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只小猫咪没想过要挣脱魔爪呢。
可惜他们既拗不过我也拗不过我妈咪,连原本以为自己运气好的能置身事外的七海都被我从猫爬架上摘了下来——顺便一提他想跑的时候是甚尔身手矫健地冲了上去把他拦了下来,真不愧是我助纣为虐好狗腿、不是,我机灵勤奋的好帮手。
三只猫被我们齐刷刷按在沙发上,灰原放弃的最早;甚尔试图用撒娇来减轻刑罚,被拒,顿时瘫痪;七海不死心,负隅顽抗,奈何遭到甚尔和灰原联手被刺,悲愤屈服。
“有什么关系啦,这不是都挺好看的吗?”
我心满意足地揉搓着甚尔的脑袋,看着他身上那件大红的夹棉马甲忍不住吭哧吭哧直笑,这个颜色衬得黑猫格外油光水滑锃光瓦亮,像个悬挂在夜空中的大红灯笼格外显眼。
甚尔生无可恋地瞥了我一眼趴了下来,伸着脑袋下巴搭在我腿上怏怏地提不起精神,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看起来就一副已经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了的中年老猫模样。
我遗憾地意识到折腾他已经不能给我带来快乐了,在我日渐浓厚的恶趣味下这家伙已经变得越来越安详从容了。意识到他只要没有给出足够有趣的反应我就会去折腾另外两只猫后,甚尔也就只有在一开始才会挣扎一下,这就让我大为感到无趣。
不过欺负欺负灰原和七海还是非常有趣的。
妈咪还很贴心地给他们两个做了长袖和兜帽,我寻思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她大概会把裤子或者裙子也做出来。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因为我刚才在拿出衣服的时候看见了压在最底下的那条半成品裤子。
显而易见可想而知我亲爱的妈咪在接下里的这段时间里面能找到非常优秀的让她折腾的目标了。
“过年嘛那是要穿的喜庆一点的,”妈妈显然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自己最偏爱的大脸英短肉乎乎的脸颊端详了半天才满意地松开手,学着我的模样不甚熟练地抚摸着灰原的脑袋,又挠了挠他的下巴冲我抱怨,“你说的太晚了,我都没准备几件衣服,就这么几件,冬天这么长怎么够换,明天你陪妈妈去买毛线,妈妈再给他们打两件毛衣和袜子。这小脚摸起来都冰冷的,你都不注意的吗?”
她揉搓了两下灰原的爪垫,揉着揉着似乎突然之间意识到了猫咪软绵绵肉垫带来的乐趣,喜上眉梢地揉搓着格外Q弹的猫爪垫,把藏在里头的爪尖稍稍挤出来一些,有看着它们因为自己松手缩回肉垫里头,快活地简直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猫的爪子本来就是这个温度啊,这又不是我的错,”我蒙受冤屈顿时大声抗议,“所有猫都这样啊!这不是和人手脚最容易冷一个道理吗!”
“那你不会给人家准备袜子啊,”妈咪顿时理直气壮地反驳我,“你自己冷了都知道要加衣服,怎么不知道给小猫加啊?”
她看起来对灰原的怜爱已经远超过我这个亲生女儿了,提起这件事情的语气格外义愤填膺,看我的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无良冷血还异常缺德的奴隶主。
我震惊了,看向妈咪简直难以置信:“……人家是猫啊?!平常谁给猫穿袜子啊!给他穿了人家也不要穿的呀!”
妈咪这会儿才从对小猫咪的怜爱之中回过神来,沉默片刻之后沉稳而又冷静地试图转移话题:“你衣服收拾好了吗?这么多东西得收拾半天呢,你现在不收拾,明天起来还得收拾,快去收拾衣服去。”
甚尔撅着个屁股对着我,虽然没有露出脸,但是看他对着我的尾巴兴奋地尾巴尖甩来甩去,我有证据怀疑他是在嘲笑我。
“你有什么好高兴的,你陪我来一起收拾。”
我不分三七二十一直接夹带起黑猫提溜着箱子就回到了卧室,一把把他放在床上,顿时欣慰地意识到在这个黑暗的夜晚里面,我终于可以不用开灯也能找到我的猫了。
“你帮我把外套整理出来,”我趾高气昂地指使着小猫咪做他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矫揉造作地说,“整理出来之后再帮我挂上去,这么多衣服,人家一个人收拾起来多少麻烦啦!”
“陆穆!”
