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当天要五点起床,前一天又要走一遍婚礼流程,所以这几天几个伴娘干脆就住在舒涵的家里。
七八个小姐妹在一块,叽叽喳喳,八卦多的不行。
“姐妹,你确定不和贺七一对吗?那我给他安排别的美女,你、你真不介意?”
舒涵看着伴娘伴郎的名册发愁,本来都安排好了组队,在群里也发了消息,可三天前贺氏酒会结束之后,舒涵接到乔曦的电话,说结婚那天无论如何也别把她和贺时鸣弄到一块。
酒会当晚舒涵也在,可她临时有事,迟了一个小时才到,等到的时候,压根就没找到乔曦的人。
一问贺时鸣,他说人早跑了。
舒涵纳罕,问怎么就跑了呢?
贺时鸣只是干笑两声,也不说话。
“千万别!他给我挖这么大一坑,我没和他分手就不错了!尽管给他安排美女吧!我现在想到那晚我就尴尬到.....”乔曦垂头丧气地抱着枕头,“你知道什么是社死现场吗?真的,我在他家里人面前社死了.....”
想到那晚她傻乎乎的剜了一眼贺时鸣的妈妈,还挑衅般冲她哼了声.....乔曦整个人都萎靡了。
舒涵抓了一把喜糖撒在几案上,自己也拆了一颗,“可他妈妈后来不是送了你一条项链吗?海螺珠哦!可是比钻石还稀有,一看就是精挑细选的礼物。他妈妈肯定喜欢你,别多想了宝贝,吃颗糖缓缓。”
“呜....”乔曦挑了颗薄荷味的放进嘴里。
思绪飘到当晚的场景,乔曦第一百次哀叹。
她在贺时鸣家人面前的第一印象是:雪崩。海啸。地震。星球坠落。
她可算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办公室,贺时鸣好几次委婉的暗示她要不要把头发染回来。
这男人可真会给她挖坑。
顶着红毛见了他的家人,她现在都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爸爸复杂的眼神--—
—
酒会那晚。
贺时鸣尴尬的介绍,那位穿克莱因蓝色礼服的漂亮女人是他妈妈。
乔曦呆若木鸡,脚底生根,“妈?”
“嗯。我妈,李嘉茵女士。”贺时鸣把僵硬的小姑娘揽在怀里,低低在她耳畔介绍。
“满意了吗?乔小姐。”他垂眼去拨弄她缩着的小脑袋,语气带笑。
乔曦的手无处安放,指尖死死绞着贺时鸣的衣角,快要把熨帖的面料戳出洞眼。周围人说些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大脑里一片雪花屏。
“我、我.....”
乔曦嘴角抽动,一句话磕磕巴巴说不出口,平日里在综艺节目上锻炼出来随机应变的能力原来都是假的。
“曦曦,我是贺时鸣的妈妈,第一次见面,没有吓到你吧?”李嘉茵笑意盈盈的打招呼。
刚刚小姑娘叨叨什么来着?说她是姐姐?比林染还要漂亮的姐姐?李嘉茵太满意了,一番抱怨的话比任何虚情假意的场面话都来的真实走心!
贺时鸣见乔曦已经彻底懵了,脸比甜品台上的蜜桃蛋糕还要粉红,“别慌,我妈喜欢你。”
“阿、阿姨....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我真的以为您是.....”乔曦攥着拳头,很紧张。
“没事没事,不用解释,我都知道。”知道她保养的太好了,知道她漂亮不输当红女明星,知道她年轻到跑赢了时间。
乔曦欲哭无泪,小脸垮着,却还要费力维持尴尬的微笑。
知道什么啊.....是不是生气了?不然怎么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可她真不是故意的啊!
正当乔曦想要不要再说些什么,一个气质稳重的男人走过来,搂住了笑的开心的李嘉茵。
贺茂泽根本没看贺时鸣,眼中只有李嘉茵,他问:“在笑什么呢?”
“开心啊,看到了儿子的女朋友。”李嘉茵努努嘴,示意他往前看。
贺茂泽这才抬眼,视线落在了乔曦身上。
乔曦一个激灵,在贺时鸣怀中颤了颤,脸色已经由粉色转为青白。她后悔今晚来了酒会,这不是酒会,是火坑,是修罗场,是社死现场。
“爸。”贺时鸣笑嘻嘻的打招呼,顽劣的口吻,“这是乔曦。你儿媳妇。”
乔曦偷偷拧了一把贺时鸣的胳膊,赔笑着:“叔叔,您好,我叫乔曦。”
贺茂泽看着乔曦的红头发,点点头,“小姑娘的发型很有个性嘛。”
乔曦:“........??”
