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令直白明了地拒绝了郝心宜借钱的要求,不过她心知郝心宜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这些天一直多长了个心眼,让网吧员工们也多留点神,注意点别让人来闹事,果不其然,没隔几天,简令的手机上就收到了几条要债短信,其中不乏恐吓性内容,简令看了笑笑,直接删掉了,反正钱是郝心宜欠下的,那些要债的人再怎么样也没理由来找简令的麻烦。
但简令低估了那些催债的人,只要能要到钱,他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见短信恐吓无效,就改用电话恐吓,经常在半夜两三点给简令打骚扰电话,头两次简令没有防备接了,在电话里听到了很多恐怖音效和诡异的笑声,简令不胜其烦,干脆把手机设成了凌晨十二点之后勿扰模式,结果那些催债人改用电话轰炸,每天二十四小时不停地往简令的电话号码里打电话,导致好几次罗一慕的电话都打不进来。
罗一慕接触过很多这样的案例,打了两次简令的电话都是正忙状态,她就起了戒心,直接跑到简令的网吧里去问简令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简令不想让罗一慕知道自己有个如此让人难堪的母亲,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只说自己新换了张电话卡,旧号码不用了,以后打自己的新手机号就行。
“真没事?”罗一慕不放心地确认。
“当然没有。”简令潇洒地摆手,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罗一慕走后,简令又打电话警告了郝心宜一遍,说不管她使什么把戏,自己绝对不可能帮她还钱,让她死了这条心吧。
郝心宜在那边先是声泪俱下,听到简令话里的决绝之后便破口大骂起来,“你这个不孝子,你老娘都快被那些人逼死了难道你也要见死不救么!我告诉你,你别以为那网吧是你一个人的!当年你爸死的时候,遗嘱里写得清清楚楚呢!网吧每年的盈利我拿六成你拿四成!你这些年赚的钱有六成都是我的!你不给我钱我就去告你!大不了把网吧卖了咱俩鱼死网破!”
郝心宜大概真是被讨债的逼疯了,完全不介意跟简令撕破脸,在电话里歇斯底里,像极了泼妇骂街。
简令听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讽刺,“你去告吧,反正这些年的网吧盈利明细和给你的汇款记录我全都留着,把网吧卖了也好,正好这堆烂摊子我不想接了,谁爱接谁接去。”
说要卖网吧是简令故意吓郝心宜的气话,且不说这个网吧是简令唯一的经济来源,就说她父亲在网吧里花费的心血,简令就不可能把它卖掉,可是不这么说郝心宜只会觉得自己捏准了简令的命脉,以后要钱要得更加变本加厉,毕竟当年父亲有遗嘱,网吧份额郝心宜占百分之六十,如果郝心宜铁了心要卖网吧,简令一点办法都没有。
果然郝心宜听简令这么说,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话里话外又开始一边哭嚎一边哀求,说自己这些年怎么怎么不容易,说如果简令不帮她她就要死了,简令轻嗤:“那你就去死好了。”直接挂断电话。
这些话简令从小到大听了没有一千遍也有九百九十遍,每回走投无路就说自己不容易要死了,在外面烂赌、养男人、傍大款的时候,从来想不到她还有个女儿,想不到就因为她已经烂透了的名声,简令被怎样的辱骂嘲笑,甚至简令长这么大,她哪怕给简令买一根棒棒糖都没有过。
简令警告了郝心宜一次之后,郝心宜安分了好几天,至少好几天之内简令再没收到过骚扰电话,简令以为郝心宜已经想办法把她的赌债解决了,可她还是太高估了郝心宜的底线。
有天早上简令洗漱完毕下楼,只见小刘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令姐,不不不……不好了!”
简令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你结巴什么,慢点说。”
“门口……门口……”
“门口怎么了?”
“哎呀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简令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推开小刘朝店门口跑去,刚到门口,只见她的网吧前面已经围了一圈早上起来买菜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正对着店门指指点点,简令跑出店外,也对着店门看了看,差点没双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只见门上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用红油漆喷得不成样子,卷闸门上用红油漆写了四个鲜红的大字——“欠债还钱”,这四个字的边缘还有油漆未干向下流淌的痕迹,看起来血淋淋的,触目惊心,而四个大字的缝隙里还有很多威胁的小字,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就砍死你店里所有人”、“欠债不还全家死绝”之类的,简令气得心脏咚咚地撞着胸口,生疼,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咬着牙照卷闸门狠踹了一脚,反倒气得自己头晕眼花站立不稳。
“看什么看!滚!滚啊!”她赤红着眼珠子朝围观的路人大吼,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吓得路人纷纷作鸟兽散,只有小刘站在她身后左右为难,“令姐,你看这怎么办啊……”
“没事。”简令深吸几口气,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勉强一笑,“找几个人拿水把这些字擦了。”
“令姐……”小刘支支吾吾,“你该不会真欠人钱了吧……?”
