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埋在心底的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乔曦很轻松也很困倦。
昨夜失眠,辗转反侧到凌晨四五点,此时被男人抱在怀里,整个人如同被扔在温泉里的丝帛,柔柔的漾开,倦懒舒适得不成样子。
眼皮逐渐支撑不住,就这样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贺时鸣拨弄着她鸦色的长睫,有些想笑。这姑娘刚刚哭着倾诉了大堆,脸上还留着泪水洇干的痕迹,此时却安静的睡了。
他觉得他在抱一团棉花糖,凑近闻,是甜的。
“老板,刚刚秘书办来消息问,会议是否需要继续?”坐在副驾驶的齐厉寻了个空,出声问道。
贺时鸣想了想,“不回去了,直接去公司。”
齐厉:“那乔小姐这边?”
贺时鸣:“一起去吧。”
齐厉诧异,他跟着老板的时间不算短,就没见老板带过哪个女人去公司,也知道他最烦的就是女人为私事去工作场合找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老板刚刚不才为了乔小姐,叫停了会议,甩下众人就走吗?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后,贺时鸣没有叫醒乔曦,直接抱着她上了私人电梯。总裁办公室很大,有临时用来休息的房间。把乔曦放在床上,又替她拿了薄羊绒毯盖着。
乔曦听见动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这地方很陌生,“这是哪....”
“睡吧。等会我叫你起。”贺时鸣捏她鼻子。
“...好。”软绵绵的应了句,乔曦觉得无比安心,又沉沉睡了过去。
昏天暗地的一觉。
等到醒来时,已是日光黯淡,黄昏昧昧,街头的华灯初初亮起。
乔曦半寐着去摸手机,看了眼时间后,倏地一下坐了起来。
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她赶紧掀了薄毯,连鞋也没穿,就去开门。推开门才发现这是一间偌大的办公室。她刚刚睡觉的地方是办公室里的小套房。
明亮的格局,风格冷淡,以深灰为主色,搭配了很多她虽不懂,但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以及禅趣很浓的中式插花。
贺时鸣还在办公,见一旁有动静,抬头看去,才发现人已经醒了。他放下平板,起身朝乔曦走去,“怎么不穿鞋?”
乔曦低头去看,这才感觉到脚下凉凉的,“...我忘了...”
贺时鸣没好气的去拨她的脑袋,“那还不去穿?”
乔曦不好意思的笑着,赶忙跑回去把鞋穿好,“可你怎么都不叫我呀,现在都六点多了。”
她娇气的嗔怪。
“看你睡得香,不忍心叫你起来。”贺时鸣倚在门框,看她穿鞋。
女孩穿着九分裤,露出一寸雪色的踝,她的足也生的美,脚趾圆润,指甲修的很短,足弓弧度精巧,比一件绝佳的玉雕还多出几分灵巧。
他暗了眼眸,走过去,单膝蹲在她身前,乔曦还没反应过来,尚挂在脚尖的鞋就被夺走,扔在一边。
“....怎么了....”脚心触到温热的掌,似有电流滚过。
贺时鸣没说话,把玩那羞涩蜷曲的趾,他滚了滚喉结,忽然顺势覆上。乔曦惊叫出声,手腕被他发狠地掐住,高举过头顶。
沙发里是类似海绵的填充物,在强力的冲击下被无限压缩,她的脊椎骨节能清晰的感受到海绵之下是坚实的木质构架。
痛-感自背脊蔓延,她也只能忍着,眼里泛出泪来,“七爷....”
“别说话。”男人强势命令,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热意。
下一秒,他低头衔住她的唇,不给她任何思考的准备。
不是温柔,也绝非温存,他给的第一个吻,是强悍的,要把她推入窒息的边缘。
乔曦仰颈承受,犹如一只陷入沼泽,濒死的丹顶鹤。
也不知过了多久,闷重的肺里才有了氧气,她贪婪的呼吸,很是狼狈,恍惚中看着他优雅地整理弄乱的衣领。
“走,带你吃东西去。”贺时鸣又恢复到了一贯的样子,仿佛一切凶悍和强势都与他无关。
他依旧是裘马轻狂的公子哥。
而她只是个还未被放血的猎物。
这是乔曦第一次来他的公司,却什么也没有瞧见。私人电梯直接连着办公室和地下停车场,就连办公室门都不需要出。
“好可惜哦...”乔曦喃喃说。
“可惜什么?”贺时鸣勾她的下巴,神色暧昧,“可惜刚刚没继续?”
乔曦睁大眼,实在是不可思议,她就说这四个字也能被他借机调戏一番。
“你不正经!”她认真指出他的错误。也许是一场肌肤之亲把他们拉的更近,她没那么怕他了,说话间也多了几分辣。
贺时鸣眼尾微挑,眸里起了片沉沉的霭,盯着她多看了几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惜什么?”他出声。
“....也没什么。”她错开视线,只敢看着脚尖,“就第一次来你公司,可什么也没看见。”
贺时鸣嗤笑,还当她是想说什么重要的事,语气不以为意,“想看什么下次自己来,还怕没有机会吗?”
乔曦抬眸去捉他的目光,笑意正俏:“那我看见了向亦老师能找他要个签名吗?”
