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花似锦!洛阳牡丹名冠全国,但洛阳城里,四时均有艳丽的花卉,城东一带,都是富贾巨绅的花园别墅。
东横街底,有一座巨宅,清水砖墙,围砌得像城墙一样,占地之广,少说也有上千亩之多,楼宇巍峨,覆盖极广。这里正是全城最出名的大善人罗老太爷的府第,当地人称之为“四维园”。
将近午牌时光,樊友泉扮作走江湖的算命先生,首先赶到东大街,这里距东横街底的四维园,至少还有一里光景,他首先看到墙角一名化子,朝他点了点头,那化子手中拿一支竹棒,棒头西指,他循着朝西走出百步光景,地上又遇上一名坐着的化子,也朝他点点头,手中竹棒指北,他这样连遇上五个化子,终于找到一家黑漆大门墙。
只见门内一名姑娘叫道:“算命先生,请到屋里来。”
这人正是杜小燕。樊友泉进入屋中,铁拐仙,丐帮帮主曾剑髯、杜夫人全在里面,他先把天竺寺的经过,大概说了一遍,然后由丐帮行令长老只手擎天祝立五说明丐帮调集了帮中精锐,齐集洛阳,目前在城中已有三百名丐帮弟子,扮作各行各业的人,散布各处,监视一统门的动静。
樊友泉问道:“四维园可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祝立五道:“从东大街到东横街,兄弟就布了四五十名弟兄,只要一有动静,兄弟就会知道。”
“如此就好。”樊友泉和几人低低说了几句,便自匆匆辞去。
中午时光,四维园大门前,来了一辆马车,车子一停,就走下两个老和尚,一个瘦金刚知本大师,另一个则是少林戒律院慈相大师,两人下车之后,马车就停到对面树荫下去了。”
瘦金刚刚走近大门,门内走出一名青衣汉子抱抱拳道:“老师傅找谁?”
瘦金刚含笑道:“管家请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少林寺知本拜会老施主来了。”
那青衣汉子听说少林寺来的,倒也不敢怠慢,忙道:“老师傅请稍待,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不多一回,那汉子领着一个面目冷森的中年人走出,连连拱手道:“老师傅佛驾已有十多年不曾到洛阳来了,老主人还时常提起老师傅呢,快请里面坐。”
瘦金刚合十道:“老僧已有十多年不曾到洛阳来了,今日正好路过洛阳,顺道来看看老施主的,这位施主……”
中年人忙道:“在下王平,忝为敝庄副总管。”
刚说到这里,又从里面匆匆赶出一个人来,看到瘦金刚急忙拱手作揖道:“老师傅多年不见,难得佛驾贲临,敝老主人听到老师傅来了,甚是高兴,特命在下赶来迎接,老主人正在西花厅恭候佛驾,老师傅快请。”
瘦金刚合十道:“施主是罗有福罗管事吧?真是多年不见了。”
王平忙道:“他是敝庄总管了。”
罗有福连说“不敢”,一面朝慈相大师拱拱手道:“这位大师……”
瘦金刚道:“他是老衲师侄慈相,黍掌敝寺戒律院。”
罗有福连声说着“久仰”,引着两位大师进入大门,一路直达西花厅。
只见厅门前站着一个身躯矮胖,鹞目广颡,冬瓜脸的老者,呵呵大笑道:“老师傅十多年不曾莅临寒庄了,今天是什么风把老师傅吹来了。”他急步趋下石阶,迎着瘦金刚,欢然道故。
“阿弥陀佛。”
瘦金刚连连合十,含笑道:“老施主我佛保佑,福寿绵长,越来越壮健了,慈相,这位就是罗老施主,你快来见过。”
慈相大师走上一步,合十道:“贫僧慈相,见过老施主。”
这老者正是一统门的主脑罗八太爷罗大彬。
他听到慈相二字,神情不禁一怔,继而大笑道:“戒律院大师,老朽闻名已久,今日还是初见,快快里面奉茶。
他把两位大师刚让进花厅,分宾主落坐。
只见总管罗有光又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老主人,从开封来的驼龙姜大侠,和丁建中丁大侠伉俪,偕同总管樊友泉来拜。”
“哦!”罗八太爷脸上一愕,一手捻须,微微一笑道:“驼龙和丁建中夫妇也来了,这倒巧啊!好,老夫座上有客,你去代老夫请他们进来吧!”罗有福应了声“是”,返身退出。
只见副总管王平又匆匆走入,躬身道:“启禀老主人,门外又来了终南派太一道长、守一道人,以及华山派破山剑客,飞霜剑吴女侠,和杜夫人求见。”
罗八太爷大笑道:“他们大概约好了来的,好,好,有请。”
不多一回,总管罗有福领着驼龙姜大川、丁建中、戴珍珠、姬青青、四香以及总管樊友泉。副总管王平领着太一道长,守一道人,破山剑客谢三泰,飞霜剑吴飞霞,杜夫人,杜小燕等人一同走入。
罗八太爷缓缓站起身,颔首笑道:“太一道长,姜大侠,谢大侠,丁大侠贤伉俪,都是老朽慕名已久的人,今天连袂远临,真是蓬荜生辉,哈哈哈哈!诸位快快请坐。”
太一道长,驼龙姜大川拱手道:“罗老庄主名动江湖,领袖群伦,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不虚!”
罗八太爷敞笑一声,目光转到丁建中、戴珍珠两人身上,缓缓说道:“老朽听说武林出了一对璧人,曾经机缘巧合,进入天香之宫,并以所得珍宝,黄河赈灾,真是侠义肝胆,菩萨心肠,老朽对贤伉俪心仪已久,钦佩得不得了。”
樊友泉道;“只可惜江湖上重利轻义的人多,居然有丧心病狂的江湖巨寇,一再暗中破坏赈灾,还想劫夺赈灾珍宝,据为已有呢!”
罗八太爷勉强笑道:“天底下哪会有这种人?”
“自然有。”樊友泉道;“老庄主大概还不知道呢,这一再阴谋阻挠破坏赈灾的人,就在洛阳,据说此人是江湖上一个匪类组织一统门的幕后主使人。”
罗八太爷神色有些异样,冷然道:“老夫不知道。”
樊友泉道:“据说此人昔年是个私枭,走私贩毒,勾结倭寇,无恶不作,最近又勾结天竺僧人,和中原武林作对……”
“老夫不想和你谈这些。’罗八太爷冬瓜脸一昂,目视众人呵呵笑道:“诸位比约好了来还要准,贲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樊友泉含笑道:“罗老庄主问得好,敝主人和老师傅,老道长等人,是在天竺禅寺遇上的,既然到了洛阳,自然要顺道来拜访老庄主了。”
他这句话中带出“天竺禅寺”四字,听得罗八太爷脸色微微一变,问道:“你们去天竺寺作甚?”