小刘在网吧也干了两年了,说老实话,简令的确是个好老板,好说话,大方,对手底下的员工非常不错,逢年过节发礼品发奖金一样不少,可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果她真的欠人钱,那自己也不太想在这继续干了,发不出工资都是小事,关键是人家已经上门来放狠话了,万一真出了人命,自己一个打工仔,多冤呐不是?
这样想的不只小刘一个,网吧里几个员工都这么想,事情发生之后的几天里,员工们都旁敲侧击地问简令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简令被郝心宜折腾烦了,态度也不是很好,一句“没事”就把他们打发了,更加让员工们坚信绝对是出事了,这几天有三个人都递了辞呈,简令问他们原因,他们躲躲闪闪,都推说是老家出了事要回去一趟,简令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没为难他们,给他们接算了工资,打发走了。
焦灼的气氛在网吧里蔓延,连晚上来给她做饭的罗一慕都发现了,一进门就说:“今天网吧客人怎么这么少?”
“可能最近要考试了,学生们都在备课吧,你前几天不也说快期中考试了,要出卷子,特别忙么。”简令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我肚子饿扁了,今天吃完饭想吃焦糖布丁,慕慕你给我做好不好?”
“行。”罗一慕顺口答应,又说:“对了,过两天我要去一趟江禹市,参加一个研讨会,大概一个星期左右。”
“去这么久啊?”简令有点不舍,“那我岂不是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你了?”
“你想去么?”罗一慕转头问,表情很认真。
简令脚伤好的差不多了,可手上的伤还得有一段时间才能好,罗一慕这一走,简令连吃饭都成了麻烦,所以罗一慕也挺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津岭的,思来想去了很久,想着反正多带一个人也没什么,已经在心里起了带简令一块去江禹的打算。
要是平时,简令肯定一百一千一万个想去,多好的机会啊,一个星期,整整七天,同吃同住,夜幕降临的时候,在陌生的城市街头牵着手散步,吹吹小风,再找个清净点的酒吧喝点小酒,趁着醉意朦胧的时候,很多事情久水到渠成了,想想都觉得美。
但是这次,简令却推辞了,“我也想去,可是我的网吧走不开啊,这顿时间请假回去探亲的员工又比较多,本来人手就不够,下次,下次吧。”
她的目光躲躲闪闪,让罗一慕起了疑心,“阿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怎么可能呢,慕慕你真的想多了,赶快做饭吧,我都饿死了……”
罗一慕狐疑地看着她。
简令的笑容很灿烂,找不出任何破绽。
罗一慕之好作罢。
晚饭后罗一慕把焦糖布丁端出来放在简令面前,自己打开了电视机,坐在她旁边看新闻。
简令端着布丁慢慢吃。
她原来不知道罗一慕不仅会做菜,竟然还会做点心,还是前几天偶然一次,简令对甜食的瘾上来了,说想吃奶油蛋糕,当时天已经黑了,估计蛋糕店也已经关了门,罗一慕正在打扫灶台,听了一耳朵,就顺手给她做了个焦糖布丁吃,端出来的时候简令眼睛都看直了,“慕慕你从哪儿变出来的魔法啊?你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吧?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贫嘴。”罗一慕抿着嘴,眼里有淡淡的笑,“快吃,吃完我好洗杯子。”
就那一次,把简令的馋虫勾起来了,隔三差五就说想吃焦糖布丁,只是吃多了甜食对身体不好,罗一慕控制着她吃甜点的频率,后来布丁里的糖也加少了一些。
不过罗一慕明天就要出差去了,今晚是最后一次给简令做点心,估计这一个星期简令都吃不着了,罗一慕就对她的糖分摄入量放纵了些,往布丁里多加了点糖,简令用小勺子了一勺送进嘴里,甜蜜得眼睛都眯起来,那些烦心事也暂时抛诸脑后了。
“太好吃了。”简令靠着罗一慕的肩膀,幸福地眯着眼。
