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梁音没有和蒋遂说自己的相亲对象是谁。
但是蒋遂还是从他爸那里得知了。
“邰家的条件不错,和我们家也有合作,马上澜江那边要设分公司了,邰家早几年就去在那儿开发了房地产,两家联姻了,会方便很多。”
这是蒋成山的原话。
蒋遂脸色阴沉的从他爸的办公室出来。
几天后。
邰振组了个局,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很久没来过的蒋遂竟然发消息说会去,房奇过来玩还说自己要带上那位难请的程家小少爷。
要知道,程津予才回国多久,这应该算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参加圈子里的聚会。
邰振挺高兴,直接把聚会地升了档次,设在了北潭顶有名的伯爵会所里。
他到的早,怀里搂着新交的女朋友,和身边一个玩得近的好友说:“蒋遂还跟我装呢,他高中不比我混?国外那会儿不比我玩得花?回来了在我这儿装出淤泥不染这一套,也不知道今儿是唱的哪出,又瞧得上我们这破庙了。”
他嘴硬得很,等蒋遂来了,他照样当没事人一样和人家称兄道弟。
蒋遂挑了个角落坐下,他没心思和邰振哥俩好,今天来单纯是为了探邰振口风。
只是邰振谈天说地的吹嘘,半天也说不到正题。
人是陆陆续续来的。
有人一进包间就问:“我听说程津予也来?”
邰振靠在沙发上,故作不甚在意,“也不一定。”
结果没一会儿人到齐后,程津予还真来了。
他穿一件黑色夹克,里面叠搭灰色衬衫和白T恤,下面是深色牛仔长裤,个子挺拔,跟在房奇身后,手里只拿一个手机,进来时泰然自若地看一圈人,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
邰振看见他进来,忙起身迎上去,一副东家的口吻,替程津予先说:“说好了啊,今天的饭局谁也不许拍照发网上啊。”
程津予没接话,视线落在沙发上四平八稳坐着的蒋遂身上。
蒋遂心里冷笑,就这样看着邰振献殷勤。
他和程津予也好久没见过了。
说起来,两个人之间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的仇。
在场的还有几个女生,是其他几个人带来的女伴,这会儿看见程津予都挺激动,也不管是不是真追星,就撒着娇要自己男朋友帮忙要个签名。
签名其实不重要,关键的是在这种场合见到程津予了,关键的是他真的如网上传的那样,是北潭名门望族的贵公子。
平时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邰振了,连邰振都要捧着的人,什么身份就不用多说了,即使之前不知情的现在也都了然于心了。
想要签名的,其中就有邰振怀里的女人。
有人注意到又是个新面孔,开玩笑问他女朋友换得快,到时候结婚怎么办。
“结婚?找个不闹我的不就解决了。”
邰振打开话匣,“就前几天,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个相亲,我本来懒得去的,结果一听,你们知道是谁吗?”
周围人摇头说不知道。
房奇也摇头,替他捏把汗。
“就是蒋遂他那个继妹啊。”
这话一出,周围倒是有几个人有印象,下意识朝蒋遂看过去,发现他表情不好。
但是邰振正说得来劲,他今天高兴,又多喝了几杯,有些得意忘形,丝毫没察觉到坐在角落的蒋遂绷紧的脸。
“我就记得高中那会儿我见过她,长得好脾气还软,我就去见了,真挺钟意的。而且吧,她又不是真的蒋家人,没什么靠山,我在外面养几个她也管不到我,啧,还听话。”
房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紧张,可能是身边的气压太低,他扭头一看,程津予的脸色沉得吓人。
那边邰振喝口酒又继续说,语气轻浮地对梁音做出评价,“找老婆啊,就是要找这样的,床上乖床下嘛,也乖。”
邰振和程津予之间只隔一个房奇。
他话音刚落,房奇感觉自己身旁的沙发一轻,暗道完蛋。
下一秒,邰振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津予拽住领口从沙发上拽了下来,面前是摆满酒瓶的大理石桌,邰振扑腾几下把桌边的酒全扫到地上。
酒瓶一个接一个倒下,场面乱得不行。
玻璃碰撞的乒呤乓啷响声,邰振被揍时的嚎啕声,酒水撒了一地,渗进厚实的意大利进口地毯。
邰振的脸被甩到地毯上,浓烈的酒香刺进鼻腔,他却彻底清醒,一边抬手挡一边连声讨饶,说程哥我错了我开玩笑呢。
他脑子转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快,想明白是开错了梁音的玩笑惹到面前这位了。
离得近的人反应过来帮着拉架,一些人去把程津予拽开,但是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太强硬,另一些人过去借机把邰振拖出来。
