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乐器的棒球部是个很厉害的群体。我心里低估了它的实力,心想又不是职业的,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球队吧。然而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无论是击球练习场里打者的气魄,或是投球练习时投手的气势,还是守备练习时的严格程度,都和高中棒球不在一个等级上,令我颇为惊讶。挥棒的速度、投球,以及被击飞的球速都和高中时完全不同。我觉得高中棒球就好像一群小孩子的游戏。
这里的人块头大小和体力都和高中时代不一样,甚至连嗓门大小都不同,我感觉自己完全来到一群莽汉之中,并被这种气势所压倒。他们跑步时的速度和耐久力也同高中时代的人相距悬殊,害得我去运动场角落吐了好几回。我感到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如果这样的水平是非职业的,那职业棒球究竟是怎样的世界?想到这里我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当初的基础练习我也是勉勉强强才跟上的,一旦连续两天参加练习,身体就痛得连公司的工作都无法完成。尽管如此,选手们仍都和往常一样处理公司的事务,这点令我十分佩服。连非职业都是这种水平的话,职业棒球还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啊,我反思着。我决心重整旗鼓,努力跟上这里的节奏。
之后我才了解到,这是由于K乐器是一支可以在全国城市对抗大会上争金夺银的球队,所以某些方面而言,这里并不逊色于职业球队。并不是说非职业的球队都这么厉害。
等到实际开始练习赛的时候,K乐器在滨松地区几乎所向无敌。一路连战连胜,无论是击球阵营抑或是投手阵营实力都相当雄厚,终归是没有让我这种人插足的余地。这样一个投手阵营的轴心就是之前说过的岸本。他的球速很快,掌握的球种类也多,因而灵活运用快球或慢球的技巧很高明,令我受益匪浅,我觉得就算是职业棒球,以这样的技巧打中继也足够了。
我花了一年半的时间踏上了K乐器的投手丘。其间我的指甲劈裂了无数次,还经历过骨折。
恢复需要时间,但我很怕落于人后,等不及地开始投球,结果血把球染得通红,教练责备我,让我暂时不要来运动场。
到我好不容易可以出场比赛的时候,也只是中继上场,仍然打不了头阵。有时我的任务还是败战处理。此后又过了两年,我得了胃出血,但仍坚持练习,在就算上了大学也差不多快要毕业的时候,终于得到了教练的认可,我得以进入业余棒球大会的先发阵营。我明白,自己的努力正逐渐得到回报。
在全国业余棒球大会上,我还曾以第二投手的身份投球。虽然因为投手人数众多而并没有什么机会让我先发投球,不过我零零星星赢了几球,在公司里也有了一丁点人气。
彼时母亲中了公营住房的签,搬人了钢筋水泥的公寓,但除了可以洗澡这点,其他都和过去一样,仍然是狭窄的两室一厨的生活。这都怪我没拿到职业棒球的签约金,所以买不起房子。我分配到公司的一间单身宿舍,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从高中时便一直很在意的武智在大学棒球时代也十分活跃,甚至有的赛季打出接近百分之五十的击打率。那一年,他的击打率是百分之四十八点七,创下了大学棒球的新纪录。我在员工食堂吃午餐的时候从报纸上读到了这条新闻报道。武智的知名度已经扩散到全国范围,或许比职业棒球选手还要有名。
另外,说起我的情况,我在K乐器总算成功成为了一名正式选手,但这成功也不过是没有被开除,并且在公司增加了少许知名度而已,和他有着天差地别。不过人天资不同,按我的水平理应对现状十分满意。
努力奋斗终有回报,我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也就是就算上大学也该毕业了的时候,终于站在了先发的投手丘上。但还没来得及感到高兴,这一事实却又令我感到苦恼。我打着并非出自本意的业余棒球,跑着比别人多一倍的路程,投是别人三倍的球,指甲劈裂了好几次,还吐过血,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浴血奋战,但到了这样大的年纪才开始活跃。早知如此,还不如上大学打棒球,毕业后再进入K乐器。我深陷这种想法不能自拔,这也引发了自己的自卑感。
早稻田大学毕业后的武智与众人的猜想背道而驰,他回绝了许多职业棒球的邀请,就职于N汽车。由于他拒绝了以亿为单位的合约金,因此令全日本都为之哑然。他父亲的公司是做电池的,所以也有人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选择这个行业,不过有传闻N汽车给他准备了一笔相同程度金额的置业金。
