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月是许家的掌上明珠。
从小被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一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从小就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另一是许家整个家族小辈里面就只有她一个女孩。
现在她突然出事,许家肯定要追查到底,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李茉和李多婳的身上。
李多婳打许明月的那一巴掌,自然也瞒不了。
在郑玄阆开口询问这件事之前,李茉坦然地承认:“我是见了许明月,人也是我打的。”
郑玄阆眸光倏然收紧,薄冷的嘴角抿的很紧,“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肆了?”
李茉扯动着嘴角,泛起的笑意有些冷。
“你什么都不问,听到我打她了,就说是我放肆。”
“郑玄阆,你这么偏心,信了许家一面之词,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呢?”
郑玄阆:“我不应该让你出去。”
李茉:“你想捂住我的耳朵到什么时候?”
从订婚到现在,她一直活在流言蜚语里。
之前许明月没回来,她自欺欺人,认为这场联姻或许郑玄阆是真的对她有感情的。
而如今,许明月回来了,郑玄阆却有意无意,限制着她与外界的接触。
建起一座金丝牢笼,他要求的,李茉只要在这个笼子,每日乖乖听话就好。
然而她是人,她有喜怒哀乐。
“我每天都在怀疑、胡思乱想,害怕有一天你真的跟许明月复合了,可心里又盼望这一天赶紧到来,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担惊受怕。”
“所以郑玄阆,你告诉我,你这么质问我,是在乎许明月吗?”
不知是心事被李茉戳中,还是什么别的缘故,总之郑玄阆十分烦躁地扯开了衬衫的领口。
昂贵的西装也被他扔到了一边。
李茉低落着的下颌被他狠狠地抬起来,“我跟许明月的关系,不需要你去过问,你只需要在你的位置上,做好分内的事情。”
他双目流露丝丝赤红,手指捏在她的下巴上,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警告:“别忘了,李家将你送过来,是为了什么!”
李茉鼓起来的所有勇气和决心,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打回了原型。
她浅浅的呼吸了一下,却觉得心口疼得厉害。
李家将她送来是为了什么,她当然知道,为了荣华富贵。
郑玄阆是李家落魄了这么多年,唯一翻身的机会。
这所有人都知道,但唯独从郑玄阆嘴里讲出来,李茉才会觉得犹如刀子扎在心口一般。
对李家而言,他是金龟婿,李家将李茉培养了这么多年,无非是为了能够尽心尽意的能够讨好郑玄阆。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无微不至,一心一意。
这一年多,李茉全都尽力去做了。
但郑玄阆的这句话却彻底让她幡然悔悟,她对他来说,并不特别,也不是不可替代。
李茉认真地问:“说到底,郑玄阆那你答应联姻,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苦笑着,看了眼四周:“这个家,我的陪伴和体贴,还是......”
她伸手,将肩角的滑落的衣服披上,“肉/体上给你的欢愉。这些是不是除了李茉,任何别的女人都可以代替?”
她是多傻,才会觉得,这一年多的相处,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郑玄阆掐着她的腰,眼中的怒意愈烧愈烈。
“这又是李家的新手段?”
她抬头,视线微怔,撞进他的眼神里。
郑玄阆嘴角讥冷,大手深深地陷入她柔软的腰肢里,“这是李家教你,让你说这些话,用来逼婚的新手段?”
李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间断的滴落。
她声音有些颤意,似是不敢置信:“你以为,我是为了逼婚?”
李家虽然说了很多次,叫她跟郑玄阆提,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但李茉却从没有想在这上面逼郑玄阆任何。
“许家说,你跟许明月提了要和我结婚,才刺激到到了她。”
李茉缜然想不到,郑玄阆还有许家,会把这两件事扯到一起。
她觉得分外可笑:“所以你觉得,我故意去见许明月,就是为了告诉她,我们要结婚了,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郑玄阆峥落下视线,显然是默认了。
李茉攥紧全部指尖,紧握在掌心,然后猛地推开他。
郑玄阆触不及防,被她推开,李茉从榻上下来后,赤着脚,步伐不稳地往外走。
“你去哪儿!”
郑玄阆随即起身去追她,李茉没几步,便被他拦腰抱住,死死地扣在怀里。
“你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离开。
头发披散开,脸上一片泪意,衣服也在扯动中滑落。
郑玄阆手上的力道却越收越紧,强硬地将她掰过来,正对着他。
“谁准许你离开了?”
李茉沾满眼泪的双眼,在凌乱的发丝下,已经哭不出来了。
她像是完全没有再坚持下去的力气一样,声音微不可闻:“你不爱我,难道我连走的自由都没有吗?”
“走”这个字眼,让郑玄阆下意识地觉得刺耳,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一口拒绝。
“走,你想去哪儿,你能有什么地方可去?”
