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迷踪步

半小时后,鲁平志才一脸茫然地从洞内出来。

“老鲁,应该还是你先前确定的四个人吧。”刘长河迎上前道。

鲁平志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说着,俯身又观察起洞外土匪们曾留下的足迹来。

从洞口处起始,鲁平志一直走出了五十多米,脸色愈来愈显得凝重和茫然。

林向东感觉到了异样,上前轻声问道:“老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奇怪!贺连城好像并没有和土匪们一同离开石洞!洞内的新足迹加上他一共是五个人,可是在这洞外,只显示出了四个人的足迹。”鲁平志摇了下头说道。

“怎么会这样?”林向东闻之讶道:“可是土匪中有人负了伤,有人负着另一个人走的?”

“不会!”鲁平志说道,“从这四双足迹上看,有三个人是负了重物行走的,但负的重量仅在几十斤而已。除了武器外,应该是他们的给养物资。”

“贺连城会不会自己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林向东说道。

鲁平志摇头道:“也无这种可能,在进洞之前,我大范围地观察过了,并没有别的足迹从其他方向去。这些人都是从同一条路走的。”

“那么贺连城的足迹如何会凭空消失了呢?”林向东惊讶道。

“这正是我不解的地方!洞内石板上的足迹,有昨天晚上新留下的。他只能和这些人同时离开。”鲁平志说道。

“会不会贺连城在离开石洞时另换了双鞋子?”刘长河一旁说道。

“只要是同一个人,不管换了多少双鞋子,我也能从其足迹上辨别出来。并且洞内显示的是五个人,而在洞外就变成了四个,是少了一个的。”鲁平志说道。

“这个贺连城应该不会飞吧!”刘长河惊讶道。

“他是个有重量的人,只能在地面上行走。”鲁平志说着,循着土匪们的足迹继续观察。

待走到一块平坦的土地上,鲁平志忽然停了下来,他从四双混乱的足迹中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疑点。有一点不甚明显的如鞋尖的痕迹,呈现在几个不同的足迹中,且在距离上呈不规则分布。

“他如何能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走路?”鲁平志诧异道。

“怎么了老鲁?”林向东等人围了上来。

“发现贺连城的足迹了!”鲁平志指着那几处痕迹说道。

“他……他在用脚尖走路?”刘长河惊讶道。

“不仅如此!”鲁平志又指了另一种长条形的痕迹说道,“偶尔也变用鞋子的左右边缘和后跟走路。只是运用鞋子底部表面的某处单个着力点支撑着身子行走,实在是太奇怪了。不细致观察,是极不容易发现这种足迹的。”

“这家伙在跳芭蕾舞吗?”刘长河摇了下头不解道。

“难道说是贺连城发现我们追踪来了,在以这种奇怪的步法掩饰自己的足迹?否则何以刻意地施展出这种令人不易察觉的走法?”林向东一惊道。

刘长河和战士们听了,立时加强了警戒。

“应该还没有发现我们。”鲁平志说道,“这另外四个人的鞋印从容得很,并没有显示出慌乱来。我怀疑这个贺连城谨慎惯了。一离开安全的石洞,便有意掩去自己的足迹,以防万一之变。这种时刻都处在警戒中的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对了!”鲁平志随又说道,“这种奇怪的步法,应该就是传说中北派反追踪术中的迷踪步,以此迷惑追踪之人。”

“迷踪步?!”刘长河等人听了,惊讶不已。

“这是一种特殊的迷踪步。”鲁平志说道,“仅仅是在地面上留下一点不易察觉的痕迹,令人想象不到会有以这种方式行走的人。即便遇到追踪,也常会被人忽略掉。要不是我从人数上怀疑到,也是想不到的。”

“这个贺连城太可怕了!即使在安全的情况下也会施展迷踪步法来掩饰自己的足迹。狡猾至极!他实在是个魔鬼!”刘长河摇头感叹道。

“好在他在石洞内留下了自然状态下的足迹!”鲁平志此时倒是稍稍松了口气。石洞内那特殊的足迹和步态,已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林向东说道:“不管这个贺连城走出什么样的迷踪步法,就是被土匪们抬着走路,不留下任何痕迹,也是和这伙土匪走在一起的。只要找到这伙土匪,一样可以找到贺连城。”

