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我抱着暹罗猫费劲地拧开门,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黑猫转头朝我看过来,一声甜腻腻的喵叫刚从他嘴巴里溜出来,在看见我怀中的暹罗之后就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高亢呜呜,连柔软摇摆的尾巴一瞬间都绷直竖了起来。
我一看要糟就赶紧把门关上,捂住暹罗的眼睛按住他的脑袋侧身隔开他俩的对视,对上甚尔瞪圆的猫眼,一时间竟有一种自己仿佛出轨了的心虚。
虽然知道猫听不懂,但我还是条件反射地解释:“杰就住一天,明天我就把他送到宠物医院去。他是家养猫,放他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不太好,明天我就给他贴寻人启事找主人。”
甚尔没有吭声,只是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半天,竖起的尾巴才缓缓放了下去,但看他转过头去的样子,我觉得他大概是闹脾气了。
而且看样子他和杰的关系真是差的意料之中……只能先把他们两个隔离开来了。
我把闷声不响一幅温驯乖巧模样的暹罗放到了自己卧室里面——主要这个单身公寓是一室一厅的,我也没有别的地方能隔离他和甚尔。甚尔原本还跟在我脚边看我要干什么,看到我把杰放到卧室里顿时尾巴一甩抽到我小腿上,一个猫直接跳到了冰箱上揣起前爪,相当冷漠地居高临下看着我,摸都不肯让我摸一下。
“你这家伙心眼也太小了吧?”
我在冰箱下无奈地看他,甚尔甚至把尾巴都给盘了上去一根猫毛都不让我碰的样子,连之前睁的圆润可爱的猫眼都眯了起来,一瞬间看起来就有了街头猫霸的气势,看得我更加心虚。
“但是确实不可能放着杰一个人在外面乱跑嘛。宠物猫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很困难的,实在找不到主人我会让医生帮他找个领养人的,我现在又养不起第二只猫,光养你一个就够呛的了。”
我试着伸手去摸他,但他这时候倒是用上了自己的柔弱无骨,脖子一扭身子一歪,愣是毛都没让我摸到。
眼看他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消停了,我就决定还是先把杰安置好再说。
按照我云养猫的经验,外面新来的猫和家里的原住民得隔离一段观察一段时间才行。不然打起来事小,要是万一有点什么伤病的传染了就糟糕了。
——当然对现在的我来说打起来才是大事。要是甚尔的伤口重新打裂了,我还得填不少钱进去让医生帮他缝合一下,我破碎的钱包可拯救不了第二只破碎的猫了。
想到这里我顿了下,突然想到这家伙本来也不该是我的猫才对。我现在收留他因为他伤势还没有好,随随便便转交给别人领养不管对猫还是对人都太不负责了点,怎么现在就默认他是我家原住民了?
但是顾虑到猫的自尊,这话我没说出口,转身找了个坐垫放进刚到不久的中型犬笼子里,心想这下他们两个都该消停了吧。
这个笼子到了倒是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因为甚尔抵死不从坚决不肯进笼子,关进去就撕心裂肺地嚎,以至于除了刚到的时候我强行关了他一下以外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处理掉省得在家里占位置,但现在看情况倒是正好可以给杰用上。
甚尔趴在冰箱上冷冷看着我给杰收拾地方,尾巴一下一下抽着冰箱,啪啪啪地听的我都替冰箱疼。最后我被他盯得如同芒刺在背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才不得扭头看他无奈地问:“你到底要干嘛啊祖宗?”
黑猫歪了歪脑袋,尾巴鞭打冰箱的速度降了下来哼唧了一声,我才反应过来刚才脱口而出的是母语。
等再复述一遍的时候我也没了脾气,走到冰箱前踮起脚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回他没有躲,我顿时感觉自己什么火都没了:“杰就只住一晚上而已,你们俩都相处不到24小时,就稍微忍一忍吧。今天晚上我让幸平老板给你加餐好不好?”
