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常委和县长联席会即将结束时,裘耀和接到电话,他一看号码,便知这是公安局长王光明打来的,随即宣布散会。王光明在电话里说:“裘书记,周颖的下落查到了。”裘耀和迫不及待地问:“在哪儿?”
“在县城西北郊旧磷肥厂的厂房里。”王光明焦急地说,“那里自从磷肥厂和县化肥厂合并之后,厂房一直空着,平时连一个人也没有。据侦查,有3名绑匪在看守周颖,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现在还没有弄清楚。”
“你们立即研究营救周颖方案,同时要尽快把厂房控制起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发觉任何迹象,将周颖转移!”裘耀和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着手机说,“老王,你们尽快拿出方案,我马上过来。”
这几天来,裘耀和的心里一直在想着耿直和周颖的事,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耿直和周颖的事就和石杨县的某些重大问题有着重要的联系。想到周颖被绑架,他心里又总是带有几分自责,毕竟周颖是在向他告状时,在他眼皮底下,在眨眼之间失踪的,如果说周颖有什么闪失,他将无法面对耿直和她的亲人,甚至他会愧疚一辈子的。所以他一定要亲临现场,亲自指挥这场解救绑架案,并且要亲自查清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目无法纪。
裘耀和来到公安局,王光明单独向他汇报了解救周颖的具体方案。
随后,一辆辆警车吼叫着,穿过县城,朝西北方向驶去。磷肥厂虽然在郊外,但汽车不过10多分钟就赶到了。接着王光明指挥12名狙击手堵住厂区所有通道口。据侦查,绑匪主要活动地点在主厂房里,厂房有一楼主楼、二层生产房以及三层主机房以及检验、防护区,此外还有一个百米高的烟囱。如此大的厂房,藏着几个人,要想找到,是有一定难度的。王光明指挥宣传组拉上临时广播线,架上3只喇叭,立即开始喊话,宣传党的政策,可是喊了半天,不见一点动静。与此同时,王光明组织人员从外围搜查,缩小包围圈,一楼大厅很快就搜查结束,武警人员围至二层楼房的通道口。王光明亲自喊话,仍没有任何动静,裘耀和问:“侦查是否有失误,或者说,侦查后绑匪是否逃离现场。”
王光明说:“侦查后的那段时间,这里一直有3名武警守着,证明他们并没有逃离。”就在这时,王光明手机响了,他急忙打开机,“喂……我是王光明,你是谁?”
“告诉你,王光明,你是不可能抓到我们的。”
“你是谁?”王光明问,“那你们总有个条件和目的吧!”
“我们的条件很简单,恐怕你做不到!”
“你说!”
“好,让裘耀和来替换周颖,怎么样?”
“周颖在哪儿?”
“你别问周颖在哪儿,只要你们答应我们的条件,我们自然会让周颖活着回到你们身边的。”
“那好,你10分钟后再打我的手机。”王光明匆匆关掉手机。裘耀和马上问:“什么情况?”
“他妈的混蛋!”王光明骂道,“这帮狗日的,抓到后非崩了他们!”
“到底怎么回事?”裘耀和焦急地问。“他们开出的条件……简直他妈的……”王光明眼里冒着火,“让你去替换周颖,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刑警大队副队长林扬过来说:“王局,他们认识裘书记吗?”王光明看看这个年轻的刑警队长,又看看裘耀和,“裘书记才来时间不长,他们不可能认识,你的意思……”
“光明,给他们打电话,我来和他们对话。”裘耀和说。
“裘书记,这些人一看陌生电话,是不可能接的,10分钟后他们可能会打过来的。”王光明一边取出手机一边看着号码说。
林扬说:“裘书记,王局,我有一个想法,这些人反正不认识裘书记,不妨由我来代替裘书记,让我去把周颖换出来再说。”林扬看着裘耀和又说,“我和裘书记又差不多高,我们换一下衣服,我认为他们是不敢对裘书记怎么样的。”
裘耀和沉思了片刻说:“林扬,这样太冒险了,要去还是我去。”
王光明和林扬同时抢着说:“那不行。”随后王光明又接着说,“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要让绑匪暴露出来,然后再决定怎么办!”
林扬说:“是啊!他们马上再打电话过来时,你就同意他们的条件,叫他约定交换人质的地点和时间,这样就可以把他们引出来。”
王光明想了想说:“裘书记,我看可以由林扬代替你,把他们引出来,另外我想如果真的他们同意交换人质,就在交换人质的一刹那,我们让神枪手鲁小兵干掉绑匪的手枪。只要能准确地把那个家伙的手枪打掉,林扬趁机抢过手枪,我们再准备3-5个战士冲上去把周颖抢出来,这时另外隐藏在暗处的绑匪必然要向林扬和周颖开枪,我们再用强火力把他们压下去。如果每一步都能把握好时间的话,应该说林扬和周颖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裘耀和说:“我想要活口,这样一来说不定会有意外的伤亡。”
王光明坚持道:“裘书记,只要周颖能安全解救出来,其他问题都好说。我看林扬的办法可以试一试。”王光明拉过林扬,“脱掉制服,把裘书记的西服换上。”
裘耀和正要说话,王光明的手机又响了,王光明打开手机,“喂……我听着呢!你们提出的条件我们可以考虑,但是你们必须让周颖接电话……”电话中断了一会儿,对方说:“你们别耍花招,否则我们就随时把周颖干掉!”
