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头目见近十名手下不过一会儿就倒下大半,盛怒之下,亲自提刀飞到近前,用刀尖指着乔舒云道:“我娄群向来只吃八岁以下的孩童肉,但是今天,老子要为你破了这个例!”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吃狗屎去吧你!”乔舒云骂完一个霹雳弹扔过去,却被他躲了过去,只好持剑同他交战起来。
这一打起来,乔舒云才发现这个叫娄群的山贼头目似乎有伤在身,便故意露出破绽引他举刀上前,右手持剑挡刀,左手使出太宵百炼掌,朝他胸前伤处狠狠一击。
果不其然,娄群受了这一掌后,立刻喷血倒地,站都站不起来了。
幸而乔舒云躲得快,不然这口血定要喷到她身上不可!
剩下四名山贼见老大都不是那小姑娘对手,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便往山下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上山剿匪的官兵拿住了。
老胡带着官兵上山,发现已经起了恶战,虽然确认了乔舒云没事,但还是后怕不已。
“我走之前你怎么跟我保证的?这幸好那个娄群有伤在身,不然你让我怎么跟你爹娘交待?还有老向,我让你好好看着舒云,你就是这么看着她……”
乔舒云见胡伯唠叨不已,忙投降道:“胡伯我知错了还不行吗?向伯好像受伤了,咱们赶紧给他包扎吧。”
老胡听说老向受了伤,这才没再多说。
官兵挖出埋尸,才带着众人一道下山。
下山后,被解救的那对母子特意跑到乔舒云面前道谢,乔舒云摆摆手表示不用谢,见男孩今日受了惊吓,便从马车里拿了包早上新买的如意糕给他填肚子。
男孩接过糕点,朝她拜了一礼,认真道:“今日之恩,陆忱永世不忘,他日必当涌泉相报!”
乔舒云见他小小年纪遇事后能冷静下来说出这番话,便拍了拍他的肩道:“江湖中人,行侠仗义锄恶扬善乃是本分。你若想报恩,日后多行善事便是了。”
想到他今日遭此大难,又丧了父,日后恐有难处,便道:“我叫乔舒云,以后你如果遇上什么难事,可以到荣河县平顺镖局来找我。”
陆忱默默记下她的姓名地址,才跟随官兵离开。
天色已晚,乔舒云三人亦骑马驾车跟随官兵到县衙,做完口供后到城中客栈暂歇一晚。
怕家里人担心,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便快马加鞭往回赶。
终于回了荣河县进了城,却远远地看见城北有浓烟升腾,似是谁家起了火。
想到自家镖局也在城北方向,乔舒云心下一慌,连忙快马急奔回家。
快到家时,见许多人围在镖局附近,她急忙翻身下马,奋力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却见整个镖局已经烧成废墟,镖局门前摆着数十具大大小小的焦黑尸首,而官差们正在一具一具地清点尸首。
乔舒云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形,一时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却听到身后人群议论纷纷。
“作孽啊,这么大的镖局,一场火就给烧没了,还烧死了这么多人。”
“听说平顺镖局昨晚为了给晁镖头接风洗尘,所有人齐聚一堂畅怀痛饮,许是都喝醉了,竟一个都没跑出来。”
“咦,那不是乔家的大闺女吗?她竟然还活着,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
“还真是乔大姑娘。看来昨晚她不在镖局,万幸躲过这一劫啊!”
“乔大姑娘,乔大姑娘,你可千万要节哀啊……”
乔舒云回过神,踉跄着上前想要察看尸首,她不相信,以爹娘的武功,会轻易葬身在一场大火里。
就算昨晚父亲为了给晁大伯接风喝醉了,可母亲怀着身孕怎么会沾酒?
一名官差将她拦住,呵斥道:“官府查案,闲人退避!”
“这是我家,让我过去!”乔舒云一把推开官差,跑过去挨个察看尸首。
每具尸首都烧得焦黑,无法分辨面貌,她只能根据尸首身上的饰物来辨别身份。
先是耳朵上戴着葫芦耳坠的钱大娘,再是刀不离身的晁大伯,还有鼻子上戴着鼻环的匡二伯,腕上戴着碧玉手镯的小嬛姐……
以及中指上戴着定情玉戒的父亲和母亲,最后,是脚腕上戴着银脚镯的弟弟。
乔舒云一时悲痛欲绝,如果,如果昨天她没有在桑泉县耽搁,而是及时回家,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爹娘弟弟还有镖局其他人就都会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老胡和老向从人群里挤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乔舒云伏在几十具焦黑尸首间嚎啕恸哭的凄惨场景。
二人大为震惊,正要上前,却见一名官员吩咐道:“乔家通敌叛国,皇上下旨要将乔家满门抄斩,那少女既是乔家人,还不快去将她拿下!”
