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宁书艺和霍岩只是想来找这位史女士了解一下情况,核对一下信息,没想到这才刚一开口,对方就立刻咄咄逼人地抢先发难了。
“我说的有毛病么?”史琳俐看宁书艺没吭声,更来劲了,“要报警也是得我报警!
正好今天你们来了,我还想跟你们警察要个说法呢!你们不是执法者么!能不能按照故意伤害什么的,给那个姓代的抓起来,判他刑?!”
“抱歉,这个我们做不到。”宁书艺摇摇头,“你们之间关于代天保踢狗是否造成狗受伤,涉及到的医疗费之类,你们可以参考故意损坏财物的处罚方式去维权。
但是如果依法维权的话,这里面的过错比例怎么划分,最后也还得是法院来裁定,不归我们管。”
“那不行!什么叫故意损坏财产!小哈利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孩子!”一听这话,史琳俐不高兴了,向前一步,大有一种要和宁书艺杠上的架势,“他伤害了我的孩子,你说算是损坏财产是几个意思?
你们要是这么拉偏架,包庇那个姓代的,那我也一步步让了!光是给我家小哈利赔礼道歉肯定不算完,那个姓代的必须进监狱!那就是故意伤害!”
“史女士,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见她一直向前逼近,霍岩下意识把宁书艺拉到一旁,自己挡住史琳俐。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啊?!”史琳俐两眼一瞪,“来!打!你今天碰我一下,我让你进去陪那个代天保一起蹲监狱!”
霍岩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但是一下子还真对这种胡搅蛮缠的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他过去习惯了面对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敌人,现在面对这种混不讲理的“自己人”,说又说不通,又不能动用别的手段,束手束脚,十分头疼。
宁书艺在身后扯了霍岩一把,示意他不用担心史琳俐对自己动粗,然后开口对史琳俐说:“史女士,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日常生活比较单调无聊,如果想要找些事情打发时间,我建议你选择一些对身心有益的活动,而不是在在这里寻衅滋事。”
她平时说起话来温温和和的,长相也带着天然的亲和力,不过这会儿板起脸来,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子严肃劲儿,虽然称不上什么震慑,至少也会让人下意识收敛一下自己的言行。
史琳俐原本可能也觉得这个娇小的女警没有什么杀伤力,而那个男警察虽然高大魁梧,但是他一个男人,又是个警察,敢把她怎么样呢?
所以她才敢态度蛮横。
这会儿忽然看到宁书艺板起脸来,说起话来也毫不客气,一下子还有点愣住了。
“我国的刑法本身就是处理涉及到人身权利受损害的刑事案件,只有被伤害的利益来自于自然人的时候,才能够适用。”宁书艺见史琳俐还想开口反驳,抬手阻止她开口,“我知道你把你的狗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这件事你方才已经强调了很多遍,我听得很清楚。
但是你的主观感情是你个人的问题,不能强迫其他人,甚至整个社会必须要遵从你一个人的观念。
如果每个人都要求别人必须尊重自己的感情倾向,自己把宠物当成是人,就必须给予人一样的权利,那这个社会就乱套了。
你出门一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这时候有一个人站出来,说那只蚂蚁是他视如己出的孩子,你踩死的是一个孩子,必须依照刑法,按照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你能接受得了么?”
史琳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长着一副好脾气脸的女警察说起话来也能这么强势,不给她留一点狡辩的余地,一时之间也接不上话来。
见她已经被自己的话噎得找不到词,宁书艺脸上的表情又重新松动下来,对史琳俐笑了笑:“史女士,道理咱们应该已经说通了,也达成共识了吧?
接下来的事,我觉得咱们还是进去谈吧。
代天保现在被狗咬伤,人在ICU里,还没有脱离危险,如果你觉得我们站在走廊里面聊也没关系的话,我们是不介意的。”
“你说什么?!”史琳俐似乎觉得宁书艺说的这话听起来实在是难以置信,“他们家想反过来讹我是不是?
我们家小哈利才多大的一只狗啊!还能把他给咬伤进ICU?!
这话说出去谁能信?!”
“我们没说这件事和你的狗有直接关系,但是现在来看,应该是有些间接关联的。”宁书艺并不理会她的恼火,“你和代天保之前因为狗的问题,在小区里面闹得人尽皆知,你不依不饶非要对方付出代价的态度也是有目共睹的。
这种情况下,但凡听说代天保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被狗咬伤进了ICU,邻居们会怎么看怎么想,这个我们谁也说不准,对不对?”
宁书艺笑眯眯地对史琳俐说出这一番话,史琳俐的脸却越来越白,无论如何笑不出来。
对于一件事在邻居之间传来传去,最后会变成一个多么离谱的版本,她在攻击代天保的时候是亲眼见识过的。
当时效果有多好,让她有多满意,现在她就有多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毕竟很多时候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史琳俐非常清楚这一点。
当初她的狗很小一只,她自己也很瘦小,所以在刻意淡化了代天保年幼的孩子之后,和代天保本人这样一个壮年男人相比,她就是弱势群体。
但是现在代天保躺在ICU里面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警察应该不会拿这种事来乱说,那么谁是弱势群体一目了然。
史琳俐虽然有些泼辣,但毕竟不是一个真正莽撞的人,她迅速衡量了一下利弊,尽管很不情愿,还是连忙让开了自己家门口,朝屋子里胡乱摆了摆手。
“行了,别说了,赶紧进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关起门来说,赶紧说完你们该忙什么忙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