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长安没进家门,到家门前县看到了王雨薇,俩人一南一北地往同一个大院走过去,远远地招了招手,离得近了,王雨薇先展颜一笑,笑着问道:“这么巧呀?”
“是挺巧的。”
“没把沈墨带回来?”
“你可真瞧得起我。”
“那是,你可是房长安嘛。”
俩人并肩往大院里面走过去,房长安问:“县一中每周都休息吗?”
“两周休息一回,这周休息,下周就只放半天假。”
“半天?”
“对啊,周日上午上课,下午休息,高三更惨,每个月休息两天。”
“呃”
房长安认真回想了一下,隐约记得好像是这么回事,那这样说起来,还是市一中比较人性化,毕竟每周都有一天的休息时间打底大概因为在市里面查的比较紧。
“你们呢?”
“也是两周休息一回,不过第二周也有一天假。”
“那比我们好。”
“你在几班?”
“十五班。”
房长安想了想,自己前世在县一中的时候,高一在十六班,那对双胞姐妹好像就在十五班,也说不定是十七班,也不知道王雨薇认不认识。
当然,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想这些,脑子里面过一遍就没当回事,王雨薇又问:“你在几班?”
“二十三。”
“沈墨呢?”
“十一班。”
“王珂呢?”
“十一班。”
王雨薇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很幸灾乐祸的样子,笑得停不下来,房长安撇撇嘴道:“你慢慢笑,我先回了。”
“等等等等。”
王雨薇赶紧忍住笑,在他家门口站着,小声笑道:“那你跑市一中干嘛去了,一个都没捞着?”
“我是去读书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王雨薇立即转身,警惕地看了看,没发现有长辈过来,这才翻了个白眼,又问道:“你们班漂亮女生多吗?”
“还行,有两三个,大概比你差点,不过也很漂亮。”
“嘁。”
王雨薇嗤之以鼻,随即又笑,“我们班好几个漂亮女生哦,有一对还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有王珂漂亮吗?”
王雨薇歪着脑袋望着他,“单独一个肯定没有,不过姐妹俩一起就比王珂漂亮了。”
“这还能一加一的?”
“对啊。”
王雨薇朝他眨了眨眼睛,“双胞胎嘛。”
房长安登时无语,劳资一个重生者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给调戏了,他翻了个白眼,转身回家:“回见。”
大门、堂屋门都没锁,客厅里面却没人,房长安喊了一声,才听见老妈在楼上答应,上楼过去,从容正在楼上客厅打扫。
老爸在看店,弟弟妹妹还没放学,房长安放下书包,跟着老妈从楼上溜达到楼下,顺便摸了个苹果削了皮,咔擦咔擦地啃。
从容起先只问寝室、军训,跟同学相处怎么样,扫完了地,又拿拖把慢慢拖,中间顿了会儿,才很随意地问:“你们几个都不同班,平时还见面吗?”
“谁?”
“跟你一起的那三个女生,王珂啊她们。”
“又不一个班,军训完了吃饭,吃完饭晚自习,晚自习完了回寝室睡觉,就回来的车上打了个招呼。”
房长安轻描淡写,继续啃苹果。
“毕竟是同学嘛,现在也算同学,都是一个镇上,一个学校出来的,平时也可以多见见面,吃个饭,聊聊天之类的。”
“闲着没事我见她们干嘛呀?”