樊友泉道:“天竺三尊者强占天竺禅寺,勾结匪类,成立‘护法堂’,为匪张目,老师傅、老道长,联合敝主人乃是护送道善法师回寺去的……”他故意不说下去。
罗八太爷哼道:“结果如何?”
樊友泉含笑道:“现在已经圆满解决了。”
罗八太爷道:“如何一个圆满法子?”
樊友泉徐徐说道:“天竺三尊者铩羽而回,让出了天竺禅寺……”
罗八太爷突然双目一瞪,盯注着樊友泉,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樊友泉,黄河赈灾总管……”
樊友泉含笑道:“不过提起一个人来,老底主也许认识。”
罗八太爷道:“什么人?”
樊友泉道:“先师九指翁。”
罗八太爷神情微微一变,嘿然道:“老夫不认识。”他口气一顿,问道:“老夫还是一句老话,诸位大侠光临寒庄,究有何事,还请明说。”
戴珍珠接口道:“贱妾和拙夫拜访老庄主,确然有一件事要跟老庄主求证而来。”
罗八太爷道:“什么事?”
戴珍珠缓缓从左手袖中取出一柄紫光晶莹的玉匕首来,说道:“这柄紫玉匕,贱妾得之天香之宫,据说昔年共有一对,还有一柄是白玉匕,传闻为老庄主所得,不知可有此事?”
罗八太爷微晒道:“老夫历年来搜藏了不少古玩,白玉匕首,也不止一柄,老夫记不得了,丁夫人请把匕首让老夫瞧瞧。”
戴珍珠道:“白玉匕首虽多,但二十年前老庄主干方百计求得的一柄,据说老庄主从不离身,岂会有记不得的?”
罗八太爷怒声道:“丁夫人此话什么意思?”
活灵官守一道人早巳听得不耐,大声道:“为了一柄白玉匕首,老施主设计把泰山八手仙猿常大侠,华山流云剑客孙景阳,岐山姬家孟女侠,和敝派虬髯剑客杜师弟害死,如何推得一干二净?天竺三尊者已经铩羽回去,一统门妄图与中原武林作对的阴谋,也已彻底失败了,如今你四维园已被各大门派所包围,你此时还不俯首认罪,难道还想抵赖么?”
他一下把整个行动,全掀了出来。
罗八太爷气得一张冬瓜脸红如猪血,仰首大笑道:“好,好,你们结伙而来,原来是对付老夫来的……”
他虎的从椅上站起,目光冷厉,徐徐一扫,洪声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大小阵仗见得多了,不错,一统门是老夫所创,诸位以为逼走天竺三尊者,一统门就失去强有力的支持,任凭诸位胁迫了,那真是太小看一统门了,哈哈,就凭诸位这点实力,要想和一统门为敌么?”
说到这里,抬头道:“来人哪!”
总管罗有福急步趋入,在门口应道:“属下在。”
罗八太爷问道:“听说有人包围咱们四维园,不知可有此事?”
罗有福躬身道:“回老主人,确有此事。”
罗八太爷又道:“如何处置了?”
罗有福答道:“全已拿下了。”
“全已拿下”,这话当然没有人会相信。
“很好。”罗八太爷回顾了众人一眼,冷然道:“诸位大概还不相信吧?好,你去叫他们把人押进来。”
“是。”罗有福躬身应了一声,退到檐前,大声道:“老主人有令,着人把扰乱四维园周围的乱党,一起押上来。”
这话听得在座之人,不得不相信了,各自心中暗暗纳罕,不知被他们擒住了一些什么人?
但见副总管王平走在前面,他身后出现一队手执大斫刀的劲装汉子,果然押着几十个人在花厅前面的天井中站停。
这几十个人中,最前面赫然有武当派掌门人的师弟玉磐子,和八个蓝袍道人,少林寺达摩院主持慈惠大师,和十来个和尚,以及丐帮行令长老只手擎天祝立五,洛阳分舵舵主时尚廉,神弹子贺德生,其他还有十几个改扮货郎,卖浆,卖瓜等各种不同身份的丐帮弟子。
这些人似是全被点了穴道,神情显得十分委顿!
这下,直看得在座之人,莫不耸然变色!
看来布置在四维园周围的人,全已被他们一网打尽!
只有铁拐仙,丐帮帮主曾剑髯,和宫九畴三个人漏网,但却多了武当派的玉磐子等九人。
大概武当派接到瘦金刚派人送去函件,和武当孽徒玄清之后,才派玉磐子率领八名弟子赶来参加行动的了。
罗八太爷看得呵呵一笑道:“诸位看清楚了,这大概就是方才守一道长说的各大门派层层包围四维园的人了?老夫不妨告诉诸位,和一统门为敌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出老夫的手掌心去,包括诸位在内……”
丁建中剑眉一剔,冷然道:“罗八,你在咱们的手中……”
擒贼擒王,口中喝着,人已突然欺近过去。
“哈哈!老夫岂会没有准备?”罗八太爷笑声未落,右手在他太师椅靠手上轻轻一按,但听“呼”的一声,他那把太师椅忽然凌空飞起,同时一阵天地摇动。
众人眼前突然一暗,整个花厅四面铁板齐落,把众人关在花厅之中!
瘦金刚、丁建中等人眼看罗八太爷太师椅凌空飞起,一阵喝叱声中,各自挥掌往上击去,掌风呼啸,劲风四旋,但太师椅去势奇快,一闪即逝,就失去了罗八太爷的踪影!
花厅上登时一片黝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在在座之人,有不少都是内功精湛,目能夜视,眼前虽黑,还能看得清楚。
黑暗之中,响起樊友泉的声音说道:“主人、夫人,身边宝剑,可以斩金截铁,速即破壁而出,此处四不通风,慎防老贼施放毒烟,再迟只怕来不及了。”
戴珍珠已从身边取出几颗夜明珠,分交四香托在掌心,花厅上立时现出了莹莹珠光,作为照明!