“连长说得不错!除非他自己落单。就是落单独逃,有我们的老鲁在,也一样能追踪到他。”刘长河说道。

“那倒未必!”鲁平志摇了一下头,忧虑地说道,“此人若是在落单独走的情况下施以迷踪步法,自会化合于自然之中,不易找到的。距离洞口几十米内,我都没有发现他这种奇特的迷踪步,说明他在一出洞口之际,天性谨慎之故,将这种迷踪步法施展到了极致。走了几十米之后才有所懈怠,才令我在四个人的足迹中将其辨别出来。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可以说是在不留痕迹地行走。”

林向东说道:“他即使是个孙悟空,可以飞天入地,但是在他的身边不是还有一群猴子吗,找到这群猴子再说。”

“目前只能这样了!”鲁平志点了一下头。

剿匪特遣小分队在鲁平志的带领下,继续向深山追踪。

在经过一片桦树林时,几十人的小分队惊起了一群山鸟。

“告诉同志们,走路的动作要轻些。”林向东提醒道。

在转过一道山梁后,地面上出现了明显的杂乱无章的脚印。

“他们和另一伙人会合了!”鲁平志观察后说道。并且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种特殊步态的足迹也隐在其中。

“能有多少人?”林向东问道。

“八个人,包括那个贺连城的。”鲁平志看着地面说道。

“太好了!可以一窝端了。”战士们呈现出了兴奋。

“和我们掌握的数字一样,一个不少!”林向东也高兴地笑道。

“他们就在我们的前面,距离我们不远了。”鲁平志慢慢抬起了头。

“进入战斗状态!”林向东小声地下着命令。刘长河则带了两个人先行侦察而去。

一条清澈的溪水拦住了去路,所追踪的足迹消失在了溪水里。

已蹚过溪水的刘长河朝这边的人打了个手势,并且朝地上指了指,意思是目标仍在,是已过了溪的。

众人趟过了小溪,对岸的脚印有些杂乱而多,显是目标在此做了停留。

待鲁平志重新辨识足迹时,眉头不禁皱了一下,说了声:“奇怪!?”

“怎么了老鲁?情况可有变化?”林向东过来问道。

鲁平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一下头。

“可是贺连城离开了?”林向东见状一惊道。

“他鞋子的足迹仍在,只是感觉他的身体发生了明显的变化。”鲁平志眼中充满了疑惑道。

“发生了变化?”林向东讶道,“怎么回事?”

鲁平志摇头道:“非常奇怪,我感觉贺连城在这里离开了。”鲁平志转头望向了溪水。

“少了一个!”林向东及战士们闻之,俱是一惊。

“还是八个人的足迹。”鲁平志一脸的凝重,说道。

“吓我一跳,还以为贺连城跑了呢!”林向东释然笑道。

鲁平志这时没有说话,而是忙走到前面,查看地上的足迹。

“林连长,对方显然刚刚离开,并且走得非常匆忙,因为步态都乱了,应该是发现我们了。”鲁平志讶道。

“几个人离开了这里?”林向东忙问道。

“八个人,只是……”鲁平志犹豫了一下道。

“既然一个不少,立即追击!”林向东下了命令。

“林连长,情况有变化。”鲁平志一脸惊讶地说道,“从地面上显示的足迹上来看,八双鞋子都没有改变,应该还是八个人,只是感觉有两个人换了鞋子,包括贺连城的,并且贺连城的步态发生了改变。我认为贺连城已不在这八个人里面了。”

“怎么会这样?”林向东大吃一惊道。

小分队的战士们也都呈现出了惊讶之色。

“老鲁,你确定离开这里的是八个人不?”林向东忙问道。

“是!”鲁平志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那就差不了。贺连城肯定就在里面,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和另外一个人换了鞋子,导致了你判断上的失误,否则不可能凭空多了一个人,而贺连城自己离开,那可是说不通的。”林向东说道。

