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大结局

苏嫣然以一声自嘲式的轻笑来回应简令的质问,关绪抬头瞥了瞥苏嫣然,又看向简令,笑着反问,“如果你看到一颗子弹挨着罗一慕的耳朵边擦过去,只差一厘米就能要了罗一慕的命,你能原谅凶手么?”

人天然自私,这是刻在基因里无法抹灭的动物性,由自己的感受触探爱人的感受,然后才延申至其他人,连接起了这个世界,简令只听到罗一慕的皮肉之苦,那一刻几乎疯了,只为罗一慕疼,心里在流血,哪还顾得上缘由。

关绪说的不错,没有谁在亲眼看到自己的爱人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保持理智、悲天悯人,换个角度来说,如果简令是苏嫣然,她会恨不得一辈子不再看到罗一慕,只当罗一慕在这个世界上死了、消失了,不然总会忍不住想起她当初多么坏,差点毁了自己的爱人。

情理是一回事,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简令理智理解,情感不能接受,干脆说:“我得回去了,慕慕还在等我。”起身准备离开。

“还差最后一点儿,你不听完么?”关绪声音抬高,“你不是想知道罗一慕为什么离家出走?”

简令脚步一顿。

“苏嫣然和李千石结婚那天,罗一慕的父亲担心她会再做出冲动的事,找了个理由把她骗回罗家,锁在地下室里,锁了一个星期。”

“那之后不久,罗一慕就走了。”

罗一慕冷静,且理智,思维敏捷,如果只是普通的房间,她很容易逃出去,逃出去之后会做什么谁也不敢保证,看似把她关起来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从罗一慕过往的胡作非为,这样似乎顺理成章。

简令讽刺地笑,想罗柯麟不愧是商人,对自己的女儿都知道怎么用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益。

“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简令干涩地开口,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短短一小时,她好像陪罗一慕重新经历了一遍她的人生,身心俱疲,现在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回到罗一慕身边去。以往简令累极了,想要罗一慕抱着她,哄着她,温声细语地,暖她的心窝子。这一刻,简令想赶快见到罗一慕,却是想抱她,想哄她,想让她躲在自己怀里,想让她把头安心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抱着她就好。

抱着她,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一个人,会无条件地为她心疼,哪怕她做的事情在所有人眼里都是错的。

简令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先是快步走,步伐越来越快,变成了小跑,又变成了百米冲刺似的剧烈奔跑,累极了,气喘吁吁,粗暴地打开卧室门,哐一声。

罗一慕惊诧地抬头,看到简令的短发被汗水打得湿漉漉的,贴着头皮,扶着门框用力地喘息。

夏日的微风吹起了薄纱窗帘,午后的阳光落在罗一慕的长发上,静谧而温柔,简令身上还残留着剧烈奔跑的后遗症,她的鼻腔很痛,喉咙干裂,胸口发闷,除了这些非常直接粗暴的难受外,还有一颗心脏,疼得隐蔽又细腻,让人无法察觉。

罗一慕扯开嘴角,刚要笑一笑,调侃地问简令这是去找东西吃了还是去跑马拉松了,嘴巴刚张开一点,猝不及防被简令抱了个满怀。

简令用尽全身力量拥抱她,把她的耳朵贴在自己胸口上,罗一慕能很容易地听到她的心跳声。

这个声音罗一慕听过千八百次,听不腻似的,每次听都好像极致的享受,必须闭上眼睛,全心感受简令的蓬勃的生命力,听她血液里的奔腾。

金色的阳光里两人紧紧相偎,谁也没有说话。

罗一慕听到简令的心跳声变得平静之后,才说:“缓过来了?”听起来是故意装出来的轻松。

简令和罗一慕在一起这么久,已经能很容易地分辨出她的语气是真的还是装的了。

“嗯。”简令瓮瓮地应道。

“那就继续回答一个小时前的问题吧,名词解释,‘天-坛-宪-章’。”

简令愤愤:“你是不是人啊?我这么累,你还逼着我学习。”

罗一慕直乐,“你想让我怎么样?陪你睡个午觉?”

简令勾起唇,“这个主意不错。”

罗一慕真的放下电脑陪她午睡,两人相拥躺在床上,简令抓着罗一慕的手把玩,罗一慕突然说:“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遇到你么?”

“哪天?”简令摊开罗一慕的手掌,把自己的手合上去,跟她比手的大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

“嗯。”

“我已经知道啦。”

之前没往那方面想,回想起来,那天大概是罗家人通知了罗一慕关于苏嫣然生孩子的消息吧。

简令之前以为苏嫣然是罗一慕的前任,甚至有可能是初恋,现在想想,苏嫣然更像罗一慕少年时的信仰,或者说精神寄托,她把她幼时情感的窟窿用苏嫣然填补,从来没想过愈合,所以苏嫣然喜欢上别人,对罗一慕来说不啻于世界崩塌。

“慕慕,我把你心里的窟窿填上了么?”简令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不需过多的解释,罗一慕自然能懂她想问什么。

“更好。”罗一慕说,“你帮我把它愈合了。”

填补过的伤口,终究是脆弱的,未来的不知某天也许又会再次脱落开裂,而愈合,就是那个窟窿慢慢地自己长上了血肉,不流血了,也不疼了,最后变成一道浅浅的疤,叫做记忆。

回忆是痛苦的,记忆是客观的。

“你还恨你爸么?”简令停了几秒,补充,“还有苏嫣然。”

“有点,不过更多的是丢脸。”罗一慕笑道,“关绪说我在逃避,也不能算错,那些事对我来说已经过去了,可是我不敢自己跟你说。”

“怕我笑话你?”

