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番外(14)

第75章番外(14)

何语解释完自己的推理,又顺手夹了一筷子菜。

悠悠然刚嚼了两下,他突然呛了一声,黑眸中迅速浮起一层雾光。

紧接着抓起水杯,咕咚咕咚大口灌水。

“……咳咳!”

他吸着气,瞪着那盘看起来很清淡的蔬菜,“这……这什么东西?

也太辣了吧!”

颜谧差点又盯着他的嘴唇发起了呆。

形状优美的薄唇泛着水光,殷红似血的颜色仿佛沾染了胭脂,愈发衬得他面如美玉,眉目如画。

她一时间只能想到“唇红齿白”这个词,却又觉得这个词太贫乏,不足以描述他的样子。

不知道怎么的,她又想起方才的疑惑来——别人的嘴唇,啃起来有那么有滋有味吗?

不过这样看起来,好像是挺好吃似的……

“不就是手撕包菜吗?

你没吃过?”

黎思萱在何语接连认出颜谧又道破她刚才发呆的真相后,升起的那点敬佩几乎快跑光了。

爱吃辣的她不能理解,“……有那么辣吗?”

何语喝完了一杯水,总算稍微缓过来一点,吸着气为自己辩解,“真的很辣啊!”

“总有人怕辣的,”颜宁向来体贴,习惯性地递台阶,“这盘里也没盛到什么辣椒,表面上看起来,可能很容易误判的……吧?”

颜谧从包里翻出来一盒纯牛奶,递到何语面前,“喝这个吧,牛奶解辣。”

何语也没跟她客气,接过牛奶,撕开封口,仰头喝了几大口。

脖颈线条精瘦修长,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

颜谧无意识地也跟着咕咚咽了一口。

朱红的薄唇上沾了几滴白色的牛奶,被他不经意地伸舌添去,消失不见。

他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蓦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颜谧悚然一惊,掩饰性地低头猛扒饭。

何语放下盒子,灿然一笑,“真的有用,谢啦!”

颜谧嘴里包满了饭,只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客气。

看她吃饭吃得那么香,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似的,何语的手又痒痒,很想再捏一捏。

好容易才忍住了,只是看着这么可爱的吃相,他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普通的食堂饭菜,吃起来也格外的香似的。

颜谧集中精力认真吃饭,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可颜宁脸皮薄,早就被四面八方明里暗里投过来的视线看得坐立不安。

黎思萱心大,还有心思追问何语,“谧谧刚才说,她下午才见过你,就见过一次,你是怎么分辨出她们俩的?”

颜谧心头一动,抬眸看向何语。

颜宁也一脸好奇。

何语“唔”了一声,“这个嘛……”

对上颜谧好奇的目光,他神秘一笑,“商业机密,不便奉告。”

颜谧:“……”

低头接着扒饭。

这一次,牙齿磨得咯咯响,吃出了要咬人的气势来。

不一会儿,她放下了空碗。

黎思萱惊了:“搞什么?

你哪次吃饭,不是我们都吃完了,你还在那边细嚼慢咽?

今天怎么食欲这么好?”

颜谧:“……”

黎思萱也丢下筷子,脸皱成了一团,“啊不行,刚才那俩人太辣眼睛了,想起那画面我都想戳瞎自己。

太影响食欲,我是吃不下了……”

“……我饿了,不可以吗。”

颜谧若无其事。

黎思萱竖起拇指:“你牛!”

转眼看见比她们来得晚的何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空盘了——当然除了那一小盘手撕包菜,她竖起的拇指没放下来,直接转向他,“行吧,你也牛!”

颜宁总算松了一口气。

吃完饭就能走人,不必再连带着被人围观了。

金乌西沉,天际烧成了红彤彤的一片,余晖将一簇簇的海棠花也映成了灿烂的金色。

一弯新月从另一边探出头来,仿佛等不及交班,完成昼夜的替换。

颜谧这会儿才感觉到吃得有点撑,愈发觉得自己今天的状态太奇怪。

出了梅园,她的宿舍跟黎思萱和颜宁的相反,跟平时一样,就在这里分别。

可是今天还多了一个人——还是个插兜闲闲站在路边,都能引人频频回头的麻烦人物。

麻烦人物还有麻烦的请求:“我对D大校园不是很熟悉,接下来得去一趟心斋楼,颜妹妹不赶时间的话,能送我一截吗?”

心斋楼跟颜谧的宿舍顺路,她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

暖风送来花香,鸟儿叽叽喳喳,落日的余晖从身后照过来,将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行的每一步,仿佛都踩在影子上。

颜谧想起刚才见到的朱教授,偏头问身旁悠悠然闲庭信步的人,“你打算进文学院?”

“嗯?”

