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不好?
乔曦懵了,她怎么知道好不好?
手中的玫瑰变得好烫,可粉色占据视线,香气盈满嗅觉,就连露珠也是可爱的,舍不得扔掉。
忽然小腿处袭来血液凝滞的痛感,乔曦低眼去瞧,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腿还撂在花坛上。
她把腿收回来,可手中的玫瑰花太大一束,很重,导致她平衡不稳,右腿摆了一下,贺时鸣眼疾手快搂住她的腰,把她扶稳。
“好不好,曦曦。”他趁机捏了一把腰间的软肉,又赶在她发作前迅速撤回手。
她忽略掉腰间微妙的酥麻感,严肃的看他:“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又想到昨晚她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说的太狠了,把他给刺激到了?
贺时鸣清清嗓,掩饰尴尬,“嗯....算是吧。”
乔曦“噢”了声,又问:“你、你会追女孩吗?”她斜眼乜他,总觉得他话里话外是挥之不去的阴谋感。
他抿唇掩住笑意,上前两步靠近她,嗓音很沉,很欲,“第一次追女孩,没经验,乔小姐别太严格了。”
乔曦面红耳赤,被他极致性感低肆的嗓音弄得心跳加速。
他这人,为什么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她慌乱退后,黑眼珠子转了两圈,像一只遇到危险,暗中观察的小兽。
“你好无聊。”她垂眸去看花。
贺时鸣觉得曲线救国倒是有用。
至少她没和他针尖对麦芒,一见面两三句话就要吵起来,不激怒他不罢休。
贺时鸣不着痕迹地靠近她,她穿着平底鞋,低垂的头正好在他的胸前,刚刚好的高度。他抬手虚虚揉了揉她的发顶,耐心至极的哄她--
“好不好啊,给个准信。”
这人温柔起来真是要命。
乔曦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怎么办。这种情况下,她一句狠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他一下一下顺着她柔软的发丝,细腻的触感是一块上好的绸缎,触手生温,又像暖玉。
动作不紧不慢,很磨人。
乔曦的忐忑被他一点一点磨平了。
他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耐心了?
若是放在以前,他问她好不好,她若是不立马答应,他就能直接上手威胁她。或者干脆把她扔在床上,各种招数下来一遍,不信她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容许她叛逆,那也是在极窄的范围里,每次超出了警戒线,都是半生半死的惩罚。
“....可以是可以,但你不准动不动就乱碰我!”她往自己后脑勺处一拍,打掉他的手。
“好。不碰你。”他应下,手规矩的插进口袋。
“你也别想威胁我!”她提前警告他。
他这人三分耐心,七分善变。上一秒还晴空万里的哄你别生气了,下一秒就能把你晾在一边,一个星期也不理。
“好。不威胁。”他点头。
乔曦想了想,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你若是追不到,也休想用强!”
“好,不用强。”贺时鸣轻轻拧了下眉。
见她还一脸不乐意,男人气笑了,无奈的说:“我又不是人贩子。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曦曦,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的。”
“重新开始。”
乔曦在心底呸了一句。
心想,看他这样能坚持多久。
两人又说了几句,乔曦说她要晨跑了,让他别打扰,快回医院去。
贺时鸣说昨晚偷跑出来了一夜,今天上午老爷子要来医院看他,他得赶在之前到。
“那你就快去啊。别磨蹭了!”
“曦曦,这几天我还得在医院住。你有什么事就给我发微信,好吗?”他上车之前,特意强调了一句。
“你就好好呆在医院啊,没事别乱跑。”
她从舒涵那里听到的,贺时鸣被他爷爷打了一顿好的,就差把骨头都打断了,背上青紫交错,骇人的很。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这两天见他,的确瘦了些,唇色也苍白,看上去病怏怏的,不像以往那么有精神。
他这样,她不心软是假的。
贺时鸣微不可察的蹙眉,这姑娘怕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他的重点不在于要住医院,重点在微信。
他还躺在她的黑名单里,她忘了吗?
