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桃花林中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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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越早知道万世节并非一般只会读书和吟诗作对的文人,此时见他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不觉更是觉得此人聪明绝顶。见房陵孙翰都沉吟了起来,他便笑问道:“怎么,万兄还准备到里头碰碰运气?”
“算了算了,咱们和姚少师素昧平生,这堂堂安阳王都碰了钉子,咱们贸贸然闯进去更落不得什么好!”万世节却是摇了摇头,随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晃了两下,笑吟吟地说,“有缘将来总能一见,却也不必急在一时。我虽仰慕姚少师,可也不想被人赶出来那么丢脸。”
他这么一说,房陵孙翰自然更不会冒险。于是,四人便继续往后山行去。出了毗卢院旁边的小门,起初还只是窥见红艳艳的花林一角,待到顺着山路渐行了几步,那红色忽然铺天盖地地压了下来,使人仿佛置身于一片红色的天地中。当日杨士奇家的红梅林和此时这看不到边际的桃花林比起来,就仿佛萤火之光不可与皓月争辉。
张越前世也来过栖霞山,只知道这里秋天的枫叶极其有名,却不知道这里还曾经有过如此规模的桃林。此时旁边的房陵又解释道:“这桃树林乃是洪武年间栽下的,以前却也没有。如今还是桃花初开的时节,你看有些树不曾开花,所以来的人还不多。待到再过几天,这满山遍野都是文人骚客,也不知道给栖霞寺留下多少香火钱和墨宝题诗。”
别人说那些风雅事,万世节却偏打岔道:“你还少说了一样,这后山这么多桃林,每年收获的桃子便也是栖霞寺一大进项。就算一斤桃子十文钱,你算算这么多桃树得有多少斤桃子,得卖多少钱……”
这时候就连张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遂没好气地打断道:“好了好了万兄,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人家来赏花,你偏算这桃林的收成,以后你当官买了大宅子,也在后宅里头种桃树收桃子算了!”
四人彼此打趣,便在林间缓缓而行。正如房陵所说,这桃花林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花苞仍未绽放,绕是如此,那种粉艳艳的红色依旧让人赏心悦目。这一路也遇上了不少人,虽有男有女,女的却多半不是良家,个个大胆地往人脸上直瞅,眼神中颇带挑逗之意。一大圈逛下来,桃花倒是看饱了,桃花运却连影子都没有。
瞧见林间深处隐约有一处八角凉亭,四人都走得累了,便寻思过去歇一歇,待到近前才现地方已经被人占了。两个身着华丽的少年各占一边,前头都有一张桌案,那桌案上摆着几个白瓷碟,里头是蜜饯果子,各有一个小厮立在旁边服侍。两个护卫模样的汉子则是守在凉亭前头,一副闲人莫入的架势。
眼见如此,孙翰忍不住嘀咕道:“好大的排场和架子!”
张越此时已认出凉亭中地人正是自己地堂弟张斌和张瑾。更知道那是两个瞧不起人地贵胄子弟。他实在不想和他们打交道。便准备叫上其他三人到别处去。谁知道他刚刚转过身。背后就传来了一个嗤笑声。
“这不是越三哥么?啧啧。居然是房陵孙翰。还有一个穷酸。这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不到你居然和房家孙家地人走到一块去了!咱们张家可是堂堂国公府。这孙家乃是不可世袭地伯爵。房家更是连伯爵都没了。你交这样地朋友。就不怕给大伯父丢脸么?”
“瑾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祥符张家本就是旁支。再说谁都知道三房是庶出。越哥到了京城能够搭上破落勋家子弟已经是了不得地成就。难道你还指望他和那些小王爷小国公往来?越三哥。替咱兄弟俩问候大哥一声。那金乡卫地倭寇可是没长眼睛。不会像神策军那些软绵绵地家伙那般让着他!”
张越先前几乎没和那两个堂弟说过话。此时听两人说话冷嘲热讽尖酸刻薄。他登时大怒。见两人在那儿交杯换盏喝起酒来。他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兄弟地事情自有我们自己操心。不劳二位指教。功名也需直中取。至少大哥地名声是自己挣地。我地秀才是自己考地。房兄和孙兄在国子监奋苦读。万兄还是举人。可不像某些人只知道吃喝玩乐自以为是!”
“你说什么!”张斌一下子摔了杯子站起身来。指着张越地鼻子骂道。“别以为你们兄弟俩住在国公府就可以痴心妄想。没来由折了你们地福!来人。还不把这几个家伙赶出去!”
房陵孙翰刚刚被张斌张瑾那一通尖酸刻薄地话说得怒火大炽。听张越反唇相讥自是痛快。此时见张斌喝令手下动手。他们唯恐张越吃亏。连忙上前一步挡在张越身前。就连向来恬淡地万世节也恼火地和三人一起并肩站了。就在两边剑拔弩张地时候。旁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来人哪,把这凉亭中的人赶出去,好好的地方偏生被乱七八糟的人占了,污了这桃花林的清静!”
张越闻言一怔,循声望去,这才现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行人,为的乃是是两个少女。
左边那话的少女十四五岁,身穿秋香色潞稠吉祥如意纹样的对襟小袄,底下着一条云纹羊皮金延边挑线裙子,额上戴着玛瑙金约,一张脸沉得和下雨天前的乌云似的。右边年纪略小的少女则是上穿沉香色水纬罗襦衫,下着一条白碾光绢裙,头上戴着纱罗花饰斤,此时正好奇地朝他看过来。
那少女不过是话音刚落,她身后便涌上来十几个护卫,拨开张斌张瑾的两个护卫就冲进了凉亭中,二话不说地将一样样东西搬了出来。张斌张瑾在最初的愣神过后都是大怒,张瑾更暴跳如雷地喝骂了起来,言语自是很不好听。
“你们张家的名头能用来吓别人,可别拿来吓我!”那戴着玛瑙金约的少女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地道,“你们可以凭着张家的名头把别人挡在外头,我是周王陈留郡主,让你们腾地方你们就敢大放厥词?能打仗的那是已故河间王,是英国公!我若是见了英国公自然会礼敬三分,你们两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家伙算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