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点热烈,星光和灯光交相辉映,大别墅负一层后花园的下沉式游泳池旁边派对热火朝天,躁动的DJ音乐伴随着人群跳水的声音将气氛炒上至高点。
喧嚣沸腾的欢呼声起此彼伏,不同颜色的黑桃A以及若干珍贵藏酒不要钱般大喇喇地在泳池旁边的凉亭摆了一列。
一墙之隔的台球室隔离了外界吵闹。
台球桌旁的少年五官精致,眉骨突出,一双弧度漂亮的深邃桃花眼微微上扬。
他半弯下腰的同时,球杆搭在他微曲的骨指间,轻松自如的态度仿佛一切手到擒来。
清脆的一声“砰”,绿色台面上的目标球精准入洞。
邹聿漫不经心地收杆,悬挂在头顶的柔光灯在他细直挺拔的鼻梁下投出一片阴影。
“哎,聿啊,跟你打球可真没意思,你看看你让我碰过杆吗?”边扬气得扔开球杆。
万闵靠在旁边沙发上笑得肩膀耸动:“你这不是刚扔掉吗?”
旁边围观的一个男生笑着说:“要我说啊,阿聿,你爸那么想要你考个正儿八经的大学,与其在学校祸害他人,还不如走个什么特招生,我看这台球就很不错嘛。”
“哪儿能呢,咱们聿哥除了学习什么不行?台球只是那么微微微微不足道的一丁丁丁丁点儿,走特招生,挑的过来选哪个吗!”另一个围观的男生夸张地说。
室内一片哄笑:“哈哈哈......”
“去去去,就你们懂得多,出去玩别搁这儿扎我心!”眼看着邹聿轻巧地又打进两个,边扬彻底不玩儿了。
从开球以来,这位哥的准头就没让他有过上手的机会!
边扬一屁股坐到万闵旁边,抄起水杯猛灌一大口。
台球室只剩他们三个人,万闵拨动手机,看了眼时间:“你那异父异母的妹妹要来了吧?”
淮宜整个富二代圈子都知道,混世魔王邹小少爷家要来一个寄宿的女孩,为此邹家已经整整一个月不得安宁。
然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在邹建国绝对的金钱掌控下,就算邹聿闹上天,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
人确实可以来,但这并不代表小少爷会就此安分地接受。
提到这,边扬好像抓到某人痛处似的,笑得花枝乱颤:“聿啊,你今天搞这么大阵仗还把你家电子锁密码全换了,不怕你爸气得七窍生烟原地归西啊?要我说你干脆和你那‘妹妹’和谐相处,好歹是个‘妹妹’不是?万一是个漂亮‘妹妹’呢?”
整个对话含妹量极大,在某人的雷点上疯狂蹦迪。
谁不知道小少爷爱游戏爱球鞋爱一切球类运动,就是不爱看妹子,这清心寡欲的,简直没有一点儿血气方刚少年该有的世俗欲.望。
万闵憋着笑好心提醒:“你这么喜欢,小心他待会就把‘妹妹’送去你家。”
边扬连连求饶:“别别别,你可饶了我吧。”
突然,台球室门被打开,外面的泳池party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孟辰飞穿着泳裤倚住门框,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龇着牙花大笑:“阿聿,你爸和你异父异母的‘妹妹’回来咯!”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最后一枚黑8旋转入洞,漂亮的一杆清台。
邹聿撑杆起身,超过一米八的高个在灯光下晃出光影。
从头到尾冷着脸一言不发的拽哥终于瞥了眼外边。
.......
邹建国花了两个小时才叫人把家里的密码重置了一遍。
当铁艺大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
邹建国进门就直奔负一层,他知道这臭小子绝对在这。
刚刚因为顾及在岑栀面前所以强忍着怒气,可当邹建国看到家里凭空出现的一大群人,以及自己藏酒室里珍藏多年的酒空空如也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两眼一黑。
“邹叔叔好!”
邹建国被喊得一激灵。
结束party的少年们正在泳池边热情地给自己打招呼。
不得不说,虽然邹建国能掌控邹聿的经济命脉,但邹聿绝对是那个最懂如何扎亲爹心的亲儿子。
眼前这群在家里开派对的少男少女都是和邹家交好世家的儿子女儿,邹建国作为一个常年在外以和蔼形象出现的长辈绝对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崩人设。
邹建国默念几声亲生的,挤出笑容:“来了啊,玩得开心吗?”
......
