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霸占了客厅的三只猫一时间有些发愁。
这么晚了把他们几个全都赶出去也有些不太现实,我也做不到这么铁石心肠。
但他们的猫牌上也没有饲主的联系方式,也无法通知他们的饲主他们几个状况,要是收留一晚上不免让他们的饲主担心……而且也不知道明天该怎么安置他们,总不能一股脑全都塞到宠物医院去。
真这么做那个吸血鬼医生绝对能再从我口袋里刮去三两油水,这段时间我去宠物医院花的钱都可以包个天价鸭子了,我绝对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再去给他冲业绩了。
“也不知道你们三个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我看向一旁还没有来得及处理掉的买小了的猫笼子和甚尔基本上不用的狗笼子叹了口气,扔下外套就打算先把他们几个都给擦一遍。
一只一只的看起来都很干净,但玻璃茶几上留下的灰扑扑的猫爪印是不会骗人的。
“喵。”
甚尔从卧室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珠正在幽幽地反光,我好悬没看见他。
“你和我喵也没用,”我说的分外冷酷无情,“是你自己带回来的客人,这个点了难道还要把他们都赶出去吗?对了,你今天不许睡卧室,自己去睡猫窝听见没?”
他叽里咕噜又不知道在说什么,反正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话,见我不理他,这才悻悻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也不知道躲房间里面干什么去了。
我找出擦猫的毛巾冲着三只猫招了招手,头一次见到的俄罗斯蓝猫就比另外两只更加亲人地靠了过来,非常享受地歪着脑袋任由我揉搓她的耳朵和脸颊,眯着眼睛呼噜呼噜着非常习惯一样把爪子递给我,任由我捏着她的肉垫把她四个爪子全都擦了一遍,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
我趁机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名牌,果不其然和白猫还有暹罗猫是一个款式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取得名字实在是有些槽多无口,实在是过于一本正经的像个人的名字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爱好。
不过原本我还以为最难搞的那只白猫不会让我给他擦爪子,但他倒是意外的没有表现出来排斥。虽然相比起暹罗猫和俄罗斯蓝猫的亲近,他表现的有些过分冷淡了,但只要不挠我或者咬我,我都可以接受。
摸起来丝绵一样细腻又带着点绵软厚实的皮毛在灯光下挂了霜一样闪闪发亮,显然他被照顾的相当好,不然皮毛不会有这样的光泽和手感。
虽然甚尔最近因为我的照顾以及幸平老板提供的优越伙食也越发油光水滑了,但是凭心而论不黑不吹纯路人角度来看,我还是觉得白猫的皮毛手感更胜一筹。
以至于我摸了一把之后又忍不住摸了一把,结果最后忍不住抱着云朵一样松软的大白猫rua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撒手,心中还是不免可惜甚尔不是只长毛猫。
我对宠物的审美实在是和我养猪的爷爷一模一样,我爷爷养猪就喜欢又大又肥的猪,我养宠物也喜欢又大毛又长的动物。
在我们家一脉相承的朴素审美中,大就是美毛就是可爱,所以我往往觉得一个巴掌比我脸盘子还大的西伯利亚金渐层可爱程度>>>>可以让我抱在怀中rua的小猫咪,因此相比起甚尔,其实白猫才更加长在我审美点上。
尤其在他体格和甚尔差不多的情况下,这身蓬松的长毛让我心中的天平更加倾向于他了。
也就是这回,我终于有机会从大白猫厚茸茸一团摸起来几乎深不见底的围脖里翻出他的项圈到底在哪。上一次我就摸到他的项圈好像身价不菲,但是这次当我真的从他的毛里头扒拉出他的项圈到底是什么样的时候,我还是有片刻的无语。
我倒也不是不赞同不能给猫用珠宝,但是这家伙的项圈位面也有点太夸张了。
一整块我看不出具体是什么种类的湖蓝色宝石透明的像块玻璃被分成两截,最后拼接成一个完整的圆弧形装镶嵌在似乎是黄金的底座上,名牌倒是平平无奇的铜牌,只是相比起这个极尽奢华的项圈,他那个只刻着“五条悟”这个名字的名牌反而没有这么值得让人吐槽了。
“你家饲主还真放心让你戴着这玩意儿出来……”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赶紧把项圈扒拉回猫毛里头重新埋了起来,以免自己等下看着这玩意儿动了邪念——也不能仗着猫毛厚就给它戴这种款式的项圈还放任猫自己在外头乱跑啊?!
是遇见个心怀不轨的,这不得把猫命都给交代出去?
五条悟倒是没什么反应,趴在我的膝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抬起爪子挠了挠脖子上刚刚被我拨乱的猫猫,粉色的肉爪垫在白色绒毛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娇嫩可爱,让人一下子觉得这样的小猫咪不管什么样的项圈都配得上。
……但不管怎么说给猫戴这种项圈还让他到处乱跑这种行为本身就很有槽点了吧……该不会是日本警察用这种方式钓鱼执法冲业绩,就等着有人对悟心怀不轨然后破门而入大喊一声“FBI不许动把手通通举起来”这样的吧……
虽然台词稍微有点串了,但我觉得大概是这个剧情没跑了。
不然我实在是想不出到底什么人能给猫戴这么贵的项圈还这么不珍惜他的猫命。
“你们晚上睡在笼子里面哦。运气不错,给甚尔准备的几个笼子都没处理掉,正好可以让你们暂住一下。晚上也不许和甚尔打架听见没?”
