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风光如此,门下弟子与有荣焉之余,最出众的一些弟子里,使渐渐各有些潜争暗斗,其中种种不上台面,明面之上,大家自然都是一派和谐。
是以今日管皋、风恒看到苏文清居然与唐阴虎二人站在一起谈关,登时便是心中微动,干脆也走了过来。听到苏文清的话后,管皋转头向唐阴虎看了一限,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却是没继续问唐阴虎刚才说了什么,而是目光转到旁边另外两人的身上,那是一男一女,男的稍胖,女子看着年轻些,却也是容貌秀丽风姿动人,与苏文清相比居然并不逊色。
望见管皋看过来的目光,那少女露出几分笑意,看着却是与这位青云门下风头最劲的掌教真人嫡传弟子管师兄相识的,首先开口微笑道:“管师兄。”
管皋微微一笑’对她点了点头-笑道:“小怜师妹,我下山行走之后便没见过你,想不到半年时间,你道行进境居然如此之大,真是可喜可赞。”
这位少女自然便是当年的苏小怜了,许是碰巧的缘故,又或是其他什么缘由吧,苏小怜这个在新弟子中也是秀美无双,与苏文清号称双美的少女,居然也是拜在了曾书书的门下。只是这些年来听说她与苏文清这位师姐关系却是一般,今日能站在一起说话,反而是罕见的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稍胖的男弟子,管皋生性最是谨慎周全,颇有其恩师萧逸才之风,自然也不会漏过这位,反正以他的性情,这青云门中少有他不认识的人物,当下丝毫不带回想打磕的,直接便叫出这位师弟的名字,笑道:“南山师弟,我看你刚才与‘镜花堂’高手交锋时,那一手符篆术可是用得出神入化、威力绝伦啊。”
五年不见,南山也是成熟了许多,此刻对着管皋,他脸上一下子就浮起了笑意,连连摇头,摆手道:“师兄说哪里话,我这点雕虫小技,也就在外人面前耍耍,哪里能入得了管师兄的眼。”
管皋哈哈一笑,不再多说,只这么过来随意说上几句,他便隐隐然有压住诸人的气势,青云门中许多人看好他成为下一代青云接班人物,并非空穴来风’也是其来有自的。
只不过他气势过人,站在一旁的苏文清还好,神情自若没什么另样,唐阴虎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上一辈齐昊与萧逸才两人隐隐有些别的苗头,在这年轻一代弟子中,似乎因为各自师从不同,彼此也有些看不顺眼。
不过管皋身后的风恒却是最擅长帮助自己好友处理这种情况、稍微缓和一下气氛的,目光一转,轻轻巧巧便岔开了话题,笑着问道:“对了,还想向几位请教一个问题,那位站在一边的师弟,我平日里有些生分,却是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又是拜在哪位长老座下了啊?”
苏文清眉头轻轻一挑,眼波流转,似有深意地看了风恒一眼,苏小怜与唐阴虎都没有说话,倒是南山笑呵呵地接口道:“风师兄你说的是仇雕泗仇师兄吗?当年他跟我住在一个院子呢,后来是拜入了大竹峰上的宋大仁长老门下。”
风恒“哦”了一声,向独自一人站在远处的仇雕泗看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笑着与几人聊了起来,很快便将这里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又搞活跃起来。
他们这里谈笑风生,而站在远处的仇雕泗刚才像是感觉到了风恒看过来的目光,微转头颅,也向他们这里看了一眼,目光带着一丝冷漠,片刻之后,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凝神眺望着那片在黑暗中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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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面山坡,巨石之下,王宗景心头忽地一跳,看向西门英睿的目光登时冷了几分,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地道:“那道人我认得,道号‘白贝’,俗家名贝晓城,最是好色卑劣之徒。平日里披上道袍人模人样,暗地里却时常一掀道袍便做色魔,整日掳掠良家女子,手段龌龊之极。”
他这里说话,却是并没有像西门英睿一样放低了声音,是以站在稍远处的徐梦红与敖奎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还有些愕然这两人怎么又说起白天那事,等听完王宗景的话后,徐梦红登时便冷哼一声,显然是以前也听说过这个人物,寒声道:“原来是那个色鬼!”
