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鸟游趁他分神睨向钟情,大喝道:“走!”
何细妹等剩下的三罗刹和小鸟游同时跃出甲板,腾空闪向江面。
卓佥事等人匆匆追到船舷边,扶栏望去,就见半空中小鸟游举箫就唇,又是一声吹奏,江面上哗啦一响,翻出几头巨大的鲟鱼。
那时的长江不似现代,野生鲟鱼个头儿极大,这几头鲟鱼都有两丈多长,重达两千多斤,小鸟游和三名女罗刹各自落在一头鲟鱼背上,稳稳地站定,鲟鱼就像有人指挥着似的,迎风破浪,追向远去的哨船,
卓佥事等人见此奇景,错愕不已。钟情却没有理会这边发生了什么,千年地精到手,她恨不得插翅飞回京城,治好弟弟的病。钟情抬腿一踢,用了一股巧劲儿,一只木桶被她踢得旋转着飞到江中,钟情一跃而起,衣袂飘飘,已经一个箭步跃出了甲板。
“韦姑娘!”
秦道简从底舱跃出来,恰见钟情腾空而去,立即也纵身追去。
钟情凌空而行,眼见身形将落,前方水面上滴溜溜转着的正是她之前抛下的木桶,抵消了滚滚东向的江水流力。此时,衣袂猎猎,秦道简涛已经凌空追来,探手抓向她的足踝。钟情已经不用再扮受气小媳妇了,柳眉一竖,娇斥一声,便向他手腕踢去。
秦道简一声痛呼,坠向江南,此时钟情距长江岸边仍有相当远的距离,即便借了把力,仍旧无法跃到岸上,但身形再度将坠时,钟情一扬手,一条飞爪就像飞龙似的自她袖中飞出,横过江面,死死地扣住了一棵大树
钟情用力一抻飞爪,再度腾空而起,被她两次借力,竟尔跃到岸上。钟情片刻不停,人一登岸,立即奔去,片刻功夫轻盈的身影就消失在岸边的树林之中。
卓佥事眼见小鸟游等人踏着鲟鱼乘风破浪,迅速消逝在天边,再一扭头,看到钟情夭矫如飞,隐没于丛林之内,不禁怒喝:“他奶奶的,终日打雁,今日被雁啄了眼睛!原来她才是女飞贼钟情!更可恶的是……”
卓佥事狠狠攥紧了拳头,仰天怒喝:“小鸟游居然就这样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了!老夫百般算计,为的就是她啊~~~~”
马勇直勾勾地看着消失在长江尽头的小鸟游,讷讷自语:“怎么可能!那些鱼……,难不成……这大鱼修练成精,也入伙做了海盗?”
泗水流,汴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
瓜洲渡口瞰京口、接建康、际沧海、襟大江,每岁漕船数百万浮江而至,百州贸易迁涉之人往还络绎,必停泊于此,十分繁华,而今因为大批巡捕官差据此盘查行旅车船,弄得渡口更加的拥挤。
钟情远远瞟了一眼瓜洲渡口的热闹景像,微微一笑,踏步登上了一艘小舟,向与瓜洲渡口遥遥相对的金山寺驶去。
此时的金山寺所在,是屹立于长江之中的一个岛屿,万川东注,一岛中立,美似江心一朵芙蓉,尚未与南岸陆地相连。
但岛上已经非常繁华,殿宇栉比,亭台相连,遍山布满金碧辉煌的建筑,是自晋朝就已建立的一座庞大禅寺。而且来此的不仅有上香的信徒,还有众多的游客。寺庙为了给游客和信徒们方便,有一些禅房是充作客舍客栈的。
钟情在这里租下了一幢小院儿,她是个很谨慎的人,盗走千年地精,显然是桩惊天大案,因为海上群盗的所为,此案更加惊动官府,此时她是不会鲁莽地北上与钟良和二牛汇合的。
这金山寺与瓜洲渡很近,却有“灯下黑”的效果,而且这里是佛门清净地,就算是官府也不会轻易骚扰,所以她选择这里作为暂居之所,打算等风声过去再离开。
进了房间,关好房门,钟情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的居所,又把窗子也落了下来,这才回到桌前,打开那个蓝布包袱,那口楠木的药匣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钟情轻轻抚摸着楠木药匣,想到小弟的身体会因此而痊愈,手指不禁轻轻地发起抖来。过了许久,她才平静了心神,扳开铜制的卡锁,将匣盖掀开。
匣中铺着红绒,一株极大的老参静静地躺在里面,无数细密的根须都按照它本来生长的模样平铺在匣内,为了防止损坏根须,老参的主干和一些粗一些的根须上,都用银制的小细钉将它固定着。
钟情忍不住俯身下去,欣喜地看着那株老参,手指轻轻抚上老参,突然!匣中喷出一股白烟,钟情大吃一惊,立即腾身后跃,却已不慎吸入一丝烟气,登时天旋地转。钟情强撑着退了几步,伸手一抓,却把床榻上的半面帷幔扯了下来。
钟情眼中的一切都在旋转摇晃着,她咬着牙想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眼皮却沉重如山,扯下的帷幔飘然蒙落在她的身上,钟情的眼睛眨动了几下,绝望地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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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慢慢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模糊的花花绿绿的颜色,视线渐渐清晰,那分明是颜色鲜明的藻井,紧跟着眼珠一错,发现一尊巨大的金色的佛像,正矗立在她的面前。钟情骇然,一骨碌爬了起来……
这是一座大殿,两侧四大金刚做降龙伏虎威猛之状,正中是佛祖坐相,双手合什,宝相。殿上香烟缭绕,长明灯火摇曳不停,就在香案之前,锦衣纱帽绣春刀,一名昂藏魁伟的锦衣卫正稳稳地站在那里,岳停渊峙。
再往前看,从释迦佛像前一直到高大的殿堂大门前,两排飞鱼服、绣春刀、头戴圆顶大帽的锦衣卫枪一般扎在那里,两排锦衣卫,竟给人一种铜墙铁壁般不可撼动的感觉。
“韦清清韦娘子,呵呵,想不到啊,你才是‘一见钟情两手空空’的女飞贼钟情,本官看走了眼啊!所幸的是,最终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那身材昂藏的锦衣卫缓缓转身,微笑着看向钟情,官威甚足,哪里还有一点药材商的模样,正是扮成曲掌柜的卓佥事
钟情沉声道:“是我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