“嗯。”

简令乐了,捏罗一慕的脸,“傻慕慕,这有什么笑话的,谁还没个青春叛逆期啊,要不下次我也跟你说说我十六七岁的故事?这叫黑历史互换,怎么样?我可是很公平的。”

罗一慕哂笑,“我可不想听。”

“为什么?你嫌弃我?”

罗一慕不语。

嫌弃是不可能嫌弃,可是如果听到简令和她无数个前女友的故事,罗一慕实在很难克制自己内心的怒气啊……

……

婚礼如期而至。

轰动全城的盛大婚礼,各种豪车从四面八方涌来,雪片似的汇向罗家,熙熙攘攘的宾客简令毫不在意,一心想见自己的新娘。

罗一慕挽着罗柯麟的手出来时,简令屏住了呼吸,她的大脑放空,什么都想不了,满眼只有罗一慕穿着嫁衣、盖着头纱,一步步向她走来,掀开她头纱的那一刻,也顾不得合不合规矩、顾不得在场还有客人和媒体记者,没等证婚人念誓词,简令先上前一步,在罗一幕耳边说:“抱歉,我忍不住了。”

罗一幕微微侧着头,冲她笑,一对红唇,散发着水润的光。

简令捞着她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Wow——”宾客兴奋不已地惊呼,甚至开始吹口哨。

穿着嫁衣的罗一幕,比任何一刻都更加甜美,气息纠缠,简令压根不想停下来。

直到肺里的氧气耗尽,简令松开罗一幕,喘了两秒,还想再问,只听罗一幕在她耳边窃语,“还没交换戒指。”

简令眉头微皱,“怎么那么麻烦,就不能直接进洞房么?”

罗一慕笑得勾魂,“长夜漫漫,哪用急于一时?”

“应该是良宵苦短,必须争分夺秒。”

一个结婚仪式弄得一波三折,直到罗一慕和简令互相交换了戒指,说完我愿意,证婚人终于松了口气,“现在我宣布你们结尾妻子与妻子,现在新娘可以亲吻新娘了。”

罗柯麟和方桦牵着手坐在第一排,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擦了擦眼角。

结婚仪式完成,众人纷纷祝福,婚宴还得继续,她们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还要接受媒体的拍照要求,简令找准机会带着罗一慕偷溜出来,直奔婚房。

罗一慕笑得云淡风轻,任简令拉着她的手腕往前带,只在推门入洞房的那一刻停住脚步,不肯进去。

“怎么了?”简令猴急地问。

罗一慕双臂一伸,“说好了抱我进洞房呢?”

“就这事啊。”简令搓搓手,笑得跃跃欲试,“那必须的好吧,我自己媳妇儿我能不抱么。”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手臂穿过罗一慕腿下。

厚重宽大的婚纱裙摆让她有点施展不开,半蹲着身子,一憋气一使劲。

没抱起来。

“你行不行啊?”罗一慕眨眨眼,咬她耳朵,吹着气说,“老婆?”

“小瞧你老婆了不是?”简令擦擦汗,咬牙笑了笑,又屏气用力,这回一把就把罗一慕打横抱了起来,虽然不算十分轻松,但也比刚才轻多了。

简令恍然大悟,刚才罗一慕暗暗用着劲呢,故意难为她。简令邪恶地勾起嘴角,“好哇,敢作弄我,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

罗一慕两只雪白的手臂都环在了简令胳膊上,纵容地轻笑,“老婆,我等不及你来收拾我了。”

简令呼吸都粗了,三步并作两步把罗一慕扔在床上,门一反锁,转身去看罗一慕。

罗一慕半躺在床上,香肩半露,修长的颈和精致的锁骨莹莹发光,嘴边噙着笑,眼睛半眯着春光,眼尾动人地向上勾起,简令压上去的时候,她的漂亮的手臂,主动攀上了简令的肩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简令舔舔嘴唇。

罗一慕红唇贴着简令的耳朵,笑得她脊梁骨都酥了,“快来吧,我也等不及了。”

被翻红浪,窗外,一轮月亮圆圆满满地升了起来。

简令想,她和罗一慕,其实是一样的人。

她们的人生都不是从快乐开始的,可是还好,简令和罗一慕遇上了。

如果那天简令没有遇到罗一慕,也许她还是个没心没肺吊儿郎当的混混,如果罗一慕没有遇到简令,也许她也还是个孤僻的、古怪的、让人退避三舍的冷淡教授。

哪有那么多如果,简令豁然笑起来,遇到了,抓住了,不放手,还有对她好。

从此以后,她们过着平凡人的幸福快乐生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