但樊友泉说对了,珠光一照,果见花厅屋顶,已有缕缕黄烟,像缨络般蔓延下垂。戴珍珠冷笑道:“区区毒烟,还难不倒人!”
她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色呈胭脂的圆瓶,揭开瓶盖,用手指甲挑了少许,轻轻一弹,登时满室异香,使人精神为之一爽!
她弹出来的,正是得自天香之宫的“天香散”。
丁建中更不待慢,抬手掣出倚天剑,直奔大门,门口已被一方厚重的铁板挡住,他口中大喝一声,使了一招“直破天门”,劲贯剑尖,但听“嗤”的一声,长剑应手刺入。
再使劲一转,剑尖依着门框由左向右横划,转而向下,连劈了四剑,已划开一道门户,口中再是一声大喝,飞起一脚,只听“蓬”然一声巨震,一块比大门略小的厚重铁板,被他这一脚踢得“呼”的一声,直飞出去数丈来远,又是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响,落到大天井中间!
大门敞开,天光登时由门外射了进来。
丁建中回身拱拱手道:“大师,老道长请。”
瘦金刚合十道:“丁施主贤伉俪是此行主将,不用和老衲客气了。”
樊友泉忙道:“强敌当前,主人、夫人快不用客气了。”
他悄悄和驼龙、破山剑客、戒律院慈相大师、飞霜剑吴飞霞几人说了几句,要他们抢出花厅之后,等丁建中夫妇和对方动手之际,负责救人。
这时丁建中、戴珍珠已领先走出花厅,大家也相继鱼贯而出。
从罗八太爷连人带椅遁出花厅,四周铁板松落,厅顶放出毒烟,到丁建中破门而出,前后也不过几句话的工夫。
敢情对方没料到他们会有如此快法,大有措手不及之惑,因此厅外竟然连一个贼党也没有看到。
大门铁板落地,这一声震天般的大响,才使贼党惊觉!
丁建中等人刚走出花厅,才看到一行人匆匆的从长廊上奔行而来。
为首那人,是个手仗长剑的蓝袍青年,生得貌相英俊,只是脸型稍嫌瘦削,鼻露鹰钩,一看就知是心机深沉之人,此时双目凝煞,一脸铁青,领头走来,正好看到丁建中夫妇,不禁咬牙切齿的喝道:“丁建中,今天叫你们来得去不得!”
这人正是罗八太爷的儿子罗文锦!
丁建中朗笑一声道:“姓罗的小贼,你出身少林,背师叛门,投到西天竺,学了几手旁门左道的功夫,就目无师门,奸淫杀人,助纣为虐,替老贼主持一统门,阴谋颠覆各大门派,危害天下武林,居然还敢不顾数十万黄河赈灾黎民,企图劫夺赈灾珍宝,劫持开封城内协助赈灾的缙绅,当真淫恶滔天,杀孽深重,像你这点轻轻年纪,已是集万恶于一身,若是让你活到你老子那般年纪,更不知有多少人遭受祸害,算起来你比老贼还要无恶不作,丁某今天第一个就把你除去,为武林除暴,为世人除害,你准备好了!”
罗文锦早已听得怒不可遏,长剑一指,脸上青气大盛,冷喝道:“姓丁的,今天若是让你活着离开四维园,我誓不为人。”
丁建中大喝一声;“接招!”剑势如虹,直劈过去。
罗文锦同样长剑一挥,迎击过来。
两人这一动上手,立时各出奇招,互相抢攻,一个展开昆仑“少清剑法”,是玄门降魔之剑,一个施展的西天竺“红衣剑法”,剑势凶辣奇诡,霎那之间,就剑光缭绕,剑气纵横,间以剑剑交击,发出锵锵剑鸣!
两人敢情都嫌光凭一支长剑,不能迅快压倒对方,于是丁建中在长剑挥舞之际,左手又使出昆仑绝学“纵鹤擒龙”、“云龙九掌”和“乾元指功”。
罗文锦左手同样使出了天竺“大手印神功”和“九阴摧心掌”来。
在一阵阵震慑人心的“锵”锵”剑鸣声中,又同时响起了“啪”啪”震响,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一场激烈拚搏了。
戴珍珠守在丈夫身后,因为丈夫正在和罗文锦动了手,她不好同时上去,就站停下来替丈夫押阵。
她身后春夏秋冬四香,分立左右,各人都已掣出了兵刃,右剑左扇,全神戒备。这时所有的人,差不多全已动上手了!
原来跟随罗文锦赶来的人数,足有二十几个之多,其中有一老者和三个中年汉子,衣饰怪异,面貌凶狞,头戴阔边无顶草帽,腰间斜插一柄长刀,一望而知不是中原之人。
另外还有两个一身黑衣的老者,同样的背负黑穗长剑,面目冷森,年龄差不多已有七旬左右。
另外还有两个中年汉子,正是方才天竺的护法,被驼龙点了穴道,交由四名少林弟子押解来的,大概在抵达四维园之后,被贼人救出来的,(连少林达摩院住持慈惠大师都落入了对方手中)他们是天竺三尊的门下,此刻手上已经撤出兵刃,各持一柄降魔杵。
除了这几个比较特殊的人之外,其余十几个人,也都是黑道中的著名凶人,在人数上,对方就已占了多数!
樊友泉本来预计丁建中夫妇一旦动上了手,就可以分出人手,前去救人;但如今对方这批人的出现,自己这边人手就不够分配了!
他悄悄告诉了瘦金刚、驼龙等人,对方四个戴阔边草帽的是倭人中著名的老刀客柳二郎,和他三个徒弟。两个黑衣老者则是昔年九阴门漏网的左右护法祁连双剑,都是极厉害的人物,救人之事,只好暂缓,等这一场搏斗结束之后再说。
大家商议停当,也各自选定了对手,暗中留意对方的动静。
丁建中和罗文锦一动上手,对方的人,果然也撤出兵刃,逼近过来,大家更不打话,各自接住了选定的对手。
驼龙赤手空拳(他从不使用兵刃)迎住了倭人老刀客柳二郎。守一道人、杜夫人、飞霜剑吴飞霞迎住了老刀客的三个徒弟。
慈相大师和破山剑客谢三泰迎住了祁连双剑。
常慧、姬青青抢出去迎住了天竺门徒两个中年汉子。
剩下瘦金刚知本大师、太一道长,和樊友泉三人,并未出手。(杜小燕也没出手,但她跟着杜夫人、娘和一名倭人接战,她就站在娘身后不远)。
对方还有十几名黑道凶人,平日久走江湖,眼看瘦金刚和终南太一道长两人都未出手,自己等人上去,就得和这两位武林中声名甚著一僧一道交手,还有谁敢上去?因此老远就刹住了身形,不敢再上前一步。
驼龙的对手是老刀客柳二郎,他和罗八太爷是昔年在珠江三角洲一带走私贩毒,杀人越货的老搭挡,罗八太爷创立一统门,他是最早的最高护法,地位和天竺三尊者相等。
此人刀法之狠,在中原武林虽然很少露面;但在倭人中是首屈一指的人,一般人使刀,都是右手握刀,但他那柄刀,刀柄特长,用两手紧握刀柄,劈起来刀光如练,呼呼有声,凌厉无匹!
