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拉·史翠特将一叠打字纸放在梅森桌上。“这是打好的前十页文件,老大。”
梅森逐页阅读下去,发出一阵赞叹,“这才是我说的打字嘛!”
戴拉·史翠特拿起一页文件,倾斜着让光线透过纸张光滑的表面。“我这样检查过两三张了,”她说,“就是找不出有任何橡皮擦涂过的地方。她的手指真是灵巧到了极点。”
梅森说:“打电话给摩莎小姐。问过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戴拉?”
“梅娃丽。”
“替我接摩莎小姐。”
戴拉·史翠特拎起话筒,按通总机的葛蒂,“梅森先生要找秘书中心的摩莎小姐,葛蒂……没关系,我等一等好了。”
隔了一会,戴拉·史翠特说:“哈罗,摩莎小姐?……噢,她是……是的,我要告诉她有关她派来梅森先生的律师事务所那位打字小姐的事。我是戴拉·史翠特,梅森先生的秘书……你没弄错吧?……噢,她一定留了话什么的吧……是的,是……噢,真抱歉。……不,我们不需要用两个人……不,不。摩莎小姐已经派了一个来——叫梅娃丽的。我的意思是下个星期要包她在这儿工作。……摩莎小姐回来请她马上回电好吗?”
戴拉·史翠特挂上电话,转向派瑞·梅森。“摩莎小姐不在。接电话的助理小姐说她并不知道已经派了人过来。她的记事簿上还登记着要为我们找打字员的事。是摩莎小姐出门以前交代下来的。一共留了三个名字,助理小姐想办法在连络她们。一位感冒在休息,另一位正在忙,第三位我打电话过去时她正在连络。”
“摩莎小姐不会这么迷糊的,”梅森说。“她一向是很有效率的。如果她已经派了人过来,她会把留言条取消的。好啦,别管那么多了。”
“摩莎小姐再过一个小时回办公室,”戴拉·史翠特说。“我留了话要她回电。”
梅森再度回到他堆积如山的工作,三点半时他暂停,会见了一位客户,然后又继续工作。
四点半,戴拉·史翠特走到外头办公室,回来时说:“老大,她正在快马加鞭。快要大功告成了。”
梅森说:“那资料改得一塌糊涂,面目全非的,要打好真是不简单。”
“一点也难不倒她,”戴拉·史翠特说。“她有一双灵巧的手。她……”
戴拉桌上的电话陡地响起。戴拉·史翠特一手扶在话筒上,一边把话讲完,“……是真懂得键盘上的节奏。”
她拎起话筒,说:“哈罗……呃,是的,摩莎小姐。是我打的电话,问您派来的那位打字小姐。……什么?……没有派?……梅娃丽?……她说是你们中心的。她说您派她来……怎么会,是,我明白是她说的……噢,真抱歉,摩莎小姐。我看是误会——但是这位小姐很能干……怎么会呢,是的,她就快做好了嘛。真是抱歉。我来问问她再——您待会还在吗?……好,我问了以后再给您电话。可是,是她自己说的嘛……是啊,说是贵中心……好好,我给您回电话。”
戴拉挂上电话。
“见鬼了?”梅森问。
“我看是。摩莎小姐说她并没有派人来。她一直在伤脑筋到处找人,尤其是要合乎你的要求的人选。”
“噢,这一次她找对人了嘛,”梅森说,一边翻着打好的文件。“或者是说人家找上了她。”
“那怎么办呢?”戴拉·史翠特问。
“不管怎样,先弄清楚她是从哪里来的。你确定她说是摩莎小姐派她来的?”
“葛蒂说的嘛。”
“你是说,”梅森问,“都是葛蒂告诉你的?”
戴拉点点头。
“你没有和梅小姐直接交谈?”
“没有,她就在那里等着开始工作。我和你在讲话的时候,她已经把打字纸和复写纸找出来了,正在打字机上按置纸张,她问我是不是要打三份复写,我说我们只需要一份原稿,两份复写是要给排版印刷用的。她说她在打字机上多摆了一份,要取出来比较麻烦,下一页她就少打一份好了。然后她把草稿在桌上摆好,两手往键盘上一放,随即敲打起来。”
“你听我说,”梅森道,“这就是人们常自以为理所当然的错觉。毫无疑问,你是很诚恳的告诉摩莎小姐,说是梅娃丽自己承认是从她的秘书中心派来的,不过如果你回想一下葛蒂说过的话,你会记得她说那位小姐好像吓坏了,所以葛蒂问她是不是新来的打字员,这位小姐点一点头说是,葛蒂就带她到工作桌旁。这中间,葛蒂并没有告诉我们她问过她是否是摩莎小姐派来的。”
“好吧!”戴拉·史翠特说,“我是凭直觉嘛……”
“我明白你的直觉,”梅森说。“我也有这种直觉。只不过多年来在法庭交互询问证人的训练,让我随时注意到一个人实际讲了些什么。我可以确定葛蒂并没有告诉我们她曾特地询问这位小姐是不是摩莎小姐的秘书中心派来的。”
“噢,那她是怎么来的?”