听到加餐甚尔的耳朵就重新立了起来,僵在我手掌下的猫脑袋也终于松了力道,最后在我掌心里头轻轻拱了拱,代表他至少现在和我和解了。
我这才伸手把他从冰箱上抱了下来,快三十斤的肥猫差点没坠的折断我的老腰,而且我伸手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灰,想到冰箱顶上不知道积了多久的灰,我顿时一口气赌在嗓子眼里,托着猫屁股的手直接一巴掌拍在他手感敦实的大腿肉上怒喝一声:“你知不知道冰箱上面多脏啊?!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啊!?”
甚尔喵呜大叫一声,身子一扭直接从我怀里滑了下去,一溜烟钻进猫窝里头连头都不露。
这时候倒是知道回猫窝了!平常用都不用不是睡床就是睡沙发的真是自觉的不得了哦?!
“你等我安置好杰再来收拾你!”
我对躲进猫窝里面后就一声不吭装死的黑猫放了句狠话,怒气冲冲地去就去准备洗猫的道具。
因为他受伤的原因所以一直从领养开始到现在我都没有给他洗过澡。尽管因为在家我天天都要给他从头到脚擦一遍,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医生也已经给他清理过了,但我早就想给这家伙洗个澡了。
现在他伤势已经恢复的不错了,昨天医生才刚和我说下水也没事,今天我非得把他搓个干净不可。
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房间里面听到了我和甚尔争吵(?)的缘故,我开门的时候他正趴在门上担心地喵喵直叫,开门后更是绕着我的腿转了一圈蹭了蹭,咕噜咕噜贴的我心都化了。
“让你担心啦。”
我蹲下来摸了摸暹罗的脑袋,小黑脸乖巧的歪着头任由我错着他的耳朵,声音嗲的馋了蜜一样甜,然后就伸出爪子搭在我手上一幅要我抱抱的样子。
这到底是谁家的甜心啊!虽然我知道暹罗很粘人,但是我不知道暹罗还能嗲成这样啊!
我在心中尖叫了一声,趁甚尔现在在猫窝里面没看见,抱起杰就埋头在他胸前猛吸一口,顿表示感觉自己被柔软的毛绒绒给治愈了。
倒是杰好像非常不适应一样,我感觉他整条猫一下子在我手中僵硬了,过了片刻顿时剧烈挣扎起来。我突然有种自己在非礼良家少猫的错觉,但想想是小猫咪自己送到我手上来的,我吸一口怎么了!
不过我还是安慰了一下受惊的小黑脸,我实在是对重点色的猫咪没有什么抵抗力,没忍住抱着杰揉搓了半天,才把他放进笼子里面。
“你比甚尔小上一圈,这个笼子应该足够宽敞了。”
我对上暹罗猫骤然睁大朝我看过来的蓝眼睛,摸了摸他的脑袋,但还是非常冷酷无情地抽出手没有动摇:“要是把你们两个放在一起打架就麻烦了,家里也没有别的地方了,只能让你在笼子里了。”
杰没有像甚尔一样嚎的仿佛我在鲨猫,只是委屈巴巴地看着我,然后从笼子的缝隙里头伸出爪子捞住我的手指往笼子边上凑,小声但是根本不消停的喵喵直叫,叫的叫那个柔肠百转肝肠寸断,听的我有片刻不忍。
但是想想甚尔这个病号,又想想他们两个之间的剑拔弩张,我还是硬起心肠摸了摸杰的脑袋,毫不犹豫地拉上罩子把笼子盖了起来。
黑暗狭窄的坏境能够有效缓解猫的应激反应,他们俩互相看不见,大概能稍微缓解一下冲突。
“甚尔!”
然后我就开始另外一个任务了。
“你给我出来!今天你不洗澡别想上床!沙发也不许上!你那一肚子灰是能到处蹿的吗?!”
