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不知不觉讲了这么多,有一点却忘记说明了:尽管我的故事是真实的,可夏城这个地名却是虚构的。我没有查过地图,如我国真有这样的地名,纯属巧合。虚构的原因大家都能理解,我就不做解释了,但我多么希望,不止地名,整个事件也都是虚构的该有多好。
1
虽然已经很晚很累,但,倒在床上后,我和小赵却都睡不着,一天来的遭遇乱哄哄在脑子里映现,挥也挥不去。不过有一点我非常清楚,那就是,我们遇到麻烦了。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金伟和金世龙是怎样一种关系呢?金世龙喊他“二哥”,他们又都姓金,尽管金伟否认与其是兄弟关系,说金世龙套近乎,可无论怎么掩饰,他想保护金世龙这一点是无疑的。这也就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对,还有那个才经理,他又是什么人,郝平说他请我们吃饭,给金世龙说情,后边还有人,那么,后边的人又是谁?
我又想到了那辆黑色的奔驰。现在看,我在公安局治安科办公室窗前看到那辆车极有可能就是去富豪饭店时乘坐的那辆。那么,这辆车的主人是谁?是老才?不象,那个年轻民警说什么“金县长”来着,不可能是老才……
我似乎看到一个人,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面孔,很模糊,看不清楚,但确实有这么个人,他虽然没和我们朝面,却总在不远不近地看着我们,我们的一切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而且很可能,他和这一切,和我们要办的案件有着密切关系……
心跳得快起来,我强抑激动,翻个身对自己说:睡吧。
我要睡,小赵却也翻了个身,对我轻声道:“李队长,你睡着了吗?我怎么也睡不着。妈的,今儿个这事把我气坏了,那个金世龙、金伟还有才经理就不用说了,可你看郝平,他也变成这样了!”他说着从被子里坐起,声音虽低,却掩饰不住激动:“我跟你讲过,我们同学三年,关系也很好,我很了解他。他的家在农村,为人纯朴,正派,很有正义感,对社会上的不公正现象非常痛恨。在警校时,我们常在一起唠,都发誓参加工作后要好好干一番事业,当一个好警察,公正执法,伸张正义,谁知他竟然变成这样,整出这种事来,我真想揍他一顿……”
小赵越说越气愤,声音也大起来。我躺在床上劝他说:“你也别太绝对。我看,他好象有难言之隐,有空和他好好唠唠,让他说说心里话。明儿个还有事,睡吧!”
我说了好几遍睡字,小赵才闭上嘴和眼睛,可我却睡不着了。白天的事一幕幕在脑海里出现,能睡得着吗?金世龙的凶残,多象香港电影里收保护费的流氓!可身为治安科长的金伟却处处为他说话,难道他们真是兄弟?即便如此,他就敢这么公然的包庇犯罪?还有那个不敢作证的老齐,那个才经理,欲言又止的郝平……看来,夏城这地方却实很不平常……咳,别想这么多了,你只是个外地警察,能管得了这里的事吗?但愿能快点把案子查清,但愿你的案子别牵扯上过多的乱事……
可是,我却清晰地感觉到,这案件好象涉及到夏城的一些深层隐密。
但愿不要这样。
我辗转反侧,好不容易才睡着,却又做了恶梦,梦见自己闯进了一个陌生的村庄,走在泥泞的村路上,两边是死气沉沉的房屋,没有一点生气,我艰难地行走着,腿越来越沉,正在着急,忽觉眼前一亮,把眼睛晃得生疼……
我猛地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原来是房间里的灯亮了,有人闯进了房间。我迅速把手伸向枕头下的手枪,这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叫着:“醒醒,都醒醒,我们是公安局的,查旅店!”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看见房间进来四个警察,为首的是金伟,他现在着上了警装。旅店服务员手拿钥匙站在他们身后。我叫了声“金科长”,他板着脸不理我,问服务员道:“这屋住几个人?”
服务员:“两个……啊,不,他们还带个小孩!”
金伟对我:“对不起,看一下证件!”
我的心在急促地跳着,我知道,这都是有意的,什么也没说,把证件递过去。金伟看过后又问:“有持枪证吗?”