她从小就嗜甜,吃到甜食的幸福感大概仅次于和罗一慕接吻,总之就是非常非常幸福的事。
“慕慕,你也吃。”简令又了一小勺,抬到罗一慕的嘴边。
罗一慕看着新闻,低头把简令送过来的小勺含进嘴里,果然很甜,又软又滑,就像……
罗一慕喉咙一滚,就像简令的小嘴。
“好吃吧?”简令咬着勺子笑着看罗一慕。
“嗯。”罗一慕因为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联想而觉得稍微有些脸热,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移开,不敢与简令对视,生怕她看透了自己心底的那点难以启齿。
简令却没有她那么多顾忌,只盯着罗一慕的唇看,见她下意识地舔舔唇,粉红色的小舌头机灵地探出来,很快又缩了回去,看得简令心痒,于是攀着罗一慕的衣领坐起来,仰头在她唇上舔了舔,趴在罗一慕耳边,笑得意味深长,“果然很甜。”
罗一慕一低头便对上简令别有深意的笑,红唇半张半阖,想到接下来的七天都见不到怀中人,她一时间有点情难自已,眼眸里泛起一阵波光,捏着简令的下巴,低头变吻了上去。
不同于以往激烈的唇舌交缠,这个吻里暗含了无限的缱绻缠绵,含着彼此的唇,交换气息,简令抓着罗一慕的前襟,罗一慕单手护着简令的腰,大概是知道即将到来的分别,两个人谁也舍不得先放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电视里的新闻早已播放完毕,她们才松开彼此的唇,简令依旧抓着罗一慕的衣服,额头靠着她的下巴,轻声叹息,“不想你走。”
“我也不想走。”罗一慕握着她的手,放在嘴边浅吻。
“在那边要注意安全,晚上没什么事就别出去了,你到了晚上基本就是个瞎子,到处乱跑,我可不放心。”简令絮絮叨叨地叮咛,“刚才忘记看天气预告了,江禹那边现在是不是很冷啊?你记得多带几件加凉衣,还有雨伞也要记着,对了,鞋子多带几双,万一湿了也好换着穿,那边的口味是不是偏咸啊,你吃的习惯么?……”
她断断续续说了好几分钟,好像才意识到自己的唠叨,话音戛然,半晌才又不好意思地询问:“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本来就是嘛,慕慕比她懂生活得多了,估计慕慕早就考虑周全了,自己还这么啰里八嗦地嘱咐一大堆,八成都是废话。
“不啰嗦。”罗一慕吻着她的掌心,温柔地笑,“我喜欢听。”
自从遇到了简令,她这几个月来笑的次数比她前三十五年笑的次数都多。简令这种管家婆式的絮叨,让罗一慕的心比水还要柔软。
“那我继续说了哦?”简令试探着问,她还有好多话没嘱咐完呢。
“嗯。”
于是简令又开始唠叨不停,都是些很琐碎的小事,每天按时吃饭,遇到不喜欢的菜就不要吃,晚上睡觉一定要检查一遍酒店房间里的插销有没有插劳等等,说到最后,简令才问:“你去那边忙不忙?我可以每天晚上和你视频么?”
“可以。”罗一慕轻声说。
“太好了,那你每天晚上忙完了给我发消息,我等你,等不到不睡觉。”
“太晚了就别等了。”
“那可不行,你不给我发消息,我晚上哪里睡得着觉啊。”简令说着,想起了什么,“今晚……别走了吧?”
罗一慕出差前的最后一晚,简令就想腻着她,一秒钟也不想分开。
刚好罗一慕也存了这样的心思,低低地应了一声,简令高兴得跳起来,“太好了!我去给你拿睡衣!”
晚上,简令一米宽的小床勉强承受着她们两个人的重量,动一下都吱呀作响,对比第一次睡这张床,显然现在她们之间的关系要亲密得多,简令什么借口都不用找,也不用故意去诱惑罗一慕,做些勾引的动作,两人单纯抱在一起,隔着薄薄一层睡衣布料,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罗一慕依依不舍地亲吻简令的颈。
从来没有这么舍不得一个人。
“真的不跟我一起去么?”罗一慕又确认一次。
“下次吧,现在真挺忙的。”简令在心里把郝心宜掐死了一万遍,怎么每回自己有了好事,都是因为她出来捣乱才给毁了,都说儿女是父母前世的讨债鬼,可简令却觉得自己八成前世是欠了郝心宜的债,她这一辈子才如此阴魂不散。
罗一慕没说什么,只轻轻抚摸她还抱着绷带的右臂,“下星期就是最后一次换药了吧,也该长好了。”
简令噗嗤一笑,“慕慕,你是不是等不及了啊?”
