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坐在餐桌前,略略傻眼。
这外卖.....是真的点多了。
前一阵子为了金蝶奖,她活生生饿瘦了四五斤,每天水煮蛋配草,外加一块水煮鸡胸肉。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那么难吃的东西,亏得她也吃了大半个月,就连舒涵家养的猫都比她吃得好。
仗着接下来几天都没活动,乔曦打开外卖app疯□□作,饿狼一般两眼放光,看到什么都想吃。
结果就是点了一桌子,从奶茶到烤冷面,从炸鸡到蒜蓉花甲,女明星绝不会碰的高碳水高脂肪高糖份,这下全给集齐了。
“.....罪恶啊....”乔曦边吃炸鸡边做自我斗争,“....就尝一口,一口....”
酥脆的炸鸡沾上蜂蜜芥末酱,咬一口,是juicy的感觉。
“....感觉....还是不能浪费吧.....”她眼巴巴瞅着那锡纸花甲,油光水亮的,酱油的颜色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她把筷子伸向花甲,小米椒配上蒜蓉,用锡纸包好放在炭火上炙烤,汤汁香浓,香辣爽口。
“太好喝了....啊....”
吃完花甲有些辣,又吸了大口芋泥奶茶,香软冰芋泥和浓郁牛奶混合,特意选了三分糖,用来自我安慰。
喝牛奶不发胖的!芋泥也是好健康!
直到把一桌菜都收拾了干净,乔曦瘫软在椅子上,有些绝望地看着狼藉的犯罪现场。
在心里狠狠把贺时鸣骂了一顿。若不是他不来,她能吃这么多吗?
餍足的摸着圆滚滚的肚子,乔曦这才想起有消息没回,刚刚光顾着看综艺去了。这侦探类的综艺节目可真有意思!她琢磨着能不能让姚姐帮着牵线,也去录一期。
【宵夜吃的什么呢?好吃吗?】
【曦曦?】
【人呢?】
.....
【红毛怪?】
乔曦看到最后这三个字直接炸了,她会回他那就是有病。
忿忿地把手机扔到一边,打开跑步机跑了一小时用作消食,然后又去洗澡护肤,一切折腾完之后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又回到客厅把孤零零躺在沙发上的手机捞起来,看了眼微信,没有新消息。
她冷笑。
呵,男人。
也就那样,没什么好值得的。
就当云养宠物了。
回了卧室,手机被胡乱扔在地毯上,像一只沙洲搁浅的船,恬静地睡着了。乔曦坐在床上发呆,看着那黑漆漆的一块砖发愣,忽然转过神来,笑了笑。
她还真有意思,和一只手机较什么劲呢?
又摸下床把手机捡回来,放在床头柜,揿灭了主灯,留了一盏香薰蜡烛。
黑暗中,烛光溶溶,盈满整个卧室,时间,空间,香气,都被拉得无限冗长。
一切细节都不再明了,昏昏昧昧的空间里是最容易犯困的,一切感觉都变得好缥缈,大概是灵魂的密度比身体要小,酣睡中,密度小的就渐渐浮上来,去了另一个空间。
乔曦跌入了梦境。
梦里是乱序的。
她看见自己被摁压在沙发上,一只手擒住她的下颌,柔软的海绵填充物急剧压缩,每一节脊椎骨都能感受到疼。
身上的男人隐在黑暗中,她睁眼,费力去瞧,借着几寸弥弱的火光,看见他阴郁的眸。多么蛊惑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让她起了寒颤。
忽然,男人低头,蓦然咬住她的耳尖,疼痛撕碎了她的触感。
低醉的声音被强行灌进耳。
“曦曦,别想着逃走,听见没。”
“你逃一次,我便抓一次。”
“.....把你.....囚在笼子里,再慢慢哄你,好不好?”
她毛骨悚然,惊恐地瞪大眼。
顺着腕表巡回的秒针,画面极速转向另一端。
是漫山遍野的粉色,落英缤纷,天空上炸开一簇簇紫色烟花。
眼睛里全是星星点点的斑斓,少女笑意盈盈的看着身旁的男人。
“.....这是做什么啊。”她羞涩的低头。
男人笑着把她抱起来,转了一个圈,又小心翼翼地放下。
“嫁给我,曦曦。”
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丝绒盒子。
盒子缓缓开启,她的心几乎快燃烧起来,可惜还没等她看见盒子里面的东西,画面忽然闪过,转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午后的阳光下,有少女手持洋伞翩然而过,衣裙摩挲发出细碎的纱纱声,河水静静反射着金色的阳光,车夫赶着马车匆匆而过,留下一片答答的马蹄声。
隔着远远一条街,高大的梧桐树下,那个刚刚还在她面前跪地求婚的男人,此时正搂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亲昵的凑在他耳边说话,忽而又挖了一勺冰激凌喂给他吃。
画面扭曲,乔曦依稀看见最后是她冲了上去,质问他们在做什么。
女人穿着白色连衣裙,是璀璨名利场中最贵的那一朵花。女人冷笑,什么也没说,只是抬起手,“啪”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
“乔曦,和我抢东西,你也配?”