她竟然忘了这茬!!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乔曦收回思绪,不再想那晚的社死现场,呜咽着又拆了一颗草莓味的糖,可是吃在嘴里一点也不甜。
从酒会上跑路后,她第二天就把头发给染了回来,现在又是乖巧的黑长直。
做一个叛逆少女的道路太崎岖。
“我真的被贺时鸣给坑惨了,这辈子都不想再理他了....”
少女瓮声瓮气的骂人。
舒涵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乔曦作为一个女明星,在大晚上八点吃了三颗糖。
一颗薄荷,一颗草莓,一颗巧克力。
她愣了愣,想阻止,却赶不上乔曦拆包装的速度。
“那你想和谁?阮家的?赵家的?孟家的?这几个都长的不错.....但我觉得他们一帮人都穿一条裤子,不见得肯。你脑门上贴着好大一个贺七专属的标签,他们哪一个敢碰啊。”
婚礼当天,伴郎伴娘要随着一起拍照,迎宾,做游戏,伴娘还要全程挽着伴郎的手,婚礼晚上的舞会还有跳舞的环节。
亲密接触在所难免,没人敢在贺时鸣眼皮子底下触这个霉头。
“那怎么办啊?那、那要不然还是和他算了,我看你也挺愁的。”乔曦面带歉意,因为这件事让舒涵为难,她也挺内疚的。
舒涵压根没当回事,忽然灵光闪现,拍了拍脑门,“啊!我知道找谁了!”
......
婚礼当天。清晨五点,化妆师造型师都候在了休息室。
换衣服,化妆,直到八点一群人浩浩荡荡,开着各种浮夸的陵A牌照的车子进了庄园。
牌照比车子还要抢眼,什么五个七,五个九,五个八,看得人眼花缭乱。
舒涵穿着凤冠霞帔,坐在卧室的床上。
卧室很大,足足占了百来个平方,右前方提前布置好了监控器屏幕,事实播放新郎团的进展。
“怎么这么快就破了第一道门啊!慕霜霜也太不靠谱了啊!”看着自己姐妹的怀里垒着小山一样高的红包,舒涵痛心,明显是新郎团那边靠红包砸开了门。第一道进公馆的铁门被成功击破。
监控屏幕正转到公馆的前院。院落里摆着靶子,要求一名伴郎现场射击,九发十环以上才能放行。
射击这一环倒是难不倒他们,可之后的游戏逐渐刁钻,依次是用瘦金体默写指定诗词,错一个字红包翻十倍,写的不好红包也翻十倍,从五十支口红里选出两种相同色号的,再到现场算微积分,用五种语言朗读文章。
贺时鸣很荣幸的抽到了选口红这一道最逼死直男的游戏。
当时几个小姐妹商量的时候一致同意这个游戏最难,放到压轴的位置。对这些男人们来说,什么射箭骑马写书法做题都不在话下,但选色号就不一样了,在他们眼里看什么颜色都是一样的。
贺时鸣托着下巴对着五十支口红看了足足十分钟。乔曦看着监控器里男人眉头深锁的样子,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觉得贺七惨了。这游戏他肯定要输。”舒涵拉住乔曦的手,挑眉道,“到时候你可别心疼!”
输掉游戏的人必须喝一杯各种酒,以及不明液体混合成的“创意”饮料,包括醋,辣椒,芥末,反正今早乔曦顺手拿到什么就混进去什么。
“我才不会心疼!”乔曦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果然,贺时鸣成功输掉游戏,光荣牺牲。
他满脸嫌弃,水晶杯里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乍一闻,好像有醋和芥末。
贺时鸣忿忿道,“谁他妈这么心黑,弄这种玩意?”
一个伴娘说:“......好像是曦曦弄的。”
贺时鸣:“......”
他端着饮料,舌尖抵住后牙槽,眼底笼起阴郁。
这小傻子可以啊,三天不接电话不回微信,躲到了舒涵这里,他连人也堵不到。
现在不仅没抓到人,还弄一杯乱七八糟的液体来毒死他?
“怎么不喝啊?贺公子该不会是要躲酒吧?”
“难不成是曦曦的酒太猛了,贺公子不敢喝?”
“咦!有这可能欸。曦曦!酒是你调的,你快说句话啊!”
声音从门内传到外面,里面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伴娘。女孩子的娇笑声漫出来,一点也不给面子。
乔曦在众人的催促下说了一句:“他不敢喝。”
少女口吻平淡,声音清软,又含着几丝傲慢。
伴郎团这下炸开了锅。
“小嫂子这是瞧不起谁呢!”