见她一脸认真,他也不好多说,只得点点头,上了车。
算了,来日方长。
今天才第一天。
回了医院,七点半。还没躺多久,老爷子带着一群人,八点钟刚好到。贺谦泓见孙子躺在病床上,瘦了一大圈,脸色也不好,心里总归不好受。
交待了几句,又坐了会就走了。
“贺时筝,你过来。”贺时鸣见妹妹跟着老爷子一块走,把她叫住。
众人走后,留下兄妹两人在病房里。
“怎么了哥?是不是善心大发要给我买东西啊?”她拖过来一把椅子,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哥哥,“我最近还真看上了一个包....就是呢...有点贵,还得哥哥出手.....”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无情打断。
“你跑去找了乔曦?”贺时鸣那眼尾余光去扫她。
贺时筝表情明显变了变,掩饰的不够好,端倪颇多。
“哪、哪有。你听谁说的呢!我去找她干嘛.....”她拿起果盘里的橘子,指尖紧张,剥掉的果皮大一块小一块,去了白瓤,掰了一小瓣递到贺时鸣嘴边。
“哥哥,吃橘子。”她笑的谄媚,“多吃橘子,补充vc。”
贺时鸣冷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多吃点,去燥降火。”
贺时筝被他盯得背脊发毛,悻悻地把手缩回来,自己嚼了那瓣橘子,酸酸甜甜的,怪好吃,又吃了几瓣,一整个橘子都进了她的肚子。
“吃完了?”他压低声线。
“吃、吃完了....”贺时筝连忙站起来,把橘子皮丢进垃圾桶,“那我就先走了,哥。”
“站住。”
不容商榷的两个字。贺时筝老实的坐回原处。她从小到大最怕贺时鸣发火,因为只要他生气,她就没好果子吃。
“哎呀....哥哥...我可是你妹妹,你总不能为别的女人打我吧!”她装可怜,占据道德高地碾压他。
“贺时筝你有病吧。”他一巴掌拍在她的脑袋。
贺时筝吃痛,眼眶哗一下红了,“你还真打我。”
“你没打乔曦?”贺时鸣斜眼觑她,只后悔自己打轻了。
“我那是一时冲动!我不是故意的!”贺时筝辩解,“哥哥你被爷爷打的那么惨,都是为了她,可她倒好,还在开开心心的拍戏!她还和别的男演员在片场打情骂俏....”
贺时鸣问:“她和男演员打情骂俏?”
贺时筝点点头,“真的真的!我去的时候看见她给那男的喂东西吃!”
贺时鸣眯着眼,气场冷凝,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
“那也不代表你能随便打人,她是你嫂子,你以后见了她给我收敛点你那脾气,听到没?”
嫂子....
她瞪大眼问:“你真打算娶她?”
“我不止娶她,以后你所有零花钱我都放她那,你要钱你自己去求她。”贺时鸣慢悠悠的拿了个橘子,自己剥着吃。
贺时筝只觉得大脑轰然,一时间天旋地转。
要命。
“那我再也不要你的钱了!”她硬着脖子顶嘴。
男人懒得搭理,头也不抬,“那我求之不得。”
接下来几天,贺时鸣会准时来乔曦家楼下送花给她,若她去了剧组,不住在家里,也会有派人把花送到她的保姆车上。
她拍完戏,他若是没有工作,都会来接她。
陪她吃晚餐,看电影,总之她提出多么不合情理的要求,他都坦然接受。
比如,今晚她提议要吃路边摊。
在吃之前,他强调了好多次,“曦曦,你做为女明星,和我去吃路边摊,若是被人拍到了怎么办?真的不怕闹绯闻吗?”
虽然,他无所谓闹绯闻,当然,闹出绯闻更好,对他目前的局势更有利。
但这姑娘洁身自好,就怕和他在公众面前沾上一点关系,之前有任何风声,她都哭着喊着求他赶紧把事情压下去。
两人的关系只是圈里人知道,从未在公众面前掀起过波浪。
“啊?”乔曦想想,觉得他的话有道理,于是扬起下巴,冲他道,“那你下车跟我去买,我可以在车上吃。”
贺时鸣:“.......”