蒋遂也去拉架,只不过他拉的都是拽着程津予的。
房奇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也不拉架,在一旁盯着不让人掏手机出来拍照。
经理很快收到守在包间门口的服务生发来的汇报,赶了过来,结果刚把包间门推开就被房奇从里面合上,口吻云淡风轻把人打发走:“没事啊,你忙你的。”
经理心都提着,想问他那里面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没办法,也只能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好在没一会儿,里面就消停下来。
经理又在外面守一会儿,没听到要人叫救护车也没人报警,一颗心才放下来。毕竟里面哪位出事,他都担不起责任。
再回到包间。
程津予有分寸,打得差不多就停手了。
他又靠回沙发上,好似方才如疯狗般的人不是他,闲适从容的从面前桌上挑了瓶酒给自己倒了半杯,手指修长,骨节处还泛红。
“今天打你,什么原因你自己门儿清,没有下次了。”
程津予说得不清不楚,是因为他不想再当众提到梁音的名字,不想让她成为别人的谈资。
但是邰振是知道的。
他捂着脸,连连说:“没下次没下次,你放心吧程哥。”
周围多的是不清楚内幕的,面面相觑。
程津予走出包间前扫一眼站在一旁的蒋遂,眼里的狠厉丝毫不比刚刚打邰振时少。
他前脚走,蒋遂后脚也离开了。
房奇留下来收拾残局。
他穿件军绿色的飞行员棒球服,瘦高个,吊儿郎当地轻咳一声,“那个,不用我多说吧,不该往外说的别说啊。”
其实不用他说,今天的事只要传出去,闹到程家那边,在场的都得挨家里一顿教训。就是为了他们自己,这嘴都得锁紧了。
房奇平时和邰振接触多一些,硬要扯交情也能扯一点,他在邰振旁边坐下,拍拍他肩,“我说你是不是贱啊,你在程哥面前装什么b呢。”
邰振接过服务生送上来的冰袋敷在脸上,疼得龇牙咧嘴。
“我哪知道程哥认识梁……那谁啊。”
邰振压低声音打听,“程哥,和她什么关系啊?”
房奇啧一声,“不该问别问啊。程哥拿她当亲妹妹护着,你别动心思,龌龊话也别往她身上用。”
这话分量足够重。
蒋遂的继妹玩就玩了,但是程津予当亲妹妹护着的人不能碰。
地下停车场,阴冷昏暗。
程津予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停下来往后看。
他没有完全转过去,只微微偏头,斜睨着,嚣张傲慢地与蒋遂交上锋。
蒋遂就在他身后几步之遥的地方站着,穿得还挺正式,跟从会上刚赶来似的。
几年不见,倒是会装样子了。
程津予不动声色按按手指,就等着蒋遂过去。
他练过拳,但是到现在正儿八经打过的也就只有邰振和蒋遂。
打蒋遂那次是在高中,他把梁音堵在出租房的楼梯间,拉扯间梁音的手腕受伤了,第二天去学校被程津予看见。之后没多久,蒋遂就被程津予照葫芦画瓢堵在楼梯间狠揍一顿。
程津予这样的家世,在外人口中的的形容就是含着金汤匙,生在罗马,一早就站在很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上。
因为养尊处优,一切都是触手可及,所以程津予大多时候都是平和的,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真正让他生气。另一方面,又因为没有顾忌,导致他行事张狂不羁。
所以程津予如果真的动了怒,谁来劝都没用。
他现在就挺生气。
蒋遂没再向前走,他往角落看一眼,提醒程津予,“这里有监控。”
程津予脸上漫出几分嘲讽,“我会怕?”
蒋遂绕开这个话题,开门见山说:“梁音的事情,我会管。”
言下之意,就是让程津予别来插手。
程津予闻言,转过身朝向他,漫不经心将蒋遂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他点点头,“嗯,你管。那你他妈刚刚在包间怎么不管管那条贱狗?”
“邰振为什么敢当着你面那样说梁音,你不清楚?”程津予语调一声比一声高,“要不是你高中的时候把她带到你那群朋友面前羞辱,他们会看不起她?会直接默认她没靠山能任人欺负?”
他指指蒋遂,“管好你自己,别让我再听到她在你那儿受屈。”
说完,程津予直接转身。
接他的车就停在附近,一辆奔驰商务车,程津予还没走近,车门就自动缓缓打开,后座坐着人,看样子估计是他的助理。
蒋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指尖垂在身侧,微微发麻。
对,梁音被人在背地里这样轻视怠慢,他功不可没。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就是校园部分了。
因为插叙写起来很乱,所以索性将高中部分一起写完再开都市。抱歉,可能会给之前收藏并且阅读过的读者带来不好的观感,不介意的话可以从第三章开始重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