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3 章 新闻

走廊里的火势蔓延,秦顾不得浓烟,焦急喊道:「秦鸣!」

秦鸣呼吸急促,回应了几声「嗯」,在地上连滚几圈,想滚过去,却不想刚滚到门口,就被蝰蛇拽住了。

蝰蛇说:「想跑?没门!」

秦听见动静,道:「快放人,苏鹤……咳、咳!」

烟雾呛鼻,秦只得掏出手帕来掩住口鼻。他咳得非常厉害,嗓子里像掺了沙,声音刮耳朵。

苏鹤亭说:「老叫苏鹤亭也没用,炸弹都是定时的,每隔二十分钟炸一次,我也管不住它们。」

秦怒道:「你撒谎!」

苏鹤亭笑说:「行,我撒谎,你就当我撒谎好啦。」

秦看不到他的脸,但听他语气散漫,镇定自若,不像是假的,道:「你糊弄我,你刚刚还说,你不想死。」

苏鹤亭在地上挑挑拣拣,选出把还算干净的枪,说:「所以我要走了,你待在这里跟交易场同归于尽吧。不过不用担心,秦鸣我会一起带走。」

秦又咳几声,片刻后,他道:「猫崽,你这样做,只会让拼接人的处境更艰难。你想想看,刑天还在一旁虎视眈眈,我们翻脸有什么好处?不如化干戈为玉帛,重新商议对策。」

他这人城府极深,又懂隐忍,苏鹤亭今日得罪了他,他必定不会就此罢休,此刻讲这番话,不过是因为秦鸣还在苏鹤亭手上。

苏鹤亭说:「我也不想得罪交易场,这样吧,我们数十声,我把秦鸣还给你。作为交换条件,你把通向天台的路让给我。」

秦立刻道:「好,我还可以发誓,我绝不会派人追赶。」

蝰蛇挤到几人身后,压低声音说:「喂,别上他的当,这些大老板反复无常。」

双马尾比划着食指:「嘘——」

蝰蛇把剩下的话都吞了,听苏鹤亭说:「那就开始吧,十,九……」

地毯越燃越烈,门内门外皆是火光。秦一边倒数,一边示意剩余的保镖让路。等他数到「四」的时候,电梯「叮」地响一声,表示楼下援军赶到了。秦遂停下倒数,道:「秦鸣,你在哪?」

秦鸣没回应,秦顿觉不对,他跨出几步,却发现苏鹤亭根本没往天台的方向去。

——上当了!

秦说:「立刻封锁全楼,禁止任何人出入,排查所有安全管道,别让他们跑了。」

这个「跑」字刚刚落地,就听见房间内轰然一声巨响,众人皆以为是第二次爆炸,全部抱头或伏地。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屋里已经空了。

秦看到满地的窗玻璃,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他挥开烟尘,扑倒窗边,看底下灯光刺眼,苏鹤亭正把秦鸣往下扔。

「秦鸣!」秦顿时魂飞魄散,咳得更厉害了,「秦……下,咳、咳……」

保镖冲过来扶人,秦却狠推他一把,厉声说:「下去救秦鸣!」

夜风扑面,苏鹤亭踩住外壁挂灯牌的铁管,朝下喊:「接住没?」

蝰蛇说:「接住了!」

苏鹤亭道:「好,该我了。」

他还没动,头顶上的子弹就射在了附近。铁管原本没事,巨型灯牌「嘭」地弹响,直接垮了半边,把长期失修的铁管压断了。

苏鹤亭虽然超级灵活,但他没有肉垫,不能像真正的猫一样从高空往下跳,所以必须借力。此刻铁管一断,他整个人向下滑去。

灯牌持续下压,把用来支撑的铁管都压变形。苏鹤亭连踩两根,在断裂声里起跳,双手挂住另一侧的铁管,把自己吊在半空。风吹飞苏鹤亭的尾巴,他用力踹在断管上,将身体荡起来。

「呼——」

风声极大,一下下

扑在脸上,让苏鹤亭快变成风筝了。灯牌还在向下掉,他手握的铁管逐渐弯曲,眼见就要断了。

双马尾环顾四周,找不到能接猫的东西,干脆撸起袖子,说:「小猫,我来接你!」

蝰蛇咋舌:「你心也太大了,换我来吧!」

枪声紧追不放,打爆了灯牌的边角。苏鹤亭「呸呸」吐掉灰尘,猛吸一口气,荡了出去。

蝰蛇见苏鹤亭竟然松开了手,不禁大叫道:「操!你干吗?!」

街景在苏鹤亭眼前骤然转动,绚丽的灯光使他几乎睁不开眼。他急速坠落,仿佛扑入银河,在灯光粲焕中撞进谢枕书的怀抱。

长官抱住人,连退两步。苏鹤亭挂在他身上,说:「好险好险,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等我。」

谢枕书摁紧苏鹤亭后背,道:「从天而降,是新婚礼物吗?」

苏鹤亭说:「这才不算!」

灯牌砸落下来,他们站着的遮雨台玻璃爆出裂纹,谢枕书跳下去,两个人终于落地。

「不要愣着,」谢枕书对另外两人说,「走。」

交易场楼上还在冒烟,人都挤在里面,一时间赶不出来。四个人越栏而逃,钻去了熟悉的巷道里。

蝰蛇问:「我们去哪儿?」

这句话都快要成他的口头禅了!

