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瑞·梅森缓缓开车奔向庞斯·德·里昂·崔普。
“就是那家!”戴拉·史翠特说:“那左手边的大概就是。绿围墙的白色平房。”
梅森继续驱车前行,看了平房的概略之后,在下一个转角处回转折回。
“准备怎么跟她说话?”戴拉问。
“那要看她会得到什么印象来决定。”
“也要看我们可以得到什么印象吧!”
“不错。”
“可是,有点危险?”
“什么地方?”
“一定会告诉欧文。”
“告诉什么?”
“说老大来调查欧文。”
“这也是我想跟欧文说的。”
“这样也会知道你叫人跟踪欧文啊。”
“假如他和萧蒙小姐是巴黎以来的好友,纵使让我们嗅觉到,大概也不会惊讶。我想吓一吓我们的华特·欧文。可是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有被吓住,这……”
梅森边说边往正面拱门走上三级阶梯,按了门铃。
半晌,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三公分。从那空隙可以看到防盗的锁链。
闪亮乌黑的眼眸从屋内往外看,梅森微笑回视:
“想见萧蒙小姐。”
“我就是萧蒙小姐……”
“巴黎来的?”
“是的。我以前住巴黎。不过,现在一直都住在这儿。”
“有事想打听一下。”
“什么事?”
“巴黎的事……”
“若是巴黎的事,我乐意回答。”
“这样在屋子内外,隔着门说话,很奇怪……”
“我的话听不见吗?”
“听得见,但……”
“我也听得见你的声音。”
梅森笑了。眼睛逐渐习惯,已经看得见从微暗屋里往外看的女人鹅蛋脸和苗条的体态。
“那我问你,你知道南非珠宝公司的巴黎分公司吗?”
“为什么问那种事情?”
“有些原因。”
“你是什么人?”
“我叫派瑞·梅森,是律师。”
“你就是——那著名的派瑞·梅森先生?”
“是的。”
“报上常看到。”
“谢谢。”
“梅森先生,问什么事?”
“想知道你是不是知道那公司的巴黎分公司。”
“知道。”
“在那边服务的人也知道?”
“是的。知道那公司,也就是说跟在那里服务的人很接近……”
“从巴黎时认识华特·欧文先生……”
“是的。他是我的朋友。现在也在洛杉矶,但……”
“据说在巴黎时,常常一起出游。”
“是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想知道案子的背景。你也认识杜安·吉佛生?”
“杜安·吉佛生是从南非公司来的人,我不认识。”
“有人知道他从南非总公司来?”
“那公司每年招待南非的顾客到巴黎来两次。那时……怎么说好呢?是服务人员吧,总之,那是我的工作,特地穿袒露的衣服,尽量展现媚眼,好让那些观光客高兴。”
“把你介绍给他们的是……?”
“华特先生。”
“华特·欧文?”
“是的。”
“我想探听一下欧文先生。”
“他为人很好。告诉你我住址的是他?”
“不,不是。我受人委托来调查。是巴黎有事务所的人。”
“巴黎有事务所的人告诉你我这地方?啊,真没想到!”
梅森笑了:
“我现在不是到这里来了吗?”
“不过……不错,做梅森先生这种工作的人,怎么说呢?是无所不能的!”
“华特·欧文是怎么样的人?”
“很受朋友欢迎的好人。唔——怎么说好呢?——对,是很大方豪迈的人。所以常常引发问题。如果亲密,就会亲密到底,如果信任,就会完全信任,所以常常被人利用。梅森先生,你放心了吧。”
“我是想问问他的事。”
“一起来的女士是尊夫人?”
“是秘书。”
“啊,对不起。你们……呃,看来简直像夫妻,所以……”
“大概是一起工作的缘故。”
“我想以华特·欧文的朋友身分告诉你……”
“什么事?”
“杜安·吉佛生那家伙在盯他。”
“什么意思?”
“负责监视的工作:他是个过度敏感的人。虽然为人和蔼,但满脑子奇怪的想法。”
“怎么知道?”
“女人的直觉。我也很了解华特先生。是好人,正直、宠爱狗、信任别人——但是,华特这个人非常爱虚荣。从衣服很多这件事可以知道,在人前出现的时候,他总是想挽着美丽的女人,而且喜欢在众多的朋友环绕下……”
她中途停下来,笑了起来。
“总之,为人单纯。除此而外,有时脑筋动得很快——跟女人外出,总是注意擦肩而过的人有没有回头看她。所以我跟他一起走的时候,特别选择衣服——呃,先生的秘书大概懂吧,选择曲线毕露的衣服。”
戴拉·史翠特点点头。萧蒙小姐笑着说下去。
“这样,华特会很高兴,可是,梅森先生,吉佛生这个人!”
“你见过吉佛生吗?”
“听大家说的,我耳朵锐利得很……呵,梅森先生,没请你们进来,很对不起。因为二楼住了生病的哥哥,他必须静养,抱歉之至。”
“不,哪里的话。蒙你接受访问,受益不浅。华特·欧文知道你到洛杉矶来吗?”
“是说我到这里来吗?那当然。还曾来拜访过。如果没有生病的哥哥,我会穿曲线的衣服跟他一起到夜间俱乐部去。他非常喜欢那种气氛;我也喜欢。可是,我有病人在家,不能离开。不过,梅森先生,请你听玛利娜·萧蒙说,那个杜安·吉佛生是非常冷酷,心黑如蛇的人啊。”
“你下次见到华特·欧文会说我来访问过吗?”
“不说比较好吗?”
“呃,这个嘛……来只因有事想打听一下才来……”
“梅森先生,这样如何?你不向华特·欧文说:向我打听了杜安·吉佛生的事,我也不说你来过这儿——这样如何?我们之间能守住这个小秘密吗!
“梅森先生,那个杜安·吉佛生过去尽干些坏事,这次似乎也想把华特推进去……”
“嗯,吉佛生干过坏事吗?”
“大家都这样说。”
“可是,在公司打听过,想不到风评很好。总公司对他的人品也绝对信任。”
“梅森先生,公司的高级人员不会了解真相。工作人员的话比较可以相信……案子开审时,我会等不及看新闻……你可要小心杜安·吉佛生。他一定会当场敷衍,造假摆脱。不过,装老实行不通的时候,他会变个人似地,猛然发狂。那时候——大家就会知道真相啦!”
“火气很旺吗?”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梅森先生,听人说,他生气的时候,人就不同了。那沉静的态度只是用美好的假面具掩藏真面目而已。”
“我懂了。”梅森说。
她有些犹疑,却开玩笑般投以飞吻,关了门。静静地,却又紧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