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映衬到酒杯里,波光粼粼,如梦如幻。
两人小小的身影也伴着灯光映入杯内,随着酒水轻摇晃荡,掀起一层小小的波澜。
凌珊珊脑袋靠在薄雾肩膀上,轻声呢喃道。
“现在想想,我们当年还挺傻的,用了这么多幼稚的借口去故意接近陆砚瑾,还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呢。”
薄雾视线微垂,扯起嘴角笑了笑。
是啊。
这件事现在提起来也最多是一件饭后谈资,笑着说他们以前有多幼稚,做过多少傻事。
可凌珊珊不知道,她还是没变。
她答应和陆砚瑾协议结婚,无非就是想让他帮着自己去彻底扳倒倪成安。
她还是想要为了那么一点点利益,再次去利用陆砚瑾。
明明劝诫过自己无数遍不能再靠近陆砚瑾,不能再重蹈覆辙。
明明知道这是火坑,可她怎么还是不受控制的往里跳。
这么多年了,所有人都在往前走。
只有她还在原地踏步。
或许是她今晚真的喝的有些多了,情绪也不知不觉变得脆弱起来。
胸口一阵阵的闷痛,鼻尖也变得酸酸的。
薄雾抿了抿唇,又垂眸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看着她这副要往死里喝的劲头,凌珊珊酒劲瞬间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夺过她的酒杯。
“薄雾,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凌珊珊自己本身也有些醉了。
每次微醺时她话就会不知不觉变多。
原本只是想闲来无事回忆回忆青春,没想到跟戳到这姑娘痛点了一般,一杯接着一杯,有种今晚要宿醉通宵的劲头。
薄雾脸颊红扑扑的,连身形都有些摇摇晃晃地坐不稳了。
“没事,我没醉,清醒得很,都好长时间没喝酒了,把酒还给我。”
盛忌扫了她俩一眼,架起身旁喝地烂醉那人。
“我把他们都送上车,你俩少喝点,我一会再过来。”
凌珊珊点点头:“放心吧,这里交给我了。”
将几人安全送到出租车上之后,盛忌又在楼下点燃了一支香烟,靠在墙角慢条斯理地抽了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在留下拖延一会,给两人留个私密空间。
结果等他再次上楼之后,推开门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
包厢里空无一人。
只剩下满地的空酒瓶东倒西歪散落一地。
盛忌怔愣两秒,顺手捞起两人的外套,匆忙朝着楼下跑去。
十分钟之后,在一座高架桥上,盛忌总算看到了两人的身影。
他快步跑过去,眉头紧蹙,脸色阴沉的厉害。
“你们两个女孩子,还大半夜喝醉了乱跑,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语气又急又冲,实在算不上好听。
凌珊珊原本正打算反驳,视线扫到他额角细细密密的汗丝时,原本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偏开视线,硬邦邦的解释了一句。
“薄雾喝醉了,实在是拉不动。”
“那个车叫幻影。”
薄雾抱着电线杆,眯起眼睛,忽然指向不远处疾驰而来地劳斯莱斯。
“陆砚瑾也有一辆一模一样的,在里面可以看得到星空。”
凌珊珊故意挑逗她:“这未婚妻当的很称职啊,喝成这样还能认识出你家老公的同款车呢。”
已经是午夜时分,A市夜晚依旧人群熙攘。
光影交叠璀璨,高楼划破天际,摩天大楼的反光玻璃与月光相互杂糅映衬,活脱脱的一座不夜城。
黑色劳斯莱斯像是被夜景披上霓虹,穿过车水马龙,停到他们身边。
车窗缓缓摇下来。
目光倏忽间撞上那双漆黑的眼睛。
晚风轻拂树梢,枝叶沙沙作响。
月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他疏离淡漠的眉宇间,车内灯光晦暗不明的,那双漆黑的眼睛被阴影遮挡,看不出情绪。
漂亮。
实在是漂亮。
像她当年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一样,漂亮的想要把他困在自己身边,想要占为己有。
薄雾大脑有些发懵。
她抿了抿唇,正准备开口说话,胃里忽然一阵翻山蹈海得难受。
她立马捂住嘴巴,转身扶着身后的树干。
凌珊珊手疾眼快地掏出随身塑料袋跟了过去。
陆砚瑾:“……”
他看向车窗前呆愣站着的盛忌,“我看起来,就这么反胃?”
“不是不是。”盛忌笑的有些僵硬,“薄雾今晚喝多了,吐一路了。”
胃里的翻山蹈海正在逐渐平息,薄雾蹲在树旁缓了了好一会。
她抬起胳膊,下意识地牵住身旁那人的手站起身。
视线微微掀起,再次和那双漆黑的眼睛相撞时。
薄雾猛然间愣住了。
指尖忽然像烧灼了般发烫,连酒劲儿都被吓得清醒了大半。
她触电般猛地将指尖从他掌心抽回,视线不自然的移开。
“陆砚瑾?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
陆砚瑾微微垂眸,拧开一瓶水递给她。
“很远就看见你了。”
薄雾慢悠悠地哦了一声:“他们俩人呢?怎么只剩下你了。”
“走了。”
陆砚瑾绕过薄雾,拉开后车门看着她。
“今天你跟我车回去。”
又是这种不容拒绝的语气。
这人怕不是在公司当领导当惯了,和人说话时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薄雾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盛忌和凌珊珊也是个不靠谱的。
今晚她都喝的烂醉了,这俩人居然也能这般放心的把她交给陆砚瑾。
难道就不怕这人对她居心不轨?