我找出持枪证递过去,金伟非常仔细地看了又看,还给我,然后走向还在睡着的小赵,使劲拨弄着他:“哎,醒醒……”
小赵懵懵懂懂坐起来:“干什么……小点声,别惊着孩子……是你?”
金伟:“是我,查旅店。你的证件呢?”
小赵揉着眼睛:“什么证件,你不是看过了吗?”
金伟:“我还要看一遍,不行吗?”
小赵只好找出证件递给金伟,金伟拿到手却又不看了,眼睛盯住小赵缚在腋窝处的手枪。“我还要看看持枪证!”
小赵没带持枪证。金伟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佩枪不带持枪证?对不起,把枪交出来!”
小赵:“你要干什么?你不认识我怎么着?我是警察,咱们是一家人,你扯这套干什么?”
金伟:“什么也不想干。你既然是警察就该知道,佩枪必须随身携带持枪证。怎么样,配合一下吧,把枪交出来!”
小赵:“你……你这是找毛病,你总把持枪证带在身上吗?你现在也佩着枪,把你的持枪证拿出来给我看一看!”
金卫轻笑一声:“对不起,现在是我检查你!”对身旁的两个青年警察:“把他的枪下来!”
两个年轻警察欲下小赵的枪,小赵跳下床,护住枪,拉开搏斗的架式:“你们敢……”
我一看不妙,赶忙喝止小赵,让他把枪交出。小赵没办法,只好把枪从身上拿下来,递给金伟:“你等着,我明天要向你们局长反映!”
金伟:“随你的便!”扭身带手下向门口走去。小赵追了两步:“等一等,你什么时候把枪还给我?”
金伟:“等你拿出合法持枪证件的时候!”
金伟等人走出去,门关上了。小赵使劲挥了一下拳头:“妈的,他这是报复,报复!”
是的,是报复,可报复你又怎么样?
我意识到,麻烦只是刚刚开始。
2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气坏了的小赵就拉我去夏城公安局,要找领导反映金伟的问题。我虽然知道不妥,可必须要回被扣的枪,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来到夏城公安局时,天还很早,没到上班时间。我们来到值班室,出示了警官证,说有急事要找局领导,值班民警让我们上楼找带班的韩政委。
我们走进韩政委办公室时,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脸盆前正用毛巾擦脸,他很热情地让我们落座。当我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时,在床头上看到一本书,书名是《现代化的陷井》。
这使我的心不由一动。这本书我看过,写得非常深刻,极为透彻地分析了中国改革面临的一些紧迫问题,并大胆触及了一些社会弊端。发现这本书,使我在心理上和韩政委拉近了距离。
韩政委四十多岁的年纪,白净,清瘦,透出几分儒雅之气。他很用力地和我们握手,又是拿烟又是倒水,显得真诚而热情,使我们感到了一点安慰。
我们向韩政委反映了问题,当然有所保留,重点说了枪的事。我也做了自我检查:“说起来,我们自己也有责任,出门确实应该带持枪证。金科长他也是执行公务。可韩政委你能理解,这种事谁都难以避免……”
韩政委静静地听我们讲述,我注意到,他的眉毛渐渐皱起,我们刚说完,他就拿起桌上的电话:“你们等一等,我找他!”
韩政委拨通电话:“金科长吗?我是韩光明。昨晚你查旅店了吧……有两个外地来办案的同志找我来了……我没说你这么办不对,可他们是战友,到咱们这儿是工作来了,咱们应该体谅他们,支持他们才对,赶快把枪还给他们吧……汤局长?他那儿由我去说……就这么办吧!”
问题解决了。韩政委放下电话:“等一会儿上班后,你们找他要!”
我很感激地致谢告辞,道别时,韩政委握着我的手问我们来夏城办什么案件,听我说完刘大彪和周春的事后,脸上现出惊讶之色:“周春?你们发现他了?他真的杀人了?”
他的反应引起了我的注意:“是啊,韩政委也知道这个人?”
韩副政委:“当然,不仅我知道,全局都知道,整个夏城都知道,正在通缉他呢……真想不到,他真杀了人?!”
