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想吗?◎
今天这场席面不知谁做东,徐如徽虽然过往跟赵酉识那些朋友见过,但也只是三五面而已,谈不上关系好,如今各自一别几年,更是有几个人都不太能认出来。
好在大家性格都不错,每个人见了徐如徽都主动打招呼。
徐如徽心中更为感叹,这些尖子班的尖子生,真的并不像普通班学生说的那样只有成绩好,他们其实样样都好。
“阿如,还记得我不?”
徐如徽刚坐下,旁边人探头过来问她。
是个女生。
虽然是坐着,但也能看出个子不高。她穿着灰色的羊角扣大衣,头发不算长,扎了今年很流行的蝴蝶结,头上戴了一个贝雷帽。
徐如徽记得以前赵酉识朋友里确实有一个个子不高的,但是当时那个女生留的是短头发,皮肤有一点黑,和眼前这位,实在是大相径庭。
她想了想,问:“是蓓蓓吗?”
“哇!好感动,你居然记得我。”陈蓓蓓故意表现得很高兴,逗得其他人跟着乐。
“亲亲,我这边是建议八十岁那年再发出这种感人肺腑的言论。”同殊走过来说。
田走青笑着跟徐如徽挥手,而后跟同殊说:“你不懂我们女孩子,我们女孩子就是心软软。”
说着,田走青坐在陈蓓蓓旁边,陈蓓蓓立马倒在田走青怀里,“老婆,你人真好。”
“不慌兄弟,爱是一道光。”向博瑞拍了拍?同殊的肩膀,二人一同坐下。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众人循声看去,向博瑞第一个吹口哨表态,“女神!”
徐如徽看过去,恰好和南思对视。
今天这场席面有南思是在徐如徽意料之中的,她主动朝南思笑笑,南思也回笑,然后走过来坐在田走青和向博瑞中间。
以他们二人为界,男男女女划分楚河,分得很清晰。
另一边则是以徐如徽和赵酉识为界。
只是这会儿赵酉识在外面点菜。
“女神今年什么时候走啊?”向博瑞撑着脸问南思,“赏脸吃饭不?”
南思说:“过了十五吧。”
“好家伙,什么条件啊,过了十五走?”向博瑞说。
“羡慕啊?”南思笑,“羡慕的话跟你家导师说别保研了,去我们学校读研呗。”
向博瑞立马竖起一根手指,佯装很严肃地说:“成大事者,不向小利低头。”
“凡人想够女神的裙摆,那还是要牺牲点什么的。”同殊说。
向博瑞点点头,“说得好,不追了。”
南思立马举杯碰了下向博瑞桌前的杯子,“谢谢,感恩戴德。”
同殊举手,“我以为理应该谢的是我。”
南思“嗯”一声,“明天给走青买颗金子,不客气。”
田走青立刻抱拳,“谢谢,谢谢。”
同殊举杯,也碰向博瑞,“主要还是谢谢这位,谢谢啊。”
向博瑞面带微笑,“你阿妈的。”
这时赵酉识走进来,说:“谁大过年的嘴上不把门。”
席上所有人齐齐举手,异口同声:“报告班长,是向博瑞。”
话落的同时,陈蓓蓓抓起徐如徽的手一起举起来。
徐如徽一愣,随后失笑。
她与众人一起看向赵酉识,赵酉识看过来,无端朝她挑了挑眉,徐如徽顿了一秒,挪开了目光。
很快,赵酉识坐到徐如徽身边。
大家先是聊了几句同殊和田走青订婚的事情,然后顺势聊到了各自的情感状况,很巧的是,在座除了同殊和田走青大家都单身。
陈蓓蓓叹气道:“我也想谈恋爱,谁能给我介绍一个。”
向博瑞说:“咱们这圈人脉已经被你挖尽了,要不你问问徐如徽。”
陈蓓蓓立刻看向徐如徽。
徐如徽说:“我好像也没……”
她话说一半,赵酉识忽然打岔说:“她有一个,适龄,条件也不错,你可以试试。”
“多高?长得帅吗?”陈蓓蓓眼睛亮亮的。
徐如徽沉默了一秒,问赵酉识,“你说的是谁?”