“哎呀,老同学见个面说说话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互相照顾。”
从容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语气,看着很想拎起拖把照儿子的脑袋来一下,“你是男孩子,要主动一点。”
“人家好好的,没什么要我照顾的。”
房长安怕老妈还要唠叨,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出门,“不跟您说了,我到程老师家去看看。”
“行行行,真是的,一个男孩子还不如人家女孩子懂事”
从容的抱怨声从后面传来,房长安只当听不见,啃着苹果到了程梦飞家里面,她发现怀孕时已有一个多月,如今已经四个多月,有点显怀了。
市里面的包子铺已经进入正轨,镇里面的包子铺有房禄军负责,其他镇上的业务也有负责人,沈诚言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照顾媳妇。
当然照顾的事情有阿姨,有老娘,他主要负责的事情是程梦飞心情不好的时候让她开心,比如让她数落几句,或者帮她找一个可以数落的人。
房长安出现在门外的时候,就听见夫妻俩在客厅里面数落他:“周五肯定回家了,也不知道来这里看看”
“男生嘛,这个年龄没心没肺是正常的事情”
“有你这样当长辈的嘛,背后说孩子的坏话。”
“我我这不是替你不平嘛,你说你之前对他多好”
“那人家回来也得先回家去啊,总不能先来我们家?那成什么了?”
“是,是,还是媳妇考虑事情周全,我太片面了,片面了。”
“你说我们市里面每年能有几篇满分作啊?”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多,你想每次满分作的书都还是省里面统一出的,平均到每个市里面能有几个?而且还有很多其实不是满分,严格来说应该是优秀作,不是满分作。”
“是吧?那你说我怎么就一下子教出来三个呢?”
“我也纳闷呢,你才第一年带学生,还是镇上的一个初中,就带出来三个满分作也就是你为了咱们俩的孩子,今年没办法带学生,唉学校不知道该有多恨我呢。”
“所以我当初要当老师,还是有先见之明的吧?”
“那肯定的,你要是不当老师,长安、王珂,包括墨墨,能考这么好吗?而且不只是满分作,二中,包括我们整个镇,多少年没有人考上市一中了?结果今年一下子考上四个,还都是你带出来的。”
房长安站在门廊下听了会里面的对话,心里面默默地同情了一下沈诚言,然后好容易忍住笑,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这才喊了声:“程老师,沈叔叔。”
程梦飞怀孕之后心情变得十分古怪,倒不会真生气,就是嘴碎,有点话痨,暑假里面有次房长安来,喊“沈叔叔,程老师”,因为先喊的沈诚言,她半玩笑半嗔怪地说了好几遍,觉得房长安更看重沈诚言而不是她这个老师,跟沈诚言一样都没良心。
坦白地说,程梦飞怀孕这几个月的见闻,让房长安甚至有点对未来沈墨或者王珂怀孕有点莫名的阴影,主要是沈墨,毕竟她跟程梦飞沾着亲,好在没有血缘关系,应该不至于跟程梦飞一样这么古怪。
“来的还真挺及时,正说你呢。”
看到房长安进来,程梦飞满脸欢喜,沈诚言也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程梦飞的古怪脾气只针对亲近的人,对外人,包括对长辈都与往常没什么异常,这在她对沈葆国夫妇俩,包括对阿姨的态度都清楚地表现了出来。
也就是说,只针对他一个。
沈墨不常来,房长安这个算是看着长大的晚辈是为数不多能帮他分担压力说是火力也可以的人了。
“阿姨,拿点水果来,长安来了。”
程梦飞提高了声音喊阿姨,房长安吸取了教训,也不推辞,笑嘻嘻地道:“我回到家连口水都没喝,正渴呢,还是程老师疼我。”
如果是平常这样说话,程梦飞大概会给个白眼,这会儿却听得很是开心,站起来又要给他倒茶,沈诚言哪敢让她动,赶紧自己站起来去倒水,程梦飞还不让,非要自己倒,只好在旁边小心地盯着。
