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戟真的是个很好的借口。
再加上有叶山亮和黒木场凉在,幸平创真趁着自己的老顾客全副身心放在美食上的时候顺势靠在了吧台上,冲那个不请自来的食客低声问道“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伏黑?”
“这么在意这件事干嘛?怎么,你对我的金主有意思?”
伏黑甚尔一边大口扒饭一边语调清晰地反问:“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呗。”
“天原是普通人,不适合卷进你们的世界里面。”幸平创真说:“作为她的朋友,我确实挺担心你们这么频繁出现在她附近。”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就字面上的意思。”伏黑甚尔说的浑不在意:“猫可活不了这么长时间。虽然有个长期金主确实挺香的,但万一暴露那可就麻烦了。”
虽然这段时间的生活伏黑甚尔过的相当满意,但是这不代表着他有了定居的打算。
一辈子隐姓埋名当猫这种事情风险性可太大了,他才不会把自己置于那种境地。如果暴露了身份,接下来要处理的麻烦可比继续当猫的麻烦多的多了,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所以好日子混的差不多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
幸平创真虽然不看人脸色的时间占大部分时候,但是偏偏又是个相当敏锐的人。意识到伏黑甚尔这话说的是真心实意的之后,即便心大如他也不由产生了一丝无语:“……难怪五条总是说天原遇见你是倒了大霉了。”
“确实,”伏黑甚尔也对自己有相当鲜明的自我认知,感慨道,“她的运气确实相当差劲呢。”
“不过你这样跑出来真的没问题吗?”幸平创真对这件事并不太确定:“很容易被她发现的吧?她不是给你准备了个定位项圈吗?”
虽然他确实不太想看见这些人在附近——毕竟这往往意味着肯定发生了什么大麻烦,但是这不代表幸平创真会在这种时候直接戳破他们的身份。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他知道天原实际上并不知道她自己家里面的那些猫是怎么样一个群魔乱舞的状况,也没有暗示过她有任何不对劲,甚至还主动帮那些家伙们打圆场的原因。
一旦暴露了,那对她来说才是麻烦真正的开始。
伏黑甚尔随口说:“我套在那只杂色的身上了。”
……你这人真是有够糟糕的啊。
幸平创真心想。
不过伏黑甚尔今天会出来也确实是个巧合。
他还以为她这个点出门是去购物或者有别的事情去了呢,毕竟这都过了她的饭点,她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谁知道金主居然是来楼下居酒屋参加食戟的。
她出门前又没有特意和他说过这件事,他也是觉得肚子饿了就先提前下来垫一垫,防止自家金主今天半夜三更等他快饿死的时候才带着饭回来,结果正好在这里撞上了她,这不就只能随机应变一下。
“那就多谢款待了。”
伏黑甚尔对他们食戟的结果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来骗吃骗喝的而已。一口气干完三份饭后觉得自己也差不多饱了——肚子里还能匀出一份猫饭的饱,因此站起来拍拍屁股就打算走人。
他拉开推拉门一只脚正要迈出去,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幸平创真说:“啊对了,给你个好心提示,就当饭钱了。那个六眼小鬼要做的事情最好不要参与进去哦,会倒大霉的。这次最好也不要回远月。我就先走了。”
幸平创真下意识朝另外一边看过去,发现除了自己以外并没有任何人听到这句话,稍稍松了口之后又更加疑惑。但是在他想问清楚的时候,那个天天来白吃白喝不给钱的黑猫已经跑的一根猫毛都看不见了,想来是去伪装现场了。
但是他又为什么会知道叶山和黒木场这次过来是来通知他回远月去的……?照理来说,这个消息除了他们之外现在还没有人知道,就连天原也是刚刚知道的,更不可能还和自己家的猫提到这件事了。
不过想到伏黑甚尔这个人之前的身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虽然他作为一只天天被自己的金主严格监控在不在家的猫竟然还能有机会在外头搞到这种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对他而言这种事情大概也和吃饭喝水一样,不会难到哪里去。
幸平创真一时间有些苦恼。
他在远月的目的只是为了提升自己以及和更多的料理人交手,结果高三的时候被告知了咒术师的事情。
平心而论他是不想掺和到这么复杂的事情里面去的,但是包含了感情的料理确实和寻常的料理不太一样,仿佛已经是另一个层次的料理了,让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料理竟然能这么做的恍惚。
因此最后,他甚至可以说是毅然决然地一脚踩进了那个本来他不该进去的世界。
这种事情对他而言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只是之后的麻烦事也不少。
他算是明白他老爹为什么常年满世界乱跑不常回家了,就连他现在也是在五条和咒高专的帮助下才消停不少。之前和天原提到的被周围的人追星式骚扰所以才不得不搬迁的原因只对了一半,另一半是因为这些人之中也有不少咒术师和诅咒师,咒术师姑且也就算了,但是诅咒师的存在对普通人而言可称不上是友好……那些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他才选择隐姓埋名生活在这里,也开始重新反思起自己当初做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在料理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犹豫过,但是唯独不想把普通人也给卷进来——其中也有一部分私心,他也不希望自己并没有涉足其中身为普通人亲朋好友们因为他被卷入其中。
“怎么了,幸平老板?”