但他遇上的对手,是中原大大有名的驼龙姜大川。虽然不使兵刃,可是双掌开阖,有如两柄开山巨斧,岂同小可?
何况双手握刀,使起来再灵活,也总嫌笨拙,驼龙对敌经验何等老到?既然外号有一个“龙”字,身形一定动如龙游,进退如风。因此老刀客刀法纵然凌厉,也劈不到驼龙一点衣角,反而驼龙一记记开山掌劈得老刀客闪避不迭。
他先前还仗着自己神刀无敌,笑对方仅凭一双空手,岂不自找死路?
等到几个照面之后,才知道中国武功,果然博大精深,不可轻视,一脸凶狞狠傲之气,立时收敛了不少,但驼龙要想伤他,也却非易事,两人还算打成了平手。
飞霜剑吴飞霞、守一道人、杜夫人三支长剑接战老刀客门下三个倭刀客,这三支长剑,施展开来,剑光纵横,轻灵快捷,自然不是双手握刀,变化不多的倭人所能抗拒。因此除了先前他们乱砍乱劈,一度气势如虹,但不到三十个回合,就渐渐落了下风。’常慧、姬青青迎战天竺寺两个护法,姑娘家以为他们刚才被驼龙点住穴道,(那是大势已去,没有抵抗)武功一定不会很高。
哪知这两人和罗文锦、罗无双是同门,艺出摩达尊者门下,这一对降魔杵施展开来,金光耀目,势道沉猛。两个小姑娘两柄长剑和他们交手不到十招,就被震得右臂发麻,剑法为之滞泥,已被迫得连连后退。
戴珍珠眼看两个妹子不是对方对手,暗暗叮嘱四香,注意两位姑娘,必要时去把她们替下来。
慈相大师和破山剑客迎接祁连双剑这两个邪派中的顶尖高手,不但穿的是一身黑衣,长剑上挂的是黑穗,连他们使的两柄剑,也是黑色的,不但黑,而且剑身也特别阔,看去就有说不出的诡异。
慈相大师是少林戒律院住持,戒律院专管教叛门逆徒,武功可说是少林八院中最高的人。
少林寺规定,凡当戒律院住持的人,在少林七十二艺中,至少须精通七艺,平常寺僧,能精通一艺,已是一流高手,精通七艺的少林寺也可以说只此一人了。
慈相大师身通七艺,对付一个祁连双剑,自然绰有余裕。
但破山剑客谢三泰就不同了,他纵然精练华山剑法,剑上造诣极深,祁连双剑,是武林黑道上首屈一指的高手,双方战到十几个回合,破山剑客就已感觉不对!
对方一柄黑剑每挥出一剑,都带有一道浓重的阴寒之气,而且剑光划过之后,这一招应该说已经过去了,但剑光带来的浓重阴寒之气,却仍然滞留不散!
这十几招下来,左右前后,纵横交织的滞留寒气,已经布满了周围一丈方圆,使人感到愈来愈冷,打到四十几招,渐渐感觉手指冻得有些僵硬,连运剑右臂也没有平时的灵活了,一时之间,几乎失去了抗拒之力,脚下连连后退。
四香奉了戴珍珠之命,本来是接替常慧和姬青青的,但此时看到破山剑客败象已露。对方一个黑衣老头比两个天竺门下护法弟子还要厉害。
秋香忙道:“春香姐姐,你和夏香姐姐帮助常姑娘,姬姑娘就够了,谢大侠形势危急,我和冬香去把他替下来。”
说到这里,急忙催道:“冬香,快来!”
两人一跃而上,秋香叫道:“谢大侠,你只管退下来,这老贼让给小婢了。”
冬香接口道:“这老贼一身乌黑,绝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早些把他打发了就算。”
两人右剑左扇,一左一右闪身而上,说话声中,两把铁扇交叉一对,就听“噹”的一声,叉住了刺来的一支乌黑长剑,同时右手一招“剖龙取肝”,两支长剑分取对方腰际,一招就把黑衣老道逼退了一步,轻易的替下了破山剑客。
破山剑客谢三泰暗暗叫了声:“惭愧,自己堂堂华山派掌门人,竟还不如戴珍珠手下两个使女,这真叫强将手下无弱兵了!”
春香、夏香眼看秋香两人一下接下了黑衣老者,也自见猎心喜,哪还犹豫,口中叫道:
“夏香,咱们也该上去了。”
夏香早就跃跃欲试,闻言柳眉一挑,笑道:“咱们早该出手啦!”
纤腰轻轻一摆,像一阵风般朝和姬青青动手的中年汉子欺了过去,叱道:“你几时逃出来的,还不快快束手就缚?”
长剑从横疾落,砸在他降魔杵上,左手折扇“刷”的一声巧妙的朝他喉头划去。
那汉子没防到夏香出手竟会这般奇幻,等到惊觉,铁扇已经划到喉头不过数寸,心头一惊,急忙往后跃退。
哪知姬青青方才屈居下风,心头气愤已极,口中娇叱一声,长剑横扫,剑光一闪,那汉子惨嗥一声,双脚齐膝截断,痛得昏死过去。
春香和夏香同时扑出去的,她也同样一下欺到了和常慧动手的中年汉子右首,一声不作,长剑挥出,就格住了对方降魔杖,左手铁扇,“啪”的一声,敲在他右手“天宗穴”上。她这一手使得极快,那中年汉子骤不及防,(其实天仙香子的“霓裳扇舞”,招式离奇,武功再高的人,也防不胜防)但觉右臂一麻,(“天宗穴”在肩头大骨下陷中)心头猛吃一惊,急急往旁闪出。
常慧和姬青青都是最刁蛮的人,方才被他又沉又猛的降魔杖逼得还手无力,连遇险招,心里恨透了他,有这一丝空隙,哪肯放过,左手取了一把“太阳神针”,在他跃退之际,撒了出去。
那汉子和他同伴一样,口中惊啊出声,已跟着倒了下去。
春香咭的笑道:“没用的东西!”
