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矜北晚上到家?的时候,在玄关下换下鞋后,一边解领带,一边往里面走。
忠叔上前恭敬的接过他手里的大衣。
“公子,您这么晚回来,吃饭了?吗?”
陆矜北却是先没回这句,往二楼主卧那边的方向?瞅了?眼,灯还亮着。
他眉头稍微拧起,“太太还没睡?”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
忠叔笑,“还没,一直等您呢。”
“嗯。”陆矜北点了?点头,直接上了?楼。
忠叔见这状况,也没再问,而是亲自去了?厨房,嘱咐徐阿姨做一碗长?寿面出?来。
陆矜北推门进去的时候,阮胭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
屋里开的暖气很足,所以她只穿了?条宽松的白色及膝睡裙,睡着的缘故,半片裙角压在白皙细腿之间,系着红绳的腕足看起来小?巧可爱。
四个月份的肚子,也只是微微凸起,身?上其他的地方该瘦还是瘦,好不容易长?出?来的一点肉,十来天未见,又下去了?。
陆矜北没叫醒她,反而轻手轻脚过来,想抱她到床上去睡。
不料,阮胭还是被吵醒了?。她本就睡的轻,怀孕后更是如此,稍微有点动静都能?被惊醒。但今晚确是心里一直惦记着事。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了?揉眼睫,搂着他的脖子,半靠在男人肩膀上。
“你回来啦。”
陆矜北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女人的黑色长?发穿过他冷白指尖。
他无奈的说:“怎么不去床上睡,等我做什么,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怎么就跟个孩子一样,一直记不住。”
阮胭从?他怀里仰起头,半跪在黑色真皮沙发上,粉白的指尖揪着他的白衬衫领口,开始帮他解扣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记得。”
阮胭给他解完扣子后,指尖在男人硬邦邦的腹肌上停留了?几秒,就跑下沙发,“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陆矜北抓着领带,转过身?,望见阮胭跑的过快的身?影,一颗心七上八下,全然不没有签几亿合同那时候的气定?神闲:“你慢点。”
“知道啦,知道啦。”阮胭扒着浴室门,回头朝他喊。
家?里的地上早就铺了?从?欧洲空运过来的地毯,一是阮胭喜欢光着脚下床,二是怕她月份越来越大,容易滑倒。即使是这样,陆矜北还是不放心。
阮胭每小?跑一步,在他眼里,那都是极度危险的动作。
爹系老公,大概就是他这个心态。
陆矜北光着上身?进浴室的时候,阮胭正弯着腰在给他试洗澡水。
他懒懒散散的倚着门框,就那么盯了?一会?儿,一点也不嫌烦。
试完洗澡水的温度,阮胭刚想去叫他,一回头,发现这人就倚在门边。
她望着他,心有余悸:“你怎么不出?声呀,吓死?我了?。”
陆矜北走过来,眸光落在她身?上的温度有些灼热,看的阮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说,“我出?去了?,你洗吧。”
陆矜北却把门关上,“一起洗。”
“我洗过了?。”阮胭别别扭扭的推搡。
陆矜北却是走过来,隔着白色的丝绸睡裙,指尖轻柔,那几下的力度,阮胭险些失声喊出?来。
他用指尖丈量后,随即笑道,“大了?许多?。”
浴室水汽氤氲,一整面玻璃镜面都被覆上一层小?水珠,映着两双人影。
阮胭眨了?眨眼,动手抽他的皮带。一阵窸窸窣窣布料摩擦声后,她的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才完整的解下来。
陆矜北胳膊肘撑在墙面上,懒懒散散的,却是任由她的动作,只是吐出?来的嗓音低哑又滚烫,“想了?,嗯?”
