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扑朔迷离(难不成前世里的事情还有什么隐情么?)
晚饭的时候季家人和李家人一块围坐饭桌,吃得很好,主菜是李夫人带来的滋补好食材煮鸡,还张罗了好些滋补的菜肴,荤素搭配,十分用心。
这桌饭菜是李夫人特意给李思微张罗出来的,用的是跟在她身边一个很长时间的杨厨娘。
她拍了拍手对李思微说道:“思维,这个杨厨娘我用了好些年了,她生了三个儿子,照顾了三个儿媳妇儿怀孕、坐月子,非常有经验,知道孕妇吃什么好。我如今将她送到季家来帮你,日后我也能放心些。
家中若是差什么就赶紧遣杨厨娘或者赵叔到家里去找我们拿,便是库房里没有,我和你爹也肯定翻遍整个魏县给你把东西找来,你放宽心!
现在你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坐好胎,其他的都不要管。”
李思微谢过了自己的母亲,坦然接受了杨厨娘的照顾,并笑着说她若是有什么绝不会藏着掖着,肯定赶紧告诉爹娘。她不是那种婚后便顾忌着丈夫的面子不肯再接受娘家好处的人,她觉得面子什么的都没有里子重要,没得为了面子伤了里子。
她们母女二人说话的时候并未避着季兴杰,季兴杰闻言也并未反对,这样一来便算是杨厨娘在季家这边过了明路了。母女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松,看来季兴杰这个女婿也不是那种为了面子不顾妻子死活的死脑筋。
晚饭后李老爷和李夫人依依不舍地离开李思微回家去了,李思微则完全不用再到厨房去装出一副贤惠的样子了,现在她怀孕了她最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季兴杰则又带着季兴邦回了书房,检查了一会儿他下午做的题,与他讲解一番讨论一番功课才作罢。
季兴邦忍了又忍,终于在季兴杰与他讲完题之后问道:“大堂兄,今天你开心吗?若是你有了一个儿子,你会如何教导他?”
季兴杰面上露出了一个极为少见的笑容,对季兴邦说道:“兴邦,我当然开心,这个孩儿是我盼了很久才来的。都说严父慈母,为了孩子好,日后我可能会尽量做一个严父吧。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不忍,我们二人这般农家子出身的学子,不念书就没有活路,就得回家去种地,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苦哈哈的,孩子也没有个前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断逼迫自己努力念书,对你也丝毫不放松的原因。
可是我若是有了孩儿,便是我之后功课上再无寸进,以我现在的举人身份也能给孩子安稳的生活,我可能再也狠不下心来逼迫孩儿苦读了吧。我自己吃过那份苦,知道有多么不容易。孩子到时候若是想要考科举自然好,我全力支持他、教他,可他若是想要做点儿别的,我可能也不会太过于反对。
这就是我对你和闽弘达考核标准更加严格,而对曾阳夏和时穆宁二人更为宽松的原因。他们二人家庭条件更好,念书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考不上这辈子也不会过得太差,但是你和闽弘达就不一样了。”
季兴邦心中有些叹息,前世里大堂嫂带着大侄子在魏县生活,大侄子懂事得早,念书也好,最后考中进士做了官,日子过得很好,很给大嫂争气。而与大堂哥一同到任上生活的几个庶子念书却都不算太好,最好的只有一个考中了举人,没有一个中进士的。
上辈子家里人都说还是大堂嫂会教孩子,那个平妻虽然出身书香世家但是孩子也教得不好。如今听了大堂兄的一番话,心中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当年大侄子在那样的环境下只有苦读这一条路才能出头,又吃了多少苦啊!
季兴邦忍不住开口对大堂兄季兴杰说道:“大堂兄,你现在和大堂嫂这般和和美美的多好,现在还有了孩儿,魏县多少人羡慕你们呢。日后也一直这样好不好?若是你进京考中了进士,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人榜下捉婿了去!”
季兴杰失笑,说道:“你这小孩儿,操的心还挺多!我都已经娶妻生子了,便是日后考中进士又如何可能会被别人榜下捉婿?你以为京城的人捉婿前不打听一下人家的情况见人就抓的么?
