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日,寒川正幸来到了神户。
他的伤差不多已经痊愈。但使他情绪忧郁的是心中看不见的伤。
玲子的消息一点儿也没有。
同样,也没有家中和森本的消息。
要找他们的话,也并不难,只要往家中法律事务所挂个电话,把自己的住处告诉调查员黑泽义昭就行了。
黑泽肯定也在查访寒川。
然而寒川不打算这样做。他很清楚地知道,即使得到黑泽的回信前往指定的地点,也救不了玲子。结果只能是两个人全都被杀害。
不能重蹈覆辙了。
他开始考虑改变战术,争取拥有同等的条件进行战斗。即以某个敌人的妻子或孩子作人质。手段虽然卑劣了一些。但为了救出玲子也只能这样做了。
寒川对家中等四个人的家庭成员情况做了调查。每人的家里都有一至四个孩子,他们的妻子都健在。他们的孩子从小学生到大学生都有。
寒川放弃了绑架孩子的念头,他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
他把目光转向了他们的妻子。
家中的妻子是最理想的目标。其他三人的妻子都已年过四十,而家中的妻子才三十三岁。这是他和前妻离异后,又娶的。孩子已经七岁了。
寒川了解到,家中十分溺爱妻子。他的妻子叫由起子。
寒川到达神户之后,便开始监视由起子的行踪。
家中的家在生田区楠町。
由起子好象很少出门,只有买东西时才出来。每天早晨,她送儿子透上附近的小学,透放学时她也出去接。然而这场合是不能绑架的,因为有其他几个孩子的母亲在一起。
买东西时也是一样,商场就在离她家不远的地方。
监视了几天之后,他感到等她外出时绑架是不可能的。
外出时绑架不成,就只能半夜潜进去,强行带走了。
家中家里有老母,由起子和透,此外还有一名女佣人,另外还有两条狗放养在院子里。
他不喜欢杀动物,但事到如今不杀也不行了。
七月三日。
他买了一辆即将报废的破汽车。
寒川意识到绑架由起子是一种犯罪行为。由起子并没有卷入这场争斗。由起子是家中的妻子。把家中的罪恶也算到他妻子的身上实在不合情理。但这样做,家中也说不出什么。因为家中已把寒川的妻子抓去当人质,彼此一样。
他将罪恶感抛向了一旁。
他对鹿儿岛县警的清村一守和关东地检特搜部的吉宗弓夫有些顾忌。清村和吉宗先后来到医院,但都没有逮捕寒川。这使他迷惑不解。
这到底是为什么?令人很难理解。当清村得知寒川身上一文不名时,甚至还给他旅费。他已经坦白了杀死岛田敬之和平泉公英的事,但这两个人谁也不关心这事。
现在明白了。如果逮捕了寒川,检察厅将遭受打击,因此不能逮捕,而采取这种放任的态度。实际上等于默然唆使他们继续捕杀。暗示他们杀吧,尽早地杀死对方,或者认为被杀的可能是寒川。不管怎样,总之要使这场事件能尽快秘密地结束。
然而,寒川感到吉宗和清村的表情,尽管都包含有希望早日了结此案的急切,但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吉宗所希望的是尽快结案,而不管谁胜谁负。
清村似乎对寒川是怀有同情心的。
对清村一守所流露出来的同情,寒川是无法忘情的。寒川看得出,清村憎恶寒川的仇敌的行为。不然的话,他不可能不逮捕杀死岛田和平泉的凶手,因为检事正们的罪恶无损于警察的威信,而且也不会给自己旅费。
想到这儿,寒川对绑架由起子又有些犹豫了。如果清村和吉宗知道了家中的妻子被绑架,马上会断定是寒川所为。也许清村会不赞成这种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做法。
为了从敌人手中夺回玲子,只能把由起子弄到手。
他等待着夜半。
寒川把汽车停到家中家门前的空地上,往院子里投了几块掺毒药的肉,便离开了。
狗吠了几声,随即又平静下来。二十分钟后,他又驱车回来,为了更慎重些,他先往院子里扔了块石头,没有听到狗叫声。
他轻快地翻墙入院。
两只狗死了。
这是幢两层的楼房,相当宽敞。他从正门走了进去。门虽然上了锁,但很容易就打开了。
寒川一边寻找着卧室,一边想,人的命运真是风云莫测。纵然是养着看家狗,上着门锁,如果对手有进去的打算,也挡不住;这很容易。
被绑架走的话,也许从此就结束了一切。
在今天和明天之间就地形成一个无限期的断裂带。
无论是男是女,都会忘记自己是在旷野之中。
寒川认为,社会这个组织能建造得坚固,象坚固的城堡一样保护着他的人民。
然而,社会什么也保护不了。
自从知道了母亲和妹妹惨遭杀害之后,这种想法就深深地刻在寒川的心中。
他看见一个房间里泄出了微弱的光亮。
他慢慢地开着门。这时,他想起了以同样方式潜入岛田和平泉家里的情景。在淡淡的微弱的光亮中,母子俩正在熟睡。
寒川看了一会儿由起子睡梦中的脸。
她的脸很秀气。
他堵住了她的嘴。
由起子惊跳起来,寒川用力按着她。由起子的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寒川。
“出声就杀了你。”
他对着她的耳朵悄悄的说。
“你要不反抗,我是不会胡来的。你好好听着,你的丈夫和森本检事正绑架了我的妻子,监禁在某个地方。所以,我要带你离开这里,用你来换我的妻子。但如果你出声,就立即杀了你。明白了吗?杀死岛田检事正和平泉检事正的就是我。”
他看着她的反应。
由起子点了点头。
“那你就快换衣服吧。”
寒川松开了手。
由起子下了床。她面色苍白,也许是吓的,但她的动作显得从容。她在寒川的面前换了衣服。脱下睡衣时,她那白晳的腿在发抖。
穿好了衣服,她看着寒川。
寒川将事先写好的纸条丢在床上,督促着由起子出了房间。
出了房门来到大门口。由起子看见两只看家狗的尸体,什么也没说。看上去她象个很有度量的女人。或许是因为害怕而束手无策的缘故。
上了汽车以后,她才开口:
“你带我去哪儿?”
“公寓。在那里住几天,到与黑泽联系上为止。如果取得了联系,。就用你换回我的妻子。在这之前,希望你放老实些。不然的话,就将你丈夫等三个检正过去的杀人案件公诸于世,而且还要把他们监禁、凌辱我妻子的事张扬出去。”
“知道了。”
由起子点点头,她的脸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