陈蓓蓓无语。
赵酉识丝毫不慌,“千里啊。”
徐如徽:“……”
她看了赵酉识一眼。
赵酉识举起酒杯和徐如徽手边的酒杯碰了一下,问她:“帅吗?”
徐如徽:“……”
她根本不想理赵酉识。
奈何陈蓓蓓已经起了兴致,抓着徐如徽问了半天,徐如徽也不好完全不说,就客观讲述了一下张千里的所有情况。
陈蓓蓓听完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说:“也不错,我爸妈确实希望我找一个体制内的。”
“你看着很小。”徐如徽说。
陈蓓蓓说:“也就比你小一两岁吧。”
徐如徽:“那你那么着急?”
陈蓓蓓说:“想谈恋爱啊,你不想吗?”
说起这个,陈蓓蓓忽然压低声音,“你谈过恋爱没?”
向博瑞眯眼,“说什么小话呢?给我也听听。”
陈蓓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八卦。”
向博瑞:“你管我。”
陈蓓蓓:“就不告诉你。”
向博瑞:“好好好,这会儿又不是高中求着我给你讲题的时候了。”
陈蓓蓓:“嗯嗯,过河拆桥,我陈蓓蓓第一名。”
向博瑞立马转移目标,看向徐如徽,“她问你什么呀?”
徐如徽和向博瑞关系肯定不如他们之间那么亲密,玩笑话不好随便开,只能实话实说:“她问我谈没谈过恋爱。”
向博瑞:“哇哦。”
他嘴上那么说,眼睛却看了赵酉识一眼。
在场就这几个人,徐如徽看得很清楚,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微妙地看了赵酉识一眼。
唯有南思在看徐如徽。
而徐如徽眼睛虽然是看着向博瑞的方向,余光却不由自主放在了赵酉识身上。
赵酉识大概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异样的神情,所以其他人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重新将目光放在徐如徽身上。
赵酉识则像没听见徐如徽说话一样,也像没注意到大家看向他时的眼神。
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倒酒,倒完又给徐如徽的酒杯倒满,没有要征求徐如徽同意的意思。
徐如徽这才借机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徐如徽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酒杯,再次看向赵酉识。
明显意为:你什么意思?
赵酉识与她对视,还是不说话。
但是徐如徽觉得他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他大概说的是:你说呢?
三五秒,徐如徽率先移开了目光。
她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直看下去,这事赵酉识不见得干不出来。
“谈过。”徐如徽说完的同时,听到一声很细微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大概是陈蓓蓓发出来的。
徐如徽笑着反问陈蓓蓓,“你呢?”
陈蓓蓓呛了一下,摇头:“我还没有。”
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说:“哎,是我命不好,恋爱就得谈啦,成不成先谈着嘛,多谈几次就知道自己不喜欢什么样的啦,哈哈。”
“说得对!”田走青立刻接,“我就后悔当初没多谈几个其他的。”
同殊微笑,“我还没死呢田女士。”
田走青很浮夸地捂嘴,“抱歉抱歉。”
场子再次热起来。
田走青起身敬同殊,她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同殊则是借机多喝两杯,两个人吵吵闹闹的,向博瑞是不是搅和两句,南思忍不下去了,出声让向博瑞闭嘴,向博瑞满口阴阳怪气,“哟哟哟,985欺负我们211是吧。”
陈蓓蓓:“我哭!双非惹谁了!”
他们嘻嘻闹闹的同时,徐如徽的酒杯被旁边赵酉识轻轻碰了一下。
清脆一声响。
徐如徽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端起酒杯。
徐如徽没动,问:“干什么?”
赵酉识漫不经心说:“罚你酒啊,看不出来?”
徐如徽闻声沉默。
赵酉识不催,也不放下酒杯,就那么等着她。
几秒后,徐如徽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端起了酒杯。
赵酉识勾了勾唇,很大度地说:“我就不给你上三杯了。”
徐如徽说:“没记错的话,我今天没迟到吧?”