“他四年前就说的要娶我,你还想嫁给他?做梦吧!”
乔曦感到痛和缺氧,崩溃的尖叫,忽然猛地惊醒,房间内依旧是融融烛火,安静的摇曳。
醒来后,人还没回过神。她揪着心口,感到心脏收缩成一团,像一块压缩饼干,被紧紧裹在真空的塑料包装纸里。
豆大的泪水就这么滚落下来,茫然间崩溃大哭。
她一边哭着一边去摸床头柜,握住一个冰凉的东西,眼泪弄花了视线,模糊中看到熟悉的名字。
想也没想,拨出了电话。
从林园湾出来后,贺时鸣没有回城北别墅,而是去了内环线的平层公寓。
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是住在这里。
看着微信对话框里静止的聊天记录。
在【红毛怪】那行戛然而止,不再滚动。
贺时鸣笑了笑,心想她该是发脾气了,只是现在他脑子乱的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状态给她打电话哄人也肯定是心不在焉。
他后悔了。
今晚根本不该去林园湾,即使这份录音足够让他撇清所有干系。
他是真的有些后怕了,之前这种让乔曦产生误会的事有了太多,他不得不防。
每一步都得防。
可他内心总是感到焦灼。这不是一份录音,一份监控视频就能解决的焦灼。
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她信不信他,从内心里,信任他,信他能对她忠贞,信他不会做任何惹她伤心的事。
信吗?信他是真的爱她。
男人双手枕头,看着天花板,看着满室清幽的夜色,也不知何时犯困就这样睡着了,是一通电话吵醒了他。
贺时鸣想着干脆忽略,只是那震动声悉悉索索的,让人很是烦躁,他惺忪地撩起眼皮,去摸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还未等他发火骂人,就听见一阵崩溃的哭声。
女孩从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哭声,断断续续的说话,话音囫囵在哭音里,很模糊。
“.....七哥....七哥.....”
贺时鸣顿时困意全无,又看了眼屏幕,确定就是那小姑娘。
“曦曦?曦曦!怎么了?”男人慌乱的声音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绕是他问了好多遍,那头就是不说话,只是哭,还有念他的名字。
贺时鸣顾不得那么多,拿了件外套和车钥匙,就急匆匆出门去。
一路疾驰而过,车载音响自动连上手机,他没挂电话,那头也没挂,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声就回荡在车内,扰得人心焦。
逐渐的,那撕心裂肺转为低低啜泣,直到最后连低低啜泣也没有了,变成了不是那么均匀的呼吸。
“曦曦?说话!”
“乔曦!”
“乔曦??”
那头什么回复也无,只余下细弱的呼吸。
乔曦做了噩梦,惊坐起来,就开始哭,反正哭着哭着有些累了,就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都忘了。
以至于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混杂着铃声,活生生把她弄醒了。
有人?大晚两点有人拍门??
乔曦顿时惊醒,觉得无比骇人。她猫手猫脚的走出卧室,心下忐忑,觉得这样不行。
观望一圈后蹑手蹑脚跑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在手上。
门外的人依旧疯狂拍着门,嘴里含糊不清的喊著名字,眼下情况危机,她根本没心思去听那人说的什么。
脑子还是一片混乱。
她轻轻移到门前,准备垫脚去看猫眼。
忽然想到了一部恐怖片。
也是现下这种情况,那主角从猫眼里往外看,什么人也没有,可忽然画面里就出现一只带血的眼睛,死死望着门内的人。
天。
乔曦吓得顿时不敢了。
“你....你谁啊!”她捏着刀,打着胆子冲门外喊,“是人是鬼??”
“你、你....把名字报上来....我、我....可以给你烧点钱过去....”
少女的声音巍巍颤颤地。
门外的贺时鸣顿时愣住了。
烧点钱?
他反应了过来,猛地一拳锤上防盗门。
防盗门发出闷重的嘶吼。
“乔曦!你找死?”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隔着门乔曦都感受到了阴鸷。
她浑身通电一样,整个人全清醒了。
贺时鸣?
她去开门,门外的人见到门松动了,手从缝隙里穿过,大力把门给掰开。
乔曦抬眼去看他,全然忘了手里还攥着刀,对上那张俊脸的瞬间,梦境里的故事清晰的萦绕在眼前。
现实里的这张脸和梦里那张脸完美吻合。
“贺时鸣!你这个出轨渣男还有脸来!”
乔曦尖叫,哗一下握刀的那只手就怼了上去。
贺时鸣猛然退后两步,轻而易举夺过她手中的刀,扔在了一边,乔曦被他一把捞进怀里囚住。
“乔曦,你他妈说谁出轨?”他眉心突跳,声音比海水里冻住的冰川还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