“叫她进来问就知道了,”梅森说。“千万别让她跑掉,戴拉。明天我还有一些工作给她做,这位小姐是个难得的人才。”
戴拉·史翠特点点头,离开她的座位,走向外头办公室,隔了一会她回来时,一边在鼻子周围扑着粉。
“可能上洗手间去了。”戴拉说。
“你留话了吗?”梅森问。
“有,我交代葛蒂等她回座位时就带她进来。”
“文件打得怎样?”
戴拉说,“很顺利嘛。就堆在桌上,还没拆开来。正本和复写在一起。很干净俐落吧,是不是?”
梅森点点头,往旋转椅上一靠,点燃一根雪茄,说,“很好,我们就等她出来看她怎么说了,戴拉。仔细想一想,蛮有趣的。”
梅森吸了一阵雪茄以后,戴拉·史翠特再度走到外头办公室然后回来。
梅森皱着眉头,说:“这位小姐在打字的时候,也许是绷紧神经在冲刺,隔一阵子需要完全的松弛,抽根烟或者……”
“或者?”戴拉·史翠特在梅森沉吟着不说的时候问道。
“……或者喝一杯酒。对了,我想到了,戴拉。虽然她在打的这一份资料不是什么机密文件,但是如果我们留她再做四、五天,难保不会有一些是机密的。我建议你偷偷溜进洗手间去,戴拉,看看我们这位神秘的打字小姐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说不定,”戴拉·史翠特说,“我还可以嗅出大麻烟的味道。”
“你知道大麻是什么味道吗?”梅森笑着问。
“当然知道,”戴拉回嘴道。“要为顶顶有名的大律师工作,如果这种普通的犯罪常识也不懂的话,我还混什么?”
“好啦,”梅森说,“去找她来说我们要见她吧,戴拉。最好先跟她随便聊聊,多了解她一点。你还没跟她好好谈过话不是?”
“只问过她名字,就这样而已。我记得问她姓什么,她说是梅花的梅。”
梅森点点头。戴拉·史翠特走出房间,几分钟后回来了。
“还是不在,老大。”
“噢,跑到什么鬼地方去了?”梅森问。
戴拉·史翠特耸耸肩。“她离开座位走出去就不见了。”
“有没有告诉葛蒂她要去哪里?”
“一句话也没说。就是大大方方的出去,葛蒂以为她是要上洗手间。”
“这就怪了,”梅森说。“洗手间不是上锁的吗?”
戴拉点点头。
“她应该会要钥匙的,”梅森说,“即使她并不知道上了锁,也会问葛蒂洗手间在哪里。她的外套和帽子还在吗?”
“显然没有穿来。她只带着手提包。”
“你快出去把她最后打的那一部分拿来,戴拉,我们先瞧一下。”
戴拉·史翠特走出去拿回打好的文件。梅森仔细的过目。
“还剩几页没打,”戴拉说。
梅森噘着嘴说:“其实她不用多少时间就可以打完的,戴拉,后面有几页是让我删掉的。杰克森在作草稿的时候,那部分写得太文情并茂了,把法庭当成抒情的对象。”
“他可是很得意呢,”戴拉·史翠特说。“你没有全部删掉吧?”
“删掉了大部分,”梅森说。“上诉的法庭对华丽的辞藻是不会感兴趣的。法庭只对法律条文及诉诸法律的事实真相有兴趣。”
“这还得了,戴拉,你想想,如果上诉法庭的法官一字一行地研读所有的文件,恐怕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也理不清一个案件。”
“我有同感。”
“理论上是要钜细靡遗过目的,”梅森说。“实际上却是不可能。”
“那他们怎么办?”