眼见官差们要去抓人,老胡和老向急忙跑过去拉起乔舒云就逃。
砍伤了几个拦阻的官差,正要带乔舒云离开,却见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群蒙面杀手,直奔乔舒云而来。
老胡将乔舒云推给老向,让他带她离开,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然而,甫一交手,老胡才知道自己太过天真,这群杀手竟然武功奇高,只一个照面,他便被捅穿了胸膛。
而他能做的,只有紧紧抱住这个捅穿他胸膛的杀手,不让他去追杀乔舒云。
乔舒云看到这一幕,心胆俱裂,大喊一声‘胡伯’便要回去救人,却见胡伯用尽最后的力气朝她喊道:“舒云,快跑!”
眼见胡伯又被杀手捅了一刀,而剩下的杀手朝他们追了过来,乔舒云只能跟着老向快步离开。
围观人群早在蒙面杀手冒出来时便散逃而去,乔舒云看到自己的枣红矮马就系在不远处,忙要带着向伯赶过去。
然而杀手很快追了上来,她连忙提剑对战,却发现,这些杀手的武功比那个山贼头目娄群还要高上许多。
才对战了几招,她便有些不敌,而向伯更是伤上加伤,眼见一名杀手要持刀捅向他心口,她连忙抬手射了一枚袖箭过去帮他解危。
这一分神,动作便慢了几分,瞬间陷入几名杀手的围攻。
奇怪的是,在几名杀手几乎同时举刀向她砍下时,他们却骤然倒地。
这时,屋顶突然飞下来一群头戴斗笠的黑衣人,他们迅速解决了剩下的蒙面杀手,乔舒云猝不及防,便被其中一人点了穴昏迷过去。
再醒来时,已经入夜了,见自己身处一间破庙,而那群黑衣人摘了斗笠,正围着火堆烤干粮吃。
乔舒云一边按住袖中机括,一边警惕道:“你们是谁?向伯呢?”
“那个老镖师?他已经死了。”萧驰说着递了块烤好的馕饼给她,“吃吧,吃完继续赶路。”
向伯竟也死了,镖局上下,竟只活了她一个。
乔舒云强忍眼泪,不肯伸手去接馕饼,只戒备道:“你们到底是谁?抓我过来有何目的?”
“我家主子得知乔家卷入岐王通敌案,派我们前来通风报信,必要时保住乔家人性命。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萧驰冷毅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歉意。
岐王?乔家和岐王毫无干系,怎会卷入岐王通敌案?还被判了个满门抄斩!
乔舒云心中惊疑不定,又问:“你家主子是谁?”
萧驰看着眼前浑身戒备的少女,沉声吐出三个字:“燕王妃。”
乔舒云大为诧异,她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燕王妃派来的!
燕王妃萧琼华,上一任武林盟主萧淮落之女,也是爹爹曾经的师妹。
爹爹自幼没了父母,是萧盟主收养了他,还将他收为关门弟子,甚至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他。
爹爹长大后,一次游历时遇见了娘亲,情不自禁地爱上了她。
他自觉愧对师父,愧对自幼订下娃娃亲的师妹,回到师门坦白后自求一死,持剑自刎时却被师父拦了下来。
师父宽容大量,解除婚约不予计较,他却无法原谅自己,趁师父不备自废一身武功,而后自请逐出师门。
后来,爹爹与娘亲重逢,共历生死后定了情,又自创苍崖七剑,重修武功,远离江湖纷争,创办平顺镖局,和娘亲平平淡淡过日子。
而萧琼华则嫁给了燕王卫轲,成为了燕王妃。
这些年,爹爹与师门几乎断了联系,只在六年前师父去世后回去拜祭,却被赶了出来。
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是爹爹心里最大的心结。
爹爹曾说,他欠师父和师妹的,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中间夹着这样一段恩怨,燕王妃应该是痛恨爹爹的,为何却又派人来通风报信,要保乔家人性命?
乔舒云想了想,许是燕王妃宽容大度,顾念旧日师兄妹情谊,不忍看乔家满门丧命,这才出手相救。
只是,到底晚了一步……
昨晚那场大火本就来得蹊跷,今日那群欲置她于死地的蒙面杀手更是证明,镖局上下三十余人的死另有缘故。
她本不该独活,但灭门之仇要报,通敌冤名要洗,她这条命,已经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镖局上下所有人!
只有查清真相杀尽仇敌,她才有死的资格。
萧驰没有收回馕饼,只耐心地看着眼前这位突遭大难的少女,见她脸色一阵变幻后,眸色终于坚定下来,便知道她做好了决定。
乔舒云想明白后,主动接过馕饼,吃饱了方有力气逃命。
吃完馕饼,一行人出发前往幽州。
一路上屡遭刺杀袭击和朝廷追捕,乔舒云九死一生,终于,在半个多月后,拖着一身伤来到幽州城,看到了那座巍峨肃寂的燕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