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小太阳(严烈恍然大悟 “这就叫秀...)

另外一个房间是留给小牧的。

叶云程没有办法一个人照顾摊子,需要别人的帮助。小牧身强体壮,听话懂事,虽然不大聪明,但已经了解社会的基础规则,知道该怎么生活。

他经过几次不愉快的工作经历,现在有点自闭,对刘侨鸿介绍的一切工作都不满意。要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要么可怜巴巴地蹲在叶云程的门口,跟他赖在一起。

对于小牧来说,从小看着他长大,没有对他表现过歧视的叶云程就是他的家人。他受了委屈,想要安慰,所以回来了。叶云程舍不得对他说不。

方灼能理解,轻叹道:“好吧。”

“你还是住在学校吧,比较方便。舅舅这里没有床、没有家具,你住得不舒服,会影响你学习。”叶云程说,“而且烈烈也住在学校,他一个人待着多无聊?你们周末搭个伴,一起在教室学习。”

短短两句话他提到了两次“学习”,方灼已经能很好地明白他的用意了。

叶云程的确从一开始就没想让方灼参与到他的创业计划中来。

前期工作必然是很辛苦的,这是成年人的事,不能转嫁给学生去做。

严烈正在窗边拍照片,闻言头也没回地搭腔了句:“就是,都是一家人,你怎么忍心丢下其中某一个?”

他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将方灼堵得无话可说。

严烈回过身,说道:“是吧舅舅!”

叶云程点头:“对。”

严烈说:“今天下午我去把床垫给你搬过来。”

叶云程懵了:“啊?”

“我家也在A市,平时没什么人住。”严烈说,“我先把床垫给你搬来,你这样睡地上可怎么行?”

叶云程忙道:“不行,你家里人不在,我怎么能动你的东西?”

“只是一张床垫而已,等小牧给你带过来,我就搬回去。”严烈单纯地道,“不说是一家人吗?你跟我这么计较?”

叶云程哭笑不得。

方灼不管他们,把书包放下,拿出作业摆到卧室的飘窗上。叶云程见状,放轻了声音不敢打扰她。

严烈也拿出书本,坐到她边上。

飘窗的位置并不好坐,两只脚没有摆放的地方,高度也不舒适,两人需要弯着腰写作业。

叶云程觉得他们这样不行,把自己的活动车小推车给拆了,勉强拼了张简易书桌给他们。在两人身后站了会儿,忧心道:“要不你们下午还是回学校去吧。我先去给你们做午饭。”

其实他这点东西,已经是用小货车运过一趟的了,只不过那是老乡的顺风车,能装的空间不多,他先将赚钱的工具给搬了过来。

本来打算这几天再租个货车把常用物品也带过来,小牧被他大伯喊回去过元旦了,要3号才回来。他就想暂时将就一下,等小牧回来一起收拾,免得要租两次车。

半个小时后,两人闻到了从厨房飘来的鲜香,味道勾得他们无心学习。

两人放下笔,悄悄讨论了下今天中午吃的是什么,叶云程就来喊他们开饭了。

中午吃的是面。

汤底是普通的番茄鸡蛋汤。猪肉剁得碎碎的,浓油赤酱地和豆腐炖在一起,作为浇头淋在面上,令人食指大动。

方灼喜欢吃辣,三个人里也只有她会吃辣。严烈则是一点辣都不能碰,一吃就嘴巴起泡。

叶云程知道后,特意跟家长群里的人学习怎么熬制辣椒酱,顺便还能用来做他小吃摊的秘制酱料。经过几次实验,终于大获成功了,今天给方灼额外舀了一勺在她碗里试试味道。

方灼看着汤里的鸡蛋,才想起来问:“我们院里的鸡呢?”

“我让你刘叔帮着喂了,过几天我再回去清理一下院子。”叶云程十分遗憾地说,“本来我想把阿秃也带过来的,可惜这边不能养鸡,会弄得很脏。”

方灼瞥了眼严烈。鸡它爹一点反应都没有,仿佛已经忘了那个丑儿子。

严烈以后一定不能养宠物,他的兴趣太短暂了,最后接盘的人还是她。

严烈顶着她的视线,没什么反应,吃了两口后才抬起头问:“好吃吗?”

方灼很单纯地道:“好吃啊。”

严烈恍然大悟:“这就叫秀色可餐吗?”