老母亲含怒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我顿时麻利地把猫从他屁股底下坐着的外套上面掀下去,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股脑把所以衣服都摊在床上开始整理起来。
妈咪出于职业病,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自己给我亲手做一两身衣服,年年都不例外。她的手艺远近闻名,我和李小狼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熟悉起来——他老妈每年都要来找我老妈定做好几身衣服,久而久之我们俩就混熟了,他的那些道士服也有不少都是我妈做的。
今年给我准备的是一条旗袍和一件毛衣,毛衣继承了她过年就要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风格是红色的,但是没甚尔身上的那件小马甲那么红艳,旗袍的面料摸起来也相当厚实,显然是为了让我在冬天也能穿上的。
虽然很感谢妈咪的辛勤劳动,但是这种季节我为了保暖是绝对不会穿裙子的。
“你以后享福了,”我把衣裙和外套挂机了衣橱里头,又顺势揉了揉甚尔凑过来的脑袋,“老妈可喜欢给人做衣服了,就是我现在长大了,她给我做一身太耗时间了,给你做倒是没有这种问题了。”
不过甚尔大概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兴致缺缺地喵了一声之后就甩着尾巴自己回到枕头边上慵懒地趴了下来,大有你接着干活我给你监工的意思勾着尾巴直勾勾看我,金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亮的惊人,显然对可爱小猫监督无良饲养员这一幕戏剧非常感兴趣。
“你少在那儿得意,”我威胁他,“等下老爸给我炸好鸡块了,我一口都不给你吃!”
甚尔嗤之以鼻,显然对自己在我老爸那边的地位拿捏的相当有自信。
不过话说到这儿,我也闻到了从厨房里面钻出来的香味。辣椒粉和孜然粉在高温的催化下释放出来的味道简直香到能让人在深更半夜都从梦中惊醒打开冰箱暴吃一顿,而我自然也是干脆地直接甩掉手上的衣服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像只嗷嗷待哺的鸟冲到厨房门口张开嘴,非常精准地掐着爸爸开门的机会吃到了他伸出筷子递过来的第一口炸鸡块。
“尝尝看味道。”老爸手中的大碗碟里头滚着金灿灿的炸鸡块,每个上面都均匀地裹上了香气四溢的孜然和辣椒,膨胀而又饱满,诱人的我眼睛落到上面就挪不开了。
“好吃好吃!”
我一边咬着滚烫的鸡块一边含糊地连连应答,伸手接过碗碟,正要离开,就看到爸爸转身又拿了个小碗碟出来,里面也装满了炸的外壳金黄酥脆内里柔软多汁的鸡块,只是没撒调味料而已。
“这碟就腌的时候加了点盐,给小猫吃的,应该可以吃吧?”
“可以的啦,不过油炸的他们要少吃,这种偶尔给他们吃一次就可以了。”
我叼着鸡块吹着凉气含糊地说道,转身把碟子放在茶几上,还没来得及喊猫,三只猫齐刷刷地出现在了茶几边上,甚尔甚至已经跳到了茶几上,舔了舔鼻尖看了看我,目光显而易见落在——我的那份鸡块上。
“这是我的。”
我一把端起碗高高举起,忍不住鼓了鼓脸颊,用下巴指了指另一碗没撒辣椒粉的碟子说:“那才是你们的。现在不许吃,晾一会儿再吃,这么烫你们也吃不下去——甚尔!不许用爪子扒!也不许咬到沙发上来!”
黑猫悻悻地收回爪子,瞥了另外两只猫一眼,就像是只守护着自己财富的黑龙一样在碟子边上趴了下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七海和灰原大幅度地甩着尾巴,明晃晃地用自己的态度表达出了对另外两猫的不欢迎。
“还护食呢?”
妈咪一看就忍不住笑了出来:“简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有千言万语想说甚尔不是我亲生的,但是想也知道妈咪肯定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因此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想这个范畴之内,并没有付诸于行动之上。
而现在妈妈显然已经对整理行李完全没有一点兴趣了,摸出她的裁缝套装——说起来你为什么要把这个也带来啊——抻开皮尺就开始给身边的灰原丈量身体尺寸。
穿着雏菊黄长袖小棉袄的灰原趴在沙发上任人摆弄,只有在被翻开肚子的时候才委屈地咪呜了两声,但是又被妈妈强硬但是不容拒绝地按住,顿时连挣扎都不想挣扎——或者说因为衣服的束缚无法挣扎,又颇为委屈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谴责为什么我作为饲养员却没有去帮他一样。
对不起,可是你这个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裤子倒是小了点……”收回尺子之后,老妈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揉猫咪软绵绵毛茸茸的肚子自言自语:“还好就做了一半……拆了再缝也来得及。”
我顿感不妙眼皮一跳,连忙追问:“你该不会把家里面的缝纫机也带过来了吧?!”
“怎么可能啊,”妈咪用一种“我怎么有这么一个傻女儿”的眼神怜爱地看了我一眼,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把我散开的头发仔细别到耳后,慈爱地说,“我把便携的那个托运过来了。”
我沉默了片刻,看向三个小可怜的眼神更加怜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