临上车时,薄雾警惕般扫了一眼陆砚瑾。
“你,你不会对我做什么事吧?”
陆砚瑾眉骨微扬。
“比如?”
薄雾唇角抿了抿,硬生生把到嘴边的几个字咽了回去。
罢了。
这大半夜的,她又喝的神志不清,打车应该比搭陆砚瑾的车更危险。
就……赌一把吧。
这姑娘脸色一会阴一会晴的,有什么小心思几乎都写在脸上了。
陆砚瑾早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偏偏不拆穿。
车辆发动之后,陆砚瑾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自己的西服衣摆,淡声开口道。
“薄小姐,我记得,我们好像是即将结婚的关系。”
薄雾原本正靠在椅背上发愣,被他这么没头没尾的一打断,她立马回过神来。
“嗯?”
“好像是你说,要将房子打通,我们搬到一起住。”
这话的确是她说的没错。
还不是因为陆砚瑾这厮那天只给了她三个选择,婚后要么搬到陆家别墅,要么重新选购一个房子,由她做主他付钱,要么就将他们正在居住的两套房子打通。
无奈之下,薄雾只好选择了第三种。
薄雾摸了摸脖颈,昂了一声。
“薄小姐在旁人面前这么怕我。”
陆砚瑾掀眸扫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开口道。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迫了薄小姐。”
逼迫这个词用的……
她怎么听怎么觉得诡异。
薄雾轻咳一声,开始强词夺理。
“我没有,是你多想了,我才不怕你。”
陆砚瑾眸中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但愿。”
A市向来昼夜温差大,尤其到午夜的时候,气温骤然下降,明明是刚入秋季,气温却直奔零下。
薄雾今天又穿得很少。
光洁修长的手臂露在外面,外套也只有浅浅一层薄纱,白皙的皮肤明显被冻的有些发红。
陆砚瑾视线落向窗外,淡声问道。
“冷吗?”
薄雾偏要嘴硬。
“不冷。”
气氛寂静两秒,陆砚瑾轻点了一下头,不疾不徐地将右侧窗户打开。
晚风透过车窗涌入车内。
薄雾瞬间被冻了个激灵,这下酒劲彻底要醒了。
“你开车窗干嘛?”
“烟味太大,酒气太大。”
说罢,他还慢条斯理的补充了一句。
“难闻。”
呵。
说的他好像不抽烟一样。
他俩第一次在小区楼下见面,陆砚瑾跟个烟鬼一样,一根接着一根的,好像跟她并肩走在一起有多难受似的。
她还没嫌弃他呢,这人还对她百般挑剔。
陆砚瑾越是这样,薄雾还就偏偏不如他的意。
她一只手扶着前椅背,上身越过陆砚瑾,硬是将他那侧窗户关上了。
正当她准备直起身子,手腕猛然间被禁锢住了。
薄雾直直的撞进陆砚瑾怀里动弹不得,两人离得极近,浅淡的檀木香将她包围笼罩,那是他们谈恋爱时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陆砚瑾微微弯腰,温热的呼吸扑到她的耳垂上,薄雾整个人瞬间酥酥麻麻的,红色素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他靠近她耳边低声道。
“开窗做什么?”
声音低沉又磁性,带着几分撩拨的意味。
薄雾感觉自己嗓子要干透了,她不受控的咽了咽口水。
暧昧的气息在车内游走蔓延。
薄雾咬牙挣扎了两下,狠狠瞪他一眼。
“我冷,快,快冻死了。”
陆砚瑾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小赵,空调调高点。”
“陆砚瑾,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
越是这种时候,她偏偏不想甘拜下风被她拿捏,语气愈发尖酸刻薄起来。
“所以才这么着急结婚娶妻,就害怕以后病情暴露了讨不到老婆了是吗?”
眉眼间荡出几分放松的弧度,陆砚瑾轻声道。
“我是不是心理变态,你最清楚了。不是吗,薄小姐?”
薄小姐三个字被他拉的绵长又暧昧,语气明显带着些戏谑。
再这么被他撩拨下去,大脑真的要不受控制了。
檀木香丝丝缕缕的环绕在身旁,她怕她会情不自禁地吻上去。
但她不能在陆砚瑾面前露出一点点她还在意他的蛛丝马迹。
薄雾固执的认为。
陆砚瑾是恨她的,是讨厌她的。
他还在为了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故意撩拨她,一定是想看她笑话,想让她故意出丑。
她可是堂堂薄大小姐。
高傲了二十多年,眼高于头顶,怎么会因为区区一个陆砚瑾丢了面子。
薄雾咬了咬牙,抱着他的手腕死死地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