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台球厅鲜少有人,偶有几个带妹来装逼,球技拉跨、言语挑逗的男人也离他们的台位远远的。
赵自冶接手校园墙之后接触的关系各式各样,今天其实是来排查看看要不要给这台球厅投笔钱,坐等回利的。
他不怎么打台球,但蒋驰期之前偶尔会约人玩。
刚没忍住看了这哥的笑话,照以往来看,这忙他是不会赏脸帮了。
还心心念念钱生钱的赵自冶立刻往回给人找面子:
“不过我觉得可能是性格原因,赢天扬之前不是说过这个女生格外内敛吗?”
“应该只是不想出风头,怕惹麻烦。”
蒋驰期懒得听他当军师分析,从他旁边的外套口袋中掏出烟盒,捏了一根咬住,却没摸到打火机。
“呃,好像被赢天扬那个狗顺走了……”
蒋驰期眸色更暗,站起身,大步迈去了夹角线那边,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台桌前。
他这股燥意起来很难保证不和别人起冲突,尽管是去借打火机,迈出的步子也跟要去干架一样凶神恶煞。
赵自冶后知后觉地扶了扶眼镜,忙追上去。
他走得稍微慢一点,绕过中央的柱子,映过去第一眼就看见有个妹子……似乎是看上他兄弟了。
软磨硬泡地掐着打火机娇声软语,要给人点烟。
蒋驰期视线略过她的脸,不知说了什么,硬是让妹子乖乖把火机递了出来。
微暗的灯光下那张脸更加带感,冷淡中透出几分颓然的性感。
他单手点烟,微低了下头,火苗瞬间跳脱跃到烟身。
伤心尼古丁。
操,他怎么突然会想到这个。
赵自冶眼见蒋驰期滞了那么一瞬,忙把火机扔了回去,江湖气地道了一声谢,俨然还记得自己是求人办事,继续说好话。
“再回去打会儿?”
“不打了。”他收回心思,敲了下烟灰,眉眼淡然。
“这地儿不行。”
赵自冶一僵,他好像还没说要他帮忙看看投资的事吧…?
“为什么啊?”赵自冶没忍住多问了一句。
“台桌边上有牌。”
扑克牌压台球案上,赌球,涉灰了。
说完,他把烟掐进垃圾桶。
“把她那张自拍发我。”
赵自冶还沉浸在刚才的台桌布局上,听见他这句一下子提神醒脑。
??
你平白无故要人姑娘照片干嘛?
照片在五分钟之后转发了过去。
赵自冶打包票不透露隐私的承诺只隔了五分钟就崩了盘。
晚八点。
路灯晕黄,操场边的露天篮球场渐渐没了人迹。
蒋驰期额前挂薄汗,懒散地靠着篮球架,仰头回绝了篮球社其他人要转战体育馆再约的邀请。
路边时有抱书的女生往他那打量,脚步匆匆,蒋驰期等运动后的心率平息了会,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
运动后产生的多巴胺让人燥热的心神渐渐落潮。
屏幕上的女生在光线不明亮的地方被照得低像素,跟刻意p的早期港风照一样。
眉眼清绝中藏匿着潋滟,看得出是匆匆一照,糊得很彻底。
蒋驰期没细看,顺手退出了微信。
……
尤簌申请删帖的理由其实很简单。
不过是张被偷拍的照片,就算引起热议也只是断章取义,没一点情感价值。
何况被放在大众眼中评判,是个人都会觉得难受。她本身就不太是喜欢引人注目的性格。
至于是不是故意不想跟蒋驰期扯上关系……
说实话,有点,
但又不太确定。
她怕相处久了,万一蒋驰期发现之前口无遮拦那人是她。
依照他之前要约她出来“单挑”的劲头来看,她恐怕会被玩得渣都不剩。
尽管现在她只能和他完成简短对话,她也不想请他来帮自己克服心理障碍。
社交选择性障碍这件事只有她的舍友和社团几个人知道。
手机里聊的那位L男还不错,慢慢来吧。总会好的。
绕回包厢的时候,大家又嘴嗨起了个哄,但经过她的据理力争,也渐渐没人再说起此事。
秦琳跟尤簌开视频,趁机要打包生日宴没动过的那些甜品饮料回宿舍发福利。
赢天扬在视频那头俨然已经和秦琳的爷爷打成一片,秦琳平时不乐意教他的那些新鲜玩意,赢天扬却格外有耐心。
那边爷孙俩正热络地一起打着电玩,秦琳指指赢天扬,无语地摇了摇头。
尤簌忍不住笑开,小声道:“你友好点,人家是陪你爷爷。”
“我真是稀罕他陪……”秦琳格外嫌弃,她摆摆手也懒得再说,“不过赢天扬透露了个消息,不知道对簌簌你有用没。”
“他说他认识一个上高中的小孩需要补习,开价挺高的,你之前不是也说找了个一对一么,我帮你问问这个小孩是男是女?”
“要是女孩,你就不用搞那么紧张了。”
秦琳说完自顾自趿拉着家居拖鞋走过去,没半分钟又退了回来,“得,白忙活,也是个男生。”
“那我就没事儿了,估计一会十点半到寝室,记得给我留门啊。”
尤簌点头笑着说好,挂断了电话。
夜间奔袭的凉风顺着窗飘进寝室,白天的酷热被陆续一扫而光。
洗过澡后尤簌拿出电脑开始做ppt。其实下周才会有这节课,但她犹豫着想周末约次家教尝试一下,所以提前开始准备。
湿哒哒的头发垂在身后,尤簌抬腕刚点了两下鼠标,微信就弹出了条消息。
Lethe:在吗在吗?