何语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很明显吗。

明显得颜谧都懒得回答,“那严教授应该很高兴。”

想了想,她又补充,“我也很高兴。”

何语星眸微微张大,偏过头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夕阳的暖光映在她细瓷般的脸庞上,一双杏眸清澈得一眼能望到底,嫣红的唇角上扬着,看起来确实很高兴。

他的心头莫名一荡,就好像燕子的尾巴掠过湖面,层层涟漪一圈圈铺开,他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那……我很高兴能让你这么高兴。”

颜谧点了点头,尖俏的小下巴抬得高高的,笑得眉眼弯弯,“听严教授说,你总是休学,所以本科的学分还没修完吧?”

何语:“……”他好像高兴得太早了?

“我也是文学院的研究生,”颜谧清甜的嗓音中都透着高兴,“作为学姐,我当然很高兴,也很欢迎新的本科学弟入学呀。”

“研究生”和“本科”,“学姐”和“学弟”,突出的对比用词,语调还格外强调,那意思不能更明晰了。

何语:“……”

他磨了磨牙,“本科的学分,我这个学期就能修满了。”

“恭喜啊!”

颜谧依然笑意盈盈,“刚好,我下半年就升研二了。”

——还是比你高一级呢!

何语一口气闷在胸口。

他早该知道……

下午在严教授的办公室里,这小丫头就寸步不让,因为他无意中一句“你才多大”得罪了她,她就完全不买他的账,明明看起来一副娇小软糯的模样,其实不是一般的难搞!

真的就像只小猫一样,记仇这点尤其像——一旦令她不满意了,转头就会伸出小爪子,狠狠地挠你一下子!

如果说下午的时候他一开始还没有头绪,这会儿他可心知肚明,他是哪里得罪她了。

——是因为“商业机密,不便奉告”吧?

颜谧神清气爽,全然从奇怪的状态中解离了出来,这下子是真的高兴起来了。

她顿住脚步,指着左前方的那栋楼,“那个就是心斋楼了,何学弟还需要别的帮助吗?”

何语垂眸看着她,神色高深难辨。

直看到她兴高采烈的笑容渐渐有些僵了起来,他倏然凑近她的脸,“颜妹妹,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分辨你和你姐姐的吗?”

他凑得太近,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仿佛尽数落在了他的眼眸中,染在了他的眼睫上。

颜谧的胸腔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得心脏怦怦乱跳,“……怎么分辨的?”

“就是……”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很低,她几乎听不清,下意识地又往前凑了凑。

接着便见他勾起了唇角,痞痞的弧度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就不告诉你!”

……

颜谧自认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所以记仇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存在的。

至于她为什么气鼓鼓的,一直到了第二天起床,都还隐隐透着股河豚的感觉……

那当然是因为昨天晚饭不小心吃多了,胀了气啊!

待会儿下了课,要不要去买点健胃消食片吃好了……

正是春困的时节,坐在窗边的同学沐浴着阳光,不住地小鸡啄米。

颜谧虽然不至于犯困,可是一节课下来多多少少还是受了点影响,走出教室的时候,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呵欠。

“……没睡好?”

低醇好听的嗓音在很近的地方想起,颜谧一惊,猛然睁开眼睛,眼稍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泪花。

何语斜斜倚在墙边,姿态放松闲适,语调也是懒洋洋的,透着抹明显的笑意——

“嘴巴可以合上了,”他好心提醒她,“不然小鸟要飞进去垒窝了。”

这犯懒的小丫头,居然打着呵欠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去,完全没看见他……

被他这么一吓,颜谧那点困乏早就被吓跑了,她没好气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

何语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盒牛奶,递到她面前,“给你。”

……原来是送奶工啊。

颜谧接了过来,不无恶意地又问,“本科的教室,不在这边吧?

需要学姐给你指路吗?”

何语:“……”

他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瞧瞧,这只小猫可真是太会记仇了——还是隔夜仇,找准机会就要挠他一爪子!

阳光正好,透过走廊的窗户,在白墙上投下一块块明亮的光斑。

高大帅气的男生垂眸望着娇小的女孩,笑容干净通透,透着几分宠溺的纵容。

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可惜美好的画面很快就被打破了。

一个绑着高马尾,身穿毛茸茸的白色毛衣的女生走了过来,抬手撩了撩鬓边的碎发,冲何语柔柔一笑,“你好,何学长!我叫戴莹莹,经管系大二,是D大网球社的秘书长助理。”

颜谧隐约有种自己并不存在的错觉——至少在这位秘书长助理的眼里,她可能不存在吧?

正好,她接下来也还有课,没空在这儿当人肉背景板。

于是调转脚尖,就要往楼梯口走。

“哎……”还没走出一步,书包上挂的毛毛球被何语拉住,“你去哪儿?”