她一个转身,朝夏香招呼道:“夏香,咱们现在该去帮秋香她们,收拾那个黑老头啊!”
夏香道:“对,上!”两人娇躯一扭,有如两只穿花蝴蝶一般,迅快的窜飞上去。
春香叫道:“秋香,我们来啦!”
她喊声甫出,已和夏香剑扇同施,攻了上去。
秋香、冬香替下了破山剑客,但这黑衣老者乃是昔年九阴门的右护法,武功何等高强?
秋,冬二香在剑招上,可比他差得很远,因此两三招下来,剑势出手,就被对方黑剑逼得施展不开,只有左手铁扇,招式玄奇,才能补剑招上的不足。
这时听到春、夏二香赶了过来,秋香急忙叫道:“春香姐姐,咱们要弃剑啦!”这是她们的暗号,“弃剑”,就是改使双扇。
春香应道:“好!”
这声“好”,四个人果然同时退后一步,右手一扬,把手中长剑丢去。
黑衣老者江湖经验何等老到?这四个丫头突然弃去长剑,岂会无因?目光一抬,冷然笑道:“小丫头,你们想在老夫面前耍花招,那可还远着呢!”
“不远!”秋香咭的笑出声来,在这一霎那,四人倏退乍进,右手扬处,各自多出一柄精铁折扇!
四个人纤腰轻扭,人影晃动之际,八把铁扇乍然展开,眨眼间漫天扇影,到处飞洒,但听“铮”铮”之声不绝于耳!
黑衣老者一柄黑剑还未劈出,就被她们铁扇一记接一记的敲在剑身之上,同时另一只手的铁扇,却划起了一道道玄光,朝他全身上下前后左右的要害大穴袭到。
黑衣老者这一惊非同小可,心中暗道:“她们这是什么招式?”
就因他右手黑剑被她们铁扇一记接一记敲打,无法变换招式,这一瞬间,他身上已有五六处大穴,被四香的铁扇敲中。
这要换了旁人,被击中一处,就已倒下去了,但黑衣老者乃是著名的祁连双剑,九阴门老魔头,此时身上五处大穴受制,他仗着精纯内功,依然支持不倒,但心知这番难逃劫数,口中长叹一声,左手一掌,自碎天灵,往后倒去。
冬香奇道:“咦,他自杀了!”
夏香道:“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那和慈相大师动手的黑衣老者,两人剑、杖(慈相大师使的是禅杖)交击,打到八十余招,还是平手,此时骤睹同伴自碎天灵,倒了下去,口中大叫一声:“老二……”
舍了慈相大师,纵身飞扑过去。
慈相大师左手一抬,弹出一缕指风,他使的是佛门“一指弹神功”,击中黑衣老者后心!
黑衣老者大叫一声,从空中跌落下来,才发现一身真气,业已被老和尚一指震散,祁连双剑,岂肯落人之手?他举手一掌,自震天灵而死。
这一瞬间,惨叫连续响起,飞霜剑吴飞霞使出一招“倒垂莲花”劈了倭刀客,杜夫人也以一招“飞云掌”击中对方右肩,再补上一剑,结果了另一个倭刀客。
活灵官守一道人眼看三个刀客,只有自己还未得手,口中暴喝一声,侧身欺进,一剑穿心而过。
老刀客和驼龙久战不下,早已被逼了下风,此刻眼看三个徒弟均已毕命,心头更是急怒攻心,双目尽赤,口中“呀”、“呀”乱叫,双手握刀,挥舞得霍霍生风,猛斩急劈,和驼龙拼上老命。
前面说过,双手握刀,任你劈得再快,总嫌笨拙,遇上二流人物,还可逞一时之威,但遇上驼龙这样的顶尖高手,就黔驴技穷,先前驼龙只是要看看他倭刀招数,究竟有些什么威力,但这些时间下来,他不禁暗暗冷笑,倭人所谓“刀客”,不过拾唐人武功的余唾,从“斩马刀”变化而来,根本谈不上招数。此时他横刀斩来,身形一个轻旋,口中暴喝一声,右手扬手一掌,顺着他刀背劈落。
老刀客一刀劈空,陡觉刀背上如中千斤重锤,刀势不禁往下一沉,他这一刀上用足全力,刀势一沉,上身自然跟着往前微扑,驼龙左手一掌,掌风如涛,蓬的一声击在他背上。
老刀客口中“呃”了一声,一个人朝前直摔出去三四步,再也站立不住,跌了个狗吃屎,长刀一弃,双手箕张,一个虎跳朝驼龙扑来,这是垂死挣扎,他还想抱住驼龙拼命。
驼龙没等他扑到,右手直立如刀,迎劈出去,这一掌当然端端正正击在老刀客柳二郎的胸前,老刀客口喷鲜血,一个人直飞出去两丈来远,仰天摔倒,再也不动了。
天井中,所有战斗,前后不过一顿饭的时光,对方几个高手,全已伏诛,瘦金刚和太一道长,还未出手,这可把其余十几个贼党看得心胆俱寒,只有罗文锦和丁建中双剑齐举,剑风激荡,拚斗出三百招以外,依然难分胜负。
但罗文锦心里有数,他方才连使“大手印”、“九阴掌”和“般若禅掌”,和丁建中硬拚了几招,“大手印”和“般若禅掌”,还可接得下对方的掌力,自己一向以为最厉害的“九阴摧心掌”,简直无法抗拒对方的掌功,差点就被丁建中把真气震散,(丁建中练的“三阳玄功”,正是“九阴掌”的克星)因此左手不再使掌了,只是全力使剑,和对方力战。
戴珍珠一直站在边上观战,心中暗暗奇怪,丁郎和自己联手,连天竺三尊者之首的摩迦尊者都不是对手,罗文锦只是摩迦尊者的门下,丁郎一柄长剑,竟会久战不下。
她怎知他夫妇练的“三阴三阳玄功”,必须两人联手,才能发挥至大至刚的威力,仅凭丁建中一个人,“三阳玄功”虽能克制罗文锦旁门“九阴真气”,但所谓孤阳不长,独阴不生,最多也只能凭剑招变化,和各人的武功争胜,无法发挥“三阳玄功”威力。
就在两人激战未休之际,少林戒律院慈相大师手持禅杖,缓缓走了过去,口中低喧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罗文锦你是本寺上代掌门人嫡传弟子,当时因你一念之差,只把你取消少林门人,并未追回武功,那是希望你回头是岸,不可再犯少林戒条,你竟怙恶不悛,变本加厉,不仅淫恶滔天,还啸聚匪类,勾结倭人,和各大门派为敌,老僧奉方丈令谕。着即追回武功,按律处置,你还不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他这番话,运用“狮子吼神功”说出,旁人听来,虽然不响,但听到罗文锦耳中,每一个字都如焦雷一般!