赵酉识“嗯”一声:“迟了什么你好好想想。”
徐如徽没再接话,沉默着把酒喝了。
散场后,大家都喝了七七八八,田走青和同殊负责把陈蓓蓓和向博瑞送回去,赵酉识则叫了代驾。
赵酉识有固定的代驾,这人现在在另一个区,过来需要等一会儿。
在赵酉识去卫生间的时候,南思和徐如徽在餐厅外吹风。
南思说:“他这人就是毛病多哈。”
徐如徽笑了笑,说了句:“是。”
南思说:“认死理。”
“喜欢人也是哈。”南思说的很突然。
徐如徽顿了一下,淡淡“嗯”了一声。
“不过你居然谈过恋爱,什么时候,大学吗?”南思问。
徐如徽:“嗯。”
“神奇了,赵酉识居然没发疯?”南思又问。
虽然赵酉识知道她谈恋爱后是挺不高兴的,但是徐如徽觉得也不至于到发疯的地步。
她说了句:“都成年人了。”
这时赵酉识从餐厅推门出来,手里不知从哪儿拿了瓶椰子水。
南思看了一眼他的方向,又看向徐如徽,露了声不清不楚的轻笑,似乎觉得她这发言很荒谬。
徐如徽不明所以,但也没追问。
很快赵酉识走到他们跟前,把椰子水递给徐如徽。
徐如徽摇头,赵酉识又拿回去,自己喝了起来。
没多久,代驾到了。
南思说:“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我还有点事,你们回吧。”
赵酉识没什么异议,甚至也没挽留什么,就说:“哦,行,那我们走了。”
徐如徽犹豫了下,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问:“怎么?”
徐如徽说:“这么晚了。”
赵酉识说:“没事。”
南思笑,“是啊,没事,放心吧。”
徐如徽这才说:“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我们走了。”
“嗯,拜拜。”
上车后,赵酉识随口问:“什么时候跟南思那么熟。”
徐如徽说:“不是熟不熟的问题,她一个女孩子。”
赵酉识:“哦,我也只是一个男孩子。”
徐如徽一顿,看向赵酉识。
赵酉识继续说:“把我一个人扔车里的时候没见你那么大发慈悲。”
“……”
有外人在,徐如徽并不想跟赵酉识说这些有的没的。
到小区后,代驾规规矩矩停好车,收了转账,下车离开。
徐如徽跟着想下车时,赵酉识却拽住了她的手,徐如徽一顿,回头看向赵酉识。
时间算不上太晚,但是车厢里很暗。
像是沉默的深夜。
赵酉识今晚喝得不多不少,此刻有些疲软地靠在椅背上。
他们二人都在后排,中间相隔一人位置,恰好是他伸手就能够到的距离。
车内开了足够的暖气,再加上酒精的浸染,人的身子不知何时变得滚烫。
掌心和指尖也是。
这氛围让徐如徽没有安全感。
徐如徽定了定胸口的心跳,佯装很平静地问赵酉识:“怎么了?”
赵酉识看着她没说话。
他眼睛亮亮的,也湿湿的。
徐如徽莫名有些慌。
她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动一动胳膊才发现赵酉识拽得很紧。
根本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赵酉识。”
徐如徽暗暗警告。
可赵酉识却全然不接收,他问:“你怎么没喝多?”
徐如徽有点气,又觉得好笑。
“那才多少酒?”
赵酉识默了几秒,说:“也是,我酒量本来就不如你。”
“但是你喝了酒不是想接吻吗?”
赵酉识忽然凑上来,他盯着徐如徽,目光在徐如徽唇上停留一瞬,而后眼睛直勾勾看着徐如徽的眼睛,问:“今天不想吗?”
徐如徽呼吸一窒,车厢里的氧气仿佛一瞬不足,她身子很僵硬,如铁板一般紧紧贴着座椅靠背。
她另一只手摁在座垫上,五指不由自主用力,将垫子摁出了湿润的指印痕迹。
她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甚至也没说话。
下一秒,听见赵酉识说:“做/爱也行。”
徐如徽一顿。
蓦地意识到南思刚刚那声轻笑究竟意喻如何。
她抿了抿唇,说:“赵酉识,你别发疯。”
话落,赵酉识的手忽然由抓着她的手腕改为与她五指相扣。
十指连心。
徐如徽仿佛顷刻间被赵酉识揪住了心上一角。
她呼吸一瞬错乱,紧接着眼前画面虚晃,唇上滚烫。
徐如徽尝到了椰子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