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味再次闯进鼻腔,玉晏天一阵咳嗽险些窒息,实在闻不了这味道,抬脚冲向门外。
“哎哟……”
玉晏天冲到门口哪曾想有人恰巧进来,二人撞到一起。对方身子壮,直顶得玉晏天后退摔倒在地。
“你,你没事吧?”原来是姜栋,他慌忙扶起玉晏天满脸歉意。
这姜栋身高和玉晏天一般无二,可要比玉晏天壮实多了。
他父亲是京卫统领,想必自幼练武不然同是小孩。玉晏天即便再弱不禁风,也不至于被撞得连连后退。
玉晏天被姜栋扶起来坐到桌前,见玉晏天又咳了一声也学起大人为玉晏天拍背。
“谢谢。”玉晏天喘了口气道了谢,又闻见香气拧着眉忍耐。
可姜栋眼里看着是对方脸色惨白地皱着眉瞪着眼,分明是在生气。
玉晏天实在受不了自顾自起身到了门外,回头冲愣在屋内的姜栋喊道:“你有何事,出来说吧,那香料味我闻不惯。”
姜栋反应过来哦了一声,抬脚几步跑到门外。抓耳挠腮看看玉晏天欲言又止像似有什么要说,却瘪瘪嘴不说话。
今日殿选匆忙,二人这才仔细打量起对方。
姜栋看玉晏天生得俊俏,虽然瘦弱可那双眼睛透彻清亮仿若能看穿一切。
即便他看上去像个病病殃殃的病人,可自身带着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场。
而姜栋虽不及玉晏天俊俏,五官也算端正。肤色如熟透的麦子,身条板正健硕,一双圆目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实。
玉晏天见姜栋不好意思开口,率先打破尴尬开口道:“你究竟有何事?再不说话我可要下逐客令了。”
姜栋咧嘴难为情嘿嘿笑着,有些结巴道:“我,我想和你交个朋友。”
玉晏天仰着头用眼神分别扫了一下西南厢房,也不拐弯抹角反问道:“那二位与你都是京城人氏,不应该是你的朋友吗?我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侯爷,若是要攀附权贵,你怕是找错人了。”
姜栋一听有些急又有些害怕,东张西望摆摆手鬼鬼祟祟道:“你小声点,别让那二人听见了。”
玉晏天嗤之以鼻冷哼道:“你怕什么?”
姜栋拉拉扯扯不顾对方不愿,将玉晏天拽到墙角隐秘处。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姜栋豪爽地抱拳道歉,不等玉晏天开口又说道:“我和他们可不是朋友,我爹爹打小交代我要远离那两家人。可,可……”
姜栋又结巴起来,左顾右盼打量着四周确定无人,又接着说道:“我爹说让我和你交朋友,让我跟着你。”
姜栋的口吻有些纯真憨傻,不像是在说谎。玉晏天不禁想发笑,可仍旧绷着脸肃然道:“跟着我,替人监视我吗?”
“不不不’,你别误会。”
姜栋一听急了摆手否认,急着又解释道:“那个是我爹爹说,我脑子不够灵光,怕我在宫里出错丢了小命,我爹说三司会选的时候,你的课业成绩比裴泫铭还好,说你,你聪慧无比,让我无论如何跟着你。”
姜栋一连串的解释,玉晏天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姜栋的双眼,不想错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这是我爹让我给你带的药,说是可以治疗你的咳疾。”
姜栋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到玉晏天面前。
玉晏天并未打算接药,他又如何分辨是毒~药还是良药。
可见姜栋直接打开瓷瓶,一股药香味飘散出来可比他平日里吃的苦药好闻多了。
姜栋倒出一粒径直放进自己嘴里吞了下去,笑嘻嘻道:“你看,没有毒。我爹爹说常人吃了强身健体,若有病之人服了可调理身子,对身子有益无害。我爹爹真是这么说的,你若是不信就算了。”
玉晏天被姜栋一本正经模样逗得噗嗤笑了,伸手拿过药瓶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然后将瓷瓶收好,自嘲道:“我这副残躯还怕什么,反正能活多久也未可知。”
玉晏天只觉得一股气从丹田冲了上来,原本气息憋闷顿时觉得顺畅舒适,整个身子微微发热不再是之前的周身发寒。
姜栋见玉晏天服了药,嘻嘻耍赖笑道:“你吃了我的药,便是朋友了。我爹爹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都占了,嘿嘿嘿嘿……”
玉晏天故意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冷着脸孤傲道:“喂,姜栋是吧,你几月生?”
“十月,你呢?”
