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豹扑上来,拳头直冲苏鹤亭的头部。苏鹤亭来不及下蹲,便侧过身体,斜踹中黑豹的腿窝。只听「扑通」一声,倒地的却不是黑豹,而是不远处的蝰蛇。
苏鹤亭说:「你干吗?」
蝰蛇一骨碌滚开,刚张嘴,就吃了一嘴的泥灰。他「呸呸」两声,手才撑住地面,便被秦的人用枪口顶住,只能道:「晦气!一个两个全这么快。老子干不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他说话时,苏鹤亭已经落入重围,左右两侧的劲风扑面,猫进退两难,索性蹲下。
「呼——」
苏鹤亭头顶的发丝翘起,被扫过的腿风带歪。他在对方收腿的同时起身,做了个拳击的动作,对方立刻护住头部,不料他只是轻轻打了下对方的手臂。
没什么力气。
对方放下双臂,还没有眨眼,下颚上便紧挨一拳。这一拳比之刚刚天差地别,对方整个身体向后仰倒,跌进泥水中。
「哗啦!」
泥花飞溅,苏鹤亭翻过拳头,说:「不好意思,其实左手才是我的强势手。」
其余几人皆想:骗人,他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
黑豹吃了亏,想爬起来,却被苏鹤亭一脚踩回去。他用了十足的力,目的是靠倒地的黑豹隔出条界线,好使其他黑豹不那么容易近身。正此刻,后方猛扫来一条腿,十分凌厉。
苏鹤亭徒手格挡,对方力气竟然大得出奇,让他小臂吃痛。他心下一凛,反手握住对方的腿,将对方扭翻过去。
这豹子却比其他人都快,他身体一离地,就抱起了头部,确保自己落地不受伤,接着他弹跃而起,照着苏鹤亭的咽喉猛击!
好险!
苏鹤亭踢开地上的黑豹,连让两步来闪躲。他抬手摸了摸咽喉,觉出几分熟悉感:「是你啊。」
和尚在枪口下急得团团转,眼睛又跟不上他们的速度,刚才的交手也看得模模糊糊,便问:「是谁?猫崽,你认识他?」
双马尾说:「当然认识了,这只豹子用的格斗技和他一模一样,想必这就是「更像小猫」的那个兽化拼接人。」
他们说话间,豹子和苏鹤亭再次交手。这豹子一句话都不说,拳头倒是很硬,比起秦鸣,当真厉害不少。不仅如此,他用的每一式都不是在呆板地复制,而是很灵活。
灵活最为关键,因为苏鹤亭进黑豹前跟着独眼混,在灰色地带待久了,就算学会黑豹格斗技,也总带着以前的习惯,加上他不拘套路,所以常常让熟悉黑豹格斗技的人也大吃一惊,这只豹子可谓是学到了精髓。
秦观战良久,闷咳两声,问离自己不远的双马尾:「怎么样?」
双马尾用手在自己的改造眼前圈出两个圈,夸道:「优化得真不错,和小猫很像,就是长得太凶了,看起来要吃人。」
秦无声点了点头,又看了一会儿,说:「但是还有些遗憾。」
双马尾问:「有什么遗憾?」
秦眉间笼起轻愁:「遗憾我父亲只想复刻7-006,而不是7-001。如果能复刻7-001,我就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了。」qs
双马尾扭头就说:「小猫,秦老板说你打得太慢了,他想看7-001!」
——哈?