罗一慕难得起了玩心,蜷起手指刮她的鼻子,“有点。”
“其实我这段时间右手不能动,左手也锻炼得挺灵活了,你要不要试试?”简令说着,手撩起了罗一慕睡裙的下摆,不老实地摸在她大腿上,咬着她的耳朵轻声说:“老司机带你感受飞上云霄的体验,绝对不会让你痛的,怎么样?”
罗一慕被她撩得气息不稳,抓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沉,“老实点。”
罗一慕对简令说的频率最高的词语中,“老实点”三个字肯定得有一席之地,可惜简令从来不听她的,越让她老实,她撩得越过火。
“慕慕你知道么,其实女人之间不用进去也是可以做的。”简令抬起半个身子,压在罗一慕身上,房间漆黑,罗一慕看不见,简令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无限放大。
罗一慕感觉到简令的头埋进自己的颈窝里,在她后耳处热热地呼吸,罗一慕嘴唇都不自觉地颤了颤,抱着简令,没拒绝她的进一步动作。
“我教你啊……”简令舔咬着她的耳垂,对着她的耳朵轻柔缓慢地说着,怕惊扰了良夜,她挤进罗一慕腿间的缝隙里,似有若无地刮擦,很快睡衣裙就被撩到了大腿根,两条笔直纤细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罗一慕看不见,只能感受到双腿间空调吹来的凉意,以及简令贴着她的滚烫,冷热交错,让罗一慕心里痒的得发疯。
简令跪坐在罗一慕身上,含着她的唇瓣,膝盖蹭了蹭,罗一慕狠狠地哆嗦了一下,简令扯开嘴角,笑得了然。
“女人间舒服的办法多的是……”简令卷起罗一慕口中的温热,手向下走,却没注意到罗一慕的悄然动作,她毫无防备,在罗一慕的突然袭击中身子一软,口中抑制不住地咛了一声,摔在了罗一慕的胸膛。
罗一慕抓着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下,从她手里接管了主动权,俯下身舔她的耳垂,万分撩拨的轻笑声吹进她的耳朵眼里,她痒得直往罗一慕怀里钻。
“阿令,你是个好老师。”罗一慕咬着简令的耳垂说,“这个办法我学会了,老师是不是该无私奉献,让我试验一下呢?”
“等!等等!”简令被她抓着手腕,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我教你么?
“慕慕!等一下!……”
可惜罗一慕没有听她的,很快把简令交给她的“知识”,以及她这几天暗地里学到的不少“知识”,全用在了她身上。
刚开始简令还有点抗拒,到后来只觉得自己飘在云端里,暖暖的,不知今夕何夕,只顾着在软绵绵的云朵中沉浮,再想不起其他来。
简令好像什么都不记得,又好像什么都记得,只觉得恍然如梦,在梦里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衣服都湿透了,还记得罗一慕带着她的左手一起动作,末了,在她耳边说:“阿令,你真棒。”
后来好像房间里的灯亮了,罗一慕抱着她去洗澡,把她洗干净,裹上浴巾直接抱上床,又在她耳边轻盈盈地笑,带着低沉的磁性,“你说的对,就算不进去也能很舒服。”
热气几乎将简令烫伤,混着动听的笑意,让她半阖着眼不自觉地在罗一慕怀中轻颤。
……
早上。
罗一慕比简令先起床,她在梳头发的时候,简令才刚刚醒转,醒来之后有点发懵,一夜放纵,她的大脑好像都僵住了,在床上躺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上爬满红晕,把自己的脑袋捂进被子里。
“醒了?”罗一慕站在穿衣镜前扣着衬衫扣子,低声轻笑。
“我们昨晚是不是……”简令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不像话,明显的放纵过度的恶果。
罗一慕舔舔唇,眉梢眼角都是喜气,扣上最后一颗领扣,然后走到简令的床边,弯腰亲了亲她的嘴角,“这次就算一点甜头,等我回来就要动真格了。”
简令愤愤地说:“骗子!你不是说你不会么?”
罗一慕浅笑着,淡淡地看她,“我是一个好老师。”她含住简令的埋怨,“同时也是一个好学生……”
非常棒的学生,举一反三,而且自学能力一流。
简令尝到罗一慕的香甜滋味,什么埋怨气怒都顾不上了,本能地张开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