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皮包骨

宁书艺被霍岩的说法逗得前仰后合,之前被他前养母的小算盘气出来的一肚子闷气也消散了不少。

两个人默契地谁也没再提方才的插曲,一起把午饭吃了。

被这件事一折腾,午饭就比原定的时间吃得要晚了一些。

吃完饭,宁书艺看看时间,决定先不回去了,干脆留下来也顺便把回头要交的工作总结也给写了。

到了下班的时候,两个人收拾好那些餐盒,一起下楼去。

霍岩的前养母早就已经不在那儿了,门口依旧是来来往往的人,匆匆驶过的车。

晚上回到宁家,宁书艺自然不会在自己父母面前提起霍岩的前任养母跑去找他借钱,想抓他当个冤大头的这件事。

宁爸爸和宁妈妈的性格她实在是太了解了,如果让他们知道今天霍岩的遭遇,他们俩那个心疼和气愤是根本掩饰不住的。

霍岩同样也不会主动提起这种糟心事,一晚上他都表现得非常平静,就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

“小艺,今天下午,你去单位不在家的时候,你三姨来了,给我们送喜帖。”吃晚饭的时候,宁妈妈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开口对宁书艺说,“你们表妹这次趁着春节假期都有空,把男朋友带回家,两家一起办了个小规模的订婚宴。

婚礼打算安排在六月份,还说到时候你有没有空给她当伴娘呢。”

“伴娘啊……”宁书艺对于那些特别繁琐的流程、仪式向来是有些抵触的,即便主角不是她,让她去充当一个配角她也很有负担,“你们也知道,我工作是稳定的,但是工作内容和工作时间不稳定!

如果就是她婚礼当天,我在那儿跟着站一会儿,肯定没有问题。

但是如果需要我一遍一遍跟着彩排,那我恐怕就……不太方便了。”

“你三姨还说呢,”宁妈妈对她的回应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一边若无其事地夹菜,一边又念叨一句,“她家你表妹比你小三岁,这都订婚了,你这边个人问题还没有解决呢,替你着急。

还说实在不行,她单位有那种素质不错的单身男青年,她也愿意帮忙牵线,帮你安排安排。”

“妈!”宁书艺还没等说什么,宁书悦倒是先开了口,她叹了一口气,对宁妈妈说,“小艺的事,你让她自己看着办吧!

结婚这种事,晚一点也没有什么损失,早了也不代表就一定好。

我倒是结得早,这不,离的也是全家最早。”

宁妈妈愣了一下,有些无奈,看了看大女儿,倒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个话题就被翻了过去。

霍岩全程闷声不响地吃着饭,看不出在想什么。

第二天就要上班,前一天晚上除了宁爸爸和宁妈妈这两位退休人士依旧如故之外,其他三个年轻人都早早就各自休息,准备第二天以最好的精神面貌投入到年后的工作当中去。

春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三天,平静了快一个月的刑警队终于又有了大任务。

早上两个人才刚到办公室,赵大宝就跑了进来,冲他们一招手:“宁书艺,霍岩,走,出现场!”

这一次的案发现场距离警察局非常远,他们开车足足走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一处车子开不进去的小路尽头。

一行人又下车徒步行进,深一脚浅一脚在小树林里绕了半天,终于绕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一处被四周的小山头包围住的洼地。

“这里原本是个矿?”霍岩走过来的一路上就在观察着周围,过去的工作经历让他对环境非常敏锐。

“对!”赵大宝不如霍岩人高腿长,体能的差距就更是不用说,这一路走过来,他都已经气喘吁吁,饱满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汗,“这边原来是一个采石场,后来因为违规操作,如果再继续开采就有山体塌方的危险了。

喏!看那边不是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小房子么!那都是当初采石场被关停之后,出于安全考虑被搬迁走的村民。

原本这边有一个自然村,居民人数不算多,除了老人和小孩儿,大部分村民都是参与采石场的开凿工作里面去了。

采石场叫停之后,这些人被迁走住到了别的地方,也都另外谋了生路。

这一片基本上就是废弃的区域了,平日里也不太会有人过来。”

说着,他朝不远处的一片结冰的水面指了指:“那一片,都是当初开采石矿形成的湖,这回等着咱们的被害人,就在冰层

在他们前方大概二十米开外,的确有一大片冰冻的水面,眼下这个季节,温度还很低,那里的水到底有多深不得而知,但至少冻得很结实,人可以随意走在上头。

在一旁的岸边上,没有搭建起来的帐篷零件散落一地,旁边还有一个人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没精打采,垂头丧气的。

不用问,光看这副尊容就猜得出,这必然就是报案人了。

霍岩看了看那个几乎吓掉了魂的人,又扫了一眼他身边的那些工具和零件,跟在宁书艺身后上了冰面。

人是在冰里面发现的,是冰面下的水中,还是冰层中间,没看到之前还不确定。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里很显然是一处弃尸现场,并且距离眼下已经过去了很久。

因此在这周围如果还想找到什么痕迹线索,那几乎是痴人说梦。

这样一来,他们反而没有了太多顾忌,迈步就走。

走了小半个水面,几个人终于依稀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冰去。

一具女尸,面朝下背朝上,被冻在了冰层中间。

女尸身上穿着一件连衣长裙,白色的。

从长裙中露出来的胳膊和腿,还有被裙子裹住的腰身,都细瘦到令人震惊的程度,完全就是皮包骨的状态。

如果不是被封在了冰层中间,这简直就好像是那种应该在沙漠里面被发现的干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