我说:“现在还不能说就是他杀的,只能说他有重大嫌疑,我们已经提取了凶器上的指纹,要核实一下……对了,周春他在夏城到底犯的什么罪,韩政委能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还有那个刘大彪,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听到这话韩政委忽然改变了态度:“不不,我不管业务,这些事我还真说不太清楚,你们要是想核对指纹,得找刑警队吧,估计情报资料室能有……对,你们去找徐队长吧,昨夜刑警队他值班,他很负责任!”
也好,我们也正想去刑警队,不管怎么说,刑警和刑警的感情都是相通的,可是,我们到了刑警队后,却很失望,徐队长并不象韩政委说的那样负责。
徐队长大约和我年纪差不多,身材很魁梧,虽然起床了,却仍象没睡醒一样,一脸疲惫之色。听完我和小赵的讲述和请求后,他还好象不相信似的:“听你们这么说,周春真的杀了人,真是他干的?”
口气和韩政委差不多。我告诉他,自己亲眼看到周春从杀人现场逃跑,刘大彪也指认他,我们已经提取了凶器上的指纹,现在就是想核实一下。
这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徐队长拨通了情报资料室的电话,找来有关人员,取走我们的指纹样儿,指示尽快比对出结果,然后奇怪地对我们说:“刘大彪哥俩到你们那里去干什么?他们说在车上发现了周春,就跟上了,纯粹是扯蛋,他们哪来这么高的觉悟?再说了,他们为什么不报告乘警?还有,他半路上跑什么?我看这里有鬼!”
这也正是我们的看法。我问徐队长是否知道刘大彪这个人,在夏城表现怎么样。徐队长却又改了口气,模棱两可地说:“我们知道这个人……嗯,他在夏城还算不上什么人物,也没掌握他啥事。不过吗,也不是个省油灯!”
话说半截就停住了,徐队长拿起电话要情报资料室。一会儿,情报资料室的比对结果出来了,杀死刘二彪匕首上的指纹正是周春的。对这个结果,徐队长似乎不愿意接受,自言自语地:“真是他杀了人?他为什么要杀人?奇怪!”
我对徐队长说:“看来,徐队长你还得多帮忙啊,我们人生地不熟,您多多配合,帮我们抓到周春,对,还有那个刘大彪!”
徐队长听了我的话却急忙摇头:“这可不容易,我们还抓他呢,都通缉他快半年了,也没人见过他的影儿!”
我说:“这……周春在夏城都有什么亲属,都哪里可能有落脚点,这个你们肯定知道吧!”
“这……”徐队长苦笑一声,又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个忙我也帮不上。为周春的案子我们局成立了专案组,由治安科主办,专案组长是金伟,你们去找他吧!”
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金伟,怎么办?我想了想:“徐队长,可周春的案情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
徐队长还是摇头:“不行,我知道的远不如金伟知道的多,你们还是去问他吧!”
我心情很不痛快,站起来道:“徐队长,咱们都是刑警,我可没把你当外人哪!”
徐队长现出几分尴尬:“我……这……李队长您别有想法,这个……关于周春的案件,上边有话,除了专案组人员,别人不得过问,更不准乱插手。实在对不起,我真的帮不上忙!”
小赵在旁边道:“我怎么不明白呢?听说,周春犯的罪是杀人未遂,按理,这是刑事案件,该刑警管,专案组怎么设在治安科呢?”
徐队长勉强笑着说:“这,你们还是去问他们吧,我也说不清……对了,你们吃早饭了吗?我太忙,不能陪你们了,让郝平替我陪吧……”操起电话:“郝平,你来一下,我没时间,你陪李队长他们出去吃点饭,记到咱们队的帐上!”
我急忙推辞:“不,不,你们忙吧,我们先不吃饭,得找金科长去要枪!”
“要枪?什么枪?”徐队长听了昨晚的事后,脸上闪过一丝怒火:“有这种事?妈的,我找他!”拿起电话要找金伟。我急忙阻拦,告诉他韩政委已经跟金伟打过招呼了。他放下电话愤愤地骂道:“妈的,小人得志。他这不只是对你们,是欺负我们刑警!”
我说:“算了算了,别为我们伤了你们感情……徐队长,那我们就去找他了!”