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潘安再世。京城难不成就没有好少年么?人家大家闺秀为什么不嫁一个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好二郎,要抢我们这样要家世没家世要长相没长相的人?”
季兴邦说道:“大堂兄你过谦了,家世你固然是没有的,但是长相你绝对出挑!况且你到时候已经中了进士,看起来前途一片大好,被人看上也不是不可能!”
季兴杰笑着说道:“那也不成啊,我是有家世的人,人家看上我我也不能答应啊。若是真有了这样的事情,我定然是不愿意的,定然是不甘愿被人绑走的,你可得赶紧帮我去敲一下京兆尹的登闻鼓,把我救出苦海!
嗯,不行,你童生的身份不算真的有了我们大景朝的功名,去敲登闻鼓还是类似百姓白身去敲鼓,需要被仗责二十再陈述冤情的。你可以找一个有秀才以上功名的同乡去帮我敲登闻鼓,救我出来!”
季兴杰虽然觉得季兴邦的假设绝无可能,但是他做题或者想问题都是很严谨的性子,今日里得知自己妻子怀孕,他心中开心,也跟着季兴邦的思路畅想了一把,并且严谨地提出了可能性和应对之法。不过他心中觉得这些方法都绝对用不上的,只是兄弟间的一次谈笑罢了,说笑过之后便罢了。
季兴邦闻言之后却是心中一凛,他前世里一直是怪大堂兄被人榜下捉婿负了大堂嫂,又对不起大侄子的,可是他竟然从来没有想过大堂兄是不是真的愿意被人“榜下捉婿”,其中是否有什么内情呢?
他脑中忽然电光火石了一番——大堂兄一开始也未必是真的愿意的!像他这样死脑静守礼数的人,最容易被人设计了,不是都说“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么?若是那张家人使个计谋再哭诉寻死一番,大堂兄说不得就不忍心接受了。
日后再加上李思齐的死,加上大堂嫂上京与他之间的那场官司,断了他这辈子的青云路,他是不是就更被推远了,才出现了前世那般的情况出现。
当然,也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大堂兄现在夫妻和美还有了孩子,不想被人榜下捉婿,就这么对自己说。可是日后等他真的中了进士,真被张家那样的官宦人家看上之后就变了初衷,成了前世里那个负心人。不都说“人心易变”吗?当初司马相如和卓文君那么好那么恩爱,后来还不是想要纳妾,逼得卓文君写了“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季兴邦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知道大堂兄今日所说的是否是真心话,不知道他日后是否会变心。
可是忽然之间,他却想到一个好方法,忍不住从床上惊坐起来,开心地想到——人日后走上哪一条路,与周围的人、环境的推力是分不开的。
不管大堂兄两年后考中进士时是怎么想的,只要他一被捉,自己就说他必然是不愿意的,去京兆尹那里敲登闻鼓,逼着张家放人,逼着大堂兄“被救出来”。
那个时候自己可不用管他是真心想要被救还是心中一点儿也不开心自己坏了他的好事,明面上他也必然要“感谢”自己救了他。自己可以不用管大堂兄到时候是否受到诱惑改了初心,自己可以逼他选择做一个好丈夫!帮他做一个不负糟糠之妻的好丈夫!
这样的话他和大堂嫂不用被拆散,大侄子也不用从小那么辛苦那么累了!
季兴邦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美极了,他仿佛掌握了这辈子如何解救大堂嫂的密码,只想着两年后与大堂兄一块儿进京去帮他。
可是他有些无奈地发现,两年后大堂兄要考进士,他也要考秀才啊!大考都是在同一年的。
从魏县到京城相聚千里,等他考了秀才试再去京城恐怕黄花菜都凉了!而不考秀才试直接跟着去京城的话没有秀才的身份,敲了登闻鼓之后要被仗责二十,说不得都得丢了自己的小命,这可如何是好呢?
虽然他想要帮大堂嫂、大堂兄,可是也不想为此丢了自己的小命。
唉,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个思路了,反正两年的时间还挺长,他慢慢想法子把。
问题一个一个的解决吧,先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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