“……放手!”

颜谧愤愤地把毛毛球扯了回来,一边整理着毛毛,一边不耐道,“去上课啊!”

方才那股恶意又莫名涌了上来,她抬起下巴,补充了一句:“上研究生的课,你明年就能上了。”

何语:“……”好,又挨小猫挠了。

戴莹莹这才终于注意到颜谧。

D大在校学生将近有五万人,自然不是人人都认识颜谧,起码戴莹莹就不认识她。

用估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她,戴莹莹抿嘴笑着冲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呃……我是不是打扰到二位了?”

戴莹莹面露歉意,“真不好意思,我昨天在网球场看了何学长打网球,刚才又正好看见他,一时激动就过来了……”

昨天在网球场引起轰动的果然是他啊。

颜谧没有什么惊讶的感觉,抬腕看时间的时候,正听见戴莹莹继续说话,“何学长有兴趣加入我们网球社吗?

事实上,昨天我就跟社长建议,以何学长的球技,务必要邀请何学长入社……”

戴莹莹热情地介绍着D大网球社,滔滔不绝,何语摸着下巴,突然问颜谧,“你觉得我应该加入吗?”

颜谧被问得莫名:“……你想加入就加入,不想加入就不加入,问我做什么?”

何语失笑,又问:“你喜欢网球吗?”

颜谧果断摇头,“我对一切体育运动都不感兴趣。”

何语:“……”

戴莹莹在心中冷嗤一声。

原来是个书呆子啊……

连男人的爱好都不懂得欣赏鼓励,回答问题语气硬邦邦的,这样的女生,这样的情商,完全不足以让她视为对手。

想到这里,戴莹莹对颜谧的笑容真诚了几分,“这位……学姐?

网球是一项优美而激烈的高雅运动,我们网球社经常有比赛,欢迎有空的时候来观赛,说不定会改变你的看法。”

“谢谢你的邀请,这位学妹,”颜谧眨眨眼睛,“不过仔细想想,还是有一项球类运动,我还挺喜欢的。”

戴莹莹起了好奇,“是什么球?”

何语挑起了眉梢,直觉这项球类运动没那么简单。

果然,颜谧淡淡道:“我喜欢看书的时候,眼球一目十行的运动。”

“——哈哈哈!”

何语倏然笑出了声,边笑边摇头,“你真是……哈哈哈!颜妹妹你可真有意思!眼球一目十行的运动——嗯,不错,这项运动,我也很喜欢。”

戴莹莹笑得有点僵,“学姐真会开玩笑。”

“好笑吗?”

颜谧皱了皱鼻尖,决定远离这两个笑点奇怪的人,不打扰他们商谈“高雅运动”了。

“你们慢慢聊,我去上课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这次没再被拉住。

才刚走出楼,身后何语就赶了上来。

大长腿迈着悠闲的步伐,毫不费力地跟上她的快步流星。

……这也太不公平了!

颜谧倒是想再加快脚步,可是再快就要变成小跑了——跑步好累的,还会出汗,想想就算了。

“颜妹妹,”何语语调懒洋洋的,说出的话听在颜谧耳中,却犹如晴天霹雳,“严教授昨晚吩咐我,让我无论如何,也得说服你参加一项体育运动。”

颜谧直接被劈得停住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瞪着何语,“……为什么?”

“因为,她说你光去年冬天,就感冒了四五回,今年春季一开学,她就听见你又在咳嗽。”

何语换上了严肃的神情,“你总是窝在室内,不喜欢体力活动,运动不足,久而久之,身体的免疫力会下降……”

“道理我都懂,”颜谧竖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教,“我很好,不需要,谢谢。”

拒绝完,她毫无预兆地拔腿就跑,径直冲向前面的教学楼。

她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全力奔跑,好像生怕被追上似的,书包上的毛毛球被甩得一跳一跳,仿佛一只跳跃的小兔子。

何语站在原地,唇角抽了抽,没忍住又笑出了声。

……跑的,真慢啊。

颜谧跑上三楼,进了教室,拼命喘着气,感觉肺都要炸了。

运动是不可能运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运动的!

接下来的两天,颜谧都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生怕何语从哪个角落里蹦出来,二话不说把她架去体育馆,逼着她跑步、举铁、打球……直到她爬都爬不起来。

……天哪,光是想想都要做噩梦!

她倒不怀疑何语说的,是严教授交待他押着她运动的话——除了从严教授口中,他不可能从别处得知她去年冬天感冒了多少回这种信息。

毕竟他们才见过两……三回,一点都不熟。

然而人是躲不过噩梦的,况且这个噩梦还是她的导师和导师的儿子。

第三天,颜谧就被何语堵在了严教授的办公室里——严教授也在场。

更不幸的是,颜谧前一晚踢了被子,又感冒了。

她吸了吸鼻子,不情不愿地打招呼,“你来了啊。”

何语目光掠过她红通通的鼻头,想起她那天撒腿就跑的背影,又禁不住好笑。

这样更像只小兔子了啊……

“你看看!”