我和小赵站起来欲走,徐队长脸上露出了真诚的歉意,同我们分别握手:“实在抱歉,让你们受委屈了,这起案子我实在帮不上忙,不过,有什么事咱们还要多沟通……好了,我就不送你们了。郝平,你替我送送李队长……”
我们往外走去,小赵习惯地抱起萌萌。我这才想起孩子的事,对徐队长道:“徐队长你看,这孩子该怎么办?她在这里有没有比较可靠的亲属,得给她安排个稳妥的地方啊。”
徐队长看看萌萌,为难地:“这……这可不好办,没听说周春有什么密切的亲属啊!”
我说:“这不可能吧,周春既然是夏城人,在当地怎么会没有一个亲属呢?”
徐队长:“倒不是一个亲属没有,可太至近的没有,再说了,谁愿意替一个逃犯收养孩子啊?我看,只有送民政局,让他们想办法了!”
萌萌好象听懂了这话,忽然哭了起来,用手抱紧了小赵的脖子。小赵也紧紧抱住萌萌,大声道:“那可不行,不找到可靠的人家,我宁可带着她。”
徐队长忽然想起什么,对郝平:“哎,郝平你看,白冰她能不能……”
郝平脸上现出愤然之色,使劲一摇头:“你怎么想到她?不行。”
小赵在旁听出了什么,对郝平:“哎,你们说这白冰是谁,不是你那个女朋友吗?难道她和萌萌有什么关系……”
郝平看看萌萌,放低地声音愤愤地说:“别提了,她是萌萌的姨,可有跟没有一样。我看这么办吧,实在不行,孩子就暂时先放到我们刑警队……由我带着!”
小赵反感地:“你……得了,还是让我先带着吧,实在不行的时候,再找你们!”
小赵说完,抱着萌萌向外走去,我同徐队长握握手,也走出去。
郝平跟在我们后边,边走边对小赵说:“我带你们去治安科吧,融洽一下关系,别再弄僵了!”
在走向金伟办公室的路上,我心情很不平静,我再次感到周春这起案子透着奇怪:无论是徐队长还是韩政委,都不愿多说什么,好象在躲避什么不祥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一个杀人未遂案,成立什么专案组?为什么又把专案组设在治安部门?更让人信不过的是专案组长金伟,对这个人,我实在缺乏好感。可是,命中注定又要同他打交道……”
还好,金卫对枪的事儿还算痛快,听郝平介绍了情况后,“啪”地把枪拍在桌子上,眼睛麻搭着悻悻道:“拿去吧!不过话得跟你们说明白,我一是看咱们都是警察,二是看小郝的面子,并是怕哪个当官的。说实在的,咱公安机关工作有分工,这件事儿政委还管不着。再说了,检查旅店、查枪,都是我的职权范围,谁敢说我做的不对?行了,拿去吧!”
小赵没有马上拿枪,看那表情,似乎还想说什么。郝平急忙把枪塞给他,向金伟陪着笑脸道:“金科长说的对,这其实是一场误会。我们徐队长听说这事还要亲自找你呢,我说不用他来,金科长肯定给我这个面子……谢谢你了金科长。你们唠着,我还有事……对了金科长,你既然知道了李队长他们和我的关系,可要多帮忙啊!”
金伟一挥手:“没说的,你忙去吧!”
郝平转身向外走去,我注意到,他往外走时,手在暗中拉了小赵一下,眼睛还关切地望望我。我明白,他是担心我们和金伟弄僵,笑着向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待郝平出去后,我对金伟陪着笑脸道:“金科长,这回得麻烦您了,我们的案子还得请您多多帮忙!”
金伟的脸仍然绷着:“帮忙可以,但是要互相帮忙。你看昨天那事儿,你们的证词和别人的都不一样,这案子怎么结?这可是给我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呀!其实,这种案件,最好的解决方法是经济赔偿,你就是判他几年又能怎么样?他要是放挺,受害人连钱都得不到。你说是不是?”
