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之前的样子多好看,哪里还需要减肥。”
“嗯嗯是。”
“多吃点多吃点。”
吃过了饭,子柠帮忙收拾碗筷,许云溪则是去整理床铺。
房子很小,两室一厅的布局,没有多余的房间了,子柠洗漱完出来,许云溪找出一个干净的枕头放床上,对她说:“只能委屈你跟我一起睡了,等港大开学,我们再一起去香港。”
“我一点都不委屈。”子柠抱着枕头坐上床,“谢谢你收留我,伙食费和住宿费我转你微信上了,请你一定要收下。”
许云溪一脸无语地看着她:“搞什么,吃两顿饭而已给什么钱。”
“要的。”子柠执着:“就当是我给奶奶的辛苦费吧。”
许云溪捏了把她的脸:“赶紧睡吧你,我洗澡去了。”
“好。”子柠躺下床,缩在床的内侧,把外侧宽大的空间留给许云溪。
也许是舟车劳顿的一天太累,沾上枕头的子柠没多久就睡着了。
许云溪掩上房门,刚转身就看到奶奶侯在客厅,看样子是有话跟她说。
“怎么了?”
奶奶瞧了眼关闭的卧室门,压低声音:“之前听你在电话里说柠拧出了事,这回见到她瘦的都不成人形,到底怎么了?”
许云溪难掩苦涩:“子柠她可能遭遇了车祸,现在……失忆了,医生说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奶奶低下了头,叹息道:“可怜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得给她买点什么补补身子,不然就她这模样,风大点都能给刮跑咯。”
许云溪点头,她也正有此意,“奶奶,我先去洗澡了,累一天了。”
“去吧去吧。”奶奶挥挥手,又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前额。
哎,上回村东头的三叔婆不是说哪里哪里有位马大仙来着,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治,听说七婶的不孕之症就是他治好的。
子柠睡得非常好,一夜无梦,醒过来的时候许云溪还在嘟囔着说着梦话,床尾处的小风扇还在咯吱咯吱地扇着风。
她小心翼翼地下了床,主动到厨房里准备早餐,当她把煮好的面条端出来的时候,许云溪才打着哈欠出来。
“云溪,叫奶奶起床吃面吧。”
许云溪点点头,敲响奶奶的房门。
无人应答,子柠看了眼,许云溪不以为意地说:“应该是去市场卖菜了,平常都这样,一大早出去,中午才回来的。”
“那我们先吃吧。”子柠盛出一碗放在锅里保温。
可结果,她们从早上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晚上都完全没有等到奶奶回来。
许云溪急疯了,村里村外都找个遍,大家都说没有见到奶奶,正准备报警,一辆蓝色的电动小三轮停在了门口,子柠冲出去看,竟发现奶奶在小三轮里躺着,一只膝盖鲜血淋漓。
“奶奶!”许云溪哭着上前,开车那人对着她说:“你家奶奶在山上摔倒了,幸好村长今天路过见着,让我顺路送她回来了。”
喜极而泣的许云溪用手背擦擦眼泪:“谢谢三叔。”
“行了,没事就好。”三叔帮忙把奶奶扶下来,拉着她进门之后才离开。
子柠赶紧把纱布什么的都找了出来,奶奶捂着膝盖低低□□,许云溪蹲在地上给她搽药,子柠问:“奶奶,您去哪里了?吓得云溪差点报警,还好您回来了。”
奶奶有些羞愧地搓搓手:“听说有位马大仙专治你这种疑难杂症,我、我想去请他来家里给你看看,兴许你就想起以前的事呢,结果人老了腿脚不听使唤,没走几步就摔了一跤,走不动。”
子柠怎么也没料到奶奶竟打的是这个主意,她稍一震惊后,立即不受控制地流下两行清泪,奶奶年纪很大了,走路都颤颤巍巍,可却为了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翻山越岭请人来给她看病。
子柠的嘴唇颤抖着,身体无力地倚着墙,老人家年纪大信奉这些东西不足为奇,让她难过的是奶奶摔跤出事,她很崩溃,无法想象如果奶奶真要因此出了什么事的话,她还有什么脸面见许云溪?
