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大的信息量让温淙也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有所反应。
“结婚?!”温淙也的下巴好像能掉到地上,“你和梁砚商结婚了?!”
超高分贝震荡空气,蚊子都能被她吓跑五米。
喻京奈理解她此刻的反应,在樟夏待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京,居然悄摸着把证领了,对象还是梁砚商,任谁都很难不惊讶。
“所以......”温淙也还没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你这次回来,是因为梁砚商?”
原本凝滞的气氛被她这句话打破,喻京奈险些笑出声,“他?得了吧,只不过碰巧赶上了,我妈他们早就念叨让我回来,要不是樟夏那边事情太繁琐没安排好,我回京市可能还会提前一两个月。”
温淙也还是没什么实感,料她怎么想也不会把梁砚商和喻京奈联系到一起去。
一个是手段雷霆的京圈大鳄,一个是被家里人保护娇养的千金小姐,听起来就八竿子打不着。
“那你和梁砚商什么情况?”温淙也坐到喻京奈身边,“你们结婚的消息怎么一点都没传出来?”
“没什么情况,相亲相的,人我选的,没公开是还没来得及。”
“追你的人能塞一绿火车皮了吧,你怎么看上梁砚商了?这位看着可有点吓人,一般人可拿不下。”
喻京奈认真想了想,“他长得最好看。”
“……”
这确实是喻京奈认真思考之后的答案。
那时宋明昭和喻远就差把全城单身的名流公子哥列出简历供她查看,喻京奈想过了,她自来对情爱没什么期待,出身使然,某些事情自然是要有所取舍。
与其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真爱,或者在以后因为利益交换同某个男人捆绑余生,不如主动挑一个目前为止对她来说最好的。
长相,家世,能力,地位,还有洁身自好的程度,梁砚商实在是个优选。
按照设想,梁砚商应该算得上是个再好不过的联姻对象。
偏偏中途生了点小变故,让喻京奈稍有不爽。
似是想到什么,喻京奈脸上出现了些不太美妙的表情。
温淙也太了解她,一眼便知她的不悦,霎时间萌生出些八卦的欲望,“怎么了,看你这样,是不满意梁砚商?”
听温淙也说着话,喻京奈便又想起昨夜的事。
确实是个做足了面子功夫的男人。
“表面上看着克己复礼,实际傲慢的很。”喻京奈也没打算憋着,张口就是吐槽。
温淙也来了兴致,连忙问:“什么瓜什么瓜?说来给我听听。”
很简单的故事,说起来不超过十分钟,不过喻京奈倒是绘声绘色,讲得颇为生动。
领证的日子是喻梁两家长辈一同选的黄道吉日,提不得推不得,喻京奈参与筹办的艺术展在即,分身乏术,只能中途抽个时间赶回京市。
那时宋明昭特别交代,说梁家人晚上许是会为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安排家庭聚餐,让喻京奈住一晚再返回樟夏。
想着这算是婚后第一次,多少要给对方面子,喻京奈就联系了樟夏那边进行工作调整,以便能空出时间留给这新婚饭局。
谁知从民政局出来后刚一上车,喻京奈便从梁砚商口中得知他要马上飞往国外的消息,对方表示可以先把聚餐推后。
从小被娇养捧着惯了,这还是喻京奈第一次被别人放鸽子。
婚后的第一次家庭聚餐,新郎不去算怎么回事儿?
尽管她本也就不想去,但她都为此空出时间了,而且拒绝的话再怎么样也不能率先从梁砚商口中说出来,这让她多没面子!像是刚结婚就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喻京奈不爽,非常不爽。
“你是没见他那个样子,显得我好像多乐意去一样。”喻京奈冷哼了声,“全世界就他最忙!”
听了这么一出,温淙也无奈笑道:“你们这婚……还真是开了个好头。
“……”
喻京奈:“你的嘲笑我听得出来。”
温淙也:“……”
“这刚结婚就剑拔弩张的。”喻京奈拍她的肩膀,“以后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喻京奈随意向后拨了下头发,说话一点不脸红,“相敬如宾,做一对[模范夫妻]。”
后面四个字,很难听不出咬牙切齿。
温淙也:“那还是做梦比较容易实现。”
喻京奈:“……”
“不是我说你。”温淙也把手往喻京奈肩膀上一搭,“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
别看她现在形象纯美优雅,其实只是生了张会惑人的皮相。
大概还是小学的时候,喻京奈第一次被叫了家长。
起因是那时的小学男生风靡跳山羊,长得高壮的男生还会趁女生蹲下系鞋带,毫无顾忌往上一跳,女生只有狼狈跌坐在地的份儿。
后来某天,喻京奈刻意蹲下佯装整理裤脚,果然蹲到有人跳山羊。她眼疾手快,猛地站起,用沉甸甸的书包把尚未完全跳起来的男生撞得四脚朝天。
自此,跳山羊退出该班级的课间游戏史。
别说受委屈,但凡惹喻京奈不爽的,高低没什么好下场。她就这样放纵天性到高中,直到接触了陶艺,整个人竟然沉淀下来,坐得住身体,专得了心。
不过温淙也知道,喻京奈还是那个喻京奈。
听着温淙也的话,脑子里又浮现出那张冰山脸,喻京奈心烦,“大好日子不提他了,时间不早了,我可得赶紧收拾。”
说罢,便冲进衣帽间挑衣服。
“奈奈,这么早就回去呀?”温淙也靠在门边笑道:“你老公去不?”