双马尾说:「当然是老地方。」

蝰蛇没加入过脏话组织,便道:「什么老地方?」

苏鹤亭在后面说:「就是教堂。」

教堂是脏话组织的大本营,他们现在被人通缉,本该逃远一些,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这两日的队伍调派,刑天反而疏忽了对教堂的监视。

路上巡视的飞行器众多,办公楼周围正在加强警戒,如果这里不是交易场的地盘,恐怕也会被武装组占据。

谢枕书走到中途,突然停住脚步。他转过头,看着不远处投射的新闻,道:「是她。」

苏鹤亭歪头,也看过去。这一看不要紧,新闻上竟有个熟悉的面孔。

双马尾说:「咦,怎么是大姐头?」

新闻公布了大姐头的详细信息,还有大姐头的证件照。她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编号。

蝰蛇猜测:「圈套吧?昨晚见她还好好的,而且刑天里只有她认识猫崽,搞不好是个诱饵,用来骗我们上钩的。」

苏鹤亭说:「诱饵不会公布详细信息。」

大姐头管理市区武装组的时间不长,可得罪的人不少。她做事雷厉风行,又不给审讯官面子,想找她麻烦的人数不尽。如果刑天只是想借用她的名字下套,绝不会这样轻易公布她的详细信息。

蝰蛇把信息看了一遍,说:「真的噻,这上面连她随身携带的枪支型号都有,就一夜的功夫,她得罪人了?」

双马尾忽然道:「我知道了。」

众人问:「你知道什么?」

双马尾指向新闻:「跟小猫里应外合炸办公楼的人是她!」

苏鹤亭说:「我没炸!」

他上新闻不奇怪,可奇怪的是,接下来的新闻真如双马尾所说,声称大姐头是炸楼共犯。

「她又不在场,」苏鹤亭揪住一只猫耳,又松手让它弹飞,「奇怪,刑天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大姐在武装组里还说得上话,他们就算要整她,也不该是现在,除非……」

他卖起关子,双马尾和蝰蛇果然好奇起来,异口同声问:「除非什么?」

苏鹤亭说:「除非她做了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蝰蛇道:「还有比炸楼更严重的事情?」

双马尾说:「当然有了,杀刑

天嘛。」

她说的刑天不是组织,而是现任总督。

「算啦,」苏鹤亭催促他们,「想太多脑袋会痛。走走走,一会儿交易场的追兵就来了。」

几个人暂时将大姐头放到一边,继续向教堂走。路上的秦鸣只算半个人,因为他脚就没落过地,一直被拎在半空。或许是意识到挣扎无用,离交易场越远,他越安静。

他们到时,教堂里乌漆嘛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双马尾轻车熟路,带着大家绕到另一边,这里有面假窗户,向上可以推起来。

「请进,」双马尾热情地说,「欢迎大家来我家。」

蝰蛇弯腰钻进去,正想把秦鸣丢掉,面门前陡然扫来一阵劲风。他索性蹲下,埋头躲过去,大喊:「有人!」

双马尾说:「是我兄弟吗?」

蝰蛇听到上膛声,想也不想,伏地趴下,耳边「嘭」一声爆响。他这次反应极快,翻身躲开,道:「麻批,龟儿子有枪喽!」

他话没说完,枪声又响。这下打在假窗户上,把女武神的花纹炸碎,玻璃顿时飞溅出来。

「哗啦!」

谢枕书踩住碎玻璃渣,一脚踹在假窗边缘。那重修的木质边框当即脱离,向里面倒去,砸在持枪人的侧面。持枪人没防备,被砸向另一边,枪也歪了。谢枕书翻身入内,等持枪人再想抬起枪时,手腕已经被长官折住,枪立刻脱手。

谢枕书说:「开灯。」

双马尾道:「早停电了,我找找打火机。」

「何必麻烦,」苏鹤亭把尾巴绕到前边来,切换尖梢,亮起小灯,「叮,够不够亮……怎么是你啊?」

昏暗中是和尚没戴防毒面罩的脸,他满头是汗,折了手腕也没叫一声。当下听见苏鹤亭的声音,不禁松口气,对他们露出苦笑:「还好是你们,对不住,我还以为是武装组。」

苏鹤亭问:「你怎么藏这儿?」

和尚收回枪,说:「到处都是追兵,我们没地方可去,正好这里我以前常来,就想借住一晚。」

他装备没穿整齐,只带了一把枪,身上还有血迹。

双马尾探头,道:「里面还有一个。」

大家一齐看去,吧台后的破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光点微闪,是还没有摁灭的烟头。大姐头脱了昨天的那件西装外套,只穿一件黑色背心,从腰到胸口都缠着绷带。

「早,」她放下枪,「……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