我溥衍着:“那是那是,金科长,我还是先向您汇报一下我们要办的案件吧。这一路上,可把我们折腾够呛……”
金伟听完我的讲述表现出和韩政委、徐队长完全相反的态度,兴奋“啪”地一拍桌子:“好哇,你亲眼看见周春从杀人现场逃跑,刘大彪又指认他,现在又查明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那人肯定是他周春杀的了!这小子,在我们夏城破坏工作秩序、殴打他人、杀人未遂,又跑到你们那儿杀了人,妈的,我早说过,他多昝把命闹没了多昝拉倒,果然让我说中了!”
我小心地:“金科长,您能不能详细点跟我们说说,周春他到底都干过些哪些违法犯罪的事!”
金伟:“他的事儿多了,用县领导的话说,他已经影响了夏城的政治稳定。他不但到处告黑状,还冲击县委机关,殴打县领导,又行凶杀人,多亏被及时制止,要不然,非出人命不可!”
我问:“他要杀谁?”
金伟回答:“金大、不……是金显昌!”
又是金显昌,我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了。第一次是出自刘大彪口中,我也和他通过电话,尽管没见过这个人,可在心里已经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到底是什么人?
金伟没给我问的机会,继续说下去:“周春这小子,你看他外表好象挺老实的,可心黑手狠,趁人家不防备,抽冷子上去就一刀,要不是受害人躲得快,非砍死不可……可后来不知刑警队怎么搞的,让他跑了。就因此,局里才决定成立专案组,设在治安科,由我负责!”
金伟住口后,小赵忍不住问:“可是,周春他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要杀金显昌?”
金伟翻了小赵一眼:“这……全怪他自己,精神病,没事找事,硬赖人家跟他老婆……就算有这事,你管自己老婆呀,杀人家干什么?!”
这时,我终于问到早就想问的事:“金科长,我还得问一下,这个金显昌是干什么的,刘大彪和他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金伟一怔:“这……金显昌,他……咋说呢,算企业家吧……没听说他和刘大彪有什么关系呀,你问这干什么……”
我说:“没什么,我随便问问……金科长,既然你们也在抓周春,那咱们就联手行动。您再把周春的情况给我们介绍一下,他从前是干什么的?家住在哪里?”
金伟想了想道:“这……他本来是开饭店的,他老婆也开个美容店,日子过得也不错,可他偏要胡整,最后走向犯罪道路,老婆也自杀了……”
小赵:“什么?周春的妻子是自杀的?她为什么自杀?”
金伟的口气忽然变得言不由衷:“这……这也怪周春,跟他过不到一块儿,生气,打架,受不了就自杀了……详细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人们都这么说!”
做为周春的专案组长,却说不清周春妻子为什么自杀,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小赵“哼”了声鼻子要说什么,我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服,抢过话头道:“金科长,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呀,你看,这案子我们该怎么查?”
周春连连摇头说难查,说没有什么象样的线索,劝我们回去,等有消息一定通知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听他的,最后,在我们坚持之下,他同意带我们去周春的家一趟。
侦查破案总是从现场开始,对我们来说,只能把周春的家做为现场,要抓捕周春,不到他家看一看是说不过去的,我们的侦查只能从周春家开始,或许,能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
我和小赵带着萌萌在金伟的带领下去了周家。
3
我们来到周春家。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四面用砖砌成高高的院墙。坐在车里从远处望,看不见院内的房子,只能从一溜耸起的屋脊判断,里边是一溜砖房。随着车的驶近,我看见周家大门外不远不近的地方立着人影,是个衣着素雅、身材修长的年轻女子,背向我们望着院子。开着车的金伟看见女人,“咦”了一声:“她在这里干什么?!”
车鸣了一声喇叭停住,我们下了车。年轻女子转过身来,原来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约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金伟急忙走上前打招呼:“白秘书是您哪,您在这进而干什么呢?”