“大多数的法官在审阅状子的时候,只是撷取法律观点部分,情绪化的陈述就迅速跳过,然后把状子交给他们的书记官。
“根据我的经验,打官司最有效的办法是公正无私的陈述,对自己有利或不利的事实都要诚实的叙述,千万不要把法官当成不懂法律的混混。
“律师的工作是帮助法官了解案情,以及沟通案情所牵涉到的法律观点。如果法官不懂法律,凭什么他坐得上法庭那张椅子。戴拉,那位打字小姐到底在搞什么鬼嘛?”
“一定是在这栋大楼的什么地方。”
“怎么说呢?”
“这个嘛——这是一种推理。她当然要回来领取报酬的。她可卖力工作了一个下午了呢。”
“那她应该留下来打完诉状的,”梅森说。“照她打字的速度,顶多再花个四、五十分钟就完成了。”
“老大,”戴拉·史翠特说,“你似乎是推测她这一离开就不回头了。”
“正是我的预感。”
戴拉·史翠特说:“她可能是到楼下的报摊买香烟去了。”
“那也早该回来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但是……但是,老大,她总会回头来结算工资的吧。”
梅森仔细的整理零落的诉状。“不管怎样,她总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话声一停,从他私人办公室临走廊的那一扇侧门传来一阵敲门的暗号。
“是保罗,德瑞克,”梅森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让他进来吧,戴拉。”
戴拉·史翠特打开侧门。保罗·德瑞克是“德瑞克侦探社”的负责人,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的电梯边。一进门他就咧着嘴说:“刚才那么热闹,你们在干什么?”
“热闹?”梅森问。
“整栋大楼都是警察,”德瑞克说。“你们俩却悠哉游哉躲在事务所里头。”
“才怪呢,悠哉,”梅森说。“坐一下,保罗。抽根烟吧。告诉我们怎么回事。我们一直忙着在整理诉状。”
“那就怪了,”德瑞克说,在一张为客人保留而填塞过度的沙发椅上坐下,点燃一根香烟。
“出了什么事?”梅森问道。
“警察在这一层楼逐户临检,”德瑞克说。“他们没搜查你的办公室吗?”
梅森迅速向戴拉·史翠特瞟了一眼。
“没有啊,我根本不知道。”
“应该有来才对。”
梅森告诉戴拉·史翠特,“去看看葛蒂回家了没有,戴拉。”
戴拉·史翠特打开通往外间的门,说,“她刚走出去,老大。”
“你叫得到她吗?”
“可以,她才走到门口而已。”戴拉·史翠特提高声调,“葛蒂啊,进来一下好吗?”
正要下班的葛蒂,回头走到这间办公室的门口,“什么事,梅森先生?”
“今天下午有警察来过吗?”梅森问。
“噢,有的,”葛蒂说。“听说有什么小偷在走廊那边出现。”
梅森与戴拉面面相对。
“警察怎么说?”
“就是核对一下在办公室上班的人数,问说有没有客人和您在里面,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女的小偷。”
“你怎么对他们说的?”梅森问,保持不愠不火的语气。
“我告诉他们你没有客人,只有史翠特小姐,你的秘书在里面。办公室内都是固定上班的职员,另外一位打字小姐是从我们时常打交道的秘书中心叫来的。”
“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走了;有不对吗?”
“噢,没事。”梅森说。“随便问问而已。”
“我是不是应该先照会您?我是想,您在做回信的工作时不喜欢人家打扰嘛。”
“没事,没关系的,”梅森说。“我只是想问清楚而已,葛蒂。不要紧的。再见啦!玩个痛快哦。”
“您怎么知道我有约会?”葛蒂问。
“我从你的眼睛看出来的!”梅森笑着说。“再见,葛蒂。”
“再见,”她说。
“怎么样?”德瑞克说,“没错吧,我敢打赌当时你若有个女客人在里面,警方一定会坚持进来和你打个招呼,顺便认一下人的。”
“你是说他们搜查了这一层楼?”梅森问。
“搜遍了,”德瑞克告诉他。“发生窃案的那间办公室就在女士洗手间的对面。有位速记员从洗手间出来,正好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背对着她,正慌乱地拿一串轮匙,一把一把试着在开那间办公室的门锁。”
“那位速记员起了疑心,就站在原地监视着。大约试到第四支或第五支钥匙,那女子就开了门进去了。”
“是哪一家公司的办公室?”梅森问。
“南非珠宝进口开发公司。”
“继续说下去,保罗。”
“嗯,那位速记员是个鬼灵精。她马上打电话通知大楼经理,然后快步走到电梯边去守候那女的,打算那女子如果出来乘坐电梯,她就要跟踪下去。”
“这太危险了吧!”梅森说。
“是啊,就有这样勇敢的小姐。”
“她应该认得出那女人吧?”