他正和丁建中动手,只觉心头狂震,剑法不禁呈现滞乱之象!
丁建中因慈相大师已在发话,不愿乘机追袭,长剑也随着一停。
罗文锦脸色铁青,双目尽赤,眼看丁建中剑招停住,这是大好的机会,口中怪笑道:
“老和尚,你说什么?要追回本公子武功。”
身形闪电般欺到,右手长剑一记“独劈华山”,当头飞劈过来,他存心一招劈敌,左手使了一记“九阴摧心掌”和右手剑势同时发出,剑先劈落,左手也随着拍到慈相大师胸口。
慈相大师巍然而立,口中沉喝一声:“孽障,还敢逞强?”右手镔铁禅杖一记“横架金梁”,朝上架起,左手大拇指轻扣中指,无名指,食指和小指直伸,当胸停住,朝前点出。
少林寺只有戒律院住持通七十二艺中的七艺,此刻使出来的正是“如来拈花指”。
罗文锦这一掌如果使出“大手印”来,同样是佛门神功,也许还可以功力相抵,但他估计错误了,以为丁建中练的纯阳功夫,正好克制自己“九阴掌”,对别人来说,“九阴掌”
遇上任何掌功,阴气都能随掌渗入,震摧对方心脉,威力大过“大手印”。
但他怎知慈相大师这一记“如来拈花指”,如何能挡得住,但觉左掌发出,骤然一震,整条左臂立时麻木若废,口中闷哼一声,一个人噔噔噔往后连退了三步。
说也真险,慈相大师镔铁禅杖朝上架起,怎知罗文锦手上的龙泉剑也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名剑(如非名剑,和丁建中拼斗了将近三百招,早就被倚天剑削断了)剑杖乍接,但听“噹”
的一声,一支粗逾鸡鹅的镔铁禅杖,立被齐中截断,半截断杖,从空中掉落下来。
差幸慈相大师一记“拈花指”把罗文锦震了出去,不然的话,这一剑就可把慈相大师劈为两半。
丁建中一见慈相大师禅杖被削断,罗文锦手中持有利器,急忙掠上,仗剑喝道:“姓罗的,还是咱们来见个高低吧!”
慈相大师掷去断杖,沉声道:“丁大侠,他这少林败类,该由贫衲处置。”丁建中听他这么说了,只得往后退下。
罗文锦运功一试,左臂已被老和尚废去功力,再也无法动弹,心头更是愤怒,厉笑道:
“本公子那就送佛送上西天了。”
右手长剑刷刷急刺过来,记记都是凶狠毒招,立意要把老和尚立毙剑下。
慈相大师口喧佛号,赤手空拳,施展出“十二拿龙手”,灰衣晃动,一双手臂倏伸倏缩,在他一片剑光中闪避游走,志在夺剑拿人!
这回显示出少林寺领袖武林的神功,果然盛名不是幸致,仅凭慈相这一手神功,就奇幻莫测,不同凡响,看得双方的人,莫不全神贯注,摒息不敢呼吸!
罗文锦剑光如织,龙泉剑剑风嘶嘶,就是刺不到慈相大师身上,打到第三十六招上,但听慈相大师大喝一声,左手已扣住了罗文锦执剑右腕,左手闪电之间,在他身上连拍了九处大穴。
等他左手一松,罗文锦长剑落地,一个人脸如金纸,像生了一场大病,砰然一声,委顿在地,只是张着口喘息!
“好哇,老夫和你们拼了!”只见罗八太爷满脸俱是狞戾之色,右手执着一柄尺许长,晶莹夺目的白玉短剑,从花厅中大步走出。
杜夫人冷喝道:“老贼,你终于出来了!”
这一瞬间,守一道人、破山剑客谢三泰、飞霜剑吴飞霞、姬青青、常慧、樊友泉等人,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全都迅快的围了上去。
丁建中一摆长剑,迎向他正面。戴珍珠叫道:“大家小心,他手上拿的是白玉匕,善削兵刃。”
随着喝声,也从袖中取出一柄紫光晶莹的紫玉匕来,左手执一柄白玉扇,跟着丈夫身边,迎了上去。
这时慈相大师已经一把提起被废去武功的罗文锦,退后了几步。
驼龙朝退到左廊下的十几个贼党大声喝道:“尔等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缚,更待何时?”
那十几个贼党都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凶人,眼看一统门已经一败涂地,束手就缚,后果不堪设想,三十六着,自然走为上着,不待驼龙说完,大家不约而同纷纷纵身掠起,朝外夺路而逃!
突听围墙外响起一声嘹亮大笑,接着“笃”的一声,铁拐仙李老二、丐帮帮主曾剑髯和宫九畴三人已在墙头现身。
曾剑髯手执八尺长一根青铜打狗棒,洪喝道:“一统门的人听着,丐帮调集中原五百弟子,已把四维园团团围住,所有附贼的人,若不趁早放下武器,妄想突围,丐帮只有大开杀戒,一律格杀勿论了。”
丐帮是天下第一大帮,有五百弟子围住四维园,那就没有一个人逃得出去了。
十几个贼党已经掠出去的,又纷纷退了回来,大家聚集一起,如负隅之虎,还在犹豫!