虽然前一天,温淙也已经给喻京奈准备了生日宴,不过喻京奈的生日其实是今天。
喻家有件默认的事,生日当天,家人是会陪伴在侧的。
特别的日子会和最亲密的人一起庆祝。
闻声,喻京奈语塞了下,她倒是真没把梁砚商考虑进去,只道:“他去什么。”
温淙也揶揄,“你生日诶,你老公都不表示表示?”
“他能知道我生日?”喻京奈回忆起昨天的画面,梁砚商姿态从容,根本不好奇她来馥满楼是干什么的,也没提及任何同她生日相关的事情。
于是,喻京奈很快速地下了否定结论,“见鬼去吧。”
万融集团顶层,梁砚商刚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就看到会客区坐着的男人。
“可算等着你这个大忙人了。”宴逐青笑道:“你的东西我可收着呢,怎么着,要给谁啊?”
明知故问,宴逐青脸上的不怀好意太明显。
梁砚商走到办公桌前坐着,拿出手机给宴逐青发过去个位置,“找人把东西送去这里,别磕碰着。”
话音落下,宴逐青调笑的表情渐渐收起,转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老婆过生日,你给你老婆的东西,让我找人去送???”
停顿片刻,梁砚商面上没什么波澜,“嗯。”
其实梁砚商是打算今天找时间亲自送过去的,奈何昨晚的气氛实在称不上融洽。这位喻小姐好像对他有诸多不满,好不容易逢人家过个生日,梁砚商并不想给她找不快。考虑了半晚上,梁砚商还是打消了在这一天亲自登门的念头。
宴逐青一脸的匪夷所思,“不是吧,你和喻家那位关系差成这样??”
对此,梁砚商保持沉默,这表现到了宴逐青眼里自然是默认。
“没想到啊,你还有吃瘪的时候。”宴逐青幸灾乐祸地搓了下眉毛,“这位喻二小姐听起来还挺不好伺候。”
话音落下,梁砚商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的目光从电脑移向宴逐青,神色板正,“少议论她。”
宴逐青忙在唇边虚划了条线。
嘴上安分了,眼睛不消停,他上下打量了下梁砚商,颇为遗憾地摇摇头。
人怎么能不解风情成这样?难怪他不得人家好脸色。
忽而,宴逐青眸中亮了下,脑子里窜出些什么来。
梁砚商打断他的思绪,“你很闲吗?”
言外之意,还不走吗?
宴逐青:“……”
“成。”宴逐青站起身,下巴微抬,唇边勾着笑,“包到我身上,一定完好无损地送到。”
喻京奈到家的时候,喻京熹还没回来。喻远和管家陈叔在厨房忙活,宋明昭拉着喻京奈一顿关切,就差连身高体重都问个遍了。
婚后第一个生日,原本喻京奈对于自己独自回家这事儿并未察觉不对,但是经过早上温淙也的提醒,喻京奈才后知后觉可能有些不妥。
眼下这情况,实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她和梁砚商关系尴尬,甚至互相嫌恶。竟然僵持到甚至连对方生日都不愿参与,面子也不想维持。
若是他们问起来该怎么办,难道说梁砚商可能压根儿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是几号吗?
太丢脸了,要是传出去她被人这样轻视,对喻京奈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环看京市名流贵胄,谁敢这样给她下脸子!
喻京奈想,自己可能有必要同梁砚商就婚姻持续问题做个深度会谈。
不过,当然不是现在。
头一回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实说,喻京奈并不知该如何应对。
然而意外的是,宋明昭竟然完全没有提到梁砚商。
喻京奈保持警惕,生怕她趁自己不注意杀个回马枪,让她无力招架。
果然,在关切的尾声,宋明昭叫住要上楼去房间的喻京奈,笑着扔下了一颗手榴弹。
“奈奈,砚商那边一大早就寄了东西过来,看落款是给你的,我放你屋子里了。”
话音落下,喻京奈上楼的步伐停住,转回身略有迟疑,“给我的?”
宋明昭乐了,“不然呢。”
直到推开房间门的那一刻,宋京奈也没懂梁砚商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对自己的房间太熟悉,所以宋京奈很快就发现了不同,桌上突兀的保险箱进了她的视野。
走近一看,黑色保险箱方方正正,外立面是无数水晶镶嵌的皮革。打开第一层,便可见金属把手,密码锁和生物指纹锁。
喻京奈没多做思考,率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果然开锁。
偌大的保险箱内空空荡荡,只有个蓝色小皮箱。喻京奈拿了出来把它放在桌上,又拨开上面的两颗保险扣。箱子从中心向两侧打开,里面的东西落入喻京奈眼帘。
喻京奈愣了三秒。
是一顶钻石冠冕,八颗椭圆形的红宝石璀璨耀眼,呈环形镶嵌在玫瑰切工钻石打造的树枝上,数以百计的钻石花叶围簇中心,鸽子血艳丽如玫瑰。
难怪保护工序如此反复,梁砚商竟是送了她一顶王冠。
尽管被这夺目的闪耀吸住视线,喻京奈还是滞后地发现了方才打开蓝色小皮箱前,被她遗落在保险箱的一张白色浮雕信笺。
许是对于冠冕的惊讶还未减缓,喻京奈打开信笺时竟萌生一丝诡异的好奇。
视线扫过,喻京奈呼吸微窒。
蔷薇浮雕的纸张上,有排笔锋利落的钢笔字。
「生日快乐,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