王光明说:“我们可以考虑你们的条件,现在你们必须先让周颖和我们说话,然后再决定交换的时间和地点。”
王光明握着手机,对方传来极低的声音,听不清讲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王局长,你们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无论怎么都不能让裘书记换我,我的命不值什么钱,裘书记可是……”声音中断了,接着是男人的声音,“怎么样,你们决定了没有,决定了就让裘耀和讲话。”
裘耀和正要接过手机,林扬抢上去,王光明推开林扬,左手捂着手机低声说:“不要慌,等到把情况弄清楚了,再和他们对话。”
林扬说:“裘书记不能和他们对话,我的意思是假戏要真做,要由我和他们讲话。”
王光明点点头:“林扬说得对。”随后对着手机说,“这没问题,你们现在在哪儿,见不到你们,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好,你们听着!”对方话音刚落,“砰”的一声枪响,这声音就在厂房的三层东南角响起来。
这时王光明关掉手机,指挥武警战士再次缩小包围圈,然后,对林扬说:“林扬,你代替裘书记,用高音喇叭向他们喊话!”
林扬看看裘书记,显得有几分腼腆,脸上飞过一片红润,裘耀和挥挥手说:“大胆些。”王光明说:“好好发挥,一定要像县委书记的样子!”
林扬走到话筒前,调整了话筒的位置,清了清喉咙:“绑架周颖的人听着,我是县委书记裘耀和。你们要我来替换周颖,我可以同意你们的条件,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干什么工作的,但是我肯定,你们也是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普普通通的人,你们也有父母、儿女,你们也想过幸福生活。”林扬停了停,看看裘耀和,看看周围的人。裘耀和满意地点点头,王光明竖起大拇指。只见林扬又对着话筒,“我想,你们干这样的事,一定不是你们的本意,你们的心里也一定有几分恐惧,或者说你们也知道这是犯法行为,是受某些人的利用。通常的绑架是为了钱,可你们不是,那你们是为了什么呢?我才来石杨几个月,和任何人都没有恩怨、仇恨,可你们一定要拿我做人质,我可以接受你们的条件,但是我非常不理解你们的做法。你们一定以为我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你们错了,因为在今天共产党领导的社会里,你们的行为毕竟是不可能受到法律保护的。现在,你们正处在犯罪的边缘,只要回头,完全来得及,退一万步讲,你们把我当作人质,能达到什么目的,最可怕的手段是把我杀了,但是石杨还会有其他人来当县委书记,照样不可能容忍你们这样胡作非为,法律照样会惩罚你们,希望你们三思而后行。好了,我也不和你们多啰嗦了,假如你们要和我直接对话的话,可以拨打我的手机,号码是……”
关掉话筒开关,大家一齐围上来了,王光明说:“林扬今天发挥得太好了,还真的像县委书记,平时看不出来哟,水平不错。”
裘耀和说:“光明,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我去和他们较量,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裘书记,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已经弄假成真了,假如你再出面,那他们一定认为我们在耍花招,反而认为你是假的。”王光明说,“更何况这种绑架案本来就不需要县委书记出面的,是我们公安局本身的业务工作。”
“是啊!裘书记,你就让我当一回县委书记吧!而且我这县委书记只处理这一件事,不会为你丢脸的。”林扬羞涩地笑笑说。
王光明拉着林扬说:“你的这番喊话,肯定起了一定的作用,只要他们的人性还没泯灭。”
“但愿如此,我认为他们也处于两难境地。”林扬焦急地望着厂房三楼那大片玻璃说,“他们也不敢做主,说不定正在打电话请示呢!”
“做好两手准备,”裘耀和说,“林扬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一定要注意四周环境,防止他们打黑枪,同时负责抢周颖的3个同志动作要敏捷、灵活,其余射手预先瞄准对方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一旦发现意外,要千方百计地保护好林扬和周颖。”
王光明说:“裘书记说得非常正确。”他招招手,大家都围了过来,“如果对方一定要坚持替换人质的话,我们的行动方案是:当林扬向他们走过去时,鲁小兵,注意代号为301,我们的一号射手,找好掩体,注意瞄准绑架周颖的人,他一定是一只手抓人,一只手用枪对准周颖,当林扬走过去时,他必然会用最快的速度推开周颖,迅速抓住林扬,随时把枪口对准林扬。这时,301必须在绑匪推开周颖的一刹那,子弹就已经击中了他举枪的那只手。注意两点:动作不能慢也不能快,必须就在那一瞬间;第二点,枪要打准,只能打他举枪的那只手,目的是让他的枪失去功能。陶三喜,注意代号为302,二号射手。作为301的预备射手,你的任务是,同时瞄准绑架周颖的家伙,万一301出现什么意外,你要把握时机,完成301没完成的任务。其余6个射手,”王光明走过去,从排好队的6个武警战士从右向左点过去,“分别为303-308,记住没有?”战士们齐声喊道:“记住了!”王光明接着说:“你们6个人找好掩体,向中心的三楼每个可能出现目标的地方瞄准好,防止他们听到枪声或者早已对准我们了,只要他们有开枪的企图,就坚决用火力把他们压下去。尚政委马上通知所有外围的战士,立即子弹上膛,随时听我的命令。以李笑天为首的3个武警战士,你们3人,守在上三楼的楼梯口,就在他们推开周颖的一刹那,3个人必须像燕子一样飞过去,用最快的速度把周颖抢过来。注意,万一他们向你们开枪,李笑天掩护,其余两人架着周颖向后撤退。”王光明看看大家,“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
就在大家要离开时,林扬的手机响了,林扬看了一下号码,“喂……是我……我听着,你们还是执迷不悟?当然,你们如果现在就把周颖交出来,我想这个罪还并不大,我不是怕死,死有什么,这世界上还没有不死的人,只不过是迟早罢了,既然你们不听我的劝告,那就按你们的意见办,你们说怎么交换法……”林扬紧紧抓着手机,静静地听着……“好,希望各自都严格遵守自己的承诺。”林扬关掉手机,脸色大变,“裘书记,王局,他们要在三楼顶的平台上交换周颖,怎么办,三楼平台上可是无法隐藏住一个人的呀!”