岑栀在车上等待的这段时间通过吴妈的解释大抵对邹家的基本人员有了了解。
邹建国的老婆谭菲菲是个画家,行程比邹建国还满,现在还在香港办画展,他们有两个儿子,老大比老二大四岁,在读军校常年不回家,目前家里只有和她同岁的小儿子邹聿,也是以后和自己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
而这个人对自己的到来表现出了极大的不满和抗拒,具体反抗措施的时间线可以追溯到一个月前。
“小栀,等饿了吧,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吴妈拉着她的行李箱,热情中带着点惭愧。
岑栀摇摇头:“谢谢吴妈,我不饿。”
穿过一条鹅卵石铺垫的小路就是邹家别墅的大门,入门所见的大厅宽敞典雅,一副巨大的油画悬挂在正对门的墙面上,落款英文龙飞凤舞,大概出自某位外国艺术家之手。
地面铺垫着柔软的褐色地毯,三米高的顶厅挂着精致明亮的吊灯,楼梯盘旋在靠窗的角落,二楼的长廊围栏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
这是一座中西式混合风的别墅,不难看出设计装修的主人拥有着浪漫又高雅的审美。
岑栀打量之余,楼梯上方缓缓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她抬眸,一双长腿率先出现在视野之中。
少年套着印有英文字符的卡其色T恤站在楼梯中央,黑色的工装裤包裹住他优越的双腿。
他单手抄兜,额间的碎发搭在眉宇之间,褶皱明显的眼皮因为俯视不耐地半叠着,掩盖那双桃花眼原本的漂亮含情,反而增添冷戾。
如此不加掩饰的厌恶,岑栀大概知道了他的身份。
恰逢此时邹建国喘着气从负一楼爬上来,验证了她的猜想:“邹聿!你给我下来!”
“邹叔叔好。”边扬适时从邹聿身后探头,紧接着又是两声来自万闵和孟辰飞的“邹叔叔好”。
邹建国这个月都不想再听到“邹叔叔好”这四个字。
四个人纨绔的各有千秋,万闵作为他们当中相对受长辈信任的人,理所当然承担第一批火力。
万闵先发制人,笑容很值得信赖:“邹叔叔,前几天我们家那边的邻居有人糟了贼,我爸把我们家所有的电子锁都换了,阿聿知道后说以防万一也将家里的换了,这还没来得及告诉您新密码呢,您就回来了。”
邹建国眉头一皱,显然不信,孟辰飞龇着牙跳出来:“是啊是啊,我爸也说给我们家换呢,他还给您发了短信,您没收到吗?”
边扬疑惑:“不应该啊,我爸都收到了,说明天就给家里换锁呢。”
邹建国被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一愣一愣的,打开手机验证真伪,竟然真的在未读信息里看到了备注老孟发来的消息,时间还是昨天。
邹建国:“??”
这个当头邹聿已经走下了楼梯,居高临下地打量完岑栀。
土里土气的学生头,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没什么肉的手臂到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
女孩背着双肩包,粉白条纹短袖扎进高腰牛仔裤里,腰身细瘦,脊背薄薄一层像张纸,望向自己的一双眼睛清澈粼粼。
邹聿不屑地扯动右唇角。
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留这种发型。
另一边,邹建国被边扬等几个狐朋狗友忽悠吹捧地火气降了大半,等三个人走了后,都忘记刚刚酝酿骂邹聿的词汇。
邹建国按了按太阳穴,看到岑栀想起来重点:“小栀,这儿以后就是你家,你们以后都住在三楼......”
邹家的四层楼有一层在负一楼,负一层是藏酒室、台球室、桑拿房、影音室、健身房、露天泳池等娱乐场所,一楼才是客厅、家政间、厨房和客房等等,二楼是夫妻两人的一整层主卧书房外接阳台,三楼是家里孩子们住的地方。
邹建国亲切地领着岑栀参观别墅,等到全部逛完才想起来还有个儿子。
“邹聿,你看看你什么样子!一点也没有当主人的礼貌!”邹建国带着岑栀又转回大厅,看到某人就来气。
此时此刻,邹聿正半靠着沙发打手游,头也没抬:“您这主人不是当的挺好吗?我哪能跟您争艳。”
男生的语调带着点懒懒的痞劲儿,邹建国气不打一处来:“小栀,还没给你介绍,他就是邹聿,哎,他但凡能有你一点上进心,我这头发都不会操白.......”
邹聿:“你头发不是每天熬夜看美股看白的吗?”
邹建国:“……”
邹建国额角狠跳:“你怎么说话的!我教你的礼貌呢?我告诉你,你以后和小栀住在一块儿要多看看人家是怎么学习的,你看看你哥哥,再看看人家小栀妹妹,哪一个不比你强?”
“啪。”
邹聿把PSP往茶几上一扔。
“你去哪儿!”邹建国拦住他,锤他后背,“你到现在都没有跟人打过招呼!”