右首长廊上,又有一行人迅快的穿行而来,为首的赫然是副总管王平,他身后跟随着武当玉磐子,和八个蓝袍道人,少林达摩院住持慈惠大师,和八名护法弟子,丐帮行令长老只手擎天祝立五,洛阳分舵舵主时尚廉,神弹子贺德生,还有十几个改扮货郎,卖浆等的丐帮弟子,这些人手上,全已拿着兵刃,最后两名丐帮弟子还押着一个双手反剪,被绳索捆绑了的四维园总管罗有福。”
大家正感奇怪,只见付总管王平手仗长剑,朝围着罗八太爷的圈中走去。
武当玉磐子和少林慈惠大师,丐帮祝立五、神弹子贺德生等人的突然出现,使得在场的侠义道声势更强!
那十几个贼党眼看走既无望,战又不敌,只得纷纷放下兵刃,愿意束手就缚。
驼龙洪笑一声道,“诸位自己应该知道,你们在江湖上作过多少恶,造过多少孽,如若放你们离开,难保不重操旧业,因此武功必须废去,没有武功,才会真正重新做人,如今一统门已破,姓罗的老贼一生走私贩毒,聚集了不少不义之财,待会可酌予尔等财物,离去之后,也好经营个小本生意谋生,尔等可在东首廊下等侯。”
说完,双手连发,在各人身上连点数点,废去了他们一身武功。这些人在无可奈何之下,也只好接受,一起去到东首廊下,并排在石阶上坐下。
再说罗八太爷刚一走到阶下,就被众人围住,他已横上了心,仰首厉笑道:“好,好,你们再多来几个,老夫也不在乎。”
宫九畴手持长剑,从墙头纵落,也朝罗八太爷围去,口中笑道:“罗八,你还认识我么?”’
罗八太爷看了他一眼,哼道:“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你是何人,老夫如何记得?”
宫九畴道:“在下宫九畴,先师九指翁,你不会不记得吧?”
罗八太爷一眼看到副总管王平也挤了过来,不觉沉喝道:“王平,莫非你也和老夫有仇么?”
大家目光不觉齐朝王平投了过去。
王平厉声笑道:“老贼,是你瞎了眼睛,你再看看我是王平么?”
他衣袖在脸上用力一阵擦拭,揩去了一层易容药物,竟是一个粗眉大眼的年轻人!”
杜夫人忽然失声道:“少鹏,竟会是你!”
少鹏,正是虬髯剑客杜飞鹏的儿子。
杜少鹏目蕴泪水,点头道:“是的,孩儿混入四维园,已有数月之久,一直跟随王平手下做事,三个月前在北邙杀了副总管王平,冒名北来,为的就要手刃老贼,替爹报仇。”
“哈哈!”罗八太爷大笑一声道:“凭你们还奈何不了老夫。”他目光逐一从众人脸上掠过,一指常慧、姬青青两人,问道:“你们两个丫头呢?”
常慧切齿道:“我叫常慧,我是给先父八手仙猿报仇来的。”
姬青青接着道:“我娘是岐山家的孟素兰。”
“很好!”罗八太爷道:“你们都来了,那就一起上吧!”
喝声出口,突然身形一晃,朝姬青青、常慧两人欺去,右手白玉匕挥起一道晶光,有如匹练飞射。
姬青青、常慧两人娇叱一声,双剑同时交叉飞起,一个架他剑势,一个刺他右腰。
罗八太爷冷嘿一声,右手轻轻一转,但听“噹”“噹”两声,两支长剑立被削断。
杜夫人吃了一惊,急忙斜发一剑,削向老贼肩头,守一道人更不怠慢,口中一声暴喝,一剑直贯前胸。
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罗八削断姬、常两人长剑,杜夫人和守一道人的长剑也同时刺到,罗八面带狞笑,右手一探,竟然抓住了杜夫人的长剑,“啪”的一声,硬生生把长剑拗断,守一道人贯胸一剑却划今正着,罗八胸脯一挺,守一道人这一剑竟然像刺在铁石之上,他右手一圈,白玉匕噹的一声,又把他长剑削成两截!
杜少鹏、杜小燕眼看娘的长剑被罗八伸手抓住,两人大吃一惊,各自挺剑便刺。
罗八左手一掌劈向杜小燕,同时飞起一脚,把杜少鹏踢了一个斛斗,翻滚出去。
因为大家围成了一个大圈子,把罗八太爷围在中间,罗八太爷欺向姬、常两人,乃是大圈子的右方,他削断四人长剑,一掌逼退杜小燕,脚踢杜少鹏,只是身子打了一个转的工夫,就把大圈子右方七个人逼得齐向后跃。
丁建中没想到罗八竟有这般神勇,尤其他练成“金刚罩”,周身刀剑不入,可以手断宝剑,也大感惊栗,急忙喝道:“诸位请退,老贼练成‘金刚罩’,不是普通兵刃所能伤他,还是由愚夫妇来对付他吧!”
樊友泉道:“主人说得极是,诸位速退。”
罗八太爷大笑一声道:“丁建中,老夫先除去你夫妇两个也好!”人似旋风,在说话之时,一下朝戴珍珠欺过去,白玉匕首当胸就刺。
戴珍珠左手白玉扇不敢轻撄其锋,右手一翻,紫玉匕“叮”的一声,架住了对方白玉匕,左手玉扇一道莹光,闪电削向对方咽喉。
丁建中看他出手,倚天剑嘶的一声,朝他左肋点去。
罗八太爷看出丁建中手上是一柄古剑,光华极盛,倒也不敢大意,右手一滑,由下翻起,削向他的倚天剑,但听又是“叮”的一声,剑匕乍接,罗八陡觉右臂一震,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戴珍珠身形翻飞,紫玉匕在前,白玉扇在后,又朝罗八攻到。
罗八怒极,浓哼声中,白玉匕朝紫玉匕上硬砸过去。
方才戴珍珠架住罗八白玉匕,只不过是架住而已,但这回“叮”的一声,金振玉撞,罗八只觉戴珍珠匕上,突然传来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右臂猛震,脚下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心头不禁大奇。
他不知方才只是戴珍珠一人接住他的匕首,“三阴玄功”还不能发挥威力,这回丁建中和她联手,有“三阳玄功”之助,威力骤然增强了何止倍蓰?因此丁建中一剑,只把他震退一步,戴珍珠这一匕,却把他震退了两步。
就在他被震后退,丁建中长剑又已划到。
罗八太爷对两人恨之切骨,大吼一声,挥匕迎击,这下他已用上了全力,只听又是“叮”
的一声,丁建中因戴珍珠之助,剑势击出,威力比方才又增强了甚多,“叮”声甫发,罗八太爷哪里还接得下来?不觉噔噔的连退了五步之多。
丁建中大喝一声:“老贼,你也不过如此!”