这次姜栋反应极快应答,玉晏天得意笑了:“我五月,从今日开始,我便是你的大哥。听说你会武是吧,那大哥的人身安全就由你负责了。”
姜栋比着手指头还在算数,稀里糊涂就成了小弟有些不服气道:“我有功夫我才应该是大哥。”
玉晏天却不理会姜栋往房门口走去,姜栋急忙追上继续嚷嚷:“我才不要做小弟……”
“那好,药还你,你这朋友我不交了。”
玉晏天故作姿态将药瓶递到姜栋面前,姜栋一着急唧唧喔喔说不出话了,最后还是不甘心地点头答应。
“好兄弟,先帮大哥把那个香炉鼎搬出去吧。”
玉晏天拍了拍姜栋的肩膀,随即指了指香烟缭绕的香炉鼎。
姜栋瘪瘪嘴不情不愿帮玉晏天将香炉鼎搬出去,随意放到了外墙角根。
这时,小宁子过来告诉二人午膳一会便到。
玉晏天以身子不适没胃口为借口,谢绝吃午膳。可小宁子却为难道:“陛下说两荤两素一汤都送到玉侯爷您房里,即便您不吃其他小公子也要过来吃的。”
入了皇宫一切都有规矩,半分由不得自己了。
姜栋想到一日三餐都要和几人一起,不情愿又无可奈,不过好在还有玉晏天,转瞬心情又好起来。
玉晏天面不改色恭敬应了句:“我知道了,有劳宁公公了。”
“玉侯爷太客气了,唤我小宁子即可,请侯爷稍等片刻,膳食片刻送到,有事唤小人,小人先告退了。”
小宁子见玉晏天点头便离开了,姜栋摸摸肚皮,肚子不争气咕噜噜直叫,不好意思说道:“今日殿选,我紧张得早膳未吃,也不知有没有我喜欢吃的烧鸡啊。”
姜栋想到烧鸡,直吞口水舔了舔嘴唇。
很快午膳送到,四人极其别扭在玉晏天房里围坐在圆桌前。
姜栋瞪着眼前桌上的烧鸡,生怕有人先下手抢走了鸡腿。可还无人动筷,他也不好下手抢。
姜栋不与魏子良,裴泫铭不来往,自然是不熟。
而魏子良与裴泫铭之前同在一家私塾读书,虽是同学二人却互相看不上对方。
裴泫铭嫌魏子良不学无术和泼皮无赖无二,而魏子良看不惯裴泫铭学业处处比自己强。
整日夫子与他母亲魏英南又都拿他二人比较,更让他憋屈窝火,平日里在私塾没少找裴泫铭麻烦。
魏子良白了一眼裴泫铭,拿起筷子夹起面前的青菜吃了一口。
裴泫铭舀了一碗乌鸡汤放到了玉晏天面前,谦虚道:“小侯爷身子弱,喝些汤补补身子。”
魏子良看不惯裴泫铭整日一副作古正经的模样,冷哼鄙夷道:“你倒是会巴结。”
魏子良没有点名道姓,以二人的过节裴泫铭自然明白魏子良说的是他。
有旁人在,裴泫铭懒得和魏子良一般见识,只是皱了皱眉将不悦藏了起来。
这些细微的表情全都被玉晏天收进眼底,他将碗还给裴泫铭,推脱道:“大夫要我忌口不易荤腥,多谢裴公子的美意。”
“原来如此。”裴泫铭不再客气,自己低头喝起乌鸡汤。
姜栋见魏子良裴泫铭都动了口,再也忍不住伸手去扯烧鸡腿。姜栋有些贪心,嘴里咬着一根鸡腿,又伸手去扯另一根鸡腿。
魏子良一看不乐意了,站起身去抢嘴里不干不净骂道:“哪来的,没家教的贪吃鬼。”
姜栋被魏子良一说确实觉得自己太贪心了,本来与魏子良大力拉扯,忽然间松了手,魏子良重心不稳圆滚滚的身子直接趴到了桌面上。
“咣当”碗碟掀翻落地,玉晏天与裴泫铭眼疾手快离开了桌前。不然那飞溅起的鸡汤汁,非泼二人一身不可。
魏子良满手油腻,胸口的衣衫被菜汁晕染变得污秽不堪。
姜栋没想到会这样,吃了一惊松了口,嘴里的鸡腿差点掉到地上,幸好他接住了。
姜栋看着满地的膳食残渣,心虚不已小声道:“对,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姜栋只要一紧张就会有点结巴,他看了一眼玉晏天慌忙跑过去藏到了玉晏天身后。
魏子良哪里吃过这亏,甩甩手上的汤汁怒不可歇地拿起手旁的筷子,向玉晏天这边扔过来。
姜栋眼疾手快闪到玉晏天前面伸手便抓住了筷子,裴泫铭像似火上加油一般鼓掌夸道:“好功夫。”
魏子良怒火中烧瞪了一眼裴泫铭好像再说给我等着,抄起板凳就向姜栋这边砸去。
姜栋一个翻身便到了门口,躲到门外有些不服气道:“我都道过谦了,你何至于此啊?”
魏子良体胖笨重反应慢些,提着凳子尴尬地对着玉晏天。
他见姜栋会功夫,一时又奈何不了其扔下凳子,只能撂下狠话道:“你叫姜栋吧。你小子给我记着,我魏子良可不是好欺负的。”
魏子良看着满身的污秽,拂袖而去正好碰上听见动静赶来的小宁子。
小宁子嘴上故作关心:“哎哟,这是怎么了,魏公子……”
魏子良正在气头上,又拿出平日里的纨绔公子气命令道:“你这没眼力的东西,快去给本公子找身干净衣服去。”
小宁子也不恼怒,命令膳房的人进去收拾。自己一脸赔笑,随魏子良回西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