餐馆中唯一的女声换回了他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意识,幸平创真收敛了一下表情语调轻快地说:“在想到时候的新菜单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说起来,你吃法餐吗,天原?”
“倒是没吃过正宗的,”她说,“不过我也吃不习惯正宗的。正宗的都得配酒,我不喝酒。”
“那可惜了,”幸平创真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又开了一家分店的师父,笑嘻嘻地说,“本来还想让你去四宫师父的店里面尝一尝他做的料理,你不喝酒的话,那我给你做改版的好了。”
“我这辈子都对会对你怀抱感恩的心的,幸平老板。”对方脸色一肃放下手中的碗筷表情虔诚:“我甚至愿意给你吹黑哨。”
“禁止贿赂裁判,幸平你这个混蛋!”
最后在三道料理之间做出抉择真的很困难,我相当艰难地违背自己感恩的心还是宣布这次食戟的胜利者是叶山——他在香料的掌握上实在是已经臻至完美了,我想给幸平老板吹黑哨,发现自己还是相当难背叛自己的口腹之欲。
非要说的话,他们三个的料理风格仿佛像是迪迦空中形、迪迦强力型和迪加复合型,一个玩魔法香料一个玩暴力海鲜,幸平老板的特长虽然并不像叶山和黒木场的那么鲜明,但是这不代表他弱,只能证明他是满数值的六边形战士。
虽然整体上来说他们都是满数值的六边形战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们是小学生吗?每次输了之后都要拿小本子记录输赢一定要扳回一局,真是和小学生也没有多大区别了。
幸平老板一边记笔记一边嘀咕“58胜59败下次一定要赢回来”一边头也不抬地和我说“猫饭放在后厨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而黒木场看起来似乎已经完全狂化了,抓着笑的幸灾乐祸的叶山逼他再做一遍给他尝尝,他非得尝出个好歹来。
唯一的赢家叶山勉强维持了大概半分钟左右的骄傲矜持和趾高气昂就被黒木场和幸平老板冲破防了,一边怒吼凭什么他要给他们这几个输家再做一份一边身体很诚实地跟我一起去了后厨打算再做两份份。
怎么说呢,虽然傲娇这个属性却是很可爱,但是傲娇很容易成为败犬的,叶山君。
在他们第二次打起来之前我提溜好猫饭直接从后门溜了。今天的饭点比往常晚了许多,我已经有预感家里面的三只猫会饿成什么样——尤其是我自己的那只。
希望他能叫小声一点吧。
我有些惆怅,心中感激这边做的相当优秀的隔音措施。
不然我迟早要因为被邻居投诉制造噪音而被房东扫地出门。
不过出乎我意料,我到家之后第一个迎接我的不是甚尔,而是慌忙一个猛冲结果因为脚底打滑一脑袋撞在我腿上的灰原。
因为手术原因剃了身体毛显得更加圆头圆脑的英短一头撞在我腿上后又懵又茫然的表情格外惹人怜爱。灰原在原地手足无措地好像刚才那一下肉弹冲击给他撞懵了似的,抬眼上下打量我,好像是在确认我不是在外面有了小猫咪才这个点才鬼混回来,接着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抬头蹭了蹭我的腿,这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回去。
见他走了,甚尔这才优雅又轻盈地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这么大的腱子肉落地竟然没发出一点声音,他难得矜持地在我脚边绕了一圈才轻轻贴了贴我,嗅了嗅我手中的袋子,又仿佛不感兴趣一样跳回了沙发上。
“你今天转性了?”
我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是这个猫设了,但是转头对上灰原委屈巴巴的眼神和七海虽然没有相当表现出来、但是看着我也有些水汪汪的视线,我立马主观臆断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面甚尔肯定欺负人家了。
以他的德性他就是做得出来这种事。
别说背后了,他都被我在作案现场直接抓获好几次了。
难怪今天看见我回来搁这儿和我演猫女。
你难道以为你像猫女一样给我玩不同猫设的spy我就发现不了你在家使坏吗?
“今天匀三分之一饭给七海和灰原。”我蹲到沙发面前掐住他湿漉漉的鼻尖微笑:“反正剩下三分之二也够你吃的了。”
黑猫甩着脑袋好几下都没摆脱我的手,抬眼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恶向胆边生一样突然闪电般伸出爪子捞住我的手,张嘴就一口啃了上来。
我被他吓了一跳,猫饭都差点洒了。但我从小性子拧,被他啃了不仅没有下意识地撒手,甚至还条件反射地把猫捏出了哼唧一声。
然后我就发现他仅仅只是懊恼地用锋利过头的犬齿叼住了我的掌心肉并没有用力,发现我不仅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后简直难以置信,最后翻了个白眼,嫌弃一样砸吧着嘴巴在沙发上摊平,一幅“随便你怎么弄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的样子盯着天花板拒绝和我有任何眼神以及语言上的交流。
嚯,生气了啊?
生气的小猫咪这不就更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