陪着聊了会天,其实房长安在学校里面的许多情况沈诚言与程梦飞都知道,因为从容常常往这边来,从容知道的他们都知道,房长安能说的也就这一周的经历,不外乎刚刚跟老妈说的话再说一遍。
说了会话,程梦飞看了看时间,没留饭,开始撵人:“行啦,也差不多该吃饭了,你妈妈肯定做好饭在家等着了,赶紧回去吧。”
房长安笑着道别,回到家里面,房长明和房嫣然都已经回来,自从搬到镇上之后,两年相处,忽然又分开一周,就像是当初房长安刚上初中第一次回家一样,两个小家伙见了大哥都觉得格外亲热,连平常很喜欢跟大哥唱反调的房长明都老实很多。
吃完饭看会电视,痛痛快快地洗个澡,躺床上看书,房长安有点怀念微信,如果这个时候能跟沈墨或者王珂开个视频聊聊天该多好
“微信应该是一零年左右出来的吧?还有四年手机版QQ现在是不是已经有了?明年iphone就该发布了”
第二天骑着自行车去姥姥家,中午吃了顿饭回来,由于家里生活条件改善,这两年两个老人家里生活条件也跟着好了一些,倒不是女儿女婿给了多少,而是不必拖累两个老人了。
回到镇上,房长安到鞋店里面坐着,跟老妈闲聊,又说起开分店的事情,上次提出最终因为市里开店投资的事情而被爸妈否决,这次又提出来,从容的态度仍然不甚积极。
房长安于复又提起了后续打算,当然不能全说,因为他瞄准的是两年后的经济危机,国家会砸出四万亿力挽狂澜,中国受到的影响不会很大,但无疑也有影响,尤其是一些做外贸的厂商。
房长安准备在那个时候新建,或者接手一个厂子,自己家开鞋厂,自产自销,这自然不会是他未来的主业,他瞄准的是移动互联网,不过可以给爸妈一份事业去做,或许有可能在国货品牌崛起的时候把牌子给立起来。
然而他有选择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之后,从容沉默了几秒钟,却是叹了口气:“长安,你从小就聪明,懂事,妈妈不知道你说的有多大可能成功,但事情肯定要去做才会成功的”
她顿了顿,续道:“但是,爸爸妈妈真的没想过要做那么多事情,现在家里面就挺好的,有个店,你爸同时还在忙包子铺那边的事情,不算你,鞋店每年赚的这些钱,就够了,你的钱你存好,以后毕业了买房子,找工作,爸爸妈妈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你有想法,有能力,可以去闯,失败了也没事,有这个店,有包子铺,爸妈总能养活你们,这样就够了”
她说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又叹一口气,“现在家里这样,你爸爸现在就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如果真按你说的,妈妈不怕亏钱,怕的是赚钱,你又不打算做这个,让我跟你爸爸做,要是真赚钱了,你爸会变成什么样子?”
“越有钱,面对的诱惑就越多,他那个性子会不会继续赌钱?会不会做别的事情?到时候一旦他真有什么,栽的坑肯定比我能想出来的都要大得多我们这个家都可能会散掉”
房长安怔了好半晌,坦白说,类似的担心他并非没有过,不过并没有很在意,因为目前看起来,老爸现在整体的转变还是很正向的,不过老妈说的一句话却很有道理,那就是越有钱,面对的诱惑就越多。
房禄军现在变好,一方面是家里境况好转拾回了自尊自信,包括一些虚荣心在某些程度也得到了满足,为了维持这种生活,他愿意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正向循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搬到镇上,切断了以往的一些往来,偶尔会到村子里面,比如过年的时候,喝几场酒,玩几局牌,影响都不大。
如果真的按照他的设想,家里建厂、立牌子,真做起来了,这种平衡很快就会因为金钱的增长、地位的提高而打破,因为到时候房禄军面临的就不再是现在这样一袋花生、几根玉米的情面上的维系,而会是处心积虑、光明正大的讨好,以及避无可避的一些应酬。
以老爸的自制力,他有多大概率能够不走歪路?