“时间紧急,不能再耽误了。追!”林向东一挥手,战士们立即向前方追去。

“鞋子没有变,只是这种陌生的步法必是另一个人的。而这个人是从哪里出现的?”鲁平志充满了迷惑。他再一次望向了流向远方的溪水……

“老鲁,快走!”负责保护他的陈国力催促道。

鲁平志无奈地随战士们而去,看来只有消灭前方的这八名目标,心中的疑惑才能解开。

“难道说是贺连城发现了他们行踪可能暴露后,施出了另一种迷踪步法?可是再怎么样,他们的人数并没有变化?”鲁平志心中惊诧不已。

二十分钟后,疾速追赶的小分队忽然停止了动作,人员四下散开隐蔽起来。原来走在前面的刘长河发现了目标。前方一棵高大的松树下面,呈现出了几个人影。刘长河忙朝后面示警。

林向东弯腰赶上来,观察了片刻地形,而后朝刘长河做了一个手势。刘长河会意,率部分战士悄然钻进了旁边的树林里,是要迂回到目标的侧翼展开攻击,从而将对方逼进前面的山沟里。

那棵大松树下面,八名土匪正在气喘吁吁地坐着歇息。

一名警惕的土匪忽然发现了正在逼进的小分队,惊喊了一声:“解放军来了!”抬手放了一枪,站起来转身就跑。余者惊慌失措,胡乱放着枪朝前窜去,里面有一名蒙面人。那名蒙面人在跑之前意外地举枪击杀了一名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土匪,显然是不想留下任何活口给小分队。

就在土匪们跑出没有多远,前方枪声大作,原来是刘长河率战士及时包抄过去,阻止了土匪们的去路。

前后夹击之下,土匪们扔下了三具尸体拥着那名蒙面人慌乱地退进了一侧山沟里。

林向东见状,兴奋地一挥手道:“贺连城也不过如此!这回令你们插翅难飞!”

鲁平志站在后方,望着前面的战况,仍旧是眉头紧锁。

保护他的陈国力听着前方不断的枪声,早已跃跃欲试。

“老鲁,你站在这别走啊!我到前面看看去。”陈国力最终忍耐不住,朝鲁平志招呼了一声,持枪飞跑而去。

“是的,这八名土匪中必是突然多了一个人,而又有一个人离开,离开的那个人必是贺连城无疑,他不在这八名土匪之中!”鲁平志抬起了头,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定要让林连长他们留下一个活口,从而知道贺连城的去向,否则再追踪他可就难了。”鲁平志想到这里,忙朝前方跑去。

五名被逼进那条狭窄山沟里的土匪异常凶悍,玩命地做着抵抗。终在小分队强大的火力打击下,全部被击毙。

鲁平志赶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战士们正要打扫战场。

“林连长,一定要留下一个活的来!”鲁平志跑过来急切地说道。

“这伙土匪太凶狠了,宁肯杀掉同伙也不投降。”林向东摇了一下头,无奈地摊了下双手。

鲁平志看到了那名倒在地上的蒙面人,他走了过去,这个人是不是贺连城,他只要查看一下对方的身材和足底就能知晓。贺连城特殊的步态所显示出的身体特征是别人的身体所掩饰不了的。鲁平志虽然判断贺连城已经逃脱了,但还想做最后的一试。他希望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但要找出判断失误的原因来。

鲁平志先是蹲下来托起了那蒙面人的右足,此人穿的正是在山洞里留下那种特殊足迹的靴子。

就在鲁平志观察鞋底的时候,忽然感觉此人动了一下。显然,此人是重伤昏迷,还未死。

鲁平志意外之下,不由得朝那蒙面人的面部望去,看到的却是一支幽深的枪口。原来此人苏醒过来,顺手持枪对准了正在观察他鞋底的鲁平志。

“老鲁,小心!”正走过来的林向东见状不由得一惊,举手朝蒙面人就是一枪。他哪里会想到这个蒙面人竟然还活着。也是战斗刚结束,战士们还未能来得及查看尸体。

林向东和那个蒙面人几乎是同时开的枪,此人开枪射出的子弹击穿了鲁平志的右胸。林向东持枪射出的子弹则击暴了他的头,血花飞溅……

鲁平志但感身体一震,天地间立时变得模糊起来,无边的黑幕朝他笼罩过来,压得令人开始窒息。随即,鲁平志便失去了一切知觉。

“老鲁……”