邹聿垂眸勾唇,一字一顿:“你好啊,小、栀、妹、妹。”
岑栀猝不及防撞进他似笑非笑的眼底。
少年咬字清晰,眼神太冷漠,岑栀就算经历过流言蜚语的非议,却没有直面过单独某个人对自己这般赤.裸.裸的恶意。
她抿唇,还记得需要礼貌:“你......”好。
“好”字还没出口,邹聿便转身大步上了楼。
邹建国叹气:“小栀你别管他,这孩子就是犟得很,我当时和他妈妈本来想二胎生个女儿,没想到——”
砰得一大声,三楼关门的动静隔着一层楼都传到了一楼。
邹建国忍了一下,继续说:“你以后就把自己当成自己的家,他要是欺负你,你就给我说,邹叔叔保证给你做主!”
......
岑栀的房间在三楼最靠右的位置,和邹聿的房间之间隔着电竞房和邹家老大的房间,邹家老大现在不回家,便意味着中间两间目前都是空房。
岑栀稍微松了口气。
毕竟是寄人篱下,这位小少爷再怎么讨厌自己她都得忍着,不过还好他们俩住的位置相隔较远。
助理小张和吴妈早就把岑栀的行李带进了房间,岑栀这才得空闲认真地打量自己的房间。
房间的格局是非常标准的套间,从墙面粉刷到床单被套再到书桌衣柜都是甜腻的粉色,不难看出计划装修这间房的主人花了很多心思,虽然审美方面尚且停滞在十年前。
岑栀将自己携带的衣物整理好挂进衣柜,又把行李箱里面的书本一一摆好在书桌上,才拿上换洗衣物去洗漱。
浴室窗子因为通风开了一半,岑栀关上窗户的时候正好看见楼下后花园的露天泳池边来来回回忙碌收拾的家政人员。
淋雨的热水冲刷满身奔波的疲惫,岑栀有些出神地抚摸身上沐浴露的泡沫。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人与人之间的成长差距。
她从小跟着夏岚四处奔波,大多数时候为了省钱都是和夏岚挤一张床,租的整间房或许都没有现在的卧室大,而在世界的其他角落,母亲一整年的收入都不够小少爷一夜的挥霍。
突然,热水骤停。
岑栀回过神来,以为是不小心碰到了开关。
她反复试了几下,浴霸都只可怜地滴了几滴水。
紧接着响起房门门锁打开的轻微咔哒声,岑栀一惊。
夜晚静谧无声,空荡的别墅园区只有夏夜隐隐的蝉鸣,来者的脚步很轻,但能感受到那人正在一步一步接近自己的方向。
这个时候能进她卧室的会是谁?
不可能是邹建国。
通过今天的接触岑栀发现邹建国是一位看上去很亲切和蔼实则很有分寸感的长辈,除了带她参观别墅,后面关于私密的嘱咐都是吴妈和她交流。
电光火石之间,岑栀脑中出现了各种假设。
她轻声问:“是吴妈吗?”
刚刚上楼的时候吴妈刚和她说她换洗的衣物放在脏衣篓里面就好,洗衣房在一楼,家里主人的衣物都是吴妈第二天来统一收拾,如果需要卫生巾也可以找她,岑栀来之前邹建国已经吩咐过家里准备了很多女孩子会用到的东西。
岑栀不太擅长和热情的陌生人打交道,哪怕只是邹家的住家阿姨,不过或许吴妈现在过来是因为热水的事。
但是因为以前和夏岚住的地方浴室都很小,没有地方放换洗衣服,所以她还没有随手把换洗衣物拿进浴室的习惯。
岑栀看了眼自己的满身泡沫,又为难又不想多麻烦别人一趟:“稍等一下,我还没........”
忽然,门板外传来少年一声轻蔑的嗤笑。
岑栀呼吸凝滞,身体都凉了。
是他!
他怎么会进她的房间?
意识到这一点,岑栀的血液逆流冲顶,心跳迅速加快,一种陌生又来自本能的恐惧浮上心头。
她从来没有在不.着.寸.缕的状态下和异性有过这么近的距离,哪怕中间有一扇浴室门的阻隔,可她甚至都能在磨砂玻璃上看到他的影子。
更何况,他连她的卧室都能进来得畅通无阻,如果真要闯进来,浴室的门又算得上什么?
“你、你.......有什么事吗?”岑栀顾不了身上都是泡沫,慌忙地在浴室里找可以遮挡的东西。
她回忆起他站在自己面前时的压迫感——
这个少年比许多成年男性都要高大,手臂线条是肌肉蓬勃的流线型,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他真的要对自己不利,她将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我是这儿的主人,去哪儿还要得到你的允许?”邹聿吊儿郎当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在室内格外清晰。
夏末炎热,但在中央空调调控的恒温下,出风口的凉风还是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岑栀颤抖地用胡乱扯出来的浴巾围好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少年对少女的害怕浑然不觉,语气仍然恶劣至极:“住我家,你配吗?”
.......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小少爷:我非得让你看看谁才是这个家真正的主人
以后的小少爷:(哽咽)(红眼)能别走吗……(卑微)或者把我带上也行
(本文开段评啦,期待可以收到友好的互动*^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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