王光明望着厂房主楼那凸出的一片光秃秃的平台说:“那他们自己又如何上去的呢?他们现在肯定在下面,而且他们这样做,自己又怎么脱身呢?”
裘耀和问:“他们约定什么时间?”
“一个小时后。”林扬看看表说,“现在是5点钟,一个小时之后,那是6点,6点钟已经是晚上了,天已经昏暗了,一切都看不清了,他们在耍花招。”
“晚上也不要紧,我们看不清,他们同样看不清,他们的担心比我们更大,因为他们一定明白这里已经被我们控制了。”鲁小兵说。
“光明,现在还有一个小时,针对新的情况,赶快再重新研究新的对策。”裘耀和说。
新的方案很快拿出来了。现在王光明他们分析,基本上可以肯定绑匪就在这三层主楼里,布控的60名武警官兵迅速缩小在三楼的周围,显然绑匪想上三楼顶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按照王光明的分析,如果要交换人质的话,现在只有在三楼大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3只高音喇叭已经从不同角度对准大楼里,王光明再次对着话筒喊了一阵话。
这时,县纪委书记汪益鹤匆匆来找裘耀和:“裘书记,怎么样,还僵持着哪?”
“这帮家伙死不回头,人一直不露面。”裘耀和跟着汪益鹤来到一边,“有事吗?”
汪益鹤说:“裘书记,耿直的案子市中院受理了,现在发回县法院重审,耿直还不知道,他听到周颖被绑架情绪很不好。”
裘耀和好像并不意外:“这很正常,谁能承受如此冤案和打击,他也是人啊!”裘耀和犹豫了片刻又说,“法院那个院长是一个无才无德的人,要考虑换人。哦,对了,现在你们的调查进展怎样了?”
汪益鹤说:“现在群众反映的问题太多,有些人又不是我们县纪委能查的,但是我想现在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抓住几个实质性问题。把关键人物,而且和大人物有牵连的人弄清楚,然后把背后的案子给带出来。”想了想,汪益鹤又说,“我已经和市纪委徐书记说了,等我们有眉目时,再请市纪委配合。”
裘耀和说:“证据一定要确凿,不管涉及到谁,必须一查到底。等周颖的事解决了,找时间再商量。”汪益鹤刚要转身,裘耀和又说,“你回去立即找法院那个刘院长,就说是我的意见,希望他亲自过问耿直的案子,我们的国家一直在强调依法办事,而耿直的案子却是人治的典型,现在市中院发回重审。如果县法院还是非颠倒,黑白不分,就要考虑他的院长还能不能再当了!”裘耀和脸色涨得通红,显然越说越有些激动。
汪益鹤刚走,王光明就跑过来找裘耀和:“裘书记,绑匪打电话来说我们不守信用,要把周颖干掉。”
“他们提出什么条件?”
“他们说今天不交换人了。”王光明说,“他们提出另外改时间,我们没有同意,我们提出5点半。”
“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王光明焦急地看看表,“还有15分钟。”
裘耀和和王光明检查了准备情况,已经5点25分,这时林扬的手机又响了:“裘耀和,你听着,现在开始,你顺着楼梯的右边上三楼,然后绕到三楼大厅机器东北角,脸对着机器,等待信号。”
林扬接完电话,看看裘耀和和王光明,裘耀和深情地握着林扬的手,王光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林扬,这是一场特殊的战斗,我相信你一定成功!”
林扬微笑着整了整西服,说实在的,平时他很少穿西服,作为一个刑警大队副队长,时时都处在临战状态,时刻都必须穿着警服,现在穿上裘书记的西服,觉得非常新鲜,甚至感到这西服穿在身上也很合身。这时他像往常执行任务一样,迅速立正站在裘耀和面前,庄严地行了个举手礼,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通往三楼的楼梯走去。
王光明再次用目光检查一下待命执行的武警战士,301占领了三楼东南方的阳台,枪口正瞄准大厅机器的东北角。302因为交换人质改在大厅,已从三楼顶顺着水管转移到正北方窗口,303-308已经分散开来,6名射手都选择了各人的位置,而李笑天等3人已经上了三楼楼梯隐藏在角落里。
林扬像往常爬楼一样,以正常速度上了三楼,到了三楼时,他站在楼梯转弯处,目光在四周环顾了一圈,随后,取出手机:“喂,我已经到三楼了,你们怎么还不出现?”