女人其实在孕中,也会?对?这种?事情产生渴望。
阮胭点点头,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可我更想你舒服。”
话落,她就拽下来身?上的睡裙。里面穿的,是江橙快递过来的东西。
那是看一眼,就让男人血脉喷张的东西。
五十分钟后,陆矜北抱着冲完一遍澡的阮胭出?来,擦干她的头发后,他才进浴室收拾自己。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飘起了?雪花。
阮胭在屋里待了?会?儿,去衣帽间换了?件高领的睡裙,这才扶着楼梯下来,去冰箱里端上来早就做好的蛋糕,还有一碗徐阿姨刚做好的长?寿面。
端着这些进来的时候,陆矜北刚从?浴室出?来。
他看着忙里忙外的女人,眸光温热,又一怔。
阮胭抱着蛋糕站在门口,上面燃着两根蜡烛。她弯了?弯唇角,一笑,脸颊上出?现两个小?酒窝。
屋里红色烛火燃着,屋外白雪芒茫一片。
阮胭一步步走过来,走到他身?边。
“陆矜北,二十八岁生日快乐。”
“你快许个愿。”
那天,早就不怎么过这种?看起来和小?孩一样无聊生日的陆矜北,硬是被阮胭要?求一定?要?许个愿,还要?吹蜡烛。
那碗长?寿面是被两人一口一口吃完的,吃饱喝足后,阮胭摸着鼓鼓的肚子,从?枕头底下取出?了?一条靛蓝色的围巾。
“生日礼物。”
陆矜北先是皱眉,关注点不在这里。
“什么时候织的。”
“你看不见的时候,哎呦,你管这么多?做什么,我天天这么闲,都快被你养成小?猪了?,好不好,你总得也让我找点事做。”
阮胭展开围巾,两边对?叠了?下,指使他,“你低下头。”
“嗯。”陆矜北照做,任由毛绒绒的围巾绕过他的脖颈。
临到末尾,阮胭打了?个漂亮的结,“很好看。”
“配白衬衫肯定?更好看。”
她又看了?两眼,比划了?几下说:“得把末尾重修织一下,稍微有些长?。”
陆矜北扶着她腰,把围巾拽下来,叠整齐放到床尾的沙发上:“做这些不累吗,交给佣人去做就行?了?。”
“别人做的,和我亲手做的,当然有区别,我喜欢看你戴我亲手给你织的围巾。”
“在我这里都一样,都没有你重要?,陆太太。”
“老公。”
“嗯。”
“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
“……”
陆矜北怕阮胭旧事重提,很快揭过去话题。不过身?边这人一声轻叫,险些让他神经衰弱,还以为刚才在浴室的动作弄着她了?,差点就要?取手机打120。
阮胭笑着摇头,握住他发颤的手,“宝宝在踢我。”
“你听听。”
陆矜北动作慢了?两拍,缓缓弯下腰,贴在阮胭的肚皮上。
听见胎动声音的那一刻,他的指骨都握的泛白。
阮音笙是在第二年的夏天出?生的,老爷子给了?字,叫长?卿,意为长?寿福泽。
小?音笙出?生后,陆林夕时不时过来看孙女儿。她一点也没想到,阮胭会?有一天叫她一声妈,还笑着说:“妈,我和矜北照顾小?孩子都没有经验,你搬过来一起住吧,替我们照顾小?长?卿。”
当时,陆林夕抱着小?长?卿,孩子都尿她身?上了?,才慢慢的回神。
“好。”
把小?音笙递给阮胭后,她赶忙低头擦了?下泪,没让人看见。
“我这就和管家?打电话,收拾我的行?李过来。”
阮胭捏了?捏小?音笙的脸蛋,把她放到沙发上,熟练的换尿布,说了?一个好字。
而陆林夕也在之后的几十年中,一点点体会?到这个儿媳的好。
小?音笙两岁后,阮胭申请了?剑桥大学的博士,带她出?国读书。
这是陆矜北建议她的——这两年,他总觉得自己的妻子不开心,生活看似圆满,却又少了?点什么,所以他希望她去外面走一走,真正随着自己的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林夕听说这事的时候,起初还有点不开心。
“音笙还小?,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待在国外,和父母分居,万一照顾不好,怎么办?”
陆矜北却是斩钉截铁的说,“阮胭不只是我的妻子,您的媳妇,音笙的母亲,在成为这些身?份之前,她得先是她自己。”
“至于音笙,徐姨会?跟着一起过去照顾,你要?是不放心,跟着去也不是不可以。”
陆林夕想起她年轻那会?儿,一开始去陆氏任职,一开始也议论纷纷。
这个社会?,对?于女人,总是格外苛责。
她叹了?口气,算是松口:“我就算了?,得陪陪你外公。”
“嗯,想音笙了?,您可以随时过去看。”
伦敦是一个很浪漫的城市。
每逢周末,阮胭总喜欢带着小?音笙去伦敦的广场喂鸽子,夜色暗下来后,会?坐下欣赏一场街头表演。而音笙小?小?年纪,已?经完全体现了?音乐细胞,会?不由自主的跟着节奏摇摆。
小?音笙长?的漂亮,完全继承她爹她妈的有点,几乎人见人爱。但是她也聪明,小?小?年纪就会?利用自己的外表优势,哄骗漂亮叔叔阿姨们的糖吃。
在学校里,阮胭也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两岁孩子的母亲。而且她长?的漂亮,学业也异常优秀,就连跟着的导师都夸她后生可畏。
当然也不缺少追求者。
那是一个周五的下午,阮胭抱着课本从?教学楼里出?来,准备快点骑车回家?。
昨晚半夜和陆矜北通电话时,他已?经在机场了?。
两人半个月未见,之前每天都是通过视频,她很想念他。
即使阮胭走的快,可还是被一个很高的男孩子叫住。
“学姐,学姐。”
阮胭抱着书,在落满金黄树叶的道路回头,然后看着不远处的一个男孩,眨了?眨眼,“你是在叫我吗?”