李茉垂着眼神不说话,郑玄阆说的没错,她确实没什么地方可去,这么晚她不可能回李家,更不可能去李多婳那里。
就算去任何地方,郑玄阆都能轻而易举找到她。
郑玄阆捏住她,比捏住蛇的七寸还容易。
但那又如何呢,李茉动了动唇角,语气里透着一丝无畏,从未有过的坚定。
“去任何地方都行,除了你的身边。”
话音一落,郑玄阆的眼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脸上每一块肌肉都不停地收紧,肉眼可见的变得可怖起来,“好,任何一个地方都比我身边好。”
男人指尖摁在她的唇上,狠狠地碾动:“李茉,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
夜晚,李家的别墅门口,灯火通明。
门旁暗黑的树影下,依稀站着几个人,时不时地张望着什么。
直到远处的一辆黑色轿车驶近,众人的目光才聚汇过来。
李茉从车上下来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轻松,她上前走了几步,朝树影下的人轻声叫道:“爷爷,爸妈,我回来了。”
李家人一看到她,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高兴,相反各自表情都很凝重。
李父脸色沉黑地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李茉,随后掠过她,径直走向郑盛。
“这么晚怎么把李茉送回来了,发生什么事了?”
郑盛话不多,把严着口风,只说该说的:“具体因为什么事情我不清楚,郑先生只是说,让我送李小姐回来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来接她。”
李茉立刻上前,解释了一句:“爸,你别听郑玄阆胡说,我根本没犯什么.....”
啪——响亮的一声巴掌打断了她的话。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火辣辣的耳光,让李茉精致的半张脸,瞬间肿胀起来。
“老公,你干什么!”李母连忙上前拉住李茉,将她挡在身后,又转过身去检查,“茉茉,给妈妈看看,有没有事。”
李茉表情木然地站着,她眼睛眨也不眨,眼泪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流,神情冷漠无比陌生地看着跟前的李父。
“她还有脸哭,你不先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大晚上的被人送回来,丢不丢人!”
“够了!”李老爷子打断了李父的口无遮掩。
“当着外人的面,你注意点。”
李父对着郑盛保证:“你回去转告玄阆,李茉我们会好好教育,明天,最迟不超过明天,我们就让她认错,到时候你记过来接她回去。”
李父谄媚的嘴脸让李茉内心不停地犯恶心,一阵酸意涌上心头,她捂着嘴跑开。
司机微微颔首:“我回去会一字不落地转告先生。”
李家送走郑家司机,李父黑着脸转身回到屋内,准备继续找李茉算账。
二楼的卧室里,李茉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李母在外面焦急地敲门;“茉茉,你有没有事啊?”
李茉不想听到任何声音,打开水龙头,试图让水声冲走一切。
她挣扎着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镜子里的她,半张脸高高地肿起,嘴角带着隐隐的血迹。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想起了郑玄阆说的话。
走了可别后悔!
她真是天真的可以,李家怎么会有她的容身之处呢?
他们一直以来要求的,不就是把李茉调/教的没有任何脾气,一个可以搓扁揉圆的木偶一样,任由郑家摆布。
只要,郑家能给他们带来好处。
至于李茉遭遇了什么,压根一丁点都不重要。
**
市区的叠墅里,楼上的卧房还亮着灯。
郑盛从李家回来,把李父的话一五一十地带到。
郑玄阆拧着眉心,“她呢,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
郑盛摇摇头,“李小姐一路上都没说话,但一到了李家,她就被......”郑盛的话突然停住,然后飞快地看向面前的人。
郑玄阆眼神犀利地扫过来:“被什么?”
“就被她父亲打了一巴掌,好像还不轻。”
郑玄阆心口一紧,他下意识地就想打电话给她问问情况,然而拨了电话才发现,李茉包和手机还落在家里。
除了她本人,她根本一样都没从他这里带走任何一样东西。
界限划得如此清晰,像是不屑再沾上他郑玄阆任何东西。
一种抽丝般的难隐之痛,让郑玄阆再无往日的的沉稳持重,他突然意识到,把李茉送走,不仅仅是对她的一个教训,也是他的。
他摁掉手机后,摔到一旁,脚下来回踱步,走到窗口。
他并不经常吸烟,此时却莫名地点起一根,重重地吸了一口,短暂地压住了眉宇间的烦躁。
考虑良久,他道:“把手机给她送过去。”
虽然是住在李家,但联系不到她,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失控感。
“明天一早,你再开车过去接她,只要她知道错了,立刻接回来。”
反省一个晚上,她应该就知道错了,他这么想着。
郑盛点头,见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于是继续站在原地。
过了几秒,郑玄阆突然摁灭手里的烟,鹰隼般的眼眸,骤然抬起。
“还有,告诉李家,不许再动她。”
郑盛被他眼里突然涌现的暴戾,震得愣了几秒,随即立刻明白过来。
“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