又是刷的一剑,斜劈而出!
戴珍珠柳腰一扭,匕先扇后,同时攻到。
这回“三阴、三阳玄功”,因两人同时出手,可说已发挥到极致,两道剑光,顿然暴涨,罗八太爷连番被震后退,已是双目尽赤,怒吼一声,使出了全身功力,一招“秋水横舟”,匹练般白光朝两人挥出。
他焉知戴珍珠一匕一扇,看似匕先扇后,实则同时击到,紫玉匕迎击白玉匕,左手白玉扇却在身形半旋之际,“啪”的一声,击中罗八执匕的右臂“曲池穴”。
罗八练成“金刚罩”,刀剑不入,就算点中他穴道,可说毫不在乎,但丁,戴联手,“三阴、三阳玄功”,已贯注两人全身,这一扇,一股“三阴玄功”的阴柔劲气,正好柔能克刚,透穴而入,一条右臂登时被废,同时他横匕挥出,这一招“秋水横舟”,本可挡住倚天剑和紫玉匕的攻势,但倚天剑和紫玉匕上,也已融会了“三阴、三阳玄功”,他如何抵挡得住?口中大叫一声,白玉匕“噹”的一声跌堕地上,一个人被两人凝聚在剑上的玄功一逼,但觉一阵和风,透体而过,震得凭空飞起,跌出去一丈多远。
姬青青、常慧两人手中长剑被削,心头十分气愤,此时一见老贼被丁大哥夫妇震飞出去,常慧掏了一把“太阳针”往空洒出。姬青青把手中断剑脱手投去。
这要换在平时,罗八练成“金刚罩”,自然伤他不得;但此刻他“金刚罩”已被丁建中夫妇“三阴、三阳玄功”震散,人在空中变成了飞靶,不仅常慧的一蓬太阳针悉数钉入体内,连姬青青一柄断剑,也一下透入后心,一声凄厉的惨嗥,一个人像殒星般直堕下来,作恶多端的罗大彬,终于恶贯满盈,自食恶果。
杜夫人一下从杜小燕手中取过长剑,切齿道:“老贼你也有今日!”一剑劈落,把罗老贼一个脑袋劈成了两半。
破山剑客谢三泰、飞霜剑吴飞霞、守一道人、杜少鹏等人眼看仇人伏诛,也纷纷赶了过去。
“阿弥陀佛!”瘦金刚低喧一声佛号,急步走近,双手合十道:“诸位大仇已报,人死不记仇,罗老施主一生罪孽已有他的鲜血洗刷干净了,不可再毁他遗体,老衲在这里向诸位求情。”
大家经他一说,纵有碎尸万段之心,也只得作罢。
驼龙老泪纵横,拉着丁建中的手,说道:“好孩子,你终算替你义父扫雪了大仇,老主人九泉有知,也可以含笑瞑目了。”
罗八太爷一死,一统门自然烟消云散了,大家早经公议,由樊友泉会同少林达摩院住持慈惠大师,丐帮行令长老祝五立,神弹子贺德生四人,清点四维园金银财物,分装了五大车,运往开封,作为赈灾之用,并酌情分予已被废去武功的总管罗有福,以及一干附贼之人,大家干恩万谢而去。
一行人离开四维园,因这座大宅,布置了不少机关埋伏,为防被歹徒据为巢穴,只好纵火焚烧了。
武当玉磐子率同八名门人首先向众人告辞,回转武当。
铁拐仙李老二乃是闲云野鹤之人,大笑道:“现在没老化子的事了,老化子也要走了。”
也拄着铁拐,飘然而去。
丁建中等一行人赶返开封京安客庄,留在开封的人,也打了一场漂亮胜仗。原来黎阿毛(假扮靖一道人的人)已奉有樊友泉密柬,率同孙二娘,佯称乘人不备,逃离京安客庄,赶返一统门开封分坛。
接着由分水兽路传广、魁星铁凌霄、神刀无敌冷中锋三人带着青苗神姜青田夫妇,金氏兄弟,车把式钱通、钱义等人随后掩至,(铁扇相公宋兴仁留守客店)孙二娘暗中放出“金蜂阵”,一举破去了开封分坛,当场格毙西天王武天相。(这也是樊友泉授意的,因为武天相究是戴珍珠父亲的结义兄弟,生擒了他就不好处置)这件功劳,以黎阿毛为首功,因此太一道长也宽恕了假冒靖一道人的罪衍。至此,一统门余党,已是全数肃清了。
太一道人、守一道人、破山剑客谢三泰、飞霞剑吴飞霞、杜夫人率同一子一女,均因大仇已报,纷纷向瘦金刚、驼龙、丁建中夫妇致谢,各自回山。
丁建中也因义父血仇已雪要回泰山祭奠,留下樊友泉要他协办黄河赈灾事宜。
姬青青的叔父姬叔全为虎作伥,大家原先决议要把他送回岐山姬家去的,但经驼龙姜大川和戴珍珠两人替他说情,虽未恢复他的武功,也得到大家的谅解,宽恕了他,如今驼龙又把他约了同去泰山,戴珍珠也拉着姬青青同行。
路上,驼龙以大叔的身份,恳切的和丁建中作了一次长谈,告诉他当年八手仙猿常千里收他为义子,原是有意要把常慧许他为妻,丁建中虽在天香之宫与戴珍珠成了亲;但常家只此一女,此事又早有定议,而且也是老主人的意思,丁建中自然得遵守义父的遗言,与常慧成为眷属,等将来有了孩子,也可兼祧常家香火。
另外是姬青青在身中金蜂毒时,是丁建中替她治疗的,女孩儿家清白之躯,岂能让男人看到?何况姬家的情形也和常家一样,孟女侠只此一女,姬青青结缡之后,同样也需要兼祧姬家的香烟,他(驼龙)要姬叔全同去泰山,就是要姬叔全以姬家家长的身份,替姬青青主婚。
这两桩喜事,都是驼龙和戴珍珠一力促成,预定在拜祭过义父之后举行。他这番话,如今以现代的眼光看来,自然不合法律规定,但在当时那个年代里,却是合情合理合法之事。
再说这一故事的四位男女主角,有这样一个安排,岂不圆满?作者也正好就此搁笔。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