“你绕着大厅的机器从右边往前走。”林扬握着手机,往前走了几步:“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电话里没有一点声音,就在这时,右边房间的门开了,一个留着长发的高个子,右手握着手枪,左手像抓小鸡一样抓着周颖,枪口对着周颖右边太阳穴。
长发大个子和周颖一出现,所有的人一下紧张起来,与此同时,四周的枪口都已瞄准长发大个子。
虽然这一幕早已在林扬的预料之中,但是此时的林扬还是为之一震,他全身的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只觉得拿手机的右手微微颤抖了几下,他迅速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这时长发高个子说:“你是不是裘耀和?”
林扬说:“你既然不信任我,那就没有必要再进行下去了。”说着就要转身。长发高个子说:“不是我们不信任你,我们是要确认一下。”
“我问你,你认识不认识我?”林扬说。“认识,当然认识。”
“那你怎么还问我是不是裘耀和?”林扬不耐烦地说,“荒唐!”
“好,那你过来!”长发大个子说。
林扬慢慢地移动着脚步:“现在你可以放开周颖了,你看你们把她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裘耀和,你别耍花招,赶快靠近我。”
林扬目不转睛地盯着长发大个子的右手,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仅仅三五步之遥,林扬咬着牙,他简直想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枪,一枪毙了这个长头发的家伙。
双方越来越近了,而此时的周颖紧张得心脏都要炸开了,她在心里埋怨裘书记,你一个县委书记怎么能这样草率地上这伙流氓的当呢?周颖满腹的话却无法表达,这不仅是因为嘴里被塞着毛巾,她当初直闯招待所,拦住裘书记告状,她怎么也没想到裘书记那样认真,那样关心她。然而,就在裘书记去打电话时,让她呆在屋里,她却又做梦一样,突然间被两个人带走了。当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她早已被蒙住眼睛,不知被带去什么地方。奇怪的是她始终不清楚是什么人绑架了她,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直到刚才她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是那么可怕,居然想用她来换裘书记。她还清楚地记得裘耀和那和蔼可亲的样子,她用力睁了睁双眼,可是两眼被黑布蒙得紧紧的。但她并不怀疑将要替换她的并不是裘书记。她想看看裘书记,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她想说话,可是嘴里被塞着毛巾,她急得喉咙里哇哇直叫。
此时的林扬已经来到长发高个子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遥了,林扬大声说:“快,放开周颖!”
周颖这时才感觉到裘书记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但她似乎觉得这声音有点不像裘书记,因为裘书记的口音多少带着点乡音。
长发高个子瞪着双眼大声说:“裘耀和,再向前一步!”就在这一刹那,长发高个子左手用力一推,周颖几个踉跄跌倒在2米之外,说时迟那时快,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正击中长发大个子右手大拇指,他惊叫一声,手枪落地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一瞬间,林扬像燕子似的飞了起来,一把扑向将要落地的手枪,然而长发大个子忍住疼痛,飞起一脚,将手枪踢得飞了起来。
就在周颖被推开的同时,李笑天3人飞也似的扑了上去,这时,大厅机器上部响起“砰砰砰”的枪声,子弹一齐射向李笑天3人。王光明握着手枪,大声命令道:“303,你们6个人把上面的火力压下去!”
“哒哒哒……”6支半自动步枪一齐射向大厅正中的机器,顿时大厅里硝烟弥漫。
而此时的林扬和长发大个子为抢手枪厮打起来,大个子人高马大,就在他右手大拇指中弹,疼痛惊叫,手枪掉下去的同时,林扬眼尖手快,手枪还没落地,就要被他双手抓住手枪时,而大个子一看手枪将要落入对方手中,不顾右手大拇指的疼痛,双手就去抢手枪,林扬猛地一挣脱,大个子被甩到一边,显然大个子气急败坏了,转身扑向林扬,由于他个子大,又用力过猛,一下子把林扬摔倒在地,林扬企图拔出手枪还击,可是右手和手枪被压在身体下面。林扬虽然比大个子又矮又小,但他毕竟经过专业训练,又当了那么多年的刑警,懂得一些摔打搏斗的技巧,只见他左胳膊向后用力一捣,这一下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去了,大个子感到肋部一阵剧烈的疼痛,右手慌忙去保护伤痛处,林扬趁机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正要抽出右手举枪,大个子忍痛一脚,踢中林扬左腿,林扬倒下了,两人又厮打起来。
王光明多次让301瞄准长发大个子,但都因两人始终扭打在一起,无法下手。