“奶奶,不要为了我做这么危险的事。”子柠一边哭一边说,眼神里是无尽的悲伤:“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面对云溪啊。”
“不要哭不要哭。”奶奶安慰说:“奶奶从小看你长大,如今见你这副模样,心中难受,想要你早日好起来。”
“你从小就跟云溪一起玩,还是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年级的,在奶奶眼里,你也是我的孙女,奶奶希望你能恢复记忆,过上正常的人生。”
子柠哭到不能自己,匍匐在椅子把手,哽咽着:“奶奶,不要再说了。”
许云溪在她失忆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她,就连奶奶也为她付出这么多,子柠想,即便是真正的家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幸运的是奶奶的摔伤没有大碍,清理好伤口上完药,奶奶就一直打哈欠,子柠扶着她睡觉去了。再出来时,许云溪在院子外面洗衣服,子柠提了桶水过去。
“云溪,对不起,我不知道奶奶会为了我做这么冒险的事,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许云溪把洗好的衣服拧干:“你看你,又来了。”
“你以前跟我说过,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既然是亲姐妹还用得着说这些见外的话吗,更何况奶奶又没多大事,你不必自责,只管在我这里住,想住多久住多久,以前的事想不起来就算了,没有关系,往后还会有更好的开始。”
“你真好,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子柠帮忙一起把衣服晾起来,温馨的月色洒在许云溪的侧脸,子柠看向她。
“云溪,我向你保证,日后只要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不管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会帮你。”
“好啊。”许云溪笑笑应下。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许云溪闪着明亮的眼睛:“我们的助学贷款审批通过了。”
“真的啊?”子柠惊呼:“你什么时候申请的?”
“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着手准备了,现在好了,再也不用担心学费的事了。”许云溪长呼出一口气。
子柠也如释重负,如水月色洒在院子里,宛如一抹淡淡的希望,她似乎能看到自己未来的大学生活的影子了。
子柠在许云溪的家一直待到了港大开学的前几天,临行前,许云溪请求街坊邻里帮忙照顾奶奶之后,就和子柠一起来到了香港,开始了大学生涯。
刚来到这座城市她们两个都很不适应,对于她们而言,这是一座繁华的钢筋森林,到处高楼林立,站在街头仰天看,全是尖耸入云的写字楼,大厦里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衣着光鲜,嘴里说着流畅的粤语,时不时还夹带着些英文词句,这一切都让初入香江的两个女孩完全没有归属感。
更为重要的是,在这座城市生活,花销非常大,物价高的吓人,刚来的那几天,子柠只敢和许云溪吃麦当劳填饱肚子,因为相比于其他餐馆,麦当劳是最便宜的了。
于是乎,只要平常没课或者是节假日,子柠都会选择打零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只有过年时她才会跟许云溪一起回家,和奶奶过年。
子柠的专业是珠宝设计,和许云溪不同系也不同宿舍,但平常都会凑在一起作伴,春去秋来,光阴似箭,两年的光景就这样过去了。
在大二这一年的暑假,许云溪找了份兼职,从学校搬了出来,子柠也跟着一起,在香港生活的担子并不轻松,她也需要有份工作。
两人在深水埗与一位比她们年长的女人合租,叫雪姐,她打扮精致,每日晚出早归,回来时还经常带有一丝酒气。
子柠猜想她也许是在酒吧上班的。
这一日,子柠起来后没有见到许云溪的身影,只当她已经去做兼职了。便只给自己做了份午餐。
正吃着的时候,许云溪突然回来了,还满眼泪水。
“怎么了?”子柠忙问。
许云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子柠给她倒了杯水喝,缓了缓才能把话说出口:“我、我被骗了,卫宏远把我的钱都骗走了,这个杀千刀的。”
卫宏远是许云溪大一时候交往的男朋友,子柠见过几次,看起来相貌堂堂,自称家里是做生意的。许云溪相貌很好,追她的人很多,之所以选择卫宏远也是因为他经济条件不错,平常能帮衬到她,让她的日子没那么艰难。
“发生了什么事,你慢点说。”子柠拍着许云溪的后背给她顺气。
许云溪用纸巾擦了擦鼻子:“上个月,他跟我说要投资项目,手里缺钱,他的钱都在其他项目里被套牢了,想找我借点。”
“可是,我哪有钱啊,他就怂恿我去贷款,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听了他的鬼话,用自己的名义去贷款,结果今天打他电话联系不上,借贷的债主还一直打电话催我还钱,我、我才意识到有可能是杀猪盘。”
“啊!”子柠讶然:“你贷了多少钱?”
“大大小小加起来估计有几十万吧。”
“快报警啊,你报警了没有?”子柠着急道。
“刚、刚从警署回来,已经报了,可我就担心,卫宏远在香港的人脉那么多,想治他的话没这么容易,我的钱会不会打水漂啊,万一真的要不回来怎么办?”许云溪边哭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