第二年的七月,K乐器终于在城市对抗棒球赛中挺进了冠军争夺战,面临和常年来的宿敌N汽车在东京巨蛋的决战。K乐器和N汽车都组织了为了这一天加紧练习的拉拉队,以及包括整支乐队在内的大应援团,乘着巴士车队到球场占领内外野的座位。球场里坐满了为两支队伍助威的员工和亲朋好友。尤其是N汽车的一垒侧内野观众席被武智的女性球迷所占据,五颜六色的。场内被铜管乐队奏起的热闹音乐和喧嚣的气氛包围着,虽说没有电视转播,不过大举抢占阵地的报道团队的阵势绝不逊色于职业棒球的人气节目。
如此重大的赛事,我们这一方当然是让王牌投手岸本先发。如果要换下他的话,虽说我因为前天先发完投而疲惫不堪,但仍决定派我上场。
N汽车的第四棒是高中时代以来便持续受到关注的武智明秀。我心想,终于能在近距离看到他了,并偷偷兴奋着。武智和我同为二十五岁。
他从还是早稻田实业的一年级学生时起就打清垒棒了,从二年级开始便坐上第四棒的位置,是个天赋异禀的人才。他是个天生的击球手,凭借强有力的手腕横扫了大学棒球界,并轻松创下了击打成绩的新纪录,在业余球界无人能及,毫不费力就赢得了天才长打者的美名。结果他却拒绝了巨人队等的职业球探们所开出的不知是二亿还是三亿的合约金,就职于N汽车,现今正打第四棒。
因为他有才能,所以难免被人半带嫉妒地说恃才傲物一类的话。可能事实的确如此,不过不可思议的是我对他完全没有不好的印象。只是不免感叹自己与他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世间竟有如此诸事顺利,受上天眷顾的人。
他是中坚企业社长的儿子,家境富裕,老家在东京,在少年棒球锦标赛的时候就受到人们关注。从高中棒球时代起就多次登上体育报纸的报道栏,我是一直读着这些新闻长大的。在旁人眼里,天生的韧性和腕力令他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破纪录,比起羡慕之情,每天过着辛劳吐血生活的我,心里更多的是震惊。这和在单亲家庭,住在没有浴室的公寓里,送过报纸,就连提起养猫都要被训斥的过着边缘生活的我的童年相比,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人就在这决战之夜的敌阵之中。一想到也许会和崇拜的人在场上会面,我的心情就有些兴奋。而且我也想亲眼见一见,看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在我们队的先攻下,比赛开始了,当天两军投手的表现都不好,比分咬得很紧。首先是岸本的球被击中,致使己方失掉四分。不过N汽车的投手也在第七局下半场开始溃败,失掉三分,接下来的中继投手也被K乐器击中,第八局上半场,轮到岸本击球时出场的代打球员在左外野线放出一个二垒打,追成四平。球场沸腾得炸了锅,地面都晃动起来。
走进里边的投球练习场做热身运动的我也被巨大的欢呼声震住了。我心中交织着感动、兴奋等感情,但由于在轮到岸本击球时派出了代打球员,所以投手也跟着变动。这样就轮到我出场了。
这是一场事关金牌的最终战。我站在第八局下半场的投手丘。这也是我棒球人生中最大的舞台。我暗想,在这儿不拿出斗志就真不算是男子汉了,并重新下定决心,现在我的职业棒球梦已经破碎,今晚这里将是我人生最大的战场。
捕手是个叫伊东的男人,他在K乐器资料部,是个资料分析行家,人很勤奋,所以我也对他持有一种信赖感,觉得只要在他的引导下投球肯定不会有错。大概由于面对的对手击球棒次靠后,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紧张感。不过在面对第一个击球手的时候,我还是在伊东把手套摆在正中央的那一刻有些不安。
对方是第八棒,不必多虑,伊东传递给我的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凭借对手挥空棒得分,而是想得好球的得分。事实上那天晚上我的球速非常快,这消息一定是从练习场传到他耳中的吧。他似乎是计算到,由于我在疲惫的岸本之后上场,只要能投出稍快点的球,就算对着正中央投,对方也会迟挥棒。
我把球举过顶,对准中央投出球,球擦中了挥来的球棒的顶端,一个捕手接杀球,首战告捷。
这一球使我不可思议地安下心来。
下一个击球手是投手,所以对方派出了代打。
明天就没有比赛了,N汽车也是全力以赴。我思索,在接下来的第九局上半场,究竟谁会登上投手丘上呢?我这边是不会换人的。我可能会一直打到第九局下半场。
代打是个右打选手,我从来没见过他,不过伊东好像认识他。伊东又把手套摆在中央。接着,他用手比画出投出大弧度的曲线球并拐向外角的暗号。他推测,对方是个右打选手,所以我的大弧度曲线球应该管用。我照他的意思用尽全力投出转向的曲线球,对方也用尽全力挥棒,还没来得及高兴,球就碰上了球棒的前端,打出的球高高飞向中外野。我后悔球要是投得再向外偏些就好了,暗自捏了把汗,不过当我看见中外野手边后退边举着手套不慌不忙准备接球的身姿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第八局最后的第一棒击球手也出其不意地打中第一球,最终是个有惊无险的三垒地滚球,很明显敌方意气用事,打得有些急躁。我们也很紧张,有些血气上涌,如果对方严阵以待的话,那就有危险了,幸好并不是这样。
在攻守互换回到三垒边的球员席时,我开始觉得,我们说不定会赢。伊东跑过来,大叫道:
“我们能行,球速很快!”
