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卧底(1)

让胡龙震惊的不只是杀死黑鬼,更让他震惊的是,三哥从来没有参与指挥。让他感觉到疑惑的是,四哥为什么接电话后就断定黑鬼是内鬼呢?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黑鬼到底透露了什么消息?所有的一切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处理了黑鬼之后,四哥让他们暂时不用回工作岗位,等待消息,准备干一场大的。他们很是疑惑,之前要干的事情难道不是四哥的真正目标,而是想引出内鬼?

对于黑鬼是内鬼,肥发、鸡仔和瘦驼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他们当时见虎子和疯艺干掉黑鬼,就忍住没有动手。他们心里很清楚,一旦和四哥反目,会是个什么后果。可是,黑鬼是他们自出道以来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够单凭一个来电就证明黑鬼就是内鬼。但是他们哪里知道,四哥如此断定,当然有他的理由和证明。他是个很霸道的人,他的人,不管是谁,一旦出卖他,必死无疑。

胡龙从黑鬼的结局上越发感觉到危险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他的下场,将来可能和黑鬼一样。但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黑鬼出事后,他暂时打消了和高飞的会面,毕竟这是非常时期。

三天后,四哥打电话给狗皮子,让他和胡龙跟随他出去一趟。两人从楼上搭乘电梯下来,胡龙在心里猜想,难道要开始为真正的行动做准备了吗?

从一楼电梯出到外面,三哥的奔驰车已经停靠在前面,四哥从车窗里向他们挥了下手。他们小跑过去。

四哥让胡龙和狗皮子坐前面,狗皮子主动请求开车。后座上坐着四哥和三哥,他们问候了声。

奔驰缓缓驶出山庄。

三哥打了个电话后,说:“直接去宏达山庄。”

“知道了,三哥。”此时,狗皮子已经拐上南北大道。

这时,阴沉的天悄悄地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一片雨景映入眼帘。

宏达山庄位于神州花园高速路口附近,离神州花园大概一公里。

大概15分钟后,奔驰车开进了宏达山庄。奇怪的是,这一带却没有下雨的痕迹。

宏达山庄是个建筑格局独特的饭庄,建于小山之上,环境优美,空气清新。从里面一下车,立刻就感觉到一股田园气息迎面扑来。山庄建有亭台楼阁,房间也一排排的,于绿叶掩映中,别有一番韵味。

身穿工作服的女服务员向走进来的他们点头示意,抿嘴笑着问预订了吗?四哥说了房号,服务员便向前面伸手,轻声细气地说:“请随我来!”说着便走在前面带路。

四哥看了狗皮子和胡龙一眼,说:“你们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

“知道了,四哥。”胡龙和狗皮子点了下头。

目送服务员带领三哥和四哥走过走廊的房间,向右边拐了过去,他们便在招待处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狗皮子掏出香烟来,向胡龙抛了根,自己也拿出一根点上。

胡龙深吸了一口后,眉头皱了皱:“三哥和四哥到底去见谁呢?还要选择到这样偏僻的地方来。”

大概20分钟后,服务员过来带狗皮子和胡龙过去。

装修优雅的房间里,除了三哥和四哥,还有一名中年肥胖的男人,国字脸,大眼睛,皮肤白净,留着平头。

四哥向他们介绍,说是建设局的李主任。

李主任下巴的赘肉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胡龙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轻蔑。

他们刚落座,服务员就敲门端菜进来。

服务员满上酒之后,四哥挥了挥手,她会意地倒退着关门出去。

三哥首先端起酒杯,向各位让了让,笑着说:“阿龙、狗皮子,我们刚刚谈成山庄下的一块地皮,因此为了庆祝合作愉快,你们就要多陪陪李主任,李主任可是海量啊!”

