸冷脸的次数越来越多,自从陶萄来之后,夏宸皱着的眉就没松开过。
夏岐因为陶萄重新又和夏家又了联系这事,暂时没有出去花天酒地的决心,一打开小群,当初七嘴八舌打探陶萄消息的情况又出现了。夏岐不想理,却又觉得烦极。
夏祠还是在上课,只不过偶尔会打电话问夏宸陶萄在公司的情况,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
某种默契在三兄弟间达成,尽管他们仍旧不喜欢陶萄,但是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哪怕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陶萄确实,确实很优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让他们也感觉到有些刺眼。
此刻夏家的人也都很痛苦,但是最痛苦的也莫过于夏启月。
夏启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陶萄会卷土从来,而且,她居然真的让夏瑞起死回生了。
夏启月总是想到那日陶萄在卫生间说的话而惴惴不安。
“我比较喜欢从根本出发,如果眼前这片天已经烂掉了,我就直接换个天。”偶尔一个人呆着也好,上钢琴或者舞蹈训练课也好,她总是想起这句话,她的状态一日不如一日,心中的裂痕也终于越来越宽。
夏宸这天回家,正好看到夏启月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呆着。
在公司被陶萄弄得头痛,回到家之后,夏宸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还不睡么?小月。”
夏启月被惊了一下,抬头看向夏宸,表情有点奇怪。
“哥,你回来了?”
夏宸对夏启月相对温柔,哪怕对旁人冷脸相对,但是对待夏启月,向来是和颜悦色的,总是呆着笑意,是哥哥对妹妹的包容。
然而此时,夏启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夏宸。
——夏宸并不在笑,他此刻看他的眼神,就和看到别人的那种冰冷没什么区别。
实际上,只是夏宸太累了而已。
可夏启月因为想到陶萄的事而神经紧绷,她看到夏宸的样子,心凉了半截。
“怎么了?”
夏宸觉得她有点不对,便出声问了一句。
夏启月摇头道:“我没事。”
“对了,哥,陶萄在公司怎么样?”
夏启月这话一出口,夏宸便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起来。
于是夏宸表情更冷淡了,他不想提及陶萄,对夏启月道:“公司的事不用你操心。”
从夏宸的眸子里,夏启月读到了一丝不悦,夏宸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夏启月放在沙发上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她似是而非地意识到,陶萄在用另一种方式在抢走她的一切。
而夏启月甚至没有参与这个过程。
事已至此,心中产生的怀疑,在一步步加深她与夏家的嫌隙。
*
如今在夏宸眼中,陶萄就是瘟神一枚。
陶萄的办公室在夏宸隔壁,她自己带了个姓陈的男秘书,那人长得一脸和善样,但是由谢知交描述,此人很变态,很恐怖,在公司人际关系方面得心应手,没过多久,就把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哄的团团转,陶萄下达什么命令,要开个什么会,各个部门的积极性比之之前高了不少,这除了有陈铁林的功劳之外,陶萄本人在夏瑞的辉煌战绩,足够让人高看一筹,到了夏氏集团之后,陶萄半点没有改变,在夏家人面前时什么样,在夏氏集团总部的公司就是怎么样。
她那时不时刺一下人的冷冰冰的态度,让夏氏集团的高管们极度痛苦。
她和陈铁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陶萄越是显得不好相与,陈铁林就越显得和善可爱。
陶萄来了不过一个星期,开了两次会,就最近的几个重要的项目都被她刺了一遍。
项目的负责人们对此心情复杂。
原本人们以为陶萄不过是个靠营销把陶瑞重新搞起来的花架子,然而陶萄犀利地分析着他们的目光短浅之处,他们竟然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别问,问就是被人毫不留情揭开伤疤往上面浇冰水。
会议上一开始有人呛陶萄。
“可是您没想过我们现在的处境吧?海市东郊的那块地现在不交出去,邹家卡着市中心那块地的价格不肯松手,最后我们强争只能是导致两败俱伤的局面。”
陶萄表情不变,眼珠向下,睨那人:“两块地都拿下不行?非要签丧权辱国的条约。”
那人鼻孔出气:“怎么拿下?”
“找人谈不会?”
“您年纪小,以为这种事情和过家家一样呢,那您告诉我找谁谈去?”
“找邹虞。”
“谁去?”
“我。”
陶萄这话说完,全场都静下来了。
就连夏宸也看向陶萄,表情惊疑不定。
开什么玩笑,她去找邹虞,就算她真的找,邹虞能同意么?