我抓住柔软的半封闭猫窝用力晃了晃想要把盘在里面的黑猫给倒出来,甚尔被我倒了个屁股出来又扒拉着试图钻回去,被我一把薅住屁股连拉带拽地弄到了浴室里头,还没有开始给他洗澡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先累的出汗了。
不过索性甚尔有个优点,一旦发现自己反抗不了之后就躺平的特别快。他扒拉了一下封闭的淋浴区,意识到自己想要以一猫之力扒拉开玻璃门不太现实后就立马不再试图挣扎,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开始喵喵直叫。
“你老实点咱们就收拾的快一点,”我打开花洒试着水温威胁道,“你要是敢挣扎晚饭的加餐也没了。”
虽然我不觉得他能听懂,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威胁他。
第一次洗猫的经历出乎我意料的好,甚尔全程一幅无所谓的样子任我摆弄,再加上是只实心的短毛猫,洗他意外的不费什么劲。除了伤口缝合线的地方我特地用无菌敷料贴了起来又裹了一层保鲜膜放水,其余地方搓起来甚至比搓我自己还要快上一些。
而且黑猫是真的耐脏,给他洗澡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搓出来是灰色的。
不过现在也没有机会替我的床上用品哀悼了,它们已经不干净了。
裹在浴巾里头的黑猫看起来倒像是小了一圈,看不出是享受还是隐忍的闭着眼睛耷拉着耳朵任由我搓着他湿漉漉的皮毛,一直到擦的半干了我才开始给他吹毛。
细密的针梳梳理开原本就没怎么打结的猫毛,黑色的浮毛被梳齿挂了下来挂在一起,我打开电吹风一边给甚尔梳着毛一边吹风,大概是因为他毛短的缘故,没过多久我就感觉他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重新清爽起来的黑猫甚至因为刚吹干的缘故,甚至还多了一圈毛茸茸的柔焦质感。我原本想给猫咪剃个脚底毛,但又担心自己这个从来没有好过的手艺别到时候又把他弄伤了,捏着甚尔的爪垫看了一下,觉得这个长度应该还不至于让他走路打滑,因此作罢,看着清清爽爽一尊趴在沙发上的黑猫,顿时觉得成就感爆炸。
就是他这个毛掉的对白色浴巾不太友好。
甚尔这个时候才开始重新喵喵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拱我的手,和他相处了这么些日子,我自然是明白他在催我赶紧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我收拾一下就去给你买饭。”
我掸着身上沾染的猫毛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心想还好自己和幸平老板关系够铁,不然才不好意思天天上门让人给我专门做猫饭。
这家伙嘴巴挑的要命,也不知道这么挑剔之前是怎么在外面活下来的。但凡是成品猫粮都不吃,罐头冻干也根本不碰,我做的猫饭倒是特别勉为其难地吃了几天,是那个吃东西的速度和模样仿佛不是在吃饭,而是在吃下了毒的断头饭。
考虑到他到底在养伤,幸平老板显而易见也比我会买菜,为了甚尔的身体着想,我还是厚着脸皮在幸平老板那里定了猫饭月卡。而显而易见干饭效率非常高的甚尔伤势恢复的也相当之快,上次带他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还问我怎么当的养猪、不是,养猫圣手,这个愈合速度简直猫看了震惊医生看了都要落泪。
于是我也就没有特意强制他不允许吃猫饭——只要他吃的开心就行了。
毕竟小猫咪的生命也就这么短,还是过的开心最重要。
再出门前我想了想还是在笼子上压了重物,防止甚尔在我出门的时候把布扯下来和杰挠成一团。甚尔对我的行为嗤之以鼻,趴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连尾巴都懒得多动弹一下。
“你再这么懒下去当心长胖。”
我给吃了睡睡了吃的猫送上人类的美好祝福,弹了下他的耳朵,得到他不耐烦地一撇才心满意足地踩着拖鞋推门离开。
养宠物如果不是为了逗他们那养宠物将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