“一定,一定。”阿龙和狗皮子纷纷端起酒杯。

“我说三哥,你不用捧我,你这可不是明摆着人多欺负我人少嘛。”李主任爽朗地哈哈笑道。

“李主任说的是客套话,见外了。”四哥笑着也端起酒杯,“不分彼此,来,我们先干一杯。”说着一仰头,然后酒杯翻过来,一滴酒也没有滴下来。

“好,难得大家如此爽快,我们今天就来个一醉方休。”李主任头一仰,酒杯也空了。各人也都一干而尽。狗皮子连忙起身为大家斟酒。

“我说三哥和四哥,今天你们可不能够像上次一样,喝到一半就开溜了。”李主任嘻嘻地笑说。

“李主任开玩笑了,哈哈,来,别光顾着聊天喝酒,先吃菜。”三哥拿起筷子,礼貌地点了点菜。

几圈下来,狗皮子就醉醺醺了,三哥和四哥也不行了,惟独李主任强拉着胡龙再喝,称兄道弟的。

胡龙和李主任再干了一杯之后,便起身为李主任斟酒,李主任醉意朦胧,嘟囔着说:“我说三哥,你们还行不行啊。”

三哥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却连连摆手:“不行,阿龙,你就再陪李主任喝,知道吗?”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忍不住对着地上狂吐了起来。

李主任一阵哈哈大笑,可是笑了几声,就趴在台上了,一会儿竟然打起呼噜来。

“他娘的,还说很能喝。”三哥抬起头来,抽出纸巾抹了抹嘴唇。抹完嘴,向阿龙伸出一个大拇指。

狗皮子打着酒嗝抬起头来,眯着眼看着他们,吐了口唾沫,说:“四哥,我不行了。”

“我就知道你这副德行,走,我自己开车。”四哥说着站起来,注视着阿龙,“阿龙,你还行吧?”

胡龙点点头,也站了起来。

“阿龙,你送李主任回去吧,我送他们回去。”四哥说着拉扯一下闭着眼睛的三哥。三哥回过神来,和阿龙架着李主任往外走。

三哥把李主任推进小车后,对胡龙说了地址,然后和四哥他们驾车先走了。

胡龙驾驶着新本田从宏达山庄出来,按照三哥提供的地址开过去。李主任睡在后座上,迷迷糊糊地说着胡话。

李主任的家在景园,位于车站附近。

大概20分钟后,胡龙把车停靠在景园花园停车场,扭头对李主任喊:“到了,李主任。”

经过二十多分钟酣睡的李主任听到喊声,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着胡龙,问:“到哪里了?”

“到你家了。”

“我家……”李主任晃了晃脑袋,逐渐清醒过来。胡龙连忙过去扶他出来。

李主任挣脱开胡龙的搀扶,说:“我自己回去,你回去吧。”

胡龙把车钥匙交给他,说:“李主任,要不我陪你上去?”

李主任摆摆手,说:“不用了,你走吧。”说着转身摇摇晃晃向A区走过去。

胡龙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感到任务完成,便转身向小门走过去。

从景园花园出来后,他并不急着回山庄,而是到附近电话亭打了个电话给高飞。

胡龙挂了电话,向逐渐开近的出租车扬了扬手。

胡龙前脚刚踏进图书馆三楼,高飞在外面发现没有尾巴跟踪,也溜了上来。

两人一照面,便直接进入话题。一来担心四哥的手下跟踪上来,二来胡龙如果太迟回去,会引起怀疑。

胡龙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高飞听后,不皱眉也不掏烟,双手捂住脸,打了个咳嗽,双眼通红。胡龙猜测他这段时间来一直睡眠不足,也难怪,渔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又怎么有心情睡得好呢。

“看来当警察比当贼还累。”胡龙开了句玩笑。

“这是当然,他们在暗,我们在明。”高飞皱了皱眉头,思绪一片纷乱,然后注视着胡龙,“你回去之后,接近四哥的女人,打探下是什么情况,必须以安全为主,另外我也向管局打听,如果真的是警方的内线,对于提供四哥他们的犯罪线索,是最好不过。”

“按照我的直觉,李梦梦绝对有可能是内线,因为她身上着实有许多谜。”

“她很漂亮吗?”

“哦?”胡龙愣了下,点了点头。

“漂亮的女人总是谜一样嘛。”

“切!”