向亦是当今娱乐圈的顶流,粉丝千万,个个疯狂,去年跨界演了第一部 电影,就在金像奖拿了最佳男配,是贺氏近两年力捧的男星。
电梯到了负一楼,门正好打开。
贺时鸣要笑不笑的瞥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那我保证你来一万次都不可能看到他。”
“您以权压人!”乔曦嘟嘴。
男人不耐烦的扣住她手腕,“我不止压你,我还能潜你。”
“.......?”她的脸烧了起来,自觉的闭嘴。
两人上了车,车往一家餐厅开去。司机开车很稳,车内换了小众英文歌单,很衬今晚的泠泠夜色。
贺时鸣看了眼缩在角落的乔曦,“过来。”
强势的语调。不容抗拒。
乔曦想了想,还是妥协,一点点往他那边挪过去,贺时鸣见她磨蹭,直接伸手将人揽了过来,手掌熨帖在她的腰间,略重的拧了一把。
力道还没到达疼,只是痒,她不禁哼出声。贺时鸣笑着下手更重,这次的有些疼了。
“疼。”她抬眼去看他,目光正好落在他线条冷厉的下颌,干净,没有一丝累赘。
贺时鸣手臂又收紧一圈,把她牢牢圈在他的领地,笑着欣赏她呼吸不过来的样子。
像涸泽之鱼,张嘴渴求氧气,表达出一种挣扎求生的美。
“疼也受着。”他恶劣的在她耳边烙下这句话,又去欺她绯红的耳尖,逶迤而下。
乔曦如同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只看见窗外透进来的是一道又一道靡靡破碎的光。
等车开到了餐厅,他才放过。
乔曦下了车,跟在他后面。
他的背影映入眼中,清隽似一尺如水的月光,又像深冬时节霜色凝重的黑夜。
他绝不会告诉你他是怎样的人,只能全凭想象去拟画,或是揣摩,跟在他身边,永远有种被蒙住双眼摸石过河的忐忑。
不过此时乔曦倒是多了几分领悟。
但凡进了他的游戏,只能乖乖由着他高兴,拒绝是不被容许的。
你只能迎合或承受,这是他定下的法则。
餐厅是一家正宗的日料,卖点是每日从日本新鲜空运来的A5和牛。整家餐厅是私密包间模式,所有菜品都由厨师在包厢内现切现做。
前菜是鱼子酱和牛塔以及松露酱汁生牛片,乔曦第一次尝试生吃牛肉,开始还有些抗拒,吃过之后才觉得这味道也太奇妙了。
贺时鸣瞧她一会凝神蹙眉,一会舒展陶醉,不禁笑问她:“你这什么表情?不好吃?”
乔曦嘴里还嚼着东西,只得先摇头,等咽完了才说:“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吃!我之前和朋友也吃过一回和牛,就是真的太贵了,进了餐厅一看菜单,我们就傻眼了,那菜单真的很夸张,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种牛肉是得按克算的。”
她想到了大学时的窘事,整个人有点兴奋,话也变多。
“然后呢?”他饶有兴致的问。
乔曦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不由地浮出笑意来:“然后我朋友就说我们别吃了,赶紧溜吧,我说不行,来都来了,总得尝尝是什么味道。之后我们一人点了一块肉,就这么点大。”她用手比划出一个小圈来,“最后出了餐厅也没吃饱,我俩又跑去吃了顿麻辣烫。”
说完,她噗嗤笑出声来,眼里跃然浮出粼粼碎光。
第一次见她这样,贺时鸣觉得很有意思,原以为爱看她被他欺负后隐忍委屈的羞涩,没想到她鲜活生动起来更有风情。
“你笑什么呀?”乔曦这才发觉刚刚说的太兴奋了,这男人怕是在笑她没见过世面。
贺时鸣将切好的牛排递过去,把她那份没切的换了过来,几分不正经地看她:“那看来我今天一定得让你吃饱才行,不然还得陪你去吃麻辣烫。”
乔曦觉得他这人还真是恶劣,恼恨夹了一块牛肉送到嘴里。
他话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接下来上的几道主菜,他非得看着她吃完不可,她说不想吃了,又去喂她,一来一回,乔曦真的有点吃撑。
“别喂我了,我真的吃饱了。”她哀怨的看他。
“那休息后再吃,等会还有甜点。”
“.....啊?还有呢?我吃这么多姚姐知道了肯定又要骂我。说我没有一个身为女明星的自觉!”
贺时鸣不禁多看了她两眼,玩味的说:“你是女明星...?”
乔曦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他这是笑话她,笑她出个门连口罩都不用带,也没几个人认识,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是女明星。
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连重复了好几个你字。
那双潋滟美目,嗔他时含情带怯,看的他心痒,趁机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草莓,好脾气地去哄她:“好好好,就是女明星好不好?”
他哄人的时候一定是他最温柔的一面,她根本抵抗不住,心只能随着他起伏,为他升起亦或坠落都是心甘情愿。
她当然知道,任何的心甘情愿都是危险的预兆。都说趋利避害是人类天生的本能,但遇上他,危险和诱惑只是同义词。
没想去避开,只想靠的更近。
比飞蛾扑火还要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