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兴奋地早晨七点半就起了床,穿好衣服吃了早餐才去敲秦淮的门。
“起床了!”她敲了几下,推门进去,看见秦淮还睡着,被子半盖着胸膛,露出松垮的灰色睡衣。
柳清欢喊了几声,到他床边的时候,秦淮还闭着眼睛熟睡不醒,只是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把被子往上提,被吵到了有些不耐烦,但是赖床的样子又难得有几分孩子气。
她戳了戳秦淮的胳膊,又喊了几声,秦淮干脆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直接背对着她,侧躺在床的最里边。
就算柳清欢在床沿伸长了胳膊,也够不到他。
看了看时钟,已经九点。
柳清欢坐在床边,看着太阳缓慢升高,下定了决心,脱了鞋爬上床,把他晃了几下,在他旁边大喊:“秦淮!起床了!不可以赖床和不吃早餐的!”
秦淮在梦里正要展翅高飞,一去不回,被一道细弱的声音追着,像风筝一样被拉回现实,从云端跌下,醒来一肚子起床气,正要发火,看见跪坐在自己身边的柳清欢,整个人往后仰倒,手盖在脸上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哑着嗓子对她有气无力说了一声,"行了,你出去,我换衣服。"
连发火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他掏出手机,看到群聊消息99+,也不管他们在干嘛,发送一句,【星期六早上,你们一群人不睡觉反人类是吗?】
睡眼惺忪的其他几个人猝不及防被攻击,发出几个问号,【那是我们昨天晚上聊的,你在说什么鬼话?】
【QH:夜猫子就是人了?深夜发消息,一早醒来眼睛被你们吵到了。】
【我指九天:星期五晚上还那么早睡就是人了?我突然觉得赵平川说的有道理,你最近真的很暴躁。】
【纵马平天下:我早就说了,他不正常了。】
【月亮的兄长:我觉得在崇明他过得也不差啊,你看看,每次给他送东西的人比我们三个还多,可惜他不收。】
【QH:这福气给你,我不要。】
秦淮正要逐个点名攻击,听到门外柳清欢的喊声,“秦淮!九点半了!你不能再赖床了!”
他把手机丢到一边,捂着自己眼睛,太阳穴跳个不停,蒙着被子,以柳清欢绝对听不到的音量说了一句,“睡的这么少,难怪你长不高啊。”
在她的催促声里,秦淮慢吞吞起了床,打开衣柜随手套了件衣服洗漱一下,打开门。
柳清欢站在门口,活力满满,还贴心地给他送上阿姨准备的早餐,“呐,阿姨刚刚热过的。”
他最讨厌,柳清欢最喜欢的肉松蛋糕和鸡蛋以及海鲜粥。
他把托盘拿了过来,但是没有吃的想法,直接下了楼,放在桌子上,在柳清欢开口之前问她,“还要不要出发了?”
柳清欢看了看桌子上的早点,又看了看他,眨着眼睛,想说的话写在脸上。
秦淮没再顺着她,胳膊穿过她的手臂,架起来直接放到车上,对着司机说了地址。
他本来想补个觉,但是脸被戳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柳清欢凑到他面前,掏出他给的巧克力和糖果。
人是可爱的,糖果是甜的,秦淮是有火发不出的。
“我吃过了。”他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后座上,拒绝柳清欢的投喂。
“可是我没有看到啊。”柳清欢挨着他坐下,皱着眉头思索,“我从七点半就起来了,你房门都没开,我进去的时候都没有餐碟,你还穿着睡衣。”
秦淮半点睡意都没有了,把柳清欢摆正了坐姿,指节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是不是跟你说过,长大了男女有别?”
柳清欢点了点头,“我没脱你衣服啊。”
秦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平淡到有些麻木,“看也不行。”
柳清欢小声给自己辩解,“我什么都没有看到,衣服和被子把你全遮住了。”
“以后不准进我卧室,跟你说过了,男女有别,不能脱衣服,不能摸,看和摸身体都很过界。”秦淮转头看着窗外,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一些树都已经冒出花骨朵,生机勃勃。
“那,讲故事和吹头发,以后是不是都不可以了?”柳清欢挨着他坐,想去晃他手臂,又担心他甩开自己再一次发布禁令。
衣摆和他的靠在一起,但是留出一道极小的缝隙 ,她看着这道缝隙,最后还是没有越过。
“嗯。”秦淮的眼前闪过许多生机盎然的花树,但是视线却是空的,无处安放。
柳清欢不再问他,也不再说话,安静坐着,看着黑色的车厢地面。
早春的晴朗天气,外面鸟语花香,车里寂静蔓延,柳清欢的头发没扎好,松松垮垮,落下的散发在她脸颊边晃悠,她没察觉到,秦淮看到了,手抬起来又放下,最后出声提醒她,“马尾散掉了。”
柳清欢“哦”了一声,也不抬头,就低着脑袋看着地面,撇着嘴,脸颊一鼓一鼓的,生气郁闷的样子一点也不掩饰。
车行驶到了目的地,柳清欢要去开车门,就披头散发地下车。
啪嗒。
车门打开。
“等一下。”秦淮出了声,语气很是无奈。
柳清欢扶着门把手,停了动作,也不回头看他,仿佛只要他像之前那样反悔,她就撒丫子狂奔,绝不回头。
秦淮起身坐过去,把她皮筋拿下来套进手腕里,冷白的腕骨,纯黑的皮筋,对比鲜明。
“小梳子呢?”秦淮的手伸到柳清欢面前,她从胡萝卜挎包里翻出小梳子放到少年宽大的手掌。
“你不能总是指望着我的。”秦淮给她绑好马尾,瞧见她翘嘴的样子,把她摁回到座椅上,扭过她气鼓鼓的脸看着自己,“怎么还跟四岁的时候一样。”
“才不一样。”柳清欢给自己辩解,“我会绑头发。”
她看着秦淮卫衣上的黑色吊绳,一晃一晃的,像是她小时候和秦淮一起玩的秋千,“但是,我想和你一起玩,吹头发,讲故事,轮流来也可以。”
秦淮坐在车里,听到这话没有出声,虚虚望着地面,过了片刻才说了一句,“我出国之前你好像也没有这样,怎么越长越小了。”
他本应该笑着说的,但还是没有笑出来。
柳清欢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出国之前,秦淮也没有疏远她,没有强调距离,没有出现秘密。
会接她的每一通电话,会专门给她寄礼物,写着致最可爱的欢欢,说好一直会陪她玩。
为什么,突然变了。
柳清欢不明白。
她和秦淮还是最好的朋友吗?
柳清欢跟在他的身后,踩着他的影子,脑子里止不住的想这个问题,但是又说不出口。
她对于秦淮的回答,开始没什么把握。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行道树绽开的花传来幽幽的香气。
柳清欢鼻尖发酸,看着身前秦淮晃荡的手,去悄悄碰一下又错开,像是不小心误碰。
走到路的尽头,秦淮停了脚步,跟在他后面的柳清欢猛然撞到他的背,摸着自己的鼻子看向回头看她的秦淮。
电视剧演过很多次这种套路,蒋星月都说过很多次烂俗,柳清欢心里惴惴不安,怕秦淮看穿她蹩脚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