“说正题,据你所说,上次你们对银行的打探绝对是个幌子,来移开我们的注意力,而博物馆的古玉事后据我调查,只是件赝品,我猜想四哥不会不打探清楚,因此打劫博物馆也是幌子,主要目的就是把内鬼揪出来,我猜想他们如此小心,一来是吸取上次有警方卧底的经验,二来他们的大行动可能将要浮出水面了。”

高飞的话让胡龙多少有些震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博物馆的古玉是件赝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潜伏很危险,不由毛骨悚然起来。

“你们怎么会想到假扮服务员进入山庄做卧底,还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沉吟了一会儿,胡龙还想问出自己的疑惑,“我倒觉得奇怪,服务员进来后,我只是把地址和时间提供给她,但是黑鬼接了电话,四哥怎么这么肯定黑鬼就是内鬼呢?惟一的可能就是这个电话四哥一眼就看出是哪里打来的,还有,我们出发到半路,四哥接了个神秘的来电,就通知我们回去,那时刚好你们的警车开到人民大道红绿灯处。”

高飞警惕地看向走廊,发现一个人影一晃,探头去看,一个文静青年正蹲了下去找书。

“这是机密,我也感觉来得很突然,那天服务员离开后,发现除了你提供的地址和时间,还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让我们打一个陌生电话,也就是你所说黑鬼的电话吧,当时我们很犹豫,也担心是你露了马脚,不过考虑到既然你能够继续潜伏,就证明还是安全的,所以我们就打了那个电话。”

“这么说,黑鬼不是内鬼,而是被陷害的,而这些人中,还有一个我们的内线,就是提供电话号码的人。”

“极有可能,不过这是高度机密,我也不清楚。”

“那么他到底是谁呢?”胡龙对于今天的收获,完全超出自己的意外。他在脑中回想这些人,谁最有可能是内线,而且比他潜伏还要深。至于他的潜伏,不知道这名高人是否看得出来。

“你也不要想这么多,以后你会知道谁是内鬼的,据你所说,四哥是在人民大道接到电话就回去的,说明一点,这个电话极有可能是潜伏在我们身边的人打的。”高飞回想当天在一起参与指挥的领导,除了管局,就是梁局。

“难道是梁局?”高飞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胡龙忽然想起今天的事情,看了下时间,他已经在图书馆呆了十多分钟,犹疑着要不要告诉高飞,最后还是说了。

“李主任?三哥他们准备搞房地产?”高飞一时猜测不到他们的意图。不过有一点让胡龙心里发毛的,就是这位李主任和梁局关系不错。难道他们当中真的有不可告人的交易?他之所以不能够相信梁局会是三哥幕后的遮阳伞,就因为是梁局多年来一直器重他、提拔他,而且是渔州正面的形象,有“包青天”的美誉。

胡龙见高飞出神,也不管他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高飞回过神来,看了下手表,回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走。

在三楼门内,胡龙与刚才那位看书的青年擦肩而过。看书青年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胡龙匆忙的背影。

高飞从图书馆回到刑警大队,前脚刚踏进院门,后面就冲进来一辆警车,车门哗啦一声打开,从里面下来的是管副局。

管副局肥头圆脸,身穿警服,腰间夹着个公文包。管副局平常不穿警服的时候,外形和办企业的老板一般模样。

高飞连忙上前打招呼,“我说管局,今天怎么有空跑大队来了。”

“嗨,还不是惦记着你吗?”管局笑眯眯地看着高飞。两人互拍着肩膀往办公室走。

“我又不是黄花闺女,有什么好惦记的。”

“少来这套,油腔滑调的。”

两人说笑着穿过院中走廊。这时,张南从旁边夹着档案卷宗经过,问候过两位领导。张南拐过走廊,看着他们的背影,英俊的脸上眉头紧皱。

两人聊了几句就到了队长办公室,推门进去,管副局顺手反锁上门。高飞愣了一下,猜想管副局有要紧事和他谈。他也正好将李梦梦的事和他商谈一下,至于怀疑梁局的念头,该不该和管副局谈起呢?管副局以前坐的位置就是高飞现在的位置,因此在官场上来说,高飞还真的非常感激副局的提拔。两人的关系自然没话说。

管局落座后,高飞打算为他泡茶。管局每天上班工作之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泡茶。

管局让高飞先别泡茶,坐下有话说。

高飞就坐在他的对面,直视着眼圈也泛红的管局,等待他开口。

“高飞,今天我和你说的话都是机密,出门后就闭口,谁也不能够透露,包括梁局。”管局一脸严肃地注视着高飞。

高飞默契地点点头,意识到事情的重要程度。

“关于大眼三的案情,以后的进展,尽量不要透露给梁局,这也是我和孟书记的统一意见。”

“连孟书记也参与到这宗案件了。”高飞心里快速地闪过这个念头,嘴上却说,“要是梁局问起呢?”

“你就借口推托,向他透露一些没有进展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