作为一个儿子这样去想自己的父亲无疑是有点“逾矩”的,不过事实上房长安最初的构想里面,其实也是要把家政大权慢慢地从老爸手里面拿过来,日常由老妈负责,有什么大事自己掌舵。
但这并不意味着房禄军会隔绝掉那些可能出现的坑坑洼洼。
从容见他不说话,反倒有点心软,也觉得自己刚刚说话有点太过于“危言耸听”,正准备劝的时候,房长安舒了口气,笑道:“妈,我确实有点疏忽这方面的事情了,这件事情慢慢考虑,先不着急,或者回头您跟我爸多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态度您考虑的有道理,但是也别把我爸想的那么不堪,人都是会变的。”
从容与房禄军结婚近二十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过得并不如意,对房禄军无疑是很了解的,不过也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印象固化,不过听到儿子这样说,还是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件事情暂时画了个逗号。
当然,她提出的问题和担忧,无疑是很有道理的,但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老爸有钱可能会变坏,那就挣了钱都给自己好了,厂还是可以准备建,换个人负责就好了。
堂姐房澹然今年已经高三,堂哥房长青已经大一,再过两年都快要毕业了,表姐唐曦已经出去打工了以前世的经验与观察,这三位都是比较可靠的,不过毕竟人心易变,还是得稳妥起见。
这件事情急不来,得慢慢考虑,房长安先把这个思路放心里面,慢慢地完善。
又一晚过去,第二天就要准备返校,上午的时候刘贝打来电话,说准备骑车到镇上坐车,问方不方便把自行车放在他家里面,房长安自然说没问题。
挂掉电话之后,又给王珂打了个电话,闲聊几句,刚好提起刘贝,于是顺便说起她的打算。
王珂听完沉默了两秒钟,然后问:“那我下周回来的时候咋办,还要先回镇上吗?”
“呃”
房长安一激动,又大意了,没发现这还有个漏洞,因为车就从她村子路口过,到镇上来赶车倒还说得过去,毕竟先到镇上可以抢座位,然而回来的时候还先跑到镇上绕一个圈就有点多此一举了。
但又不能每次来镇上赶车,回来的时候在村口下车,因为她来镇上肯定要骑车,车子谁骑回去呢?
“我就是顺口一说,顺便问问你准备几点出发,坐几点的车”
房长安赶紧挽尊,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王珂轻轻哼了一声,问:“你准备几点走啊?”
“两点多吧,刚刚刘贝也这么说。”
“好,那我早点去等着,你们在车上看到我就招招手。”
“别别,这么热的天,你们那路口连树都没有,你等我们上车了再出发。”
王珂咕哝道:“我怎么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就算你们出门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车啊。”
“我上车之后给你打电话,你家到路口不是走路也才十几分钟吗?让小呃,你弟骑车送你过去就行了。”
“那多麻烦啊。”
“不麻烦,我刚买的手机,随时都能给你打。”
“啊?你买手机啦?什么时候?”
“昨天刚买的。”
“嗯那好。”
房长安有手机,就不用每次发车前特意跑到旁边商店打电话了,自己还能少在太阳底下晒一会,王珂自然乐意,语气轻快地答应下来。
“那行,我先挂了啊。”
“等等,你手机号码多少啊?”
“呃,忘了,我没记。”
王珂忍俊不禁地嗔道:“你自己号码都不记得啊?”
“谁记这个啊,我又不到处给女孩子留我电话号码,行了,回头给你打你就知道了。”
房长安挂掉电话,赶紧准备出门买手机,走了两步又回来,给沈诚言打电话,通过他的关系找到熟人,到营业厅买了三台小灵通,共花了一千二,每台都还有一百块钱的话费按月返还。
这玩意功能不多,但对房长安来讲足够用了,毕竟iphone马上都要出来了,没必要花太多钱买个要淘汰的玩意他想要的iphone还得等到10年的iphone4,没敢买太贵的主要原因是怕被老妈训。
沈诚言很有义气地把房长安送到鞋店,自己开车回去,房长安则拎着三台小灵通进店找爸妈报销。
房禄军在别人店里串门,从容一个人在柜台前坐着,里面还有几个女学生在试鞋子,房长安抱着三台小灵通往台上一放,语气得意而自豪地道:“妈,看!惊喜不?我知道您跟我爸早就想买了,又舍不得,所以替你们买了这么体贴孝顺的好儿子哪找去?打着灯笼都找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