我一边摸着白猫山丘一样隆起的脊背一边习惯性地对着猫自言自语,摸到后来又忍不住有些手痒痒,摸出在家实在是没多少用武之地的针梳开始给他梳起了毛。
倒也不是我不给甚尔梳毛,但这家伙的毛实在是太短了,平常给他拿个排梳刮两下就足够把他那身油光水滑的毛给理顺顺便把浮毛给刮下来了,针梳这种东西用在他身上无异于拿挖掘机犁地拿铲车插秧,可以倒是可以,但是没有那个必要。
现在终于让我遇见只长毛猫,这把针梳可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大概是在外面鬼混过的原因,白猫的毛虽然看起来蓬松顺滑,但实际上梳起来的时候意外的容易打结,梳一下卡一下稍微有些夸张了,但是梳两下就会被毛团卡主绝对没冤枉他。
我扒开他的长毛捻开挂在梳齿上的毛团,摸了摸他贴近皮肤的那层又厚又绵的绒毛,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这家伙底层毛是棉质毛,外头的被毛是丝质毛,难怪里头这么难梳但是外表看起来还能这么丝滑蓬松。
话又说回来了,知道他是棉质毛的情况下居然还干把猫放出来玩,悟的饲主大概真的是个又有钱又闲出屁来的富人吧,不然每天清理这种棉质猫毛上挂着的乱七八糟的草籽种子沙粒小石子就够有让人崩溃的了。
不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保持在外面玩还干干净净的,我倒是没有从悟的猫毛上梳下太多东西,只有一些靠近地面的部分大概是因为活动时候容易蹭到,所以有不少绒毛都纠结在了一起。
我摸了会儿就尝试着把猫翻过来,悟瞥了我一眼,倒也没有抗拒,只是揣着爪子露出肚子和深不见底蛮横生长的满肚子白毛,突然发出一声又甜又腻的猫叫。
啊,这是什么,这一定是爱神的箭射中了我的心脏!
我承认我一瞬间对小猫咪生出了邪念,但还没来得及付诸于行动,就感觉肩上一沉,陈年老颈椎病差点复发,转头就和黑乎乎的猫脸碰到了一起。
甚尔两只爪子放在我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站在我肩上盯着悟,尾巴甩的虎虎生风啪啪作响,望着悟的视线也格外虎视眈眈杀手一样莫得感情,我都觉得他尾巴抽到我脖子上的那两下都是故意的,不然没道理抽的这么准。
“……你有点自己很重的自觉好不好?”
我感觉肩膀都要被这只肥猫踩塌了,赶紧伸手试图把他赶走:“你还真当自己是两三斤的小猫咪啊?你有二十六斤啊大哥,你踩的我锁骨都要断了!赶紧给我下来!”
甚尔没有吭声,但咕噜咕噜的声音和平常放松惬意的呼噜声又有相当大的区别。
我还以为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会踩着我的肩膀跳到我腿上给悟来一脚才肯下来,结果没想到他这次倒是安安分分地跳到了旁边沙发的空位上,只是一双金灿灿的眼珠瞳孔温驯地放大,以至于看向我的眼神莫名多了几分委屈,四只爪子都缩在身下小心翼翼地蹲在一旁,连带着尾巴都盘在了身下,像只淋了雨着凉了的流浪猫只能蜷缩起身体防止体温流失,看着都觉得可怜。
原本的话我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考虑到甚尔之前是只流浪猫,还有可能是被人家养过之后遗弃的流浪猫,我又不由得心软了下来,看了眼仰躺在自己身上正眨巴着一双水汪汪蓝眼睛看我的悟,想了想还是伸手一手盖住他的眼睛一手捂住他的耳朵,然后转头对甚尔说:“我只是喜欢长毛猫啦,难得有机会稍微有点手痒而已……你心眼这么小干嘛吗,我又没说你不好。”
甚尔还是没有吭声,倒是悟很惊讶的样子在我手下开始扭动了起来。
但我觉得这种话不适合当着另外一只小猫咪的面这么说,因此还是相当坚定地捂着悟的耳朵和眼睛安慰甚尔:“我又不会收养他们,养你一个就够费劲的了,明天我就去问医生他那里还能不能收留猫行不行?而且你和我生气又没有用,他们是你带回家的,我给你门禁卡是为了方便你去幸平老板那边拿晚饭,又不是为了让你带朋友回来玩——仇人也不行,你看看你们把我的沙发罩挠的,这我上周刚洗干净的!还有这毯子,好好的北欧风都给你们抓成阿拉伯风了!”
我越说越气,一时间气上心头,顶着悟震惊的眼神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指着甚尔毫不示弱:“你今天猫窝也没的睡!你给我睡地毯!看看给我挠成什么样了!这张毯子以后就是你家了!你给我住这儿别来挨着我!”
意识到装可怜计谋失败后,甚尔悻悻地从沙发上跳了下去,绕开呆若木鸡的杰和同样瞪大眼睛朝我看来的硝子把我的话当放屁,施施然迈开猫步就往我卧室走。
我一时气急,挪开腿上的悟抓起拖鞋就朝他抓去,可惜我作为直立类人猿和四脚吞金兽之间的敏捷差距大概有东京到北海道那么大,甚尔早在我动身的第一时间就三两步窜进了卧室里头,等我拎着拖鞋冲进卧室打开灯,因为黑猫可溶于黑夜的缘故,早就连甚尔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你有本事别出来!”
我因为找不到黑猫的一根毛气不得不指着空气怒骂吊灯:“我就不信你还能一直躲着我!”
我撂下狠话后就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因为我知道如果甚尔这家伙诚心要躲我,大晚上的我绝对找不到他——连白天他躲起来我都不一定能找着他,更别提晚上了。
反正今天我还有别的猫,左手抱一个右手抱一个腿上再放一个正正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