一走进球员席,替换下场的岸本也从凳子上站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能行的,没问题。”
这时,“冠军”两个字朦朦胧胧浮现在眼前。
一同浮现在眼前的还有早已完全放弃的“职业棒球”几个字。职业棒球这个词对我而言竟是如此难以忘怀。
不过冷静地想一想,这根本就不可能。诚然,赢得比赛就会有球探来找你。但得到选秀的指名的应该会是岸本。对冠军的贡献度高的人是岸本,而不是我。
但第九局上半场出现的一个叫佐田山的投手相当了得,我方的击球手很难击中。球并不能算快,我们的击球顺序安排得也不赖,结果虽令跑垒员一死一垒二垒,但第五棒击球手吃了一个双杀,结果并没有得分。
在这场令人热血沸腾的胶着战的第九局上半场中,此时对手投出的不温不火的变速球令我方不知所措,意想不到地受到愚弄。这好似变速球解说般的想法令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终于到了第九局下半场,这是一场事关延长赛的战斗。如果这时候对方得分,那自然是输掉整场比赛了。死守住不得分,拖到延长赛后再获胜一一不仅球员席的人,包括应援团、观众席在内的所有支持K乐器的人的脑海内都浮现出这样的设想。这个念头也让我热血沸腾。我认为凭今晚自己的表现,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我全力投球,使头一个击球手被三振出局。
当对方第二球、第三球都打空的时候,我完全无法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我是觉得我能行,但没想到竟能夺三振。我高兴得都要跳起来了,观众席和球员席都兴奋得尖叫起来,捕手伊东在喊着什么,我一点儿也没听见。
终于,口碑良好的N汽车的清垒球员出场了。
三棒击球手是个叫迁本的人,他也身为一名长距离击球手为人所知。我看向伊东,他把手套摆在外角方向。并指示我投曲线球。我照他指示投出一球大弧度的曲线球。球如愿大幅度地拐向外角,右打选手过本用游泳的姿势将身体前倾去够球,结果打成一记右线界外球。
我一瞬间又开始觉得,没问题,我能行。今晚的球比我自己想得还要快。所以连第三棒击球手都被迷惑住了。我确信,只要不被对方识破,就算往正中央投都不会有问题。
眼看过本只是把自己站着的位置朝垒包挪近了一点点。他猜测我仍会投向外角。他认为我的球会继续飘向外侧。所以他要紧跟着打一球安打给我们瞧瞧。
伊东向我发出暗号,把手套摆向内角。这是告诉我绕向内角。我摇了摇头。内角的球一般会被忽视掉。但我看过过本好几次都击中这样的球。
他是放心自己的这种能力才挪近垒包的。虽说他又瘦又柴,可毕竟是名门N汽车的第三棒击球手。这种情况下我如果投出靠正中间的直球肯定能行。伊东把手套往正中挪了挪,我点了点头,对准它投出一记直球。预期落空的迁本挥棒的姿势似乎只是想试试能不能碰到球,不出意料打空了。
场内一片欢呼声。我们已经使得他打出两个坏球无好球。目前的进展十分理想,连面对清垒选手也能投出好球。不过我犯了迷糊。这是受之前佐山田的投球的影响。过本急于击中球。球场内整个氛围就是如此。那好,我就向内角投变速球。顺利的话,他将再次打空,就算失败了,也会是个界外球。我对着伊东摆向内角的手套投出放空力气的球。
结果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看上去是那么急不可耐的过本轻轻地、稳稳地击中了球。
白球慢慢越过三垒手的头顶,滚落在左外野前。敌方应援团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己方则是一片哀叹,我慌了神。迁本慢悠悠地跑过一垒,又慢悠悠地跑回头停在垒包上。
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没注意到伊东叫停了比赛。我自责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回过神来伊东已经站在我身边。
“变速球行不通!”