Lethe:在干什么呢?
尤簌忙着做ppt,顺手回了一句:写作业
Lethe:哦哦,你的态度怎么冷淡了点/哭哭
……有吗?
尤簌握鼠标的手顿住,她往上划了一长截,发现好像确实冷漠了些,于是撤回了那句话,重新发了一条:写作业呢!
有情绪词也有感叹号,应该不会让人觉得冷淡了。
Lethe:我今天去食堂发现饭菜越来越贵了,跟我爸要生活费,但是他不给我涨……
尤簌:我有加兼职群,你需要吗?
Lethe:可以呀!
尤簌:拉你了,那你找着看看,我去赶作业!
电脑右下角显示时间在十点零九,距离熄灯时间还剩五十分钟左右,效率快一点的话应该可以。
尤簌捋了捋袖子。
Lethe:那个食堂帮忙盛饭的钱好少啊,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多刷两道题。
“……”
其实她的表达欲好像也没有那么强。
她虽然爱聊,但是在别人有事情的时候不会出来打扰。
尤簌装作没看见,一会又蹦出来几条。
Lethe:超市的那个也不好,感觉会遇见刁难的人。
Lethe:快递站是不是要搬东西啊?
Lethe:你做过什么兼职,你经常做兼职吗?
Lethe:那你现在一个月能赚多少啊?
Lethe:……还在吗?
尤簌深吸一口气,秉着要利用他的利己目的,发过去一个敷衍的表情包。
尤簌:这个不好说哈。
Lethe:笑哭笑哭/能有五千块吗?
尤簌:……
她脾气自认是好的,起码跟蔓蔓和秦琳比起来是这样。但尤簌在这一刻真的想翻白眼。
刚加上半天,再怎么样也不该这样追问别人的工资。
尤簌把消息设置成免打扰,塞上耳机开始努力赶作业。
“我回来辣!亲爱的簌簌!”
“带一堆好东西啊!谁想抢到算谁的啊,怎么没人理我,簌簌!”秦琳推门,提着行李箱,在后面叉腰。
尤簌刚进入状态,朝后比了个手势,秦琳马上减小了音量,自觉跑去另一边散发零食。
最后一个图片添加完,尤簌顺着放了一遍ppt,确认无误之后总算保存下来,还顺便往宿舍群里转了一份。
“格式什么的直接格式刷我的就好,”
“操,天使。”
秦琳憋了好久总算能过去找她贴贴,捧着家里阿姨做的提拉米苏,走到半路又缩回手,“这里面加了朗姆酒,你好像不能吃。”
“不吃,刷牙啦,累死了。”
尤簌把耳机摘下来,慢吞吞伸了个懒腰,顺手把桌子上秦琳在震动的手机递给她,“有电话。”
“我看看……赢天扬?”秦琳摸不着头脑,“他打什么电话。”
听上去是男人的名字,并且是跟着在秦琳家呆了一下午的男人的名字,蔓蔓探头,表情戏谑:“有情况?”
尤簌笑着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拿起许久没看的手机,忽然发现自己的通知里也有两条未接听语音——
Lethe。
Lethe:好吧你不愿意说就不说了,不过你有做兼职真的好厉害,我们专业平时课多,没办法去做兼职的。
Lethe:你做的什么兼职方便说一下吗?
半小时后。
Lethe:糟糕,我出来买水发现微信没零钱了。
Lethe:发起语音通话,未接通
Lethe:发起语音通话,未接通
Lethe:还在忙吗?
尤簌:“……”
尤簌:没钱就去当鸭/微笑
Lethe:……?
尤簌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拉黑删除。
找聊天搭子又不是找提款机,我自己都在苟且偷生,你还窥觊我的血汗钱……垃圾男。
以为别人听不懂你的画外音吗?
什么破事儿。本来是要舒缓压力的,现在更烦了。
微信好友申请:你什么意思?删我干什么?
还有另外一个号?
尤簌皱眉。
微信好友申请:实话告诉你,我没见过你这么自我感觉良好的女生,跟你聊天跟求你一样,半天不打一个字。
微信好友申请:穷b吧,买瓶水能花你多少钱?我笑了,随便乱加男生好友的女生能有多矜持,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
尤簌摁在键盘上的手指迟迟没有动作。
有时候她真的在想,是不是在她网上冲浪的这看似无数条轨道中,只有蒋驰期那条是顺畅的。
不管她去找谁,最后都会堵死在半道上。
左拐右拐走遍弯路……还是会想找他。
顺应本心,尤簌打开了蒋驰期的好友申请页面。
:帅哥,今天有点伤心T-T
点击发送。
尤簌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可能是被迫害得脑子不转了,之前分析的各种利弊都被抛之脑后。
她抱膝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手机上静悄悄的。
叮.
熄灭的屏幕忽地亮起,在刚熄灯的昏暗寝室和舍友惊讶的嗓音中,绽开一道灰蒙的暗光。
: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请求,现在你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说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重新加上好友啦,
一般情况下都是快零点的时候更新,大家可以睡醒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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