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昆仑山高耸入云,山顶白雪耀眼,有冰雪成榻,卧着一只睡觉的乌鸡,这乌鸡一身白毛比雪还亮,一动不动的,睡得极其认真,也没谁敢打扰。
自山巅以下冰雪消融,有五色流光环绕,瑶草奇花生长,日月精华充沛的修个炼就能成精。
于是漫山遍野的,都是化做原形老实待着的妖精。
若是平常,这些妖精才不醒着,朱爷睡他们也要睡,可今天么,有件特殊且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他们谁也没敢睡,默默的看着睡觉的朱爷,心里又担忧又踏实。
担忧的是,妖修炼若想成仙,总是要受雷劫的,他们这些妖道行低不需要想怎么渡过雷劫,可睡觉的朱爷可不一样,这个近年来正邪两道都闻风丧胆的小昆仑山主,受雷劫的日子到了。
为什么又觉得踏实呢?以朱爷的道行,再看她现在安稳的睡姿,压根没把雷劫当回事,甚至还敢睡在山顶,可能真是他们这些妖精想多了。
妖精们还在琢磨到底要不要把朱爷叫起来,山顶上气流突然涌动,跟被炸了一样不停地蹿,五色祥云烟花似的乱蹦,光影明暗不定,青色的漩涡从天而降,气势汹汹的伴着滚雷砸下来。
动静之大,惊得睡觉的乌鸡立马跳了起来,圆乎乎的一个雪团顶着乌黑的冠子,翅膀拍一拍,眨眼间变成一个黑衣服的少女,少女一脸怒容,白的跟昆仑雪似的脸蛋气得红彤彤,一双没睡醒的眼眯着盯向风云涌动的地方:“还嫌老子这儿清净?”
她话没说完,青灿灿的一道光从漩涡里朝她冲了过来,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速度之快,恍若地崩的一声重响过后,小昆仑山顶的雪四散纷飞。
接着天雷阵阵,一道接着一道从漩涡里劈向那道青影,妖精们都被吓破了胆,毕竟还没历练就遭天雷劈也是怪害怕的,一个不小心渣渣都没了。
妖精们害怕,朱爷可不害怕,挪到被砸出的坑前往里看,坑里躺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满身血污,昏迷不醒。
“丑死了。”朱爷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脸,嫌恶的评价,浑然没想起来这人替她受了雷劫。
随后她看向山下,那些平日里听话的妖精们一个个傻呆呆的发着抖,没等片刻,后劲儿上来,小昆仑山上影子缭绕,嗷嗷叫着满处蹿。
“一天天的傻吃闷睡,老子睡你们也睡,日月精华都养膘了,一千多年了就修炼成这德行,连道雷都怕。”
朱爷坐在虚空中看着满山的乱影,嫌弃的骂。
“朱爷……”
这些妖精们跑啊跑的,开始往朱爷身边靠近,一个个委屈的哭哭啼啼,到了朱爷身边傻乎乎都变了原形。
于是虚空出现一片森林。
朱爷咬了咬牙,忍住怒气:“你们变成原形做什么?”
离朱爷最近的荷花抖了抖:“我们怕。”
朱爷的长睫毛扇了扇,叹了口气,养了一堆蠢货,可怎么好。
这么会儿功夫,天雷已经停了。
朱爷抬头看看小昆仑山顶,那里祥云漂浮,澄澈明净,一切恢复如初。
“该干嘛都干嘛去。”
妖精们听话的变成无数美人和虚影,笑嘻嘻的四处散开。
朱爷回到山顶,躺在坑里的男人还没醒,她把他从坑里拎起来,左摸摸,右摸摸,从他怀里找着一块刻有‘青龙’两字的玉牌。
这玉牌也没什么花纹,除了字写得还凑合,真不是什么太稀罕的物件,但是灵气充沛的很,不是寻常妖物能有的。
朱爷盯着玉牌一愣,暌违了千年的熟悉感透过这块牌子带来了无数回忆,这是她为人时刻过的唯一一块玉牌,连玉都是随手挑的,字也没有好好写,她把玉牌翻过来,左下角有一块浅浅的碎裂,那原本是刻的平安符,当时随手之作,还是他自己要求刻的名字,本是拿给徒弟做演示的,那时候平淡寻常,哪里想过今天。
她又仔细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人,一千多年,死了两次,魂魄碎了又重组,那个人的样子她都快记不清了,唯有魂魄被灵力震碎的巨大痛苦复苏而生,她身上每一寸肌肤生疼发寒,仿佛是被分食的剧痛,又是形神俱灭之际被生生撕裂无可比拟的绝望,带着背叛,戾气,悲伤,让她抬手就招来了一把冒着火的长剑。
如果当初她知道结局,她一定选择跟他一起灰飞烟灭。
她一剑就要刺下去,偏在这时,无声一道迅雷砸下来,速度之快,没等谁反应过来,青烟过后,山上众妖只看见朱爷趴在那个青衣男人身上,没了声息。
山上众妖轰一下炸锅了。
“朱爷死啦!”
“啊啊啊啊啊啊……”
“快去找青奴呀!”
哇啦啦,除了两棵迷榖树还留在原地,其余妖精全散了。
两棵树是兄弟俩,他们老爹老迷榖树给起名叫树一树二。
树一树二化成人形对视一眼,一人抱起一个,嗖嗖往下跑。
“哇啊啊啊啊啊,救朱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