色鬼小贝,这个名号在凉州也算是传了有几年了,不少人都晓得此人最是好色,整日祸害良家妇女,只是据说此人出身不凡,家世极好,加之自身在修道上也有几分天赋,练得一身神通,后来又靠上了在凉州名声赫赫的灵霄门,几座靠山在背后撑着,此人便越发猖狂起来。
虽说灵霄门向来自诩是名门正派,断然不会容许门下弟子做“公然掳走女子肆意凌辱的举动,但明里暗里,凉州本地不少人却也知道这色鬼小贝着实也祸害了许多女子,真要计较起来,这些年受害的女子怕是超过百人了吧。
被这样的人盯上,对方看着徐梦红所思所想会是怎样的龋龊念头,那真是不问可知了,一时之间,西门英睿也是无语,徐梦红更是气满于胸,冷冷地向黑暗中灵霄门所在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杀意再明显不过了。
“轰!”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低沉的轰响传入众人耳中,差不多是在同一时刻,四人只觉得脚下的山峰竟然部颤动了一下,而远处的黑暗中,一时间不知传来多少惊呼喊叫声,此起彼伏,显然不少人也部感觉到了这次异动。
地表震动虽然是突如其来,但是震动幅度并不算大,王宗景不过是身子略一摇晃,便已重新站稳,正惊疑间,忽然只听远处有人叫喊了出来,语声中多有惊喜之意。
他猛地一抬头,便看到在那天灵谷的方向,一道粗大的白色光柱,在这片漆黑的夜色里,缓缓升腾起来,笔直冲天,霞光阵阵,同时不断变租,最初不过是粗水缸那般大的光柱,渐渐地竟然扩散到整座山谷,与此同时,纯白色的光辉直入云霄,硬生生刺入苍穹云层之间,几如在天地中搭起一座古老传说中的登天之桥、成仙之路。
凛冽的夜风陡然狂野起来,带着几分暴烈劲吹着,山峰在这片光辉的照耀下仿佛也在微微颤抖,明灭不定如沉默的战士。所有人的脚下,地表的深处仿佛都传来隆隆的震动,靠那座山谷近一些的人,更是分明看清了那谷中每一寸的土地上,都有光芒渗透而出。
光辉如幕,遮天蔽日。
阵悠扬深沉的古曲乐声。
光辉的涟漪飘荡着,忽然一滞,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之下,在天空之上,那光辉深处,竟然幻化出了一幅奇异的画面,那仿佛是在一片永恒黑暗的夜空里,连淡淡的星光都不曾存在的时代,古老低沉的歌声,飘荡在这深沉的宇宙中,除了苍茫的黑暗,再无丝毫光亮。
突然,那古乐激昂起来,隐隐有鼓点擂动,天地颤动,黑暗扭曲,无数不可知的声音在黑暗中仿佛一起骚动起来,如地狱饿鬼,似洪荒戾气,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令人血脉喷张,热血沸腾,忽地,一缕光,那天地之间最初的缕光,在黑暗的最深处迸裂而出。
所有的黑暗都在瞬间扭动,如疯狂的潮水向那淡淡的光辉蜂拥而去,恶鬼呼号,狰狞恐怖,古老的乐声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潮。光辉颤动,竞似有狂野之意,瞬间爆裂而开,轰然狂啸中,突然那光辉里诞生出一柄石剑,古拙而平凡,然而鸿蒙之气凝聚,化为人形,高有九万九千九百丈,头顶天,脚踏地,天地之间,陡然有神,光辉绽放,照耀八方,那石剑在神手,巨神挥剑斩鸿蒙,一剑分阴阳,清浊轰然开。
日月星辰,于是有焉:
山岳河川,浩瀚神州,于是显形;
天地万物,人妖鬼兽,一一化生。
古曲幽然转低沉,斗转星移见沧桑,巨神颓然而倒,沉沦隐没于幽远的黑暗之中。开天石剑光芒渐散,陨落人间,破云端,斩雄峰,惊雷隆隆电芒破天,天地失色,云走魅影,山川逆流地陷巨坑,直落入一处宏伟大殿里,倒插而下,正刺于一座青铜巨鼎之中。
“轰!”
一声惊雷陡然炸响,天地颤动,光幕再度扭曲,这诡异而神奇的远古异象瞬间风消云散,只有璀璨无比的光辉从那深谷之中照亮了大幕苍穹。
那一刻,地动山摇,蛮山龟裂,每一寸的土地都如同透明一般,有无尽璀璨的光辉从泥土下方照射迸裂而出,光柱摇曳,古老的歌声仿佛在无尽岁月中飘荡传扬从未熄灭,在这一刻再度轰鸣。
诸天神佛,尽数凝眸;九霄黄泉,一起屏息。
那光辉灿烂的最深处,土地剧烈地抖动撕裂开,无数碎石泥土纷纷落下,在无数人的目光中,一个庞大的青黑色建筑顶端,在那片光辉的簇拥下,缓缓升了起来。
天地幽远,狂风呼啸,人世间,一片寂静,只有幽远古老的歌声,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下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放声大吼,那些身躯中的热血似已滚烫如沸,无数的霞光冲天而起,那是不计其数的法宝毫光,带着赤裸裸的欲望和仿佛天地初开与生俱来的桀骜贪婪,冲向那座山谷,冲向那最后的终点,那隐藏在光辉中闪烁着无比灿烂光芒的盘古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