苏鹤亭听得清清楚楚,他眉微挑,道:「黑豹的7-001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看的,时……」
他背后忽然凉嗖嗖的,到嘴边的名字又咽了下去,心道:我要是说了名字,将来被7-001知道了,岂不是很吃亏?好歹也算一手情报。秦半天不讲一句话,现在多半是在使激将法。
他想到这里,突然收手,说:「没意思
,这架打来打去都是在套我的数据,不干了。」
言毕,苏鹤亭就真的不干了,他站在原地,把手都背到身后,乖得像个小学生。那豹子再出拳,他也不理会,只把猫耳折成飞机耳,免得被碰到。
秦见苏鹤亭突然没了斗志,不禁皱起眉,说:「你这是认输了?」
他用了「认输」这个词,是自认为了解苏鹤亭,认为苏鹤亭最忍受不了这句话。没承想苏鹤亭说:「是啊,认输了,你把我抓走吧。」
秦眸光微沉,道:「我不会抓你走,我会把你交给刑天。」
苏鹤亭扭头,学着双马尾方才的样子,朝教堂那头喊:「喂,刑天来了没有?快把我抓走。」
秦道:「苏鹤亭,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苏鹤亭说:「投降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
秦的要求很简单,他想要苏鹤更详细的数据,叫这么多黑豹出来其实作用跟秦鸣一样,因此他绝不会轻易把苏鹤亭交给刑天,两方的仇还没有化解,他刚才说的话不过是吓一吓苏鹤亭。
苏鹤亭对此一清二楚,道:「不如这样,我老实就范,把脑机接口借给你,你想要什么数据自己拿。」
秦说:「你的花招太多,已经不值得信任了,除非你能让阿豹打断手脚,自觉戴上感应锁。」
苏鹤亭道:「戴感应锁可以,打断手脚就太过分了。」
秦眸子漆黑,在阴影下看不出一丝动摇。他小声咳嗽,咳完盯着苏鹤亭,说:「猫崽,我跟你共患难过,知道你的本事,如果不能让你彻底行动能力,你就总有再爬起来的力气。投降要有投降的诚意,况且你打断的手脚都能重装,这有什么难的?你做不到才有鬼。」
他这番话不假,却令人生寒。
苏鹤亭说:「你是不是被卫知新附身了?讲话一模一样。」
秦道:「许多道理,我也是从那些人身上学会的,但卫知新不过是卫达的一条狗,卫达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这方面我不如他。」
他吸取上回的教训,今日准备充分,巷里巷外都布置了人手。在那密密麻麻的枪口下,苏鹤亭还真没法掉头就跑。
猫忽然伸出双手,说:「打断可以,我有个要求。」
秦看了眼阿豹,讥讽道:「你要求真不少。」
苏鹤亭说:「你得放了我酒吧里的朋友。」
秦道:「一群小喽啰留着也没用,我答应你。」
苏鹤亭比出打电话的动作:「现在就放。」
秦侧过脸,朝保镖点了一下头,保镖会意,抬手摁住通话器,退到雨中,低声通知下去。
秦说:「阿豹,动手吧。」
苏鹤亭还没讲话,那豹子就动手了。他一拳击出,苏鹤亭偏头躲了,还将尾巴甩到一边,亮起自己的小灯:「眼神这么差怎么学我?帮你打个灯吧。」
秦说:「你果然不会老实就范,刚才又在拖时间。」
苏鹤亭道:「你知道啦?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一个坑里摔两回。」
秦冷下脸来,说:「开枪,不必打死他,打得半死就够了。」
双马尾突然指着半空,叫道:「有援军!」
一众保镖抬头,不想真的有人!巷子墙头站着个身影,不算高,很是清瘦。那人骤然一甩双臂,在雨中露出森然的刀光,接着他急跃而下,脚尖在水泊间无声一点,倏忽暴起。
刹那间血水喷溅,刚打电话的保镖已然被斩首,他的脑袋滚落在地时,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苏鹤亭说:「叫错了,我的援军不是这个!」