李笑天等3人在冲上去抢周颖的一刹那,遭到一阵子弹的袭击,3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周颖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被一颗子弹击中右肩部。李笑天等忍痛架着周颖向楼梯口撤退,大厅中间机器上的子弹仍不断朝他们袭来。王光明立即调动4个武警战士,冲上楼梯,一个高个子武警背起周颖,另外3个武警分别背起李笑天等3人,在303等6人的掩护下,撤下了三楼。
与此同时王光明又指挥2名武警战士冲进大厅,帮助林扬擒住长发高个子。
这时藏在机器暗处的绑匪仍不断还击,看样子303虽然用火力把他们死死地控制在机器里,但他们借助机器的掩护,子弹始终无法伤到他们。看看天色暗了下来,裘耀和对王光明说:“要尽快结束战斗,不能这样耗着。”
王光明命令副局长许林赶快把周颖和受伤的武警送医院抢救,随即调动20名武警战士,随他上了楼梯,包围了大厅。尚一民利用喇叭喊话。301发现了目标,调整了位置,一枪击中了躲在机器里面的一名男子,另两个绑匪惊慌起来,大声叫喊着愿意投降。
王光明指挥武警战士活捉了另两名绑匪,那个被击倒的家伙,还没死,也被送往医院。一场紧张的解救人质工作,顺利结束了。
除了一名受伤的绑匪被送往医院,另外3名当即被带到县水利局塘河闸招待所。这里离县城20多公里,一幢三层小楼已全部腾空,供审案专用。审讯分3个组同时进行。各审讯室都已装上摄像录音系统,审讯情况可以即时发送到另一间小会议室的指挥中心。裘耀和、汪益鹤、朱明以及王光明坐在指挥中心办公室。
正中墙上的那台超大屏幕的投影荧屏上出现3个审讯室的画面,一审讯室的那个长发大个子,代号红桃J;二审讯室的胖子代号方块丁;三审室青年小胡子代号梅花J;那个受伤的代号黑桃J。说起他们何以得知扑克牌“J”为代号,还是多亏林扬,林扬在和长发大个子搏斗时,曾听到他大喊一声,“方块J,赶快开枪,抢人!”
林扬当时就意识到方块J一定是躲在机器里面的那个家伙的代号。在审讯之前林扬和长发大个子展开一场交锋。“谁是方块J?”林扬问。
长发大个子早已失去了气势,头发蓬乱,神情沮丧,他看着林扬,半天才说:“裘耀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直到此时,这个家伙还把林扬当作裘耀和,林扬已经脱去西装,换上公安警服,长发大个子一看,愣住了,突然惊叫道,“你他妈的不是裘耀和,你这个大骗子……”
站在一旁的年轻武警战士一把抓住长发大个子的头发,啪,就是一个耳光:“你小子现在嘴里还不干不净的,老实点……”
林扬制止了年轻武警战士,这时长发大个子大声说:“你们打人……”
“我问你,谁是方块J?”林扬继续问,“你不说,只能加重你的罪行,我相信他们是会老实交代的。”
长发大个子气急败坏地说:“不知道……”
林扬看看他,掉头走了。另外一间房子里关着那个胖子和小胡子,林扬轻轻地推开门,还没等那两个家伙有所反应,他突然大声喊道:“方块J!”
“到!”胖子惊恐地回答起来。
“红桃J!”林扬接着又大声叫了起来。胖子睁大双眼看着林扬,又看看旁边的那个小胡子青年。林扬问:“谁是红桃J?”胖子说:“不是我们,是……是……”
“是谁?”林扬追问道。“长头发,那个大个子……”那个小胡子青年说。“你叫什么?”林扬问。“我……我……叫梅花J……”小胡子说。
林扬嘴里重复着:“红桃J、方块J、梅花J!”林扬盯着他,“谁是黑桃J?”
“受伤那个……”
“那么谁是皮蛋、老K、A?”林扬问。方块J和梅花J都不说话,低着头。
“说,怎么不说话,你们不想交代问题?”林扬说。梅花J胆怯地抬起来,“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的头是红桃J,你问他吧!”
“红桃J!”县检察院副检察长尤辉坐在第一审讯室里,突然叫道。吓得长发大个子背上直冒冷汗,但他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红桃J,”尤辉说,“你不答应,我们已经确有把握地认定你就是红桃J了,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同伙另外3个人的代号是方块J、梅花J、黑桃J。”红桃J低着头。
“你老实交代谁是红桃皮蛋,红桃老K,还有红桃A?”尤辉紧紧地追问道。红桃勾仍然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问你,”尤辉问,“你们是怎么把周颖从招待所绑架走的?”红桃J仍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不是我们绑架的,我不知道!”
“你们绑架周颖是为了什么?”尤辉大声说。“我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尤辉紧逼着,“那为什么要用裘书记去替换周颖?”
“我……我……不是……是他们叫的!”红桃J结结巴巴地说。“谁叫的?”
“……”红桃J欲言又止。“是不是红桃皮蛋?”尤辉继续问。红桃J突然摇摇头。
“说,”尤辉缓和了口气,“现在你还替他们瞒着,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哪里吗?你不替自己想想,也要替你的家人想想?你想过你面临着的是什么后果吗?”
“有人电话叫我这样做的,我不知道是谁?”
“周颖是怎么到你的手里的?”
“红桃K答应给我一笔钱……”红桃J刚说了一句话,突然止住了。“给多少钱?”