“太欺负人了啊!红包呢?拿红包砸门!”
“七哥,咱们就豁出去了,一口干了!”
贺时鸣冷笑,把杯子递到说话那人跟前,“来。给你干了。”
那哥们抓了抓头发,笑了几下,一溜烟就跑了。
“贺七,你快点喝啊。”萧叙拍了拍贺时鸣的肩膀,神情认真。
就差最后一道门了,喝了这杯饮料就能见到新娘,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兄弟情。
“萧叙你就是个畜牲!”贺时鸣紧紧握着杯子,骨节用力之下隐隐泛出一圈白色。
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记在乔曦头上。
等乔曦真正落在了他手里,第一件事就是折翅。
男人闭眼,一口气喝了下去。
杯子被扔到了桌上,东倒西歪,摇晃了好一会儿才站稳。贺时鸣整个胃里犹如翻江倒海,比喝了整瓶白酒还要恶心。
舒涵和乔曦在卧室里,看着贺时鸣奔去洗手间呕吐的狼狈样子,笑的东倒西歪。
“曦曦,这下好了,报仇了!他这辈子怕是还没这么狼狈过,你现在开心了吗?”
乔曦嘴角翘起笑意,“喝吐他才好。”
迎亲仪式过后,就要去酒店。婚礼现场落在萧氏旗下在陵城的一家七星温泉酒店。
乔曦的伴郎是舒逸。
舒涵千挑万选,竟然忘记了她亲弟弟这个妥妥的工具人。自家人,不容易叛变。作为新郎的小舅子,身份矜贵,不容易受人威胁。
“曦姐,你坐我的车去吧。”舒逸腼腆的笑着,他姐姐再三叮嘱过,他今天整天的工作就是保护乔曦。
乔曦温柔的笑着,点点头。
两人挽着朝车队后排走去,刺眼的背影,贺时鸣眼眸晦涩。
她把头发染回来了。
想到这他眼底又掠过一丝笑意。
可视线往下,笑意逐渐蒸发,又成了抹不开的墨色。
乔曦穿着一身银灰礼裙,裙摆处是繁复璀璨的钉珠,腿处开叉的设计,走路时裙摆摇曳,透出底下性感白皙的色泽。
不止如此,女孩整个肩背裸在外,没有丝毫遮挡,精致的蝴蝶骨像一对天使的翅膀。
穿成这样在外面招人,还挽着别的男人的手臂。
就算是弟弟也不行。
勒令他不能勾姐姐,那她就能招弟弟?
“萧叙,你老婆什么意思啊?临时换女伴?”贺时鸣蹙眉看了眼站在自己车边的女伴,压低声质问萧叙。
萧叙:“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乔曦不愿意和你啊。你哄不住你的人,就别把锅甩给我老婆。”
“再说,舒涵对你够可以了,人家是孟家的千金,知名钢琴艺术家,还配不上当你的女伴?”萧叙越说越幸灾乐祸。
“萧叙,你给我记着,到我结婚那天专门整死你!”贺时鸣烦躁的摔下一句,径直朝车队后方走去。
舒逸去年大学毕业,现在二十二岁而已,还留着干净青涩的少年气息,被乔曦这种漂亮的大明星姐姐挽着,不由自主的脸红起来,说话也不敢直视她。
“曦姐,我帮你开车门。”舒逸绅士的帮乔曦拉开车门,怕车沿碰着她,贴心的伸手替她挡着。
乔曦身上的礼裙华丽,裙摆有些长,加上跑车的底盘很低,坐进去有些费力。舒逸蹲下为她整理拖在车外的裙子。
“这裙子是有些长了。谢谢小逸。”乔曦看着舒逸,眸光不由自主变得很慈爱,仿佛在看着乔岭。
舒逸正为乔曦理着裙摆时肩头被人拍了拍,回头一看,整个人一个激灵。
“七、七哥?”
贺时鸣眼底全是浓郁的戾气和怒气,盯着舒逸,把他吓得魂飞。
二十二岁的男孩哪里见过这种场面。
贺时鸣把自己的车钥匙扔进舒逸的怀里,指挥道:“你去开我的车。”
“啊?”舒逸慌忙接住了车钥匙。
“贺时鸣,你欺负小孩儿做什么?”乔曦陷在副驾驶,出来也不是,坐着也不是。
贺时鸣唇角翘起,似笑非笑,“乔曦,不急。等会儿再跟你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