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下午,阮胭叫上江橙一起去上课,蒋西柚窝在床上睡觉,一动不动没有要去的样子,也不吱声用不用请假。
阮胭不喜多管闲事,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两人还没吃饭,打算先去食堂。因为是饭点,大家都要赶下午的课,人有点多。江橙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朝阮胭招手。
“这里,这里。”
阮胭端着盘子过去,刚坐下没多久,就见一个男生走过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同学你好,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江橙看了周围一圈:“没位置了啊。”
“你坐吧,反正也没人。”
“谢谢啊。”傅砚池大摇大摆坐下,觉得对面这姑娘眼熟,几秒后一拍脑门,笑了:“这不阮妹妹吗?”
“不,阮姐。”
江橙惊讶死了,问道,“你们认识?”
阮胭面无表情:“不认识。”
傅砚池呵了声:“认识。”
两人异口不同声,江橙给整懵了,“不是,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傅砚池看了眼阮胭,直接坐下:“得,那我重新介绍下自己,计算机系二班傅砚池,你们电脑有问题,可以找我。”
“江橙。”
阮胭见这么正式,应和道:“阮胭。”
傅砚池扒拉了两口米饭,想起网吧的事,觉得阮胭这样的乖学生估计不习惯,于是道了句歉,随口一提的事,他向来能屈能伸,见好就收。
“那个,阮妹妹,上次他们开的玩笑有点过了啊,你别放心上,我们这群人一直这样,不是针对你。”
一直这样啊,他见到每一个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吧,不知道为什么,揪着的心倏地松了,但又有种怅然若失。
“没关系,下次不要这样了。”
三人吃完饭,江橙一听傅砚池也要去上灭绝师太的西方经济学,于是提出一起去。路上的时候,傅砚池打了个电话,问电话那边的人过不过来上课。
江橙小声与阮胭说,“你觉不觉着接电话这男的,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极品,看来帅哥的朋友还是帅哥。”
其实傅砚池本身长的不差,很有阳刚之气,一看就是那种很会哄女孩子欢心的人。
阮胭虽然没听清电话那边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自己是他。她踢了踢林荫道下的小石子,说道:“还行吧。”
江橙笑着楼她臂膀,“还行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见过人家,要不要这么敷衍?”
“……”
阮胭心里想,说不定还真见过。
傅砚池打完电话,见两个女孩欢声笑语,本来就是不拘一格的性子,自来熟的打趣:“你们不会在说我什么坏话吧?”
江橙连忙摆手,阮胭笑着不说话,傅砚池也不纠结,没接着问。
食堂离教学楼走路也就十分钟的事儿,三人进去时,只有前排与后面倒数两排空着。阮胭与江橙进了第六排,傅砚池坐她们后一排,还在旁边占了个座。
江橙一回头瞅见问:“你还有同学要来呀?”
“快来了”,傅砚池敲了个响指,一直朝门口看,“待会儿你就见到了,保证给你个惊喜。”
“去去去。”江橙扭过头,开了局游戏自己打。
他们说的话,阮胭自然也听到了。所以陆矜北吊儿郎当的进入教室的时候,她在一阵女生的尖叫中显的异常平静。
“妈耶,傅砚池和矜爷认识啊”,江橙偷偷回头看了一眼,立马嘀咕,“果然老天爷都是偏爱的,矜爷这颜值简直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帅死我了!”
“嗳,胭脂,你觉得矜爷下一个女朋友会是谁,我听苏青说舞蹈学院的校花最近在追他,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要是小公主知道矜爷来上课,不知道会不会在宿舍哭死。”
蒋西柚当然不会哭死,因为十分钟后,她赶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掐点进来。
托陆矜北的福,不仅蒋西柚来了,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女生,人数达到空前虚高的出席率。
灭绝师太讶异过后,看了眼钟表,在课前问,“在座的同学都选了这节课,没有走错教室吧?”
“没有没有。”
“老师,我们就是来上您的课,讲的可有意思了。”
“我们可太喜欢这门课了。”
……
灭绝师太一眼看到下面颜值出众的某人,再看课堂里的男女比例,就有点恍然大悟了。
“虽然大家可能不是为了我的课而来,但我仍然希望大家可以认真听,西方经济学这门课比较枯燥,但是你要相信,读过的书迟早会有一天帮到你。所以我一直在我的课上强调,希望大家多阅读,在如今浮躁的社会里,都能沉下心。”
“好了,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先点名。陆矜北同学——今天来了吗?”
这个名字一出来,下面就笑出了声:
“老师,我可以证明,他今天来了。”
“后面坐着,长的最帅那个。”
“所有女生偷瞄的那个。”
……
开玩笑的是他们学院认识他的人。
“差不多行了啊。”陆矜北笑的肩膀抽动,舌尖抵住下颌,瞥了他们一眼,才不紧不慢的应了声到。
“陆矜北同学是吧,第一次课你没来,阮胭同学算是替你背了锅,起来回答了我的问题。这次我没叫错名字吧,阮--胭?”