男孩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那个学姐,我们一起上过公选课的。”
阮胭大大方方的笑了?笑,其实已?经有点不太记得。
男孩子看着阮胭,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缝隙射过来,他能?看清阮胭脸上的毛细血管。
看着看着,他就倏然红了?脸,“学姐,那个,我能?加您一个微信吗。”
怕阮胭不答应,他还特意加了?句,“我对?教授课上提出?的一些观点,不是很理解。”
阮胭还没答应,大腿就被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抱住,小?音笙抱着阮胭,眨巴眨巴眼睛,仰头看了?对?面的小?哥哥一样,很有戒备心的,去拽阮胭的衣服。
“妈妈,妈妈。”
小?音笙指了?指后头,葡萄似的双眼亮的出?奇。
“爸爸,爸爸。”
阮胭茫然的转过头,有些人,真的是一眼万年。
陆矜北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扣子松松垮垮的系了?几颗,就站在离阮胭不过十米远的树荫下。
看见阮胭在看他后,他也笑了?笑。随后单手插兜走过来,一只手很自然的绕到阮胭腰后,朝前面早就惊呆了?的小?男孩子气定?神闲的开口,“你好,我是阮胭丈夫。”
至于有没有表面上气定?神闲,那就只有回公寓才能?知道。
偏偏这时候小?音笙懵懂又认真的说,“哥哥,你是不是喜欢我妈妈呀,我都看到你脸红了?。”
她还学着大人的口气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惋惜:“我也喜欢我妈妈,但是妈妈最喜欢爸爸。”
阮胭弯腰把小?音笙抱起来,刮了?下她秀气的小?鼻子,才笑着看向?对?面的男孩子,“抱歉,我不太用微信,这是我的邮箱,关于学术上的问题,欢迎给我发email讨论。”
陆矜北听见那句不太用微信,慢慢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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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伦敦两年的求学生涯后,阮胭带着四岁的音笙回国,正式担任华策的执行?董事。而陆矜北则退居幕后,从?陆林夕手里正式接过陆氏的担子。
起初华策的员工并不知道刚上任的执行?官是自家?太太,还以为陆矜北聘了?位执行?官过来。
直到一次重要?会?议结束后,阮执行?官和一个部门经理多?说了?几句,期间还听到什么相?过亲的字样。
说起来,这位部门经理也是个神人,据说以前是在瑞士毕业后,就来了?华策,五六年的时间,就从?管培生做到部门经理。
他们的谈话仅仅持续了?三四分钟,他们老板当时就站在一边。
后来交谈结束,自家?老板跟着阮执行?官进了?办公室,一待就是三个小?时。
秘书进去敲门送文件,才发现门上了?锁。
而不仅门锁着,里面的窗帘早就被拉上。
后来,还被有些加班的员工撞着,老板亲自抱着阮执行?官进了?直达地下负一层的电梯。女人红色的裙角压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下。
旖旎又暧昧。
因为这个消息,公司的八卦群就爆了?,全部在讨论这件事,不少人顺藤摸瓜,说见过老板和阮执行?官坐一辆车来公司。
就在他们一致认为老板和上任的执行?官在谈恋爱的时候,江橙披着小?马甲,匿名在群里说了?句:早老夫老妻了?,人孩子都上幼儿园了?,都能?叫你们叔叔阿姨。
公司群里静默了?半分钟后,瞬间又炸了?。
而员工又哪里知道,那天下午,自家?老板一直不依不饶的问——阮阮,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去相?过亲。
而这些早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音笙六岁时,阮胭怀了?二胎,生下来是个男孩。
儿女双全,担的起人生圆满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有些读者我已经很眼熟了,从第一章陪我到现在,真的很谢谢你们对于我渣更新的体谅。七月份会先开《我见青山》,橙橙在这里求个收藏,我们下一本见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