“先付1万,”红桃J抬起来,又躲开尤辉的目光,“只要把裘耀和换到手,他们再给9万元。”
“是谁把周颖交给你们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的联系方式全靠手机。”红桃J叹着气说,“那天自称红桃皮蛋的人给我手机打电话,交给我的任务是用一个女人换裘耀和。当时我真的傻眼了,一个女人怎么能换到县委书记呢?”红桃J想到被他当作县委书记的警察林扬,目光中仍带着几分敌意,“我们果然上当了,彻底失败了……”红桃J痛苦地低下头。
“你们注定要失败的。”尤辉说,“你们贪图小利,被人家利用,你想没想过你们干的事是违法的事?现在你们还继续在为他们卖命!你们几个人能对抗得了法律?我劝你们还是趁早把指使你们的人交代出来。”
“我们真的不知道。”红桃J胆怯地低下头,“我只听说他们的后台也很硬,而且……”红桃J停住了,没有说下去。
“而且什么?”尤辉紧接着问,“不要怕,今天的情况你都看到了,也亲身经历过了,谁也救不了你们。”
“而且……而且说公安局只会表面虚张声势,不会动真格的。”
尤辉大笑起来了:“这话是谁说的?”尤辉站起来,示意给红桃J一支烟,“你们以为今天我们去了那么多武警只是玩游戏?告诉你,你右手的那一枪是公安局有名的神枪手干的,我们指定让他打的地方,对你无多大损伤,如果不是我们再三交代,说不定那一枪就从你的左胸部穿了过去!”尤辉满脸怒气地看着红桃J,“你看现在,我们坐在这里也是虚张声势吗?”
红桃J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在凳子上。
这一切,坐在审讯中心的裘耀和不仅听得一清二楚,而且红桃J的一举一动都如在面前。裘耀和回过头,低声对王光明说:“我曾经批评过‘警匪一家’,有人不服气。假如你们公安局连这样一个绑架案件都办不了,围了半天,又把他们放了,那不是‘警匪一家’是什么?”
王光明笑笑说:“也许他们以前做过这样的梦,让他们看看我们现在是怎么虚张声势的。”
汪益鹤回过头说:“不过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启示……”他犹豫了一会儿,“这也许是一个新的线索,说不定就与这个绑架案有关。”
王光明看着汪益鹤,目光中透出几分让人感觉不到的智慧,沉默了许久,他说:“这只能是一种推理,但要证明这个推理的存在和正确,还需要证据。”
裘耀和说:“你们想过没有,周颖被解救,这4个家伙又被抓住,他们的后台肯定慌了手脚,要密切注意,谨防有人趁机搅浑水。”他停了一会儿又说,“也许我们也会从中发觉什么蛛丝马迹。”
汪益鹤刚要说话,裘耀和的手机响了。
“喂,”裘耀和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号码。“哪位,是我……”裘耀和立即站起来,“要竭尽全力抢救,我马上过来!”关掉手机,裘耀和神情紧张地说,“汪书记,你在这里继续审讯,我马上去医院,周颖出现危险了,现在正在抢救!”随即一挥手,“光明,你陪我去县医院!”
周颖出现危险,这是裘耀和没有想到的,他坐在汽车里,显得几分焦急,他甚至有些责备自己没有先去看看周颖,耿直的冤案给这个好端端的家造成很深的伤痛,周颖作为一个女人,不顾自己的安危,直闯他这个新上任的县委书记告状,正是由于他的疏忽,给周颖带来这样大的灾难!万一周颖出现什么意外,他将如何向耿直交代,又如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裘耀和抬头看看轿车前面的电子表,刚刚才开出几分钟,他似乎有些急不可待,于是对驾驶员说:“把车开快一点!”又转身对身边的王光明说,“我的心里好像有些不安地跳着!”
进了医院,轿车一停下,裘耀和第一个下了车,头也不回地直奔抢救室,王光明紧跟在后面。
看到裘耀和来了,许林迎上来,裘耀和头也没回,来到病床前,医生护士正在忙碌着,周颖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旁边一位中年男医生认出裘耀和,低声说:“裘书记,病人已经很危险了,子弹伤到左心房,出血也太多。”
裘耀和说:“要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抢救。”男医生说:“裘书记,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你看输的血都是直接找来的输血员,用的新鲜血,但是……”
这时何院长来了,他只和裘耀和握了一下手,就立即投入抢救中去。突然,周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旁边的护士靠到她的嘴边说:“周颖,你要干什么?”
周颖那苍白而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发出微弱的声音:“裘……裘……书……记……”
这声音尽管很低,但是站在旁边的裘耀和还是听到了,他立即弯下腰,低声说:“周颖,我在这儿,你一定要坚持住,医生正在给你想办法,你放心!”
“裘……书……记……”周颖艰难地说,眼皮用力地睁了睁,“耿……直……冤……”
周颖的头上冒着汗,她痛苦地挣扎着,裘耀和看着周颖痛苦的样子,含着泪说:“周颖,我们相信你,相信耿直,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对你们负责的!”
周颖吃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微微地点了一下头,眼角滚出一滴浑浊的泪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时,只见周颖闭上双眼,头无力地歪向一旁……
女护士一把抓住她的手,吃惊地叫起来:“周颖,周颖……”裘耀和大声叫道:“快……快抢救……”
医护人员又忙碌起来了,经过一阵紧张的抢救,何院长终于停了下来,含着泪,摇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三天上午一上班,县城已经满城风雨,小道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县委书记裘耀和如何逼周颖,周颖被逼无奈自杀身亡。裘耀和一到办公室就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即意识到这明明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惑众,蛊惑人心。
这时汪益鹤来了,一进屋就说:“裘书记,那些人还是沉不住气了,他们制造的谣言也太荒唐了。”
裘耀和说:“我正在想这个事情,你想,周颖被绑架这么长时间谁不知道!前天公安局动那么大干戈去解救周颖,影响多大,可是还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而这种假话还有人听,有人传,这说明什么问题?”