“本人倒是没看到。但是她记得她的穿着。女人这方面的特长你是知道的,派瑞。她虽然没看到那女人的脸,但是她记下她裙子、外套的式样颜色,皮鞋、丝袜的搭配;还有她的发型、头发的颜色等等特征。”
“我?”梅森说,偷偷向戴拉·史翠特使了一个眼色。“你是说就是她向警方描述了那些特征?”
“噢,是啊。”
“那么他们并没有查到人?”
“没有,连个影子也没见到。但是大楼经理给了他们钥匙进去珠宝进口公司的办公室。那里面就像遭了一场暴风袭卷一样。显然是那女的在匆忙之间造成的。抽屉都被拉开,纸张撒了一地,一张椅子被翻倒,打字机和支架都倾倒在地上。”
“那个女的不见了?”
“一个人影都不见。那家公司有两个合伙人,一个叫吉佛生,另一个叫欧文,他们跟在警方后面赶到。他们是出去吃午餐,回来看到办公室那一团糟的样子,真是目瞪口呆了。”
梅森说:“那女人可能从楼梯下到另外一层再搭乘电梯跑掉的。”
德瑞克摇摇头。“不可能。大楼经理带着那位通风报信的速记员赶到楼下守在电梯旁。他们紧盯着每一个走出电梯的人。警方赶到时——相信我,顶多是一两分钟的事;那是一部有无线电装置而就在附近执勤的警车——嗯,警察赶到时,大楼经理向他们报告事件始末,警察随即上楼而经理和那位小姐则继续在楼梯旁守候。警方并没有大肆喧嚷,但是他们临检了这一层楼的每一间办公室。”
“洗手间呢?”
“噢,当然。他们立刻找了几个女孩子进入每一间洗手间。而且是他们第一个搜查的目标。”
“好啦,”梅森说,“我们来研究一下吧,保罗,你看我即使足不出户也不牵扯刑案,而刑案偏偏就送上门来了——至少是间接地。好吧,我们来分析一下,吉佛生和欧文是警方赶到后马上就进门的,对不对?”
“不错。”
“大楼经理守在楼梯下电梯旁,等着那女人出现?”
“不错。”
梅森说:“他当然知道那女人偷窃的是那一家办公室了罗?”
“当然。就是他向警方报告是那一家办公室的。他还给他们钥匙开门进去呢。”
“然后他就和那位目睹窃贼的小姐在楼下的电梯旁?”
“不错。”
“真是万无一失的擒贼计。”
“唉,我并不想谈论客户的事,派瑞,我也不会向其他人谈起,但是你是知道的,我受了这大楼的股东们的委托。好像这一家珠宝进口公司一直在等着一批价值约五十万美金的钻石进货。”
“那可严重了!”
“可不是。这一阵子他们好紧张——出货、邮寄而且投了保险。”
“很奇怪,”梅森沉重地说,“如果说欧文和吉佛生是紧跟在警方背后进了办公室,而大楼的经理就守在楼下电梯旁,那表示他并没有拦住他们向他们解释警方正在他们的办公室,而且……
“怎么回事?”梅森看到德瑞克忽然坐直身体,不由问道。
德瑞克不断地敲着自己的脑袋。
“你在干嘛?”梅森问。
“敲一敲让这个笨脑袋清醒过来,”德瑞克说。
“他妈的,派瑞!大经理向我描述了整个过程,可是为什么我偏偏没有想到这一点?借用一下电话。”
德瑞克走向电话机,接通大楼经理办公室,说:“我是保罗·德瑞克。我想到宝石公司这件麻烦事。根据警方的报告,公司的两位股东欧文和吉佛生,是在他们正在搜查时进入公司的。”
话筒传来一阵吱吱喳喳的声音。
“好,”德瑞克说,“你和那位速记员就站在楼下电梯旁。你为什么没告诉他们警察正在他们的办公室……”德瑞克被话筒那一端的另一阵回话打断。隔一会这位侦探说,“要不要我来查证一下,或者你来?……好。回我消息,好不好?我现在是在派瑞·梅森的办公室……那好,等一下。晚上这里的总机好像没人接电话。我还是在我的……”
“等一等,保罗,”戴拉·史翠特插嘴道。“我在总机等电话好了,你请他打这个号码好了。”
“好,”德瑞克向话筒说。“梅森的秘书小姐要留守电话,电话会接得通。你一有消息就拨个电话给我,好不好?”