方灼:“?”

方灼等面快吃完了,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梗的意思,炯炯有神地抬起头,欲嘲笑严烈这人自作多情,然而那人已经不在餐桌上了。

叶云程起身收拾碗筷,见她表情古怪,问道:“怎么了?”

方灼惋惜摇头:“没什么。”

吃过饭后,严烈回去搬他们家的床垫。方灼决定回村里清扫一下后院。

叶云程上来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不打扫的话院子会发臭。

顺便可以把屋里的东西整理一遍。这样叫货车搬运的时候,叶云程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叶云程觉得可以,便同意了,在她出发前,又拉着她叮嘱道:

“这不元旦了吗?你刘叔一直帮了我们很多忙,这次的证件也是他帮我们申请下来的,以后还少不了让他操心的地方,过年过节的应该要谢谢他。你下楼的时候,给他买点礼物带过去。水果或是什么都行,记得别太贵。贵了他不收的。还有,家里的鸡蛋我说送给你刘叔了,他如果执意不要,你就顺他意思拿几个回来。”

方灼点头表示知道。

“知道怎么去吗?”叶云程将手揣进兜里,“反正我暂时用不到,你把我手机带上。记得早点回来啊。”

方灼把书包清空,带着轻便的黑色背包下了楼,按照导航,去隔壁的世纪联华里买点水果。

在她细心挑选苹果的时候,听见广播在那里打广告,

说洗护区的霸王防脱发系列在做活动,今日购买打七折。

方灼也不是觉得谁秃来着,就是觉得未雨绸缪也不错,毕竟再浓密的秀发也需要保护。于是过去拿了一瓶,出门付款。

这可真是刘叔无法拒绝的礼物。

今天下午的出行特别顺利,转车的时候几乎没有等待,比平时快了半个小时到村口。让方灼整个心情都好了起来。

她想先回家打扫一下院子,再去找刘叔送节日祝福,最后带着愉悦的心情回学校,开始快乐的晚自习。

不想到家门口的时候,直接碰见了刘侨鸿,让她的两项进程缩减到了一起。

刘侨鸿站在泥路边上,正摆弄他那辆老式自行车。

他穿了件黑色的外套,衣服背面因为沾了泥渍变得灰一片白一片,脑袋低低地垂着,一条链子装了几次都没卡回去,看着没什么精神。

方灼走近,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出声喊“刘叔”的时候,还是将他吓了好大一跳。

刘侨鸿做了两个深呼吸,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地抬手去拨额上的头发,想用刘海把脸遮起来。

方灼在他脸上清晰地看见了两道红痕,语气冷了下来,问道:“你怎么了?谁给你打的?”

“没什么。”刘侨鸿不想在她面前说太多,“意外摔了。你怎么回来了?”

方灼气压低沉:“意外摔了能给你摔成这个样子?”

刘侨鸿:“工作冲突而已,算了。你怎么回来了?”

方灼很执拗地问:“什么冲突?”

刘侨鸿张了张嘴,还是给她说了实话,叹道:“我给他们送鸡蛋呢,他们不要,说我们作秀。还把东西扔到路上。我们部门那个小姑娘气不过,和人吵了起来,他们就动手了。”

方灼一口气上不来:“怎么这样?!”

刘侨鸿低着头道:“有些穷是扶不起来的。算了。他们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不用太在意,像你就这么争气。”

他声音里没什么委屈,大概已经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有些人习惯了被帮扶,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进取心,脸面都可以不要,你能拿他们怎么办?

只有方灼这样的年轻人还觉得义愤填膺。

方灼兀自气了好久,帮刘侨鸿把自行车的链条给修好了,才想起正事,“我是回来打扫院子的。”

刘侨鸿说:“我给你打扫过了,鸡蛋也给你捡了,放我家冰箱里呢。你来得正好,省得我给你们送过去。”

方灼闷头闷脑地站在那里,沉思良久,文不对题地问了句:“能打回来吗?”

刘侨鸿没料到她还在计较,失笑道:“你还生气呢?挨打的人是我,你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方灼不希望善良的人受这样的委屈。

也许这想法太天真,但她就是不想刘侨鸿经历这样的事。

刘侨鸿说:“我们已经报警了,那几个人多半要拘留七天,罚款五百。跑不掉。”

方灼这才好受了一点。

正道的光。

刘侨鸿拉了她一把,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