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手很暖

握手?

小狐狸思索一下,轻轻点头。

她的确想要花满楼允许她握他的手。

要是可以一直牵着不放就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在维持人形的情况下,还攒点灵气。

不过——

叶音也不笨,花满楼避嫌的姿态,以及这些日子她看到的民风,无不说明这里与他们青丘不同,并不是两只狐狸互相看对眼,对天地盟誓结印后就能住一起的地方。

沉吟片刻后,她问陆小凤:“这件事情,要怎么样才能办成?”

对方特意找她说这件事情,肯定有什么好主意可以帮助她。

事实上,陆小凤的确是来出主意的。

他看这两人好几日了,只觉得两人都有朦朦胧胧的情意。

这点情意,或许还很淡薄,且被扶苏花木格挡着,不被两人觉察。可,这不是有他在么。花木有遮挡,他就帮他们移开。

然而——

“我还不太清楚叶姑娘内心的真实想法,能不能先问你几个要紧问题,你如实回答就是。”

如实,就是不骗人。

那好办。

她会瞒人,却不会骗人。

小狐狸不假思索道:“好。”

陆小凤将手肘枕在桌上,顺着自己嘴唇上两撇浓密得跟眉毛一样的胡子,压低嗓音问话,生怕被后院浇花的某个人听到。

“第一,你觉得花满楼这个人如何?”

小姑娘对他挚友的心,到底有几分欢喜,他总得先弄清楚。

叶音眨眼,有点不明白这个问题提出来的必要性在哪里,但还是老实回答自己对君子的印象:“温柔、和善、做菜好吃、体贴、与人相处友好、乐于助人、大方、写字画画好看、弹琴说话好听……”

几乎不带停顿与思考的话,一连串冒出来。

陆小凤:“……”

对方明明在夸花满楼,他怎么有一种自己自取其辱的错觉。

数了一堆优点后,小狐狸想到自己短暂把手放进君子掌心的感觉。

“……手很暖。”

还流转着淡淡的灵气,灵气的气息也极其温和。

这个不能说。

她停了嘴,重新说其他优点。

听满一耳朵的陆小凤抬手叫停:“可以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花满楼在你心里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对也不对?”

小狐狸摇头。

陆小凤:“?”

“花满楼是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叶音掰着手指头,竖起来,认真纠正,“阿娘说,重要的事情得说三遍。”

她再也没见过比君子还要热心,身上气息又和善的人了。

其他生灵也没有。

狐狸喜欢气息温和的一切生灵。

陆小凤想嘬牙。

嘶——

他牙酸。

“第二个问题,”浪子侠客停顿了一下,脑子短暂空白,觉得似乎已没什么可问的了,“若是花满楼避嫌,叶姑娘介意……”,他将自己到嘴边的、略显强盗的“逼”字抿走,换了个妥帖的词儿,“推他一把吗?”

小狐狸锁眉,缓缓摇头。

对方待她还不错,她不能恩将仇报,强迫对方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

反正对方也不清楚灵气的存在,吸走灵气对他也没有影响,她都试探、确定过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等对方愿意和她贴贴或者握手时,偷偷吸走一点儿就好了。

她会按照凡间规矩来,依次数给钱的。

“我是不会逼迫他干这种事情的。”叶音捏着拳头,抿唇,又强调,“绝不会。”

陆小凤懵掉:“啊?”

怎么就扯到“逼迫”上了,他看花满楼也没有那么不愿意,只是碍于礼节罢了。

浪子侠客试图挽救一下他们两个:“其实这并不……”叫强迫。

小狐狸霍然起身,坚定摇头。

“不可以。”

陆小凤:“……我的意思是,要不你们先换个亲切些的称呼。”

都认识十来日了,还天天“叶姑娘”、“花公子”,多客套疏离啊。

他将自己的说法讲出来。

只是这样啊。

那倒是无所谓。

“不叫花公子的话,我应该叫他什么?”叶音托着腮帮子思索,“花满楼?花君子?”

在青丘,平辈的狐狸之间可都是直接喊名字,辈分高的人有自己的职位,喊职位便成。

陆小凤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比如什么开头一个阿字,再从他名字里取一个字,或者取的字叠起来叫……”

没等介绍完其他称呼,叶音就指着自己举例子:“阿叶、阿音?”又伸手指指浪子,“阿陆、阿凤?”

被叫“阿凤”的侠客差点儿呛着,赶紧摆手:“阿陆可以,阿凤不必。”

他听着这名儿害怕。

看来这类型称呼,不太受欢迎。

小狐狸这么想。

“还有别的不算冒犯他的办法么?”

“有。”陆小凤低声传授经验,“比如,有一些小忙,对方绝对能办到,你可以多让他伸出援手。”

一来一往,被需要的人不就……

念头还没想完全,叶音便打断了他的臆想:“我已经没有别的事情,需要旁人帮忙了。”

剩下的事情,她自己就能办。

“嗐。”陆小凤点点桌子,“只是帮忙倒一杯水,说你想要吃某样他最拿手的菜,也算让他帮忙。”

叶音若有所思。

这么简单,听起来好像对花满楼也没什么坏处。

那她可以试试。

“谢谢你的好主意,我以后会送你谢礼,以表感激的。”

小狐狸一本正经道谢完,急匆匆跑掉。

绿紫黑三色重叠的轻薄衣裙,如几片飘逸花瓣,融入晚风中,朝着后院飘去。

陆小凤将脚撑起来,支起手肘,满意顺着自己的小胡子。

不行,他不能留在百花楼。

浪子起身走向窗边,推开窗扇对后院侍弄花木的温润君子道:“我去青楼一趟,今晚不回了,你们自便。”

他要避……啊,不,喝酒去。

花满楼仰起头朝向侠客,刚应一声,就听到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朝他过来。

他垂首,“看”向人奔来的方向,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的笑。

“叶姑娘小心些。”

夕阳暖融融的光落在他侧脸上,给他润泽的线条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

叶音想起刚才的事情,即将脱口的“花公子”在嘴边打转一圈,变成了——

“花花。”

花满楼手中水瓢一下没稳住,浇了自己一脚。

陆小凤:“……”

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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