德瑞克挂上电话,回到沙发椅上坐下,咧着嘴向梅森说:“借用了你的灵感,你可不要介意,派瑞,这可是我的饭碗。我总不能说是和你谈起来才想到这一点的,你说是不是?”
“小事啦,”梅森说。“而且这是很明显的漏洞嘛。”
“就是因为很明显,”德瑞克说。“我才会敲脑袋,怪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到这一点。问题就出在我们一直在关心那女的怎么平白就消失了,反而忽略了大楼经理怎会没有拦住吉佛生和他的合伙人。”
“经理可能是兴奋过头了。”
“他是很兴奋。你认识他吗?”
“新来的这位我不认识。只有在电话中和他谈过话,戴拉也和他谈过。我没见过他。”
“他是一个很容易冲动的家伙。属于那种一触即发,说干就干的人。这也有好处,他来看顾这栋大楼是恰当的人选。”
梅森点点头。“被这个女贼来这么一下可真麻烦了。”
电话铃响。
“可能是找你的,”戴拉·史翠特说,朝着保罗·德瑞克点点头。
德瑞克拎起电话筒,说:“喂……我是保罗·德瑞克……噢,我明白。那,当然,也有可能,好的。奇怪你会没看见他们……我明白。好,谢谢你。我是刚好想到应该弄清这一点……噢没关系的。没道理会这样嘛……不要客气。我本来就想问你的,一时倒疏忽了。我想夜长梦多嘛!就先弄清楚也好……谢谢。我们会查得出来的。”
德瑞克挂了电话,向梅森咧嘴一笑说:“这家伙以为我在加夜班,为他的麻烦事在伤脑筋。”
“那两个股东怎样?”梅森问。“怎么说的?”
“怪了,他们显然从他身旁经过进入电梯的。当然啦,经理和那位速记员当时正专心的盯着每一个从电梯走出的人。午餐刚过,当时进出电梯的人特别多。
“大楼经理刚刚才打电话和吉佛生谈完。吉佛生说他先看到经理和那位小姐站在那里,他还向他问了一个有关大楼的问题。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在等他的人,两个合伙人一会合马上就进入了适巧打关门的电梯,电梯随即启动。”
梅森说:“听起来蛮合理的,好吧。你对吉佛生和欧文这两个人了解到什么程度,不管哪一方面的?”
“不太多,南非珠宝进口开发公司不久前决定在这里设立分公司。他们的业务大都是钻石的批发。总公司设在约翰尼斯堡,但是另有一家分公司在巴黎。
“这一次是透过巴黎分公司进行的。他们写信给大楼经理,要了一份大楼平面图和租金价目表,随即签妥租赁契约并且预付了六个月房租。
“他们从南非派了杜安·吉佛生来,准备主持这边的业务。华特·欧文是从巴黎分公司调来的,他是助手。”
“开始做生意了吗?”
“还没。正要开始而已。我知道他们正在等待装置一套高级的防盗设备。他们已经登了徵人广告,而且也买了一些办公家具。”
“这两个家伙来美国时有没有带钻石?”梅森问。
“没有啦。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再发生,否则我们这些干侦探的还有得混吗?钻石现在是经过保值的邮递传送。五十万美元的钻石就好像你在邮寄旧衣服那样以包裹方式寄过来。寄货人早就算好保险费用,也加在货值上面。如果钻石弄丢了,保险公司全额理赔。这是万无一失的保险做法。”
“我明白,”梅森沉思道:“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位不速女客到底企图什么?”
“你这不是问道于盲吗?”
“那间办公室是空的——至少是没有钻石的?”
“不错。再过不久,第一批钻石会运到,届时整个办公室也会布置好完善的防盗设备。而现在只是一个空壳子而已。
“我看不太妙,派瑞,通常负责送钻石包裹的邮差,私家侦探理应执行人身保护的勤务,以及其他的监护措施。话说回来,一般的邮差根本手无寸铁,提着价值五十万的包裹直接来到走廊,说,‘请签字,’冒充的歹徒如果出来签了字,不就轻而易举的拿到了包裹?
“这是很有可能的。保险生意竞争的要命,谁愿意为了理赔的要求动不动就打官司?然后你的委托人付了保险费以后,算在保值上头,然后……”
“保罗,问题就出在……”梅森说,“有些人被送进瓦斯房以前,是不会想到犯法的后果的。”
德瑞克咧着嘴说:“他妈的,可不是。”他深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