叫白秘书的女人略显慌乱地:“啊……没干什么,我从这儿路过。金科长你们这是……”
她的话说了一半停住了。她看见了小赵,继而目光落到小赵怀中的萌萌身上,脸上现出一丝激动的表情。我看了一眼萌萌,她也在呆呆地望着白冰,两行眼泪顺着脸腮流下,嘴使劲撇着,可抑制着不哭出声来。
白秘书的嘴唇颤抖起来,终于叫出一声:“萌萌……”
萌萌没有回答,却猛地把脸掉过去,伏在小赵怀里“哇”地放声大哭起来。
白秘书一步一步慢慢向萌萌走过来,可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转向金伟:“金科长,你们忙着,我还有事!”再看萌萌一眼,毅然转身离去。
小赵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追了一步,大声道:“白冰同志……”
我心一动,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
白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望着小赵“你……”
小赵急道:“你不记得我了?我跟郝平是同学……那时,你常去找他,我经常跟郝平在一起……”
白冰脸上猛然现出尴尬之色:“是吗?这……对不起,不记得了,我还有事儿……再见!”
白冰匆匆离去,再也没回头,但脚步不太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我走到小赵身边:“她就是郝平从前的女友?”
小赵:“对,就是她,郝平昨天说他们吹了……她到这儿来干什么?”
金伟道:“你们还知道她是谁吗?”他指了一下萌萌:“说起来,还是她的姨呢!”
小赵:“真的?是亲姨吗?”
金伟:“这还有假,她是周春老婆的亲妹妹!”
小赵:“可她怎么……”
金伟:“咳,姨娘亲不算亲,姨娘一死断了亲哪。都怪周春,他是众叛亲离呀……走,听们进去看看吧。我们已经搜过几次了,也没发现什么!”
金伟说着,上前用钥匙打开院门。
我们的眼前出现一片凄凉景象,院子里已经长起一簇簇高高的杂草,确实很长时间没人住了。
我们走向屋门,金卫正要用钥匙开锁,忽然“咦”了一声。我注意到,门锁已经被人弄坏。金伟道:“妈的,这是谁干的,难道进小偷了……”
我们走进屋子,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不象是小偷干的。几间屋子被翻得一塌糊涂,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翻倒在地上。客厅里,不但沙发桌椅东倒西歪,沙发的皮面也被利刃割成一个个大口子,一台录音机也被砸碎,地上还扔着一些假发、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看着这一切,小萌萌突然“哇”地哭起来。
金伟也很奇怪:“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偷?妈的,偷东西也犯不上这么干哪……”
我道:“快报告刑警队呀!”
我们退出屋子,金伟拿出了手机。
很快,徐队长带人赶来,现场堪查没发现什么,只有残缺不全的几个指纹。虽然没有交换意见,但我相信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绝不是盗窃,极有可能是有人到这里来搜查什么。
可是,这是什么人干的呢?他们要搜查什么呢?
没人能回答我。
徐队长他们走后,我和金伟再次走进屋子,也没有发现什么,只拿走周家的一本相集,准备研究一下。
我们锁好门走出院子时,见周围一些邻居正在探头探脑地观看,就走过去问他们是否见过什么人到周家来过,是否听到周家有什么动静,回答的都是摇头,有的没等问到就缩回了自家屋子。
最后,金伟对附近的居民住宅大声宣布道:“都听着,谁发现周春家有什么异常,要及时向公安机关报告,知情不举,要追究法律责任!”
就这样,我们离开了周家,与金伟致谢道别后,和小赵、萌萌回到了旅店,开始研究周家的相集。
厚厚的一本相集基本是都是他周家三口人的照片,最多的是萌萌,从她百日起,几乎每月一张,周春夫妇的照片也有好多张,从照片上看,两人是相亲相爱的。照片上的周春显得忠厚而和善,又不失精明,他的妻子年轻而漂亮,同白冰很相象。在首页的一张全家福上,小萌萌坐在父母中间,一家三口都幸福地笑着,照片上还题着“日久天长”四个字。这样的一家人,怎么会出这种事呢?
小萌萌看着照片,突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萌萌的哭声深深地刺激了我们,一股酸楚涌上的心头。虽说她爸爸犯了罪,可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小小年纪,已经失去了妈妈,而且还注定要失去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人,等待她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关于周春的调查,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了,种种迹象表明,我们很难取得什么突破。我和小赵研究了一下,决定调整重点,从刘大彪开始调查。他家住夏镇,我们在第二天登上了公共汽车。金卫有事不能陪我们,只给派出所打了电话,写了张便条。这回,为了我们没有带萌萌前往,因为太不方便,好在她还跟郝平,就把她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