“裘书记,我们不是在寻找幕后的黑手吗?我分析这只黑手渐渐地伸出来了。”汪益鹤说,“我们要引蛇出洞,让他自己跳出来。”
“老汪,耿直案件现在怎么样了?”
裘耀和突然转了话题,随后又说,“耿直现在在哪里?”
“法院现在正在重新审理耿直的案子。”汪益鹤说,“那个刘院长实在太窝囊,什么事都抖抖索索的,没有主张,没有见解。”
“要尽快解决法院院长问题。”裘耀和说,“耿直的案子看看能不能交给哪个副院长?”
“院长还在,哪个副院长能越权呢?”汪益鹤说,“讲组织原则,有院长在,副院长得服从,讲个人利益,一旦副院长冒犯了院长,他的日子必然不好过。”
“这样。”裘耀和想了想说,“县委出面,指定哪个副院长去负责,院长也不一定都要负责每一个具体案件嘛!”汪益鹤点点头。
随后裘耀和说:“老汪,我们去医院看看耿直吧!”
裘耀和和汪益鹤刚出门,裘耀和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他随即转身拿起电话:“喂,哪里?……什么?现在怎么样?好,我马上就来。”
裘耀和放下电话,对汪益鹤说:“老汪,耿直在医院出事了,我们赶快去看看!”汪益鹤脸色陡变,跟在裘耀和身后,问:“到底怎么回事?”
“果然不出我所料,”裘耀和大步踏着楼梯,一边走一边回过头说,“刚才在医生交接班时,一个不明身份的人来找耿直,并且扶着耿直出去了,后来有人突然发现楼梯口躺着一个人……”
这时裘耀和已经下了楼,汪益鹤紧紧跟在后面,焦急地问:“现在人怎么样了?”
“走,快,到那里再说。”
“当时耿直一直发高烧,本应送县医院治疗的,但考虑到县医院目标太大,就决定送临县的一个镇医院,而且在保密情况下,派了6名武警战士轮流值班。”汪益鹤紧跟在裘耀和身边解释说。
轿车箭一般地在柏油路上飞奔疾驶,裘耀和靠在后座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外,看得出他的心情是沉重而焦急的。汪益鹤坐在他的左边,时而瞥一眼这位年轻的县委书记,他在上任之前,虽然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他想过,凭他的能力,一个县的纪检工作一定会做得很出色的。然而上任这短短的时间里,感到一个县怎么矛盾如此之多,问题那么复杂,而且涉及到不少领导干部。耿直只是一个普通的干部,怎么就成了揭开全县腐败案件的关键人物了呢?
半路上,裘耀和突然对汪益鹤说:“老汪,给王光明打个电话,如果有可能的话,让他也来一下。”汪益鹤随即给王光明打了手机,王光明说他已经接到电话了,马上就赶过来。
直到轿车驶进镇医院时,汪益鹤才收回茫茫思绪,当他们走进内科病区时,一位警官迎了上来,汪益鹤来过一次,指着穿制服的年轻人对裘耀和说:“他是在这里负责耿直安全的巡警队的副指导员秦加。”
裘耀和边走边问:“现在耿直怎么样?”
“还没有脱离危险!”秦加跟在裘耀和后面,瞥一眼裘耀和,又回头看看汪益鹤。
到了三楼,秦加停住了,“裘书记,先到耿直病房坐一会儿吧!耿直现在在抢救室抢救,我把情况汇报一下。”裘耀和说:“先去抢救室看一下!”
秦加领着裘耀和和汪益鹤,来到二楼抢救室,抢救室的门紧关着,门外站着两名武警战士,秦加主动介绍说:“这是裘书记!”两名武警同时向裘耀和行了军礼。裘耀和走到抢救室门口,轻轻推了推门,一个戴蓝帽子、白口罩的女医生正巧开了门:“你们是……”
秦加忙上前说:“医生,这位是我们县委裘书记,他是想了解一下里面正在抢救的病人情况!”
“是36床?”
“是,叫耿直。”秦加说。
“现在还很难说,正在抢救。”医生出了抢救室,随手关好门,“病人挨了两刀,其中一刀已经靠近心脏。”医生看看裘耀和,“你们再等等吧!”
“裘书记,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接受领导的批评处分!”秦加说。“好吧,找个地方,把情况说一说。”裘耀和说。
他们来到耿直的病房,王光明也到了,王光明一听,忙说:“秦加,这里怎么谈情况?换个地方。”泰加慌慌张张地把大家带到医院的一间会议室,汇报了耿直的情况。
耿直送到这个镇医院是在秘密情况下进行的,知道情况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人。耿直住进医院后,6名武警战士两人一班,8小时换一次班。经医院诊断,耿直患的是急性肺炎,治疗1周后,已明显好转,今天早上8点钟,吃完早餐,一名武警战士上厕所,一名武警站在病房门口,这时耿直说要上厕所,门口的武警说去吧,快去快回,他想另一个武警也在厕所里,而且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生任何事,谁知过了好半天,那个去厕所的武警回来了,一看耿直不在,便问:“耿直呢?”