她现在翅膀是真硬了,越来越会使唤他了。
乔曦见他脸色微冷,到底还是有些怕,之前的阴影太深刻,她一时半会还逃不出来。
“你....说追我,是不是骗我的啊....”
“那不然...还是别追了。”
“我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
贺时鸣求她别说了,冷静的撂下三个字:“我去买。”
“五串掌中宝,五串牛肉,一串热狗,一串蘑菇,一串辣椒。千万少放辣,少放孜然。姚姐说我不能吃太多佐料。”她舔舔嘴角,眼睛里亮亮的。
贺时鸣太阳穴乱跳。
跑车的剪刀门落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唠叨的女孩被隔离。
世界清净。
吃了烧烤,乔曦足足喝了两瓶水。味道有些咸,但还是很香很好吃。
男人一口也不吃,嫌不干净,还嫌味道大。
整个车里全是烧烤油腻腻的味道。
她余光瞥见他的脸色,瞧不出不高兴。
乔曦想起从前她也在他车里吃过一次烧烤,味太大,他脸色明显不悦,她只好忍痛把还剩了大半的食物扔下车。
其实他当时也没说不准,可她察言观色的本领极佳,瞧出他不高兴,不愿在他忍耐的边缘试探。
她每次都太乖太懂事了。
以至于他从没觉得这份乖巧懂事是建立在某种牺牲上的。
回到公寓,乔曦洗完澡,躺在床上边敷面膜边做瘦腿运动。
手机在她耳边叮了下,震得太阳穴发麻。
拿起看,是男人发来的微信:【明天送你去剧组】
乔曦:.......
她觉得这男人在她黑名单里诈尸了。不是把他拉黑了吗?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她仔细回想,刚刚在车里吃东西,吃的太开心,一定是那个时候男人偷偷拿了她的手机,把他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幼稚。
她懒得搭理。
又过了几分钟,有微信不断的进来,她觉得这人真是好烦,拿起手机一看,发现是舒涵发来的消息。
舒涵:小乔儿,我下下个月结婚哦,你来给我当伴娘!
舒涵:你最近和贺时鸣怎么样啊?到时候婚礼给你们组一队cp啊!
舒涵:我听萧叙说,他正追你追的起劲呢。
乔曦躺着,打字太费劲,干脆拨了语音电话过去,不出三秒对面就接了
“喂~”对面传来一声妩媚的娇音,乔曦一个女孩听后都不免红了耳尖。
两人聊的火热,从婚礼伴手礼该怎么选,头纱的设计要不要再改改,再到当天婚礼该怎么整那群男人。
最后,舒涵还是忍不住八卦,问她:“你和他到底怎么扯的啊?复合了?”
乔曦叹了口气,“没有呢。”
“他不是表现可好了吗?萧叙说他现在快赶上24孝好男友了。你让往东,他不敢往西。”
乔曦目瞪口呆,怎么就传成这个版本了?
“....唔,怎么说呢,他现在是比以前好了那么一点点。但我总觉得,他是不是又在耍花招骗我啊?和他在一起总是提心吊胆的,他脾气就算是好了,我还是觉得会不会突然就给我甩脸色。总会想,他是不是还是在玩我呢?”
对面似乎在吃东西,咀嚼出脆脆的声音,等主人咽下去后,电话里传来一阵轻笑。
“曦曦,该怎么说你好呢?”舒涵想了想。
“你怎么就不能试着转变一下,是你在玩他,不是他在玩你。曦曦,你得主导他呀,爱情不该是你来我往,棋逢对手吗?他可以高高在上,游刃有余,你怎么就不可以呢?”
“你这么好,你一点也不差,要我看,是他配不上你。才不是你高攀他呢。”
挂了电话后,乔曦怔愣了许久。
她仔细回想两人从开始到现在的全过程。
似乎是她太把自己放低了,放低了姿态,才会在心底结出卑微的花。才会更在乎他是不是平等的对待自己,是不是把她当作玩物。因为从一开始,在内心深处,她自己就把自己当作他的玩物。
可如今,他们那种畸形的关系不再了。
她又何必继续用那种畸形的眼光去看待自己呢?
才不是什么童话故事。
她也不要当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