林向东、刘长河及小分队的战士们看到这一意外的情形,都惊呆了。

讲到这里时,鲁平志停下了,卷了支烟,划了根火柴点燃后吸了一口。

“后来呢?”李明阳紧张地问道。

鲁平志将口中的烟雾吐出,感慨了一声说道:“我右胸中弹,伤势很重,昏迷了七天七夜,当时医院已是下了病危通知的。我醒来后,主治我的医生惊叹我的生命真是顽强,在这种遭到近距离枪击后仍旧可活命,算是一个奇迹了。医生随后告诉我,在我昏迷的几天里,有几名军人一直在日夜守护着我,后来他们接到上级的命令,不得不提前归队,应该是林连长他们。我伤愈后,已是在半年之后了。本想联系原来的部队,但是通过地方上的武装部门怎么也联系不上,就这样我与部队失去了联系。我原本想自行入关寻找部队,但是有一件事始终放心不下。”

“师父是认为那个贺连城还活着?”李明阳若有所悟道。

“不错!”鲁平志应道,“我的判断并没有失误,那个蒙面人不是贺连城,他逃脱了。代替他的那个蒙面人是他的手下。至于为什么多了一个人出来,我现在也搞不清楚,不知道这个人是哪里来的。没有找到贺连城,上级给我的任务还是没有完成的。况且此人危害极大,不捕获或击毙他,终要为害一方。并且我认为他还藏在这附近的山林里,他在守护着他以前抢夺来的宝藏,以他的个性是不会走远的。况且他已是个无路可走之人。这样一来,他就会有暴露行踪的一天。此人的足迹已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了。他一定会出山在这附近的村镇上购买所需的食物,主要是油盐。所以我想,一定要找出他来,为民除害,然后再入关寻找部队。这是我独自决定留下来的主要原因。”

“师父,你最后找到这个贺连城了吗?”李明阳迫不及待地问道。

鲁平志点了一下头,淡淡地道:“苍天不负有心人!我最后还是发现了他的踪迹。不过,这已是在三年之后了……”

1952年,春。

随着战争的远去,遭受了多年苦难的东北大地上已呈现出了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色。

红旗镇的街道上走来了一身平民打扮的担着两大捆柳筐的鲁平志,他现在已是一名普通的老百姓,住在镇郊一座废弃的房子里,靠编柳筐维持着简朴的生活。为了追踪贺连城,他这三年来走遍了周围三市县的几十座村镇和山林。这期间,他认识了山中的守林人张松,并且两人成为了朋友。虽然这三年来一无所获,但是鲁平志知道,贺连城一定还隐藏在这一带的山林里。

在镇上的供销社里,鲁平志交付了供销社预定的柳筐,而后目光着意地扫了扫地上凌乱的脚印。

出了供销社,鲁平志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林。他的目标就隐藏在山林里,经过了一个严寒的冬天,那个目标也应该出山准备给养了。山里可能不缺少粮食,但是缺少油盐,目标不可能干嚼粮食的,少了盐,人会变得没有力气。油盐只能到山外面取得。

“太平屯!”鲁平志点了一下头。今天是离此地十里远的太平屯的一个集市日,附近的村民们都会集中在那里采购一些日常用品。出了太平屯就是山林,地理位置特殊,这是鲁平志追踪的一个重要地点。

鲁平志赶到太平屯时已是中午了。他在集市上走了走,而后来到太平屯外的道路上,这里是出山进屯的必经之路。土路上多的是车印和牲畜的蹄印,人的足迹并不明显。鲁平志仔细地查找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他所要寻找的目标。

鲁平志多少有些失望地在路边一棵杨树下坐了下来,背靠着树干,轻微叹息了一声。抬头望着远方洁净的天空,别有所思。他这个掉了队的战士在怀念他的部队和战友们。只是因为自己的任务还未能完成,现在还不能去寻找他们。

鲁平志之所以留下来继续追寻贺连城,也是因为他凭着一个追踪者的直觉,认为贺连城这个目标应该还在这片地区。这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只有战胜这种对手,方能感受到一个成功的追踪者的乐趣。双方比拼的不仅是追踪技法,还有智慧和耐力。而对鲁平志来说,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正义。残酷的战争已经远去,不能再留下一个为害一方的匪盗。