下面有些人玩心大还爱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喊了声陆胭,课堂上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阮胭只能顶着无数双眼神压力,从座位上站起来,说没有喊错。
傅砚池在后边笑的抽筋,清楚来龙去脉后,学别人叫了几声陆胭,阮胭没搭理他,倒是江橙白了他好几眼。
讲台上灭绝师太讲的激情澎湃,江橙听了二十分钟就不行了,帽子一戴,趴桌上很快入睡。阮胭一直记笔记,期间还看到不少女生偷偷在拍陆矜北。
这样的人似乎出现在哪里,即使什么都不做,就是最耀眼的存在。
中间休息的时候,阮胭见陆矜北出去后,蒋西柚立马也离开自己座位。
江橙趴桌上乐了:“呦,小公主这是想复合呀,我看八成没戏。”
阮胭没接江橙的话,拿起保温杯,说道:“我去接水,你的杯子给我。”
“哦哦,谢谢亲爱的。”
阮胭点了下她的头,说了句别贫,带着两个杯子去走廊上的饮水机。
江橙喜欢喝凉的,阮胭的胃受不了,即使大热天,也只喝热水。
阮胭静静的看着水流缓慢往下流,接了一杯后,又去接另一杯。却不想,听到转角的阳台上传来争吵声。
说是争吵,其实也算不上,几乎大部分都是女人的哭闹乞求声,没等阮胭有所反应做出避一避的动作,里面的人已经哭着跑出来。
是蒋西柚,她跑的快,冲进卫生间,似乎不愿意让人看到这副样子。
阮胭拧了拧眉,等再转过头,就看到陆矜北在窗户边抽烟。
他单手插兜,神情淡漠的望着楼下池塘,随后注意到饮水机边上的阮胭。
几秒过后,他下意识的掐了烟,走了过来,经过阮胭身边时,他停住回头,嗓音带着染了烟味后的低哑:
“喂”,他指向饮水机,“水溢出来了。”
阮胭立马低头,快速抽走卡,水流声停止。再回头的时候,走廊里早没了他的身影。
中途的休息一过,灭绝师太抱着一沓试卷进来,一时之间几家欢喜几家忧。
江橙立马朝阮胭拜了拜,“天灵灵地灵灵,胭胭子,你一定要保佑我不挂科。”
阮胭被逗乐了,“行了,你的书呢。”
“啊啊啊——”
江橙还没反应过来,阮胭抽走她的课本,快速的翻到其中几页,用黑笔划住。
“估计就从这几道里面考,你待会儿翻翻。”
江橙摸着额头说:“我一下觉得自己稳了。”
傅砚池见阮胭给江橙画重点,试探的问:“阮姐,要不你也给我画一个?”
阮胭说行啊,等着傅砚池拿书,可他一直没动。
后边陆矜北嗤的一笑,“别看了,他没带书。”
江橙一开始还有点怕陆矜北,但这时候是真的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傅砚池,你点儿也太背了吧,空手来上次课,结果就撞上了考试哈哈哈,能看的出来,灭绝师太爱你有多深。”
“卧槽,那我也不想啊,这时候现借课本来不及了吧??”
这边两人吵吵闹闹,阮胭却对上了陆矜北的瞳色很浅的眸子,他在看她。
又或许,是她的错觉。
阮胭低头,把自己的书给了江橙,“你用我的,我记住了,用不着。”
“牛逼牛逼,胭脂你厉害,论考试我只服你。”
“傅砚池小可怜,给给给,你用我的书吧,我有胭脂的。”
……
结果灭绝师太一句话把全部人的梦想扼杀在摇篮里。
“我们闭卷考试,同学们把书都收起来。”
底下一片哀嚎,灭绝师太却笑,还说题目很简单。
江橙愤恨的把书塞进抽屉,“灭绝师太说的简单,能信吗?不是地狱难度,就是登天难度。”
事实也的确如此,被学生们一届又一届的称为“灭绝师太”,还是有原因的,这张卷子难度很大,甚至大部分都已经超过了课本范围,是老师课上推荐过的经济学著作。
阮胭待图书馆的时间居多,这些书自然都看过,所以题目对她而言,不算很难,只是写的有点累。
一个钟头的卷子,不过半小时她就答完,检查的时候,江橙苦恼的咬着笔头,卷子上空了一大片。
而陆矜北已经从座位上起来,去讲台上交卷了。
他是第一个。
阮胭检查完,也交了卷子。
奇怪的是,在她之前,除了陆矜北,没有一个人上前交卷子。
他的字迹很大气,与阮胭的清秀小巧不同,他很擅长连笔,习惯在那一‘撇’末尾加重。
一共十道题目,他只写了六道,细看之后,就会发现他写的那几道题目与阮胭答的一般无二。
只不过,阮胭与原文答的一致。
而他,则是加入了自己的见解。
阮胭垂了垂眸子,从教室出来,却在楼道里见到陆矜北,他还没走。
估计在等傅砚池。
阮胭推开门,继续往下走,没过一会儿,她听到咣当一声,楼道里的脚步声渐近,没几秒就超过她,走到前面。
背影沉寂一秒,阮胭低头盘算,待会儿去食堂吃什么,顺便帮江橙打一份凉皮。
她胡乱的想着,冷不防的撞上一个坚硬后背,她皮肤本就薄,又嫩,额头不一会红了一片。
无端的惹人疼惜。
陆矜北转过来,低低的笑,“撞疼了?”
阮胭揉着额头,倔强的没说话。
秋天里的热风吹过荷塘,拂过绿叶,簌簌作响,清露落在羞答答的花苞上,一下羞红脸。
他似乎想起什么,风卷着他的声音,饶有兴味的,落在阮胭白皙耳肉,染了绛红的耳畔:
“好学生也抽烟吗?”
楼道里现在没有人进进出出,但不代表一会儿下课也没有人,阮胭并不想在这里耗着,换句话说,也许是逃避。
尤其陆矜北的目光太具侵略性,让她无所适从,有种自己就是案板上的肉,等着被宰一样。
她头疼的开口,“你让让?”
陆矜北看了她一眼,目光已经从耳畔,落到少女的白皙细颈,似乎一只手就能捏断。
而且他明显懒的动,阮胭往左移,他也跟着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
阮胭当然不会如他的意,一咬牙从他咯吱窝下钻了出去。
而等陆矜北反应过来,往后看的时候,人早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他留在原地,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