站在门口的武警说:“上厕所去了,你没看见他?”
“没有,我在厕所没见到他呀!”
这时两人才慌张起来,赶快去找,到处不见耿直人影,就在这时,二楼楼梯口有人惊叫起来:“快,快来救人呀!”
两武警战士跑过去一看,只见耿直满身是血,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了。两人背着耿直一边跑一边叫人。到了抢救室,医生一检查,耿直右肩被刺了一刀,更为严重的是左胸也被刺了一刀。
事情发生后秦加一边让医生抢救,一边调查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意外。
据当时目击者回忆,耿直出了病房不久,就有一青年上前扶着他,两人边走边说话。经过厕所门口,耿直犹豫了一下,两人朝楼梯口走去,到了二楼刚下了几个台阶,突然后面蹿出一个高个子男人,举起匕首朝耿直刺去,由于耿直长期被关押身体虚弱,又患肺炎,匕首刺在他的右肩下方,耿直大声喊救命,在这关键时刻,那个青年却上前和大个子搏斗起来,大个子推开青年,又在耿直胸前猛刺一刀。这时两个护士从大厅过来,一看此情景,大喊救人,高个子从一楼大厅敞开的窗子逃走,那个青年也趁机从边门消失了。
听完汇报,王光明脸色难看,盯着秦加看了一会儿,说:“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有半点懈怠,这点事都办不好,得考虑你这巡警队副指导员能不能干了!”
“裘书记,王局长,我接受组织上的处分。”秦加低着头不敢吭声。
裘耀和说:“耿直住进这个医院,说明我们内部有人把消息透了出去,最起码是走漏了消息。他们也进行了反复的侦查,看到你们三班制守在病房门口,总是找不到机会下手,于是就选择上午交接班时,趁着人员混乱,冒险行动。”裘耀和想了想,“如果刚才所说的情况是真实的话,那么那个扶耿直的青年为什么突然又和大个子搏斗起来,如果他们两个人目的一致的话,要置耿直于死地,恐怕很容易。”
“裘书记,这个问题,待耿直醒来后,也许能了解到一点。”王光明说,“马上调集力量,尽快破这个伤害耿直的案子。”
“光明,这个案子由你亲自上阵,亲自指挥。”裘耀和严肃地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破这个案子,不仅要抓到那个大个子和扶耿直的青年,还要把幕后指使的人挖出来。”
“好,裘书记,我马上回局里去。”王光明说着站起来往外走,这时一个武警战士敲门说,“裘书记,王局长,耿直已经送回病房了。”
王光明说:“裘书记,我看一下耿直再回去。”
病床上,耿直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子,嘴上罩着氧气罩,旁边的氧气瓶里不停地冒着气泡。左手上挂着输液瓶,右手上输着血,身体一动不动,除了那氧气瓶里的气泡之外,一点也看不出人还活着。
王光明走后,裘耀和来到医生办公室,戴眼镜的男医生说:“病人本来体质已经很弱,肺炎还没有恢复,又挨了两刀,特别是左胸这一刀,如果再向下1毫米就刺到心脏了,那说不定已经送了病人的命。现在看来虽然没有伤到心脏,但是这一刀刺得太深,我们也难下结论。”
裘耀和最后握着医生的手说:“拜托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想办法把病人抢救过来。”
离开医院,裘耀和和汪益鹤直接去了县法院,院长刘明德慌慌张张地把裘耀和引进办公室,裘耀和问起耿直的案子,刘明德含含糊糊地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裘耀和立即拉下脸来:“刘院长,你这法院院长是怎么当的?这可是150多万人口的大县啊,你这样能帮老百姓伸张正义,以正压邪吗?”
“裘书记,这个案子本来不是我负责的,这么长时间一直是……”
“好了,你不要推脱责任了,”裘耀和大声说,“你是法院一把手,你应该知道耿直的案子不是一般的案子,更何况法院是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裘耀和目不转睛地看了刘明德一会儿,“如果你觉得这个院长干不了了,那你可以主动辞职!”
刘明德突然间如同挨电击似的,全身抽了两下,顿时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裘……书记……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说着,如同筛糠似的,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看你这个样子,还像个法院院长!?”裘耀和气愤地说,“耿直的案子你就别管了,交给副院长李晓冬吧!你也别再以院长身份去插手了,立即移交给李晓冬。”
李晓冬进来后,裘耀和说:“晓冬同志,耿直的案子你知道吗?”
“这个案子是刘院长直接过问的。”李晓冬说,“我听说过,社会上议论也比较多,但是具体情况不了解。”
“现在决定把耿直的案子交给你审理,由你负责组成一个案件审理委员会,或者叫其他什么,不再向其他院长报告,其他院长也不得插手此案件,包括县政法委,只有县人大常委会才能过问。”裘耀和严肃地看着李晓冬,“现在市中级人民法院根据耿直个人的申诉,发回重新审理,希望你本着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必须给耿直一个公正的说法。”
“好,裘书记,我一定对得起人民赋予我的权力,让我肩膀上的天平不偏不倚!”李晓冬兴奋地说。