在历史上,鲁门的南派追踪术也曾和北派的追踪术有过较量,互有输嬴,只不过多是江湖上的一种争斗和较量。随着历史的变迁,这种古老的追踪术已慢慢退隐江湖,不再为世人所知。

“我会找到你的!”鲁平志取出军用水壶,喝了一口水。

坐了一会,鲁平志无意中一转头,杨树右侧的土地上,非追踪者是不易发觉的一串淡淡鞋印引起了他的注意。

“咦?”鲁平志先是一怔,忙站起身来走到近前弯下腰,在观察了一番足迹和步态之后,心中自是一震。这不正是自己要寻找的那种已深深地刻在头脑中的熟悉的足迹吗!这种足迹,莫说三年,就是今生,鲁平志也不会忘记的。

鲁平志按住心中的激动,又认真观察了一遍,不错,正是那个人留下的特殊的步态和足迹。

“贺连城终于出山了!”鲁平志惊喜之下,随即警惕地朝四下望了望。

这串若隐若现的足迹是朝山里去的,并且是今天刚刚留下的。鲁平志随后判断了一下,这种足迹应该是在今天早上,也就是太平屯刚开市的时候留在地上的。

鲁平志循着足迹前寻了五六米,足迹便消失了。又前寻了数十米,又隐隐地出现了。

“三年了,还是这样的谨慎,始终保持着警惕在行走!你活着真是累呢!”鲁平志摇了下头。

鲁平志追踪那串若隐若现的足迹到了山里,足迹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显然,目标到了山里,多少放松了些警惕。前行了数里地后,足迹转下了山路,延着一条小径朝东南方向去了。并且在下了山路后,在小径上又开始模糊起来。鲁平志凭借着那串不易察觉的足迹继续追踪下去。到了这里,鲁平志的心中又是兴奋又是紧张。目标是贺连城无疑了,这个悍匪果然在三年前的那场战斗中没有被击毙,侥幸逃脱了。应该是借尸脱壳,利用了另一个土匪的尸体和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竟自全身而退。当年的确除了鲁平志自己,林向东等人都认为击毙了贺连城。但是那个土匪的尸体特征没有瞒过鲁平志的眼睛。更为重要的是,贺连城真正的足迹并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即便是那个土匪穿着贺连城的鞋子。

进了一片树林,足迹在厚厚的枯草上消失,鲁平志开始从草木上判断人走过的迹象。

将要走出树林时,鲁平志站住了。对面一侧山坡上呈现出一间茅屋,茅屋的周围开垦出了数处小片荒地。此时一个农民模样的人正在地里劳作。

鲁平志见状,忙藏于树林中的草丛里观察。

“他是贺连城吗?”鲁平志心中一阵莫名的兴奋。三年了,三年来,鲁平志到处找寻对方的足迹,今天终天追踪到了,果然没有空费自己的一番苦心。

那个农民模样的人虽在地里劳作,但不时地仍在警惕着周围的一切。仅从这一点上,鲁平志已认为就是贺连城本人无疑了。

鲁平志知道自己此时万不能惊动对方,贺连城不仅是个悍匪,更是一个高手,应该还持有武器,凭自己之力是不能捕杀对方的。并且万一对方有所察觉,一走了之,以他的逃生本事和警惕性,再想找到他,基本上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了。

孤独一人的贺连城仍旧隐藏在这山林中,除了守护着他的秘密宝藏外,应该也是再无去处了。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并且他冒充盲流,开荒种地,在慢慢地融入这个社会。东北解放初期,地方政府对一些寄住在山林及村落中的盲流等外来人员,还没有一个完善的管理制度。

这个地方,鲁平志一年前是来查过的,那时还没有茅屋。显然,贺连城终于耐不住深山老林及寒冷山洞的寂寞,在认为安全的情况下走了出来,伪装成一个开荒种地的盲流人员,意图慢慢得到山外面人的认可,而后变成一个普通人生活在人群中。

鲁平志慢慢从原路退回,并且抹掉了自己来过的痕迹。自己的一点疏忽,极有可能将对方再次惊走。鲁平志从贺连城那里也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异常的谨慎和极高的警惕。敌人,有时候也是自己最好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