蝰蛇立刻爬起身,喊道:「阿秀!你个
瓜批!」
来的正是阿秀,他甩掉刀上的血,早在下来时就把巷子周围的枪手都解决了。此刻巷中枪火顿响,却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保镖如同被削的鱼片,一层一层倒地。
蝰蛇想靠近,却被大姐头拽住了后领。大姐头捂住腰腹,说:「你现在去送死,我可救不了。」
阿豹见老板有难,立即放弃苏鹤亭前去救援,可是阿秀早已今非昔比,他在卫达座下屡次加强,又不似苏鹤亭那样有意放水,被阿豹挡下后杀气腾腾,双臂轮番劈砍。
双马尾冒头,道:「杀红眼了,好可怕好可怕。」
果然,阿豹小臂哪顶得住阿秀这样砍,几个格挡后零件飞溅,和其他黑豹一起,被阿秀这不要命地打法砍翻在地。
阿秀踹开挡路的尸体,走向秦。秦的伞跟着保镖掉落在地,他和阿秀对视,表情称不上害怕:「是我小瞧了卫达,他还有这样的实验品,比我父亲更厉害。」
阿秀眼眸空洞,像是听不懂他的话,将两臂交叉,要给秦一个痛快。怎料他腰间突然一紧,被人死死抱住。
秦鸣用劲力气,道:「不要碰我老板!」
蝰蛇一低头,发现毯子不知何时松了,秦鸣早溜了。
阿秀皱起眉,单刀翻转,变回手。他一把拽住秦鸣的衣服,要将其扯开。
秦鸣双手刚刚被折断,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学着苏鹤亭方才用过的一招,突袭阿秀的下颚。阿秀偏头躲开,随后猛地甩臂,想把秦鸣丢掉。可是秦鸣如同黏在他身上,就是不掉。
阿秀生起气来,说:「你走!」
秦鸣不肯,道:「我不走,你走吧!」
他们年纪相仿,都长得十分白净,对答间谁也不怕谁,好像两只相互恐吓的小狗。
阿秀忽然松开手,切换回钢刀,要把秦鸣一块宰了。秦鸣死到临头,什么格斗技巧全忘了,凭着一股莽劲,一头撞在阿秀脑门。
阿秀连退几步,和秦鸣一样,眼冒金星。下一秒,秦鸣已经被踹落在地,阿秀钢刀凶悍地落下,对着他「嘭嘭嘭」连砍数刀。
秦鸣哪敢停,飞滚几圈,耳边的头发都被削断了。他捂着耳朵,说:「臭小孩!」
阿秀左刀不动,右刀直劈。秦鸣跟不上他的速度,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抱着必死的决心,抬腿踹中阿秀的腹部。可这一下太慢了,阿秀的刀已经逼到了眼前!
「嘭!」
刀身斜滑,砍错了位。雨珠「噼啪」地砸在秦鸣脸上,他睁开眼,看见了苏鹤亭。
苏鹤亭说:「欠我一命记得还。」
阿秀一见到苏鹤亭,便更生气了。他顶着凌乱的黑发,腰间使力,一鼓作气砍向苏鹤亭。
双马尾认得阿秀,很是高兴,喊道:「小猫,给他点颜色瞧瞧!」
苏鹤亭踢开秦鸣,阿秀的钢刀已经挥到了脸上。他几个闪避,说:「得抓活的。」
阿秀脚下水花飞溅,他就算被改了设置,也记得自己讨厌苏鹤亭。巷子内还有车,空间不大,苏鹤亭很快就要贴到墙壁了。阿秀一刀砍在墙壁上,墙面碎屑乱掉,却听苏鹤亭道:「你砍到我了哦。」
阿秀一愣,觉得触感不对,便低头看自己的刀,哪知一种奇妙的感觉正在疯狂预警,以前也似乎发生过这种事,可具体是什么事呢?阿秀不明白,他的记忆被卫达改得乱七八糟。
正当他凝神思索时,忽然寒毛乍立,来不及转头,已然连人带刀地被踹翻,撞上侧旁的车门。
车门巨响,阿秀急速切回双手,摔在地上。雨点急促,他抬头看到一点银光在闪,两秒后,他才看清楚,那是一枚银色十字星。
谢枕书
垂眸看他,那眼神让阿秀梦回以前,他迅速打起寒颤,忽地跳起来,连秦也不管了,转头就跑。
他想起来了!
这人不仅不止一次踹断过他的肋骨,还掐过他的咽喉。他不怕苏鹤亭,因为苏鹤亭只爱逗他玩,可是谢枕书是真让他害怕。
阿秀说:「你要杀人!」
他如同惊弓之鸟,仿佛多看谢枕书一眼就会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