可结果出人意料。让集团的所有高管们包括夏宸在内,惊掉了大牙。
不过两天时间,这项目就谈成功了,陶萄不过和邹虞见了一面,谁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回来后,邹虞便让秘书打电话给项目负责人说,两块地他都不争了。
这么大的项目,他轻描淡写就让了。
秘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连续多次强调了陶萄的名字,这让这个负责人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然这还没完,秘书最后一句话是:“不过我们总裁交代,一定要陶萄女士亲自来合同,否则一切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挂掉电话之后,这负责人坐在办公室,冷汗涔涔。
想到上次在办公室自己鼻孔出气的样子,他现在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可令他更好奇的是,陶萄究竟是怎么和邹虞说通的。
要知道这个项目拖到现在,一直都是因为邹家那边不松口,他们无奈之下才用东郊的地与邹虞做交换。
很快,集团上下就知道了陶萄谈成了项目的事。
然而负责人去找了陶萄,陶萄的态度却让负责人摸不着头脑。
陶萄坐在办公桌后面,在公司这些天,陶萄总是穿着黑色的衣服,大多是风衣,款式有所不同,但是大同小异。
负责人站在门口讷讷地叫了一句陶副经理,脸色有些发红,显然是想到了上次会议的事情。
他不是说人不行么,结果人家反手就把事情搞通了,现在还得他去求她。
陶萄像是没瞧见他的窘迫一样,漆黑的眼珠盯着他,表情淡漠,仿佛没因为他的表现产生什么心绪波动,让人想到一些旷远的事物。
负责人一边和陶萄说着邹虞秘书和他通电话提的要求,一边想,集团有多久没这么简单就谈成一个项目了。
“陶副经理,这次真的多亏了你,如果你有空的话,时间就定在明天上午怎么样?”
他话还没说完,陶萄便拒绝了他。
她语气没有任何特别之处:“我不去。”
“什么?”
“为什么,是明天没空吗?”
“有空,但不想去,听懂了吗。”
“不是,这不是您主动去找的邹虞么?”
她平静道:“那又怎么样,我是找他去谈了,但是我有说我要为结果负责么?谁同意了?”
负责人脸上写满了惊诧,被陶萄的态度惊得忘记下一句要说什么。
她不应该通过这件事好好表现一番么?她怎么可能拒绝呢?
女孩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几分冷的笑容:“爱谁谁。”
她的眼神深不见底,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忌惮。
“可是……”
“陈铁林,送他出去。”
陈铁林飞快推开了门,笑眯眯地把人请了出去,关门之前朝陶萄竖起了大拇指。
很快,这事再次传遍了集团上下,也传到了夏氏集团竞争者们的耳朵里。
人们一直便摸不清陶萄是怎样的性格,但从陶瑞超市的事开始,便不敢对她妄作评价。
喜怒无常是有一点,或者说很严重,严重到她刚到公司不过一两周,公司的高管见到都恨不得绕道走。
可是尽管如此,谢知交也明显察觉到,一天天来找陶萄的人数越来越多。
谢知交心想,这样的人,一旦因为自身能力的强大而无人敢得罪,就会被当祖宗一般供奉起来。
人们敢怒不敢言。
就连背刺,也是因为这被压制得苦不堪言,而大概没人想清楚,或者想要去纠正陶萄的做法,更甚者高高在上认为她应该这样或者应该那样。
没人敢,当被陶萄用那双黑而深的眼睛盯着的时候,人们不自觉地将自己的位置往下挪,却没人想着要踮起脚尖俯视她。
当差距太大的时候,强行去鄙夷别人,是会在某种程度上伤害到自己的。
谢知交发现,自己总会在没事的时候想到陶萄。
大抵是因为活了将近三十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从第一次接她到见到她在包厢里砸人,再到现在。
谢知交有时候有些羡慕——为何她能活得如此一意孤行,却还让人不敢反驳。
后来有一天晚上,谢知交因为有事情没处理完在办公室过夜,那天他看到陶萄办公室的灯亮到了凌晨三点,出来的时候,她还在和大概她自己工作室的人打电话:“是,我明天晚上下班过来和你讲剪辑的事,嗯……”
路过谢知交的时候,谢知交朝她点头示意,陶萄朝他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的会议,陶萄依旧准时出现在了高管们的会议上,她像往常一样,带着冷漠的表情把负责人拎出来轻描淡写地刺了一顿,在说到项目情况的时候,指出来的漏洞让提议人再次哑口无言。
高管们坐立难安,偶尔皱着眉头抬起眼皮很烦躁地看一眼陶萄,生怕陶萄下一个刺的是自己。
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已久。
而这次,谢知交却是完全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看着陶萄的眼神,除了羡慕和惊讶之外,还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
谢知交想到了她的年龄。
在旁人不注意的角落里,她也许付出了别人想象不到的艰辛。
可是她显得那样潇洒。
潇洒到让谢知交望着她的脸,在这一刻感到了几分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