严教授无奈地数落她,“春天本来就是感冒高发的季节,学校里好多人都中招了,你抵抗力那么差,不是分分钟就被撂倒……”

颜谧低头任数落,沙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知道了……”

“每回都说知道了!”

严教授指着颜谧,问何语,“我让你说服她至少参加一项体育运动,好歹锻炼下身体,你说了吗?”

何语无辜地眨眨眼睛,“说了啊。”

他说了,但是她不服,还跑了……

严教授呵呵:“敷衍!光说有什么用,啊?

光说不练!你看看,要是你早点带她去运动,说不定这回就不会感冒了!”

何语:“……”

他怎么觉得,自家老妈是舍不得使劲数落颜谧,索性拿他来顶缸呢?

而且运动健身又不是什么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怎么可能这么快见效嘛……

“是我不好。”

他果断认错。

严教授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颜谧不好意思了起来,连忙插话,“不能怪何语,是我自己不好……”

“你别帮他说话,满口答应的事情做不好,这就是他的责任!”

严教授反而怒了,不过怒火是冲着何语的,“我早该想到,答应得那么轻飘飘,回头就随口跟你说一句就完事了是吧?

敷衍,这就是敷衍!”

一边训斥儿子,一边趁着颜谧不注意,冲他使了个眼色。

何语心领神会,配合地被训斥得低下了头。

连累了他无辜被训,颜谧这下急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何语很负责任的,我……我其实跟他说好了周末去运动,只是这两天……这两天我要帮我姐姐收集论文的素材,呃,有点抽不开身……”

她一边绞尽脑汁编瞎话,一边冲何语使眼色,希望他配合一下。

严教授怀疑地看向何语,“是吗?”

何语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

严教授确认:“周末?”

何语再次点头:“对,周六早上八点,网球场。”

他看向颜谧,“对吧,谧谧?”

颜谧:“……”

什么情况,怎么连时间地点都定好了啊!

她这一犹豫,眼看严教授的脸上又露出了狐疑之色,她赶忙点头,“对对,就是周六,网球场。”

一面点着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到时候是直接放鸽子呢,还是找个借口再放鸽子?

严教授一拊掌,笑眯眯道,“那就好!正好我周末也打算去打网球,八点钟挺好,不介意我也过去吧?”

颜谧:“……?

!”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这话该怎么接,何语已经轻松开了口,“当然可以啊,我也很久没跟你打过球了。”

严教授笑逐颜开,“好!”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唯一不愉快的是颜谧,表面上还要做出一副愉快的样子,其实心里已经哭成了一片汪洋。

……天啊,周五为什么不是世界末日?

严教授冲何语挤了挤眼睛,在心里偷笑——哎呀呀,跟儿子配合默契,总算把这只四体不勤的小鸭子赶上了架!

……

颜谧只是受了凉,及时吃了药,注意保暖,很快就痊愈了。

她倒是想过要不要一狠心,干脆让感冒恶化,以此躲过周六的网球刑场——可是一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二来她一生病,颜宁总是揪着心,她不能老让宁宁操心。

时光无情,黑色的星期六很快就到了。

金灿灿的晨曦也是黑色的,窗外鸟儿婉转的啼鸣,听着颜谧耳中,分明是一首刑场送别曲。

她换上买来后一次也没穿过的运动装,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立在楼下,看见她出现,美玉般隽秀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早啊,颜妹妹!”

……还专门来押送她上刑场,真周到啊。

颜谧有气无力:“早。”

虽然到了春天,清早的风仍然带着凉意,何语换到她的另一边去,不动声色地替她挡住风口。

小丫头鼓着肉肉的腮帮子,不情不愿的模样,像只被从水里捞起来的小河豚,让他又忍不住想戳一戳——

他也确实没忍,伸指戳了上去。

手感温软滑腻,又没忍住再戳了戳。

对上她瞪视过来的清澈大眼睛,何语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吃早饭了没?”

颜谧捂住脸,又横了他一眼,摇摇头,“没。”

确切讲,是没胃口。

何语无奈叹气,扬了扬手中的纸袋,“我就猜到……早饭都不吃,空腹去运动,你是怕自己不会晕倒吗?”

纸袋中传来食物的诱人香气,颜谧的肚子立刻咕嘟了一声,响应得特别积极。

她努力把视线移开,咽了口口水。

看吧,不光来押送她上刑场,还送了断头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