我喊道。因为欢呼声太响了。
“那家伙第二球的打法就变得很难捉摸了。”
我带着强烈的屈辱感点点头。我还沉浸在对这个愚蠢行径的后悔之中。我怎么会想出投变速球这种糊涂的念头。对方可是N汽车的第三棒呀,你难道想用慢速球掩盖你不会别的球种的事实吗?我自己分析了自己的心理并深刻进行了反省。不管怎么说,都怪自己太急于求成地想拿下他。
“好了好了,已经过去了,别放在心上。转换下心情。忘掉一垒吧。”伊东对我说。比赛开始了,我抬起头来,只见武智明秀站在左击球区内。
他看上去很纤细,可能是因为身高比较高的缘故吧。他有着发达的肌肉,站姿有种形容不出的气质。虽然找不出恰当的词形容出来,但或许可以说他散发出的是一种气息,或者说是一种尊贵的气质。从投手丘看去,他浑身都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芒。那个时候,我清楚地意识过来,啊,那才是明星。
蹲在武智另一侧的伊东把手套完全偏向了右侧。相对武智而言这个方向是外角。伊东想让我把球偏向外角,他认为这样武智就几乎不可能打中。我以固定式狠狠地对着外角投出一记快球。
一记略微偏向外角的坏球。
不过武智一动也不动。是直接看出这是坏球了吗?还是从球路判断出的?
“坏球!”裁判高喊道。
投手丘上的我很受打击。的确,这一球很臭。
不同的裁判说不定也会判断这是一记好球。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一动也不动看着球飞过的击球手。
这时我才从心底感受到,这个人确实有些不一样。
他很独特,和其他击球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这次,伊东把手套摆向了正中间稍靠内侧。
并且他指示我让投出的曲线球深深拐向内角,成为一记坏球。就我自身的经验而言,此前众多的强打手都被这球骗过而挥棒。如果武智也吃这一套,就有机会收拾他。
伊东似乎并不打算让我投好球。我自己也是赞成的。当下若被武智一下子击中了,这个赛季也就结束了。所以我自己也一点都没有往正中间附近投球的念头。我按伊东所要求的那样,向内侧投出一记拐了一道大弯的曲线球。这一球直奔武智的怀中,武智略向后倾躲了过去,若无其事地看着球飞过。
“坏球!”响起裁判的声音。武智完全没有上钩。真有能耐。两个坏球无好球,比分又被赶了上来。此时我万分后悔自己不会指叉球。就算不会喷射球也没关系,要是至少会个能下沉的球,就能和这家伙过招了。
忽然,我猛地感到一阵寒意。一瞬间,我看到了头盔下武智所射出的锐利的目光。由他那嘴唇紧抿的严肃表情所传递出的尖锐的视线也是我从未在别人身上体验过的。
这时,我完全洞察了武智的秘密一一那使他成为天才的秘密。武智拥有异于常人的视力,而且又是左打选手,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右投手的手。
他能看到从右侧肩头出现的手、放开球时的位置、之后球的走向,或许甚至连球是否旋转都看得到。
他把投球过程从头到尾看得一清二楚,我察觉到了这一点。如此一来,曲线球就完全不管用了。
在有着如此辨球能力的武智看来,右投手或许不足畏惧。伊东曾经说过,武智会彻底地击败右投手。数据正是这样显示的。所以他才能充满自信地放跑我的弃球。我领悟到,仅凭直球和曲线球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扳倒武智的。要是我会指叉球,大概他就猜不透了吧。因为指叉球手腕的动作和直球相同,从我的右手在肩头出现的一瞬间到手指张开为止,就算他再有能耐也看不出来。
不过曲线球就能看出来,因为手腕会抖动。通过和直球不同的动作就能判断出来。
我感到自己正逐渐处于武智的掌握之中,情绪一落千丈。他能完全看清横向的球的变化。我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在投球之前就已然输了。
事实上,我没有能派得上用场的球了。没有能上下变化的球的话,是骗不过这家伙的眼睛的。我该怎么办?
伊东用暗号告诉我,投直球。用尽全力投一球外角偏低的快速球吧,不过这次要投完全落在外角范围内的好球。
我也认为只有这样了,并以固定式向外角偏低处以要折断手腕的全力投出一球豪速球。
瞬间,我感觉武智的球棒消失了。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我投完球抬起头来时,所见到的正是这一光景。接着,下一瞬间我看到的则是本垒上前端朝向右下静止不动的武智的白色球棒。而且,我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投出的那一球。
被击中了吗?一瞬间袭来如此剧烈的打击,我触电了似的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白球飞上接近拱形球场顶棚的高度,在欢呼声中缓缓地落下,无声直击在左外野与中场之间的外野围栏上。刹那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山崩地裂般的欢呼声中,游戏仍无声进行着。
两名外野手拼命跑着追上去,不过人工草坪上滚动的球和两人间相隔了太大的距离。
我拼命边跑向本垒边回头看三垒,过本已迅速地绕垒一圈。什么?打带跑吗?我绝望地想,我完全被这自信满满的举动击垮了。
接着,过本从容地张开双臂,跑进本垒,在欢呼声中,缤纷的彩带喷射向空中,像纷纷飘落的花瓣,飞舞着笼罩在观众席。这场景宣告赛季已经结束了。飞奔出球员席的N汽车的选手们与过本雀跃着